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他拉开房门,门外的两次影已及时隐去。
他下楼叫黑铁塔,问:“大哥,有发现么?”
“怪!声息全无,他妈的,也许我真的眼花了。”黑铁塔答。
“大哥,好好照顾那丫头,我去祝府寄柬留刀。”
“怎么?不打入他那龟窝捣破龟蛋?”
“不必了,勒索黄金千两聊施薄惩也就算了。今晚,银楼方面必定高手云集,咱们用不
着自我麻烦,我宁可斗智不斗力。”
“快些回来,我要到南关讨消息。”
“好大哥,千万告诉咱们那些穷朋友,金银和赃物,在三两月中期好不必急脱手,免
得……”
“哈哈!放心,他们比你还聪明哩。”
第二天,文昌又派人送信到祝府,要他们派人送黄金千两到邙山山顶灵帝陵赎人,整天
中,各处要道都有穷朋友埋伏,飞报各种岔眼人物出城消息。
他说过宁斗智不斗力,当然也知道祝五决不甘心丢掉一千两黄金,他用上了调虎离山
计。
灵帝陵,在邙山山顶,周围三里,高三十丈,象一座山顶上的小山。由洛阳往上走,远
着哩!要好天才可到达。
夜来了,果然不出所料,高手纷向邙山赶。
七幻道的八封袍和黑僵尸的怪象,全落在暗椿的眼下。
为了给那些高手脸上涂颜色,文昌决定两方面同时进行,由黑铁塔在山脚下埋伏,拦劫
两个送金人。他自己送姑娘入祝府,并在祝府闹一场。
黑铁塔入暮时分走了。在废园守候了一夜的两个灰影,正是方嵩父女。文昌那晚如不悬
崖勒马,真不知如何下场。父女两第二天也打听出一切消息,也上了当,早早赶到邙山坐
等,老江湖也被文昌所作弄。
二更将近,文昌换了一身夜行衣,在房外叩门,叫“姑娘,开门。”
房门拉开了,姑娘畏怯地问:“蔡爷请进,……请”他看到文昌手上的罗带,心中害
怕。
文昌呵呵一笑,踏入房中说,“不要伯,我不是来将你吊死的。”
“爷……”
“委屈了你一天一夜,吃不好睡不好,抱歉,今晚我送你回府。”
“谢谢你,蔡爷。”她惊喜地叫,爬下磕头。
文昌扶起她道:“令尊好狠的心肠,好阔的手面,他竟能请动不少江湖凶魔和我为难怖
下重重埋伏要取我的性命,啊!送金的人身上带的不是真金,恐怕靠不住,在下只好向令尊
讨了。上床!”
“什么?你……”听说上床,姑娘又吓了一跳。
“呵呵!放心。你站在床上,我背你走。”
“你何不带我走?”
“不行尊府墙高院深,你碍手碍脚。”不由分说,将她拉上床,又道,“必须点你的哑
穴……”
“蔡爷,我绝不张声。”她急急地接口。
“哈哈!我亡命客不信别人的保证。”下楼去,他一抬头制了姑娘的哑穴,将她背上,
吹熄了烛带上房门,下楼而去。
蔡文昌东下洛阳的消息,首先在潼关传出,其次在禹王沟,消息传出得意外的快,文昌
渑池养五日伤,不啻平白给了对头十分充裕的时间。
在洛阳白昼劫金谷绸缎庄,再绑祝索蓉,寄柬留刀勒索黄金千两,不仅洛阳大震,江湖
亦为之撼动。洛阳的河南府大人,早已接到西安府的缉捕文书,祝五爷报案之后,不但府内
的巡检大举出动,甚至伊王府的护卫侦骑四出。
邻山赎人的事,视五爷接纳西北镖局神弹子的意见,不让官府知道,由他和七幻道负责
祝府附近,却由官府派人设伏,恐防贼人入侵制造事端。
白道朋友中与双方不相关的人,也由于大盗蔡文昌的出现,义不容辞,也暗中参予了擒
捉大盗的大计。
文昌低估了官府的实力,也末料到另有自命侠义的人暗中参予,认为调虎离山计天衣无
缝,大胆入侵,几乎埋骨洛阳。
三更正点鼓响过不久,黑影接近了视园第二座门。埋伏的人分散在各处,都认为蔡文昌
是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飞贼,所以集中全力向各处楼顶瓦面监视,却未料到文昌却走下不走
上。
用幻电小剑撬开门闩,在门柱槛脚下倒了些香油,轻轻徐推,院门无声而开。
另一个黑影,象一缕淡淡轻烟,从另一角落进入了祝府,是个女人。
祝府各处灯火与平时并无两样,只是走动的人少之又少,看不见的危机和紧张的气氛,
充溢在每一角落。
第三栋大楼是内眷的居所,埋伏的人仅在外围设伏,那些官兵和护卫,怎能阻止江湖好
汉的入侵?不知不觉地,大盗已深入重围轻而易举进入第三栋大楼。
文昌已发觉了危机,但夷然无惧,花了不少时辰,小心翼翼向里走,在三更将尽方深入
内庭。
祝五爷这两天愤怒如狂,暴燥不安,一个平日狂傲嚣张,欺压善良成了习惯的人,最受
不了闲气,也不甘心受人屈辱,他有三儿两女,素蓉是长女,这个女儿可有可无,但这口恶
气非出不可,所以他不顾一切,花巨金必欲将文昌置之死地而后甘心。
眼看三更已过,动静全无。他在前院款待几个王府的护卫和自己的护院教师,两天的气
愤,令他寝食难安,未免有点难以支持,便告退回内院将息。踏入内院,看到内院庭门并末
关上,他喃喃地骂,“陈嫂这老猪婆,愈采愈懒了,怎么不将门关上?该死!明天好好治
她。”
他气冲冲地推开门,跨入怒不可遏地叫!“陈嫂,你这老猪婆难道死了不成……”
蓦地,他说不下去了,一把电芒四射冷气森森的小剑,从他右肩后伸出,横在他的喉咙
下,低喝发自耳际。不必大惊小怪,乖乖地闭嘴。”
他毛发竖立,冷汗直流,双目恐怖地瞪得似要突眶而出,浑身冰冷,想叫,叫不出声,
想动,似乎身都僵了,久久方吸口凉气,虚脱地问:“手……手下留情。你……你是……是
谁?”
“亡命客蔡文昌。”
他的膝盖开始发抖,但又不敢不强行站直喉咙上的小剑令他心胆俱裂,两天来的激愤和
怨恨,一下子便吓得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哀声道:“请……请拿开支剑……一切……好
商……商量。”
剑拿开了,同时身躯被人迅疾地一拍,肩扑穴被制住,浑身一软,被人一把抓起丢在大
环椅上动弹不得。
文昌先占内庭,逐房制住所有的仆妇女眷,掩在门后等候机会,果然等个正着,手到擒
来,他已将祝五爷的性格打听得一清二楚,对付这种人,你愈怕愈倒霉,必须先将骄傲凶狠
的厌气压下,等于将对方从二十二天一下子打入十八层地狱,由神圣不可侵犯变成可踏上的
虫蚁,办起事来方才方便。
一块破布塞住了祝五爷的嘴,一脚踏住祝五爷的胸膛,解下祝姑娘丢在一旁,布带将祝
五的手绑在大环椅上。再解开穴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七耳光暴响似连珠,把祝五打得口鼻流血,天地昏黑,变成了
呆子。
案上的茶水,“哗啦”一声,祝五成了落汤鸡,不由他不清醒。
电芒乍现,幻电剑出鞘。
哑了的祝姑娘刚爬起,大惊失色,挣扎着向前扑,要阻止文昌行凶,状极可怜。
文昌冷笑一声,伸拔,姑娘跌了个仰面朝天,滑出丈外方行止住。
电芒落在祝五的右肩上,徐徐向下滑,所经处衣裂肉开,划了一条八寸长三分深的血
糟,鲜血外涌。
祝五浑身颤抖,剧烈地抽搐挣扎,脸如厉鬼,额上大汗如雨,青筋跳动。
祝姑娘爬起再次扑上,文昌一拉一按,姑娘爬伏在地,一只脚将她踏住了。
文昌伸手取下案上烛台,火苗熊熊,逐渐移近视五的脸部,然后拉掉口布、冷笑道:
“你怕痛可以大叫,但这枝烛可令你终生抱恨。”
“饶……饶我……”祝五语不成声地说。
文昌将烛火保持在他的额外半寸,向里稍伸,“嗤”一声,火光一闪,他的三处美须被
烧焦了一大片,问:
“到邙山赎票的人,带了多少黄金?”
“我……我该……该死,饶命!下……下次不不敢。”
“一两没带?”
“我……我昏了头,也……也是……是神弹子的……的主意。”
“虎毒不食儿,你这厮果然毒如蛇蝎,不管女儿的死活,只知自己快意。哼?你将自食
其果。”说完,烛火逐渐内移。
祝五恐怖地叫:“好汉,饶我的狗……狗命我……我……”
文昌将火移开,厉声道:“珍宝放在何处?”
“楼上内房秘室,好汉尽管取,尽管……”
“听着,日后再巧取豪夺鱼肉乡里,我亡命客先取你的狗命,我不信你的狗命如此不值
钱。还有,她这大女儿比你强一万倍,她到知道维护你这狠心狗肺的父亲。我会再来接她去
做押寨夫人,她如果有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乖乖地等着。太爷我去取金宝。
说完,仍用布团塞了他的嘴,也将祝姑娘绑上,拍开哑穴也用布塞上嘴,觅路登楼。
蓦地,梯口突现黑影,出现一个眉目如画、长发高挽,美好的脸蛋却罩上一层浓霜的女
人,绿劲装,绿披风,绿革囊,囊上绣了一个黑蝎子,背系长剑,剑把上的云头是绿宝石所
造,绿芒芒闪闪。这女人是何时站在梯口的?不知道。
“冷蝎高飞。”文昌讶然叫。
“你到记得我的名号,眼力不差。”冷蝎高飞答,语气奇冷。声落,莲步轻移向前迎
去。
文昌并未见过高飞,但也知道这鬼女人亦正亦邪,心狠手辣,对江湖上的好色之徒,遇
上杀无赦,今晚他绑架祝姑娘,虽说他并非江湖淫贼,事实却百口难辨,何况他与黑魅和非
我人妖往来,淫贼之名早已外传,看来今晚要糟。
他抱着是敌非友的念头以防突变,立即连攻戒备,向庭中退,一面从容地道:“前辈的
名号武林无人不晓,今晚幸会,晚辈深感荣幸。
“你我已是第三次见面了。”冷蝎冷冰地答。
“晚辈记性不太差,确知在此之前……”
“在大玄坛庙非我人妖的秘窟,我曾见你和黑旗令主的爪牙交手被擒。”
文昌心中暗叫糟糕,这鬼女人认定他在非我人妖的秘窟出没,在分辨也是枉然,这些江
湖怪人都是怪物,是不容易放弃自己的成见的。他一咬牙,问:“请问前辈今晚突然现身、
有何指教。”
“你绑架女人,罪该万死。”冷蝎的话上了正题。
“你是祝恶霸请来的看门狗?”文昌的语气也冷硬无比。
“你多问了。”
文昌拔出幻电剑,傲然地道:“那就不必废话,蔡某还敢于和你们这些浪得虚名之徒叫
阵。来吧!”
“我要你慢慢死。”冷蝎厉叱,宝剑出鞘,烛光照辉下剑身宝光四射,冷气森森,一看
便知是吹毛可断的神物,幻电小剑可能遇上了劲敌,假使双剑不分轩轻,一长一短,文昌除
了挨打之外,还手机会微乎其微。
两人面面相对,剑光锋指,徐徐接近。庭中宽阔,正好动手,冷蝎徐徐退进,道:“前
三招是你的,念在你的剑短,六招之前,决不份你,六招之后,你将……来得好2”
文昌不等她说完,已展开抢攻。剑太短,以贴身相搏为主。他必须欺近,将对方的剑迫
出偏门才有希望。
冷蝎的实际年龄不到三十岁,名列宁内十三高手。小小的年纪有此成就,自非幸致,当
然手底下有了不起的造诣。面对文昌凶猛的枪攻,她身形如同鬼魅,宝剑吞吐如灵蛇;飘动
间疾愈电闪,每一剑皆抢先截住文昌变招的紧要刹那,迫文昌换招自救,口中不住冷喝:
“第一招,二,三,四……这一招不错,五……”
文昌心中叫苦,剑太短,根本近不了身,冷蝎的身法与他同样灵活迅疾,没有任何机会
让他贴入施展魔幻三剑。
“六招!”冷蝎冷叱,反击了。
但见她身形倏止,斜身挺进,宝剑轻灵地飞点,一道道快速绝伦的电虹,闪烁间令人肉
眼难辨,错不开拦不住,无从着手,只听到剑气丝丝厉啸,龙吟震耳。
“铮!”双剑终于相接,龙吟虎啸之声直达户外。
文昌被震飘八尺,脸色大变,不等他站稳电芒已至,一闪即收。
“嗯!”他咬牙轻叫,急退三步。
“左肩,着!”冷蝎的声音似乎来自天外,电芒又到。
文昌右肩上已被刺了一条血槽,电芒连闪,他连挥三剑,仍无法格开飞射而至的道道电
芒,只感到左肩外侧一凉,浑身一阵,有液体流下,稍顿方感到痛楚。
双剑交错传出的龙吟虎啸声,惊动了前进大楼的高手们,锣声乍起,火把一一点燃,人
声四集。
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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