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
厉盼归喜道:“乔祖师真是神人,想来他在二百多年前,就已料到我进入此门,便不能
射出第二支箭了,所以先传授我这大周天吐纳神功。”
这道石门也像外面那道一样,开有裂缝,有一枝箭正好可以配合。
厉盼归叫厉胜男持着火把,站在石门的旁边,他到甫道的另一端站定,瞄准目标,手挽
大弓,一箭射去,长箭射入裂缝,轨轧作响,那两扇石门果然又打开了。
石门里面又是一条长长的甫道,申道的尽头仍有一重石门,石壁上有乔北溟手书的“大
周天吐纳练气法”第二段,一切都和刚才的一个模样,厉盼归依法练功,恢复了气力之后,
跟着就射出了最后一箭,这道石门一开,眼前条然明亮,但见宝光耀眼,石室里有个类似神
宠的东西,宠内有副骼缕端端正正的坐着,骼体的双手执着一本书,室中堆满珠宝,不问可
知,这骼镂当然是乔北溟.他将自己平生所积聚的珠宝,和所着的武学奇书,伴着自己的骸
骨,都藏在这个隐秘的石室之中了!
厉盼归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在眼前出现,他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这刹那间,竟然呆
了。
金世遗眼光一瞥,只见石壁上有几行字迹写道:“余平生有三大恨事,一恨不能与张丹
枫再决高下;二恨无衣钵传人:三恨不能重回故土。有能为余了此三件心事者,即可取去室
中藏宝以及遗书。乔北溟临终留字。”金世遗心中想道:“他临死还念念不忘要向张丹枫大
侠复仇,他怎想得到死后二百多年,他的遗书方始给我们发现,不但张大侠的骨头早已化
灰,他的后人也早已湮没无闻了:后面这两个心愿,厉胜男倒可以给他办到。”心念末已,
只见厉盼归已奔入室中,在骼体手中取下那本武学奇书,厉胜男忽地失声叫道:“叔叔,小
心!”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她话声末了,忽听得“波”的一声轻响,乔北溟的骸骨
突然倒下,紧接着厉盼归大叫一声,也朴倒地上。那本“武功秘茂”片片散开,厉盼归在地
上滚了两滚,气喘叮叮的叫道:“千万不可触那本书,快给乔祖师磕头谢罪!”
厉胜男上去一看,只见那些纸片,片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一个字!而且经过了二百多
年,纸质都快霉烂了。厉胜男失望到了极点,叫道:“叔叔,你怎么啦?”厉盼归连声叫
道:“磕头,赶快磕头!”
厉胜男赶紧磕了三个响头,还未曾抬起头来,只见那石桌已经转了一转,在神宠后面发
现了一方玉匣。
金世遗和万胜男走上去看。只见那神宠内有几行字写道:“你已遵命拜我为师,即是我
隔世弟子。我手上之书有毒,切不可触,玉匣藏书力是真本,可用我留下太D_剑,剖开此
匣。你能尊师重道,吾心甚慰,所有遗物,尽付与你。隔世师乔北溟。”
原来乔北溟一生工于心计,他深怕来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取他的这本武学奇书,而不肯替
他还了心愿,所以临死之时,还有这番布置。要知武林之中,最重师徒的关系,因此他在神
宠前布下机关,必须磕头之后,撇开体才能触动机关,现出玉匣。若然来人只欲取书,那就
要中毒丧命!
其实他的这番心意,在石壁上所留的遗嘱中也早已暗示出来了,他所列举的平生三大恨
事中,第二件便是“恨无衣钵传人”,来人若能体会他的意思,当然要先磕头拜师。不料厉
盼归因为发现遗书,一时旺喜,而且他的祖先厉抗天本来就是乔北溟的弟子,他们一家,世
世代代都是把乔北溟当作“祖师”,因此厉盼归也就没有想到要对乔北溟再行拜师之礼。这
正是由于他尊敬祖先,尊敬乔北溟“祖师”的原故,却谁知忽略了武林的规矩,反而中了剧
毒!
厉胜男拿了玉匣,显不得把它剖开,先去看望叔叔,这时厉盼归已盘膝坐在地上,头上
冒出热腾腾均白气,过了一支香的时刻,方始苦笑说道:“我大约还只能活三个月了。好在
终于取到了乔祖师的武功秘笈,就是死也值得了。你们待我死之后,就带我的骸骨和乔祖师
的骸骨一同回去吧。”
本来乔北溟在假书上所涂的毒药,乃是他苦心制炼,堪称天下最厉害的毒药,任是武功
多好的人,沾上一点,也要立即死!幸而过了二百多年,毒性大减,厉盼归又是自出娘胎便
即练童子功的人,所以能把毒气都迫着下降到脚跟的“涌泉穴”附近,凝聚一处,暂时不足
致命。
厉胜男是个懂得使毒的人,察看之后,沉吟说道:“叔叔不必灰心,你现在不过因为功
力尚末足以将毒气从涌泉穴驱除出去而已,若然练了这武功秘笈,功力定会大增,说不定还
可以练成金刚不坏之躯呢,又何须惧怕?”厉盼归眼睛一亮,透出了一线希望,然而他想了
一想,神色却又黯淡下来,摇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书中纵有绝顶神功,只怕
对我亦已无助了。”
原来这毒药厉害非常,厉盼归用尽平生所积聚的功力,才能把毒气追到脚跟的“涌泉
穴”附近,他既然要以全力来抗毒,当然就不能再分精力来练功了。而且他的功力今后只有
一天天削弱,毒气也会一天天向上侵袭,估量最多三月,便会浸到心房,那时便是位的毕命
之期了。
厉胜男低首沉思,过了一会,面色忽然开朗,笑道:“叔叔,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
二。”厉盼归道:“怎么?”厉胜男道:“我们可以本身的功力助你疗伤呀。”厉盼归摇了
摇头,望了金世遗一眼,却不说话。厉胜男笑道:“以世遗现在的功力,当然还和你差得很
远,我更是无能为力。可是还有三个月的期限呀,在这三个月中,我们苦练乔祖师的武功秘
笈,焉知不能功力大增?”
厉盼归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原来他所担心的正是金世遗的功力还末够助他跋毒
疗伤,他和金世遗交过几次手,估量以金世遗的功力,最多能令他再延长一年的寿命,而且
金世遗也将因此功力大减,岛上有孟神通这一班人窥伺在旁,危险实在太大,所以他刚才畴
曙再三,迟迟不敢接纳。
现在厉胜男提起了武功秘笈,厉盼归沉吟半晌,说道:“你拿来给我着着,着有没有一
种可以在最短期间令人功力大进的神功?”
厉胜男将玉匣俸了过来,同玉弓的玉质一样,小小的一方土厘,竟有数十斤重,金世遗
拔出宝剑,划了两划,只划开了两道浅浅的裂痕,后来以全身的内力凝聚剑尖,好不容易才
把玉匣剖开。金世遗好生骇异,小道:“要不是有这把宝剑,还当真弄它不开。乔北溟当年
也不知是怎么样放进去的。这块宝玉我若能带回中土叫巧手匠人打一副软甲,将是最好的护
身宝物了。”
厉盼归将那本“武功秘笈”仔细读了一遍,足足读了一个时辰,惊喜非常,赞叹不已,
说道:“乔祖师真是学究天人,读了这一本书,许多武学的难题都已迎刃而解了!”厉胜男
急忙问道:“可有那种可以短期见效的神功么?”厉盼归道:“其中有一种正邪合一的练功
方法,世遗练了,三个月内,大约可以增强一倍功力!”
厉胜男大喜道:“这就行了:世遗哥,明天起你就开始照本练功吧。”眼光一瞥,忽见
金世遗神色似乎有点犹疑,但随即便坦然说道:“为了叔叔,我一定勤练便是。”
原来乔北溟乃是二百年前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金世遗实在不愿做他的隔世弟子,但转念
一想,除此之外,实是无法救厉盼归的性命,只好委屈从权,心中想道:“除了救厉盼归之
外,我决计不用从乔北溟遗书所学来的武功便是,反正我也没有向他磕头拜师。”
当下厉盼归将乔北溟的遗骨拾人麻布袋中,他的功力还在,不过因为要用来抗毒,已不
能再背那张大弓,只好留在洞中。
走出山洞,只见夕阳如血,已是黄昏时分。厉盼归急着向日新报喜,连夜赶路,将近午
夜,才回到森林中隐居之所。三人攀上大树,厉盼归忽然发觉那树干留有指抓的痕迹,心中
一凛,想道:“难道是孟神通已经来过了?”
三人从中空的大树进入地道,金世遗提剑在前开路,厉盼归押后,厉胜男提着火把走在
中间,提心吊胆的走了一会,刚刚走到外层地道的尽头,金世遗忽地叫道:“这不是昆仑散
人?”
只见昆仑散人在墙角瘫做一团,头颅上开了个大洞,身上还插着几支箭,早已死了,万
册归道:“他中了机关,定是手触石门的时候,被暗弩射伤,接着便给金毛梭抓碎头颅的。
只不知孟老贼被擒了没有!”
从西藏来的四个魔头,以昆仑散人为人较好。如今亦已死于非命。金世遗颇有点为他惋
惜。昆仑散人的死状甚是可怖,但大家想到孟神通也许还匿在洞中,更觉可怖,厉盼归吸了
口气,大声叫道:“妈妈,妈妈!”石窟中只有他的回声,竟然听不到他母亲的回答。
厉盼归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脚跟立即一麻,那是毒气向上侵袭的微象,厉盼
归走了定神,赶忙推开石门进去,走了十来步,又发现雌金毛梭倒毙地上,待到进入第二重
石门,雄金毛梭的体也发现了!不问可知,能够杀这两只金毛的只有孟神通,厉盼归越发心
惊,想道:“他怎么能够深入腹地?难道妈发动了地道的机关,也困他不住:”
心念末已,忽觉一缕淡淡的幽香,中人欲醉,金世遗急忙开了呼吸,低声说道:“这是
江湖上的鸡鸣五鼓返魂香!”
厉胜男取出两颗药丸,分给厉盼归和金世遗,说道:“这迷香好厉害,绝对不是江湖上
那种寻常的鸡鸣五鼓返魂香。”厉胜男以单身女子,闯荡江湖,随时要防人暗算,所以囊中
常备有解迷香的药丸,这时正用得着。厉盼归的内功深厚,木来是多厉害的迷香也迷他不
倒,但他因为中了乔北溟留下的天下第一奇毒,因此要了一粒解药。金世遗也可以不用,但
想到待会儿就要和孟神通恶战,小心为上,那解药虽然有一般臭味,也只好含在口中。
厉盼归武功虽然极高,这时却是心中慌乱,他接连叫了几声:“妈妈:”依然听不到一
丝声息。厉胜男道:“叔叔你好似走错方向了,怎么还末走到异门!”厉盼归走了定神,苦
笑道:“我双眼发麻,你带路吧!”好在厉胜男懂得地道的机关,不久就走到地道中央的那
间石室,厉胜男浑身消出冷汗,暗自想道:“叔叔中了剧毒,又似六神无主,要是孟神通真
在这儿……”
心念末已,厉盼归一掌推开石门,忽听得一声喝道:“站住!”孟神通果然在这石室之
中!
只见孟神通一手抓着那老太婆的背心,凶神恶煞般的站在当中,还有一个减法和尚,验
上横一道直一道约满是伤痕,这时也正在发出阴沉沉的冷笑,显得可怖之极:原来孟神通也
懂得一些奇门八卦的学问,他这次出海,又恰巧带有一种极厉害的迷香,这迷香本是他的徒
弟姬晓风的,姬晓风号称天下第一神偷,他所制炼的迷香,能够在一里之外逃到敌人,而且
逢隙即入,有效的时间可以达到十二个时辰。因此除非对方的内功极深,百邪不侵,或者预
先服有灵效的解药,否则没有不着他的道儿的。孟神通收他做弟子之后,他送上几枝迷香作
为拜师的礼物,孟神通本来不屑使用迷香,但觉得好玩,随手放在药物囊中,掳同出海,这
次恰好派上了用场。
孟神通在暗,他们在明。孟神通察知他们已离家去笈武功秘笈,立即邀了减法和尚和昆
仑散人前来,进入地道,施行暗算。
孟神通一进入地道口,立即便点燃了迷香,待到厉盼归的母亲聘出有人进入地道,刚刚
发动得一处机关,便给迷香迷倒了,所以只有昆仑散人被机关的暗箭射死,减法和尚脸上的
伤痕,则是金毛梭抓的。孟神通和减法和尚合力杀了两只金毛梭,再无阻得,直入石室,不
费吹灰之力,便把厉盼归的母亲擒了。
厉盼归母亲镇守的那间石室,乃是地道机关的中枢所在,孟神通把机关全部毁坏,然后
在石窟中巡视一遍,看好了退路,这才回到那间石室,等候厉盼归他们回来。
厉盼归骤然见到母亲落在孟神通的掌中,又惊又怒,孟神通冷笑道:“你敢踏上一步,
我立刻震裂你母亲的心脏!”厉盼归沉声喝道:“你待怎样?”孟神通哈哈笑道:“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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