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三眼华光瞅了他一眼,道:“尊驾中原口音浓重,年岁也轻,大概还无有到过京师,可
能不知霍某的名号,你无听说过的人多着哩!足下贵姓大名?不会与早年的京师大盗,鬼子
琵琶柴峰是朋友吧?”
  “呵呵!霍大侠,你猜错了……”
  “了”字出口足动手动,桌面飞起,连杯盘全部飞砸孤山一鹤。同一瞬间,铁拳疾飞,
“黑虎偷心”凶猛地攻向三眼华光。双方相距不足三尺,出手便成了贴身相搏。
  同一瞬间,黑铁塔一声大吼,“砰砰砰”之拳中的,将最后那耳上长了肉瘤的大汉打得
飞跌两丈外,摔出了食棚。
  柴峰贴地急抢,从杯盘纷飞,木桌被孤山一鹤踢开的空隙中抢入,崩簧暴响,琵琶里的
蜂尾针从底部飞出,三道淡淡黑影一闪即逝。
  “哎……”孤山一鹤惊叫,他末料到柴峰会突然乘机进袭,不打他的脑袋,却攻向他的
下盘,小腿挨针,站立不牢向后倒。他也了得,手中的五枚断魂钉也不失时机出手了。
  柴峰没料到对方不用手挡文昌踢出的高桌却用脚踢开,百忙中依然可将暗器回敬,双方
相距太近,想躲已是力不从心。“哎”一声惊叫,右肩如被火烙,钉续向内钻,深抵肩后琵
琶骨,也倒了。
  两人暗器都会有剧毒,同在地下翻了两翻,力道全失,手松足软的在地下呻吟等死。
  三眼华光反应奇快,手脚更快,文昌的“黑虎偷心”来势如电,但他仍能用右手格开,
左手急伸,指点向文昌的鸠尾大穴。
  文昌的身形斜扭,让对方的指头落空在胸前擦过,左手从下抄出,一把扣住三眼华光横
在胸前的右手曲池穴。“砰”一声暴响,右膝击中三眼华光的肚腹,三眼华光虽有金丝软甲
护身,仍难抗拒沉重的打击,下身急剧向后荡,左手猛挥,格开攻向头面的大拳头。
  但右手已被制住,文昌全力一扣,向后急退,双方便拉开五尺,三眼华光上身被拉动,
站立不牢,完全落入文昌掌握。
  “砰砰!冬冬!”文昌右手因离开而不得自由,连攻四拳,两中头面两中胸腹。
  三眼华光胸腹不怕挨打,头面可吃不消,口鼻出血,挨一拳叫一声。论功力,双方旗鼓
相当,三眼华光吃亏在小看了文昌,被文昌先发制人控制了全局,先下手为强,乃是至理名
言,出奇不意的袭击常可制住比自己强三两分的高手,但如果相差太大,先动手反而可能倒
霉。
  打了四拳,幻电剑出鞘,抵住了三眼华光心口道:“老兄,你这点能耐,竟然想从京师
打到咱们河南,岂不是欺人太甚么?给我滚回京师,下次见面要你的命?”
  “好!你打得好,咱们会有结算的一天,京师的白道朋友将会和阁下论长短。”
  文昌收剑,摘下他的兵刃,放手道:“快走快走,下次再斗口,你准赢。”
  三眼华光一声怒喊,便待冲上,不远处极乐僧的怒喊声,震耳欲聋:“你们这些小王八
蛋,住手,在佛爷面前,你们竟敢目无长辈胆大妄为?可恼。”
  所有的人忽然镇住,文昌却掠到孤山一鹤身畔,蹲下抓过他的百宝囊,道:“解药换解
药,说,在哪里?你老兄当然不想埋尸禹王沟,是么?”
  孤山一鹤当然不想死,虚弱地叫:“……在贴有红……红色封……封条的瓷瓶……半敷
半服。”
  文昌火速取出两颗丹丸,纵到柴峰身边,用酒送下一颗敷在创口一颗给柴峰吞下,拔出
五枚断魂钉,再撕衣服包扎,一面道:“柴兄,给那家伙一些解药。”
  “在百宝囊内层,是药散。”柴峰低声说,动弹不得。”
  文昌为孤山一鹤止了伤,蜂尾针针头大,不用磁石也拔出,正在料理,极乐僧又在叫
了,“都给佛爷爬过来,让爷为你们评评理。”
  没有人理他,“砰”一声暴响,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叫道:“怎么,你们竟敢不从命?
我极乐僧难道收拾不了你们?”
  食客纷纷丢下饭菜钱慢慢溜走,大和尚发威太可怕,再不走岂不太傻?两个妞和中年人
站起来,大和尚似乎背后长了眼,手一伸便按住中年人的肩头,扭头叫“走不得,你,和你
的千金,乖乖地坐下,佛爷不叫你走,你决不可妄动。你带了剑,就配割鸡。我极乐僧大方
掸师的名号,江湖中你该有过耳闻,佛爷抬举你,请你坐下,等我发落那几个不懂规矩不知
死活的小辈,然后再谈咱们的正经事。”
  父女三人面色大变,浑身发抖,抽口冷气颓然坐下,似乎已被极乐僧的名号吓住。
  文昌抱起柴峰,交到黑铁塔手中低声道:“准备夺坐骑,这贼和尚是字内十三高手之一,
辣手得紧,我阻他一阻,咱们渑池再见。”
  “不……”黑铁塔断然拒绝。”
  “大哥,相信我,我和他游斗,用暗器掩注他,右面有毂河和山高林密,他无可奈何我,
我心可平安脱身。快走!”文昌急急抢着接口,然后满脸堆笑,向极乐僧走去。
  他知道不是极乐僧对手,但已无可选择,而且他心中倾慕的女孩子,眼看落入淫憎之手,
你怎能不管?即使是火坑,他也有往下跳的勇气。

  …
  小勤鼠书巢 扫校  旧雨楼·云中岳《亡命客》——第十五章 
云中岳《亡命客》 第十五章   三僧之中,百劫残僧长期失踪,另两个便是碧眼青狮和极乐僧。都是色中饿鬼,借一身
袈裟掩护,出入施主们的内院经堂,有机会和女人们接近,血案如山,罪恶滔天。有不少白
道名宿一度发誓擒魔,但却无法接下他俩的合金掸杖和紫龙杖,死了不少高手名宿,久而久
之,再没有人敢管他们两的闲事,这两个凶淫恶毒的淫僧,更不将武林的高手们放在眼下,
臭味相投,他俩之间交情不簿,因此,玉面虎经常出入大兴善寺,和碧眼青狮的喇嘛道友时
相过从。
  这次玉面虎一再被文昌羞辱,逃长安城,便到开封府的大延寿甘露寺,找到了极乐僧哭
诉,贼淫僧大怒之下,劝说碧眼青狮也到长安,命玉面虎在后面赶路,他自己日夜兼程先走
一步,在这里发现两个妞儿,食指大动,却未想到要找的蔡文昌也在这里碰头。
  在江湖中,他极乐僧的名号,足以吓破江湖朋友的胆,如有人稍有反逆,这人的下场必
定极惨,端的是凶名远播,闻之色变,不然他怎能坐在那里叫人们走近从命?
  文昌领先含笑走近,后面跟着三眼华光,受了轻伤的肉瘤大汉抱着孤山一鹤在中,黑铁
塔抱着柴蜂断后。
  槐树下隐身的三个黑衣人,始终末移动现身。
  文昌提着三眼华光,左手有从黑铁塔那里取来的四个钱袋,俊面红红,酒味未消,含笑
走近道:“大和尚,好长时不见,哈哈!你的气色好着哩!”
  极乐僧一楞,翻着怪眼道:“小子,你认识佛爷?”
  “咦!贵人多忘事,去年春天你不是在……在……”
  “去年春天佛爷在江西九江……”
  “是了,你并无有忘记嘛,那次小可曾经闻名拜望大师……”
  “怪事!我怎么记不起你小子?”
  两人抢着说话,文昌已接近和尚的左首,笑道:“我说你贵人多忘事吧!小可叫问白
问,在九江府做了几件大案,得了不少金银,也弄到手几个大闺女,闻说大师到了,便专程
执同好的弟子礼拜望大师,想不到大师竞如此健忘。”
  他将剑信手递给华光,将钱袋丢在桌子上,又道:“小可又做了一笔买卖,咦!”他用
大拇指向姐儿一指,又道:“大师看见了?”
  “还要你指点?”和尚不耐地叫。
  文昌始终抢着说话,不给和尚插嘴。两个奶面上泛起强忍住的怪笑容,中年人也直眨眼
忍住笑。但他们坐在和尚的右侧后,和尚是无法可看到的。
  文昌面呈微笑,上身逐渐下伏,低声道:“大师可知道两朵花的来历么?小可却早已打
探到……”
  “说大声些,怕什么?”和尚大叫。
  “那是玉皇大帝的姑奶奶……快走!”
  文昌忽然发难,右拳“扑”一声击中和尚脑门;左手一掀,整座食桌将和尚压住了。后
一声“快走”,是招呼所有人赶紧逃命。
  两人并肩靠在一块,文昌伏身故意鬼鬼祟祟地说话,脑袋几乎靠在一块,动手不过是举
手之劳,他知道和尚了得。那一拳已用足了全力,大石头也要裂开,何况血肉骨头长成的脑
袋?右脑袋是要命的太阳穴禁不起庄稼汉一拳头,这一拳力道可裂石开碑,和尚即使是铁打
铜铸的金刚,不死也得重伤,他下手极狠。
  同时,为防万一,他想抓桌上的合金禅杖,可是手抓不到,只好掀桌将和尚压住,双管
齐下,和尚再厉害也受不了,即使能受得起,也无有立时反击的机会,他估高了和尚的造
旨,不敢扑上贴身再行致命一搏,假使和尚已练成了金刚不坏法体,贴上岂不送上自己的性
命。
  和尚被凶猛的拳劲击倒了,食桌刚好将他压在下面。
  三眼华光举手一挥,和同伴冲出食棚,跳上坐骑全力狂奔,急如丧家之狗。
  黑铁塔也奔到坐骑旁,跃上坐骑带上另两匹将柴峰挽在鞍前。驰出道:“贤弟,早些
来。”
  中年人和两女一愣,妞儿伸手拔剑,却被他阻住了,用传声入密之术叫:“不必!小家
伙大概无妨,非必要不可动手。好精灵的孩子。”
  三人跃出食棚,却不退去。
  极乐憎果然了得,那一拳就便他略感昏晕,居然伤不了他。人倒手脚齐推,食桌飞腾。
“呼彭彭!”将食棚击破一个大洞,草梢和棚架纷落,他一声虎叫,就地一滚,地下的木凳
碗盆全部被碎,居然被他抓起合金掸杖,就地禅杖飞扫,“轰隆”两声,击倒了一根棚柱,
以面怒吼:“小狗佛爷要剥你的皮,吃你的心肝,喝你的血。”
  他禅杖飞扫,砸下的棚顶被他的禅杖震得沾不了身,狂追着文昌的背影,到了官道中。
  文昌见和尚竟然丝毫末伤,大吃一惊,天!和尚果然练至外魔不侵之境了,假使刚才再
加上一拳,必定走不脱,被和尚压住了,危险极了!
  他望影而逃,到了官道中扭头以看,两位姑娘竟未定哩!他心中大急,大叫道:“老天
爷!你两位死丫头还不逃命?落在这淫僧手中,这一辈子算完了。”
  怪!两位姑娘向他歪歪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并未逃命。
  和尚本来狂追文昌,突然止步奔向两位姑娘,一面叫:“你小子跑不了,佛爷先折下达
两支天鹅的翅膀,免得她们飞了。”
  冲到两位姑娘跟前,夹住禅杖伸手便点向妞儿的期斗穴,妞儿一声惊叫,左闪右避,象
风中残荷。怪!和尚的身法如同狂风,却无法指头触到她们的身躯。她们的闪避身法象是惊
慌中乱窜乱闪,不成章法,但和尚却枉劳心力,看看点个却又突然失闪落空。
  文昌却末看出古怪,心中大急,一声怒叫回身猛扑,抓住一根折断了的棚柱,一棍劈出
叫,“秃驴接我一棍。”
  和尚不闪不避,扭身一枚扫出叫:“躺下!”
  文昌用的是虚招,鬼魅般的飘出丈外,游走着叫:“贼淫僧,来来来,你的徒弟玉面虎
被我赶得上天无路,逃出了长安城。嘻嘻!你也被我亡命客蔡文昌一拳击倒,凭你这种脓
包,怎配称宇内十三怪物之一?呸!浪得虚名,浪得虚名。”
  极乐僧一闻他是亡命客蔡文昌,无名孽火冲出三千丈,丢了两位姑娘,如同出山猛虎,
不理会文昌的木棒,以泰山压卵的声势疾冲而上,单手禅杖拦截,左手击战连点,一道无形
的指风接二连三射出,破空嗤嗤厉啸,远及八尺外。
  但文昌知道他了得,不敢接近一丈之内,左盘右旋,要引他离开镇集。
  极乐僧急疯了心,一面疯狂地追逐,一面怒吼如雷:“小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佛爷不
信你能上天循地,不将你剥皮抽筋食肉掏心,佛爷难消此恨。”
  文昌一面出虚招,一面向集外退。他在入集前已看好集外的风景,右面是奔腾的毅河,
禹王庙废趾下,正是河流最深最急的一段,距官道过一二十丈,就可到了那里,往水里一
跳,逃脱并非难事。他不相信和尚的水性有他高明,再说,在水中他有幻电剑护身,和尚不
死才有鬼。
  真要命,中年入竞不知死活,居然带着两个丫头跟来了,岂有此理!他情急大叫,“丫
头们,你们何苦和我蔡文昌过不去?”
  没有人答他,他急得要吐血,暗叫糟糕。
  先前隐在树下的三个黑衣人,从酒肆后抄出,沿毂河上行,紧跟着激斗的双人影移动,
借草木掩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