云海玉弓缘
者的内功深厚,因为孟神通也可能有这样的功力,但金世遗已然听了出来,这啸声并不是孟
神通的!至于云灵子夫妇,则绝对没有这样的功力,可以判断,这根本就是一个陌生者的啸
声。
在森林中竟然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怪人,真是不可想像之事,但要不可想像的是那两只金
毛听到这个唤声,竟像是听到主人呼唤似的,那只雄兽将它的妻子歇在背上,回头望了金世
遗一眼,见金世还不追赶,眼中似乎露出感激的神情,按着便向那啸声的来处疾跑如飞,时
不时发出一长两短的吼声,似是向主人答覆的讯号!
厉胜男悄悄的来到金世遗身边,笑道:“好险:幸而这两只怪兽跑了,后来的那个啸
声,不知又是什么怪兽?”金世遗忧心忡忡,无瑕向厉胜男说明那不是怪兽而是人的啸声,
急忙先去解救昆仑散人。
金毛梭已去,那两只伏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猛虎蹲了起来,张目四顾,忽地摇头摆尾的走
到金世遗身边,眼光中好像充满感激的神情,金世遗着出他们没有恶意,笑道:“你85克
星已走了,没有谁要害你的性命了,你回去吧!”那两头老虎伏下来舐了一舐金世遗的脚
尖,厉胜男觉得它们好玩,拍拍她们的脑袋。他们居然像养热的猫儿一样驯良。
厉胜男送走了那两头老虎,笑道:“金毛梭专吃狮虚的脑髓,要不是怕惹动金毛梭,我
真想把这两只大虫留下来。”
金世遗挥剑斩断缠着昆仑散人的“吃人藤”,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把昆仑散人救出来,昆
仑散人周身红肿,狼狙不堪,幸而厉胜男掳有解毒消踵的药品,叫金世遗替他搽上,才得减
少痛苦,昆仑散人自是感激不尽。
金世遗苦笑道:“胜男,你还要继续找乔北溟的武功秘岌吗?”昆仑散人脱险之后,犹
有余悸,厉胜男末答他先说:“这黑森林比孟老怪还要可怕:我但求能离开这个海岛,什么
宝贝都不想要了。”厉胜男笑道:“你不想要,我却想要,什么金毛梭吃人藤,他们最多要
了我的性命,却绝不能改变我的主意。金世遗,你害怕吗?”金世遗笑道:“说不害怕那是
假的,但我答应了你,那么就算是更可怕的怪物,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了。”昆仑散人见他
们继续深入森林,他不敢落单,只好跟着他们走。
金世遗边走边道:“金毛梭还容易对付,养金毛梭的主人只怕我们三人都对付不了,我
所担忧害怕的就是这个怪人!”昆仑散人道:“我也怀疑那一声怪啸是人,听你这么一说。
那就更证实了!”
厉胜男叫道:“什么?刚才那是人的啸声?”金世遗暗暗留心,但见她虽然无限惊奇,
但却并没有特别恐布的神色,相反的只见她眼光闪烁不停,惊奇之中环似乎带有一点莫名其
妙的喜悦,这微妙的神情,只因金世遗和她相处久了,两人之间已有点心意相通,这才觉察
出来。
离开蛇岛之后,金世遗总觉得厉胜男处处透露着令人莫测的神秘,尤以现在为甚!难道
厉胜男早就知道了森林中有个怪人?但这还是厉胜男生平第一次出海,在此之前,她根本就
不知路这个海岛座落何方,要说她早知道这里有个怪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呀:正是:
湖海相随奇女子,此来事事起疑云。
欲知后事如何?请转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云海玉弓缘》——第二十四回 搓通碧汉无多路 土蚀寒花又此坟
梁羽生《云海玉弓缘》 第二十四回 搓通碧汉无多路 土蚀寒花又此坟 这个海岛比蛇马大得多,树木茂密,遮天蔽日,有如树海,无边无际。昆仑散人对着这
个广阔无边、阴沉黑暗的树林,恐怖极了,他紧紧跟在金厉二人后面,就像一个胆小的孩子
随着大人走夜路一般,生怕离开了大人,黑暗中就会有什么鬼魅突如其来,将他攫去似的!
忽听得啸声又起,昆仑散人叫道:“是孟神通!”刚向着声音的方向衍了几步,东方又
传来一声长啸,金世遗道:“怪人在追他了!”啸声此起彼落,忽而在东,忽而在西,这两
人的功力大约相差不远,森林的回声又从四面八方而来,渐渐就不能分别哪一啸声是谁发
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方向了。
金世遗道:“孟神通不知和那怪人碰上了没有?那怪人还养有金毛梭,功力也似乎比孟
神通稍胜一筹,孟神通只怕未必打得过他。”厉胜男道:“你管他作甚?他打不过更好!”
金世遗道:“森林中色险重重,多一个得力的人总好一些,你和孟神通的冤仇以后再算
吧。”厉胜男冷笑道:“好吧,那你就去帮他吧。”这时啸声已止,森林中的回声则仍然末
绝,再过一盏茶的时刻,回声也渐来渐弱了,金世遗认不出方向,苦笑着摊开双手。
厉胜男忽道:“记得船上我和你说的话吗?”她忽然迈开大步,走在金世遗的前头,好
像她认得路似的!金世遗心中一动,想起她在船上曾经叮嘱过自己,到了这个海岛之后,要
自己事事依从于她,当时已觉得奇怪,现在更感到神秘了。金世遗见有昆仑散人在旁,不便
查恨问氏,只有跟着她走。
走了一里,到了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忽地眼睛一亮,只见一块草坪上有一座坟墓,那
草坪方圆十余丈,一看就知是人工开辟出来的,周围树木扶疏,坪中的青草也差不多一般长
短,那当然是有人常来料理的了!
金世遗最初以为是乔北溟的坟墓,但走近去一着,基石并无残缺,绝不似古坟,看来最
多不过十年,而乔北溟则是二百年前的人,他六十岁之后来到此岛,活了一百多岁,那么即
算有人给他建坟墓,最少也有两百多年,可见绝不是乔北溟的坟墓。
再仔细察看,墓前供有鲜花野果,草地上发散着酒味,似乎不久之前还有人来祭扫过:
这是谁的坟墓?来扫墓的大约是那个不知名的怪人吧?金世遗暗地琢转,忽地发现厉胜男的
神色十分古怪。
只见厉胜男一片茫然的神色,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个坟墓?怎么会有这个坟墓?”
金世遗和她到了这个海岛之后,岛中许多奇异的现象和可怖的物事,厉胜男都似乎并不怎样
放在心上,现在却对这座坟墓极感惊奇,金世遗不禁猜疑起来,大惑不解!
厉胜另在墓前凝视了好一会子,墓碑上并未刻有名字,厉胜男忽地伏下去磕了两个头,
金世遗奇道:“胜男,这坟里葬的是谁?”厉胜男道:“我怎么知道?”金世遗道:“既然
非亲非故,你何以向他磕头?”厉胜男道:“他死在荒岛,除了那个怪人之外,大约没有谁
给他祭扫了。咱们将来能不能够生还,尚未可知;或许也会像他一样,埋骨荒岛。我感到同
命相怜,所以给他磕了两个头。”金世遗情知她这番话是临时编出来,其中定然另有原故,
昆仑散人却给她说得悲哀起来,也随着她磕了两个头,喃喃禀告道:“墓中不知名字的朋
友,求你保佑我们平安离开这个海岛,回去之后,我一定请布达拉宫约有道喇嘛给你念住生
咒!”
金世遗笑道:“给你们这么一唱一和,我也感到鬼气森森了。走吧,死生有命,听其自
然好了,墓中人保不了自己还能保佑你吗?”
厉胜男摘了坟前的一朵白花,插在标上,仍然继续前行,给他们引路,只见她左转一个
弯,右转一个弯。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那座山下。
只见那巫山孤室挺拔,士刺芎冥。室顶设红如血,风刮下来,带着一股硫磺气味,山坡
上的树木却甚为茂密,厉胜男道:“昆仑散人,不用害怕,上面的火山是熄灭了的。”昆仑
散人望着那诡异的山峰,不知怎的,心中便觉揣喘不安,但厉胜男是个女子,带头上去,他
也只好硬着头皮追随。
爬到山腰,金世遗侧耳一听,忽地叫道:“咦,好似有人在那边杀:”话犹末了,只听
得有人叫道:“救命,救命!”声音划过长空,极为惨厉,昆仑散人失声喊道:“是云灵
子!”
三人急急忙忙赶过山坡,远远望见一座山头上,云灵子正在和一个怪人恶斗,那怪人披
着五色斑栏的兽皮,长发垂肩,甚为刺目,云灵子给他迫得一步步后退。昆仑散人猛地叫
声:“不好:”就在这一刹那,只听得铮铮雨声,云灵子那两枝判官笔飞上半空,那怪人哈
哈大笑,喉的就把云雾子抓到手中!
那怪人哈哈大笑,将云灵子学过头顶,打了一个盘旋,正待抛出,忽地似乎是想起了什
么似的,又将他提了回来,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这怪人突然开声
说话,而且带的是陕西口音,金世遗等人听到,都觉得很奇怪,云灵子在他掌握之中,吓得
魂不附体,听他问话,慌忙答道:“我是从西藏来的,灵山脉掌门云雾子!”灵山派在西北
很有威势,他希冀这怪人或者因为他是灵山派的掌门人会饶了他。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之后,那怪人突然大吼一声,双臂一振,便即将他批出,金世遗和
他们的距离尚远,救之不及,大惊失色!
岩石转角处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张臂便接,正是减法和尚。他到处找孟神通,刚好撞到
这里,恰恰迎着云灵子掷来的方向。
金世遗方才松了一口气,忽听得“碎”的一声,只见云灵子那庞大的身躯已被摔得直挺
挺的躺在地上,减法和尚则似风车般的打着圈圈,原来减法和尚接不下怪人掷来的那股力
道。只好缩手闪开,让云灵子跌翻,而他自己被云灵子的身躯碰了一下,怪人的内力传到了
他的身上,迫得他要就地转圈,消解对方那股强劲的力道。
那怪人踪跃如飞,候的就赶了到来,睁大了一对眼睛,叫道:“咦,你是生来没有头发
的吗?”敢情他有生以来尚未曾见过和尚,露出很奇怪的神气,瞧了又瞧,忽然走上前来,
伸手就摩减法和尚的光头。
减法和尚大怒,这时他旋转之势已止,提起禅杖,猛地一翻,一招“翻江倒海”,如蛟
龙般直卷过来。那怪人长啸一声,腾空飞起,掌势原式不改,仍然按将下来。
但听得“当”的一声,声如金石,那怪人的手掌竟然不似是血肉做的,一掌击中减法和
尚的禅杖,竟把那碗口租的禅仗都汤了开去,但他却也没有摩中减法和尚的光头,纵声笑
道:“很好,你这没头发的倒比有头发的本领高些。”笑声未收,又扑土来了。
减法和尚被他震得立足不稳,而且突然间感到一股寒意,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
战,见他又扑土来,心头大骇,立将禅杖轮圆,使开了伏魔杖法中的护身三十六式,不求有
功,先求无过,同时拚命嚷道:“老孟、老孟,你快来呀!”
伏魔杖法据传是少林寺的始祖达摩祖师所创,是佛门的护法武功之一,当年烛臂神尼传
给一勺因和尚,了因仗着这杖法打遍大江南北,所向无敌,最后邙山一战,才死在吕四娘的
玄女剑法之下。减法和尚的功力不减师父当年,这套杖法使开,隐隐挟着风雷之声,金世遗
看了,也不禁暗暗称赞!
但是以减法和尚伏魔仗法这样的威力。竟然也只有招架的份儿,那怪人的掌法非但雄浑
之极,而且飘忽非常,减法和尚已然是只守不攻,用伏魔仗法的护身三十六式防御得风雨不
透,但仍然给那怪人的双掌时不时的穿进千重杖影,攻到他的身前。
金世遗大大吃惊,看来这怪人一竟似得过高人传授,具有极上乘的武功:心想:“难道
他已获得了乔北溟在这岛上留下的武功秘岌。但若是没有深通武学的人传授,寻常之士纵然
获得了上乘的武功秘岌,也难洞悉其中的秘奥,那么传授他武功的叉是谁?是不是坟墓中的
那个人o.”更奇怪的是,瞧这怪人的神情和听他的口气,他运和尚都没有见过,似乎是有
生以来都未曾出过这个海岛的了,那么为什么他的口音却又是中国西北高原的音?
金世遗暗暗留心,只见厉胜男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怪人,脸上神色非常古怪。金世
遗心中一动,问道:“胜男,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好像是住在陕北的锁阳山?”厉胜男道:
“不错,自乔北溟出海之后,我的祖先就搬到那儿,差不多有二百年了。”金世遗道:“听
口音这怪人似是你的同乡,陕西还有哪些武学名家?”厉胜男道:“是呀,我也觉得奇怪。
陕西的武学名家倒是不少,但却没有谁打得过我,更不要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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