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作者:楼兰海
正想上前的银凌海忽然打了个寒战,一阵战栗的感觉忽然涌现,是吸血鬼预知危险的异能。
男子说的话像是燃点了炸药药引般,平静的菲利斯再次狂怒起来,“你们每个都一样,想我们父子分开!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他一边大声叫嚷一边从腰后掏出另一把体积较小,S&W M3906的银色半自动手枪来。
槽了!
“不要!”罗赛朵惊呼一声,同时挡在小孩身前。
“我要杀光你们!”菲利斯的手枪指向罗赛朵,手指缓缓伸向扳机。
“不!”银凌海瞬间脑中充满恐惧。又有人要在我面前死去吗?
不!一道忿怒咆哮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给我血肉!
事情就在刹那间发生——菲利斯的手指刚要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探员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挡在女子和手枪之间。他整个表情瞬间凝固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某些极恐怖的事物。
银凌海左手递出,在菲利斯感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的同时,手枪已脱手飞去。
“吼……”银凌海的喉头发出低沉的咆哮;手枪坠地,发出乓的一声金属坠地声。
“哇啊!”菲利斯发出惊恐的惨呼,转身便逃,再砰的一声撞在身后墙上,他一个踉跄,向后倒下,昏了过去。
快点,还等什么?杀了他,血和肉,快点。
不!我是人!不是野兽!
“喂!阿海,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一道女性声音猛地把探员拉回现实,他回头,迎上了罗赛朵关怀的目光,“我……我没事的,对了,罗赛朵,”银凌海有点生硬的转换话题,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认识这个男人?”
“嗯,男人因为虐儿案接受调查,其儿子暂时由社福局照顾,我在他家附近和邻居访谈时,他们告诉我男人拿着枪械怒气冲冲的驾车离开,说要找这儿的职员理论。我心知不妙,连忙尽快赶来。”罗赛朵犹有余悸的解释。
银凌海这才想起罗赛朵已转职至儿童福利局当调查员,专责处理家暴及虐儿等案件。
“啊!”罗赛朵忽惊呼一声,道:“你的手流血了,过来这边,我替你包扎。”
快点,血,我要血。
“谢谢你,不用了。”
血肉……
“但你在流血啊……”
“啊,我……我其实在调查另一宗案子,很赶急。”银凌海头也不回,带点狼狈味道的冲了出去。
晚上,银凌海的家。
“所以,雯妮莎师父,当时我实在……”银凌海站在可以俯视市内夜景的阳台上,向着前方一名坐在露台栏杆处的少女道。
被青年叫作“雯妮莎师父”的是名外表约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黑色洋装及同色短裙,一头如黄金般的长发配上白瓷般的肌肤。她听罢银凌海的话,登时发出一连串如银铃般的笑声。
“哇哈哈,”雯妮莎轻摆修长的两腿,又嘲弄的笑了一会才道:“老天,童子军先生,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
“呃,雯妮莎……雯妮莎师父,我是很认真在问啊,那时……”
“笨驴就是笨驴,真的受不了,”雯妮莎摇了摇头,“很简单。自从你遇上……呃,总之你那次查案时遇上“意外”,在濒死边缘时,我为了救你,把你变成血族一分子……也即“吸血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
“呃……是的,但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天才先生。”雯妮莎露出嘲讽的笑容,“听好了,驴子,你是因为不愿吸血,以致长期“营养不良”,精神及肉体都处于不安定状态,只要情绪稍微激动,理性和意志就很容易崩溃,进入“血暴状态”,像是发疯般袭击附近的人类……”
雯妮莎顿了顿,往后一翻,灵巧的立在栏杆上,又道:“简单点说就是饿坏了,看到“食物”就忍不住啦,不过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
说罢,她故意促狭的笑笑,道:“你想知道吗,吸血鬼先生?”
银凌海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改用医疗用血包或人造血如何?”
“老天,聪明先生,你以为真的没人想过吗?”雯妮莎没好气的道:“我们早就尝试过了,但始终无法满足体内那股冲动,大概是除了血液本身外,由人身上直接取得这一点也很重要吧。
“不过可别问我原因,族中很多人研究过也不得要领,要勉强形容的话……嗯,就如美沙酮之于海洛因般,可以暂时当成代用品,但无法完全取代。”
“那么,吸血鬼真是悲哀的生物。”银凌海又叹了口气。
雯妮莎忽地不语,半转过头去,好一会才道:“你听好了,当吸血鬼饿了时,有三种摄食方法,第一种是和人类订下某种……呃……约定,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血仆”,不过这只限于高阶的血族。
“第二种叫“荧惑”,即暂时催眠目标人类,待吸取某个分量的血液后才放走对方,事后那人不会留下伤口及记忆,这也是我打算教你的。”
“那么第三种呢?”
“袭击人类,直接杀人取血。”
“什么?”银凌海倒抽一口气,厉声道:“你们竟然……雯妮莎师父,到底有多少吸血鬼在滥杀无辜?”
“的确有很多同族会这样做,我不算否认,”雯妮莎晃晃肩,道:“因为使用“荧惑”先要搜寻适合目标,又要待对方落单,准备功夫太麻烦,更不是每次都顺利,倒不如直接下手算了,只要事后毁尸灭迹时手脚干净点。”
“你们怎可以……”银凌海愣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道:“你呢,师父?你有因为这个而杀人吗?”
雯妮莎没有回答,转过身背向弟子,硬是转移话题:“我劝告你,下次再想象今天般当英雄,最好是先想想后果,你猜假若人们发现你的真实身分,是会拍掌还是尖叫?”
“但我明明有能力帮忙,怎可以就这样在旁干站着?”
“啧,驴子即是驴子,”雯妮莎冷笑一声,道:“你自己好好再想想吧。”
说罢,雯妮莎双膝微曲,身子一弹,整个人跃往空中。
“等等,师父,你去哪儿?”
“外出用膳,你想一起吗?正常人先生?”雯妮莎充满嘲弄味道的笑声,随身影逐渐远去。
序章三:并行线
两天后,上午,中央公园。
星期天的上午,公园各处都挤满了人,热闹得像是嘉年华。
“Set Hut,”力高拿着橄榄球,低头弯腰,向着一群跃跃欲试的小孩,煞有介事的大喊道:“十五,三十七,准备。”说罢,力高旋身扭腰,把橄榄球往前一抛。
一众本来还有少许队形的小孩马上忘其所以,飞奔而出,拚命抢夺球。
“实在太过分啦!看好,史上最强的跑卫来了!”力高露出神气的表情,欲往刚抢到球的小孩冲去,却不小心踩在自己没绑好的鞋带上,登时呈大字型的摔在地上。
所有小孩放声大笑,在旁准备食物的一众成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阿高和小孩处得很好呢。”正在帮忙烤肉的银凌海,向身旁的罗赛朵笑道。
“是啊,大概彼此程度相当吧。”罗赛朵也笑着回道。
“你指是心境年龄或是对生命的热爱?”
罗赛朵噗哧一笑,旋又正色的道:“对了,阿海,义工人手不足,你们肯来帮忙,我真的很感谢。”
“甭客气。”银凌海看看那群十多个,年龄由六、七岁至十来岁的小孩,道:“他们全部都是……”
“是的,他们原来的家庭都有某种问题,或是监护人入狱,或是暂时无法照顾他们,”罗赛朵点点头,道:“好像那个……那天被胁持的小玲般,从小父亲就不知所踪,母亲身患重病,现在待在医院中,真的很可怜。”
“而且他们都认为那是自己的错。”银凌海有感而发的道。
“嗯,是的。”二人不约而同,发出感同身受的叹息声。
沉默忽然在二人间弥漫,罗赛朵假咳一声,道:“阿海,有关你女朋友岱莉雅失踪的事……我也很难过,有消息吗?”
“这个……我正在逐一过滤她的朋友、亲属等人,希望可以找到什么线索。”银凌海想起因为卷入命案而离奇失踪的女友,一时百感交集。
“姐姐!饮料买回来了。”一把青年的声音忽自二人身后响起,及时解救了探员。
银凌海回头,眼前是个约十九、二十来岁的青年,和罗赛朵有着相似的轮廓,身材高瘦。虽是夏末,他穿的却是长袖衣服加同色的手套,像是要把自己双手包得密密麻麻般。
“嗯,谢谢你,小夫。”罗赛朵接过保特瓶,道:“对了,你不和女朋友一道来?”
“她不喜欢这些场合。”
“嗯,她可是好女孩,你别辜负人家。”罗赛朵笑笑,道:“去好好运动一下吧。”
“啧,拜托,我麦哲夫·嘉斯比像个十来岁的小鬼吗?”青年没好气的道。
“知道了,成年人先生,”她爱怜地拍拍弟弟的头,“那麻烦你把那些纸碟……”
忽然,不远处传来哭声,原来是在抢球的某个小孩不小心摔倒了。
“我去看看。”罗赛朵忙赶上前去。
麦哲夫来到银凌海身旁,接手准备食物的工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向探员道:“嗯,姐姐是个老好人,不过就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
银凌海笑了笑,道:“善良不是罪行……”
“抢劫啊!”忽地不远处的一名老妇人大喊起来,她指着远处一名拿着女用皮包,正在快速奔往出口的中年汉,复大叫道:“救命啊,那人抢了我包包!”
“可恶!”麦哲夫立时丢下手上东西,迅速追了上去,他的奔跑速度甚快,转眼间已追上中年汉,再窥准时机,一把将对方扑倒在地。
“对……对不起……我……我不敢了……”抢匪没有反抗,只是一个劲儿的在求饶,从样子看来,是那些毒瘾发作又没钱买毒品的瘾君子。
把对方压在身上的青年不打话,拳头却如雨头般疯狂落下。
“不……别打了……手袋还给……”拳头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
“求求……是我的错……”
麦哲夫的手倏地顿住,有人从旁后紧握其双臂,是赶上来的银凌海。
探员平静的道:“够了,你快要打死他了。”
“这种人死了活该,所有罪犯都该死,所有罪犯都……”麦哲夫横眉怒目,喘着气,连呼出的气息都似是烈焰。
同一时间,离公园草地远处的一张长椅上。一名男子坐在长椅的正中央处,他大约四十多岁,身穿一套普通西装,国字脸粗眉毛,载着一副款式老旧的太阳眼镜,像个平凡的上班族。
男子膝上搁着一本艾伦·狄波顿写的《我爱身分地位》。但他的视线却落在远方草地,一群和一名黑人青年嬉闹着的小孩处,脸上也流露出和其外貌不合衬的温柔神色。
这时一对像是要找地方温存的情侣经过,女的看看长椅,又看看男伴,努努嘴,撒娇道:“阿鹰……”
男的一身肌肉,虎背熊腰,头顶刮得精光,两耳钉满了七、八个耳环,立时向男人嚣张的道:“嗨,大叔,眼珠放尖点,让一让吧。”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脱下眼镜,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大两倍的汉子。
本来像个闲汉的他,刹那间有了改变,一双目光炯炯的眸子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视世界所有规则如无物的味道。那是只有经历无数生死战斗,真正的战士才拥有的目光。
一如遇上蛇的青蛙般,光头汉整个人像是冻僵了!“对……对不起……”光头汉的英雄样子进化成狗熊样儿,先期期艾艾的道歉,再牵着女伴落慌而逃。
又过了好一会,一名同样穿着西服,似是助手般的青年快步来到男子身旁。
“五爷,已经抓到那“二五仔”了。”
“很好。”叫五爷的男子挥挥手,示意对方不用多说,站起来,再向那群嬉闹小孩看了一眼,像是要把所有影像一丝不遗漏地印在自己脑海中。
他回过头来,载上太阳眼镜,道:“走吧。”
第一回:吸血鬼
哥特市近郊的圣人墓园。
大雨由昨夜晚上一直持续至翌日上午,此时雨虽停歇,但天空仍是阴霾密布,像是为下一场更大的雨作事先准备。麦哲夫缓步来到两座并排的墓碑前,放下两束花。
其中一座墓碑上,刻着一首十六世纪神学家兼诗人约翰·敦(John Donne)的诗句:“没有人能自全,没有人是孤岛,每人都是大陆的一片,要为本土应卯。”
那是他父亲的座右铭。
“这桩悲剧再次提醒我们,不要留恋这世界,要思索永生的问题……”葬礼上牧师的声音彷如昨日般,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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