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
绕过山崖,歌声已歇,但也瞥见了作歌人影。
诸葛兰料得丝毫不错,那作歌人确实是那病容满脸,白发盈额的“病金刚”焦健。
夏侯英微启珠喉,叫了声:“焦大侠请留步!”
焦健愕然回头,一团红云,凌空飞坠,夏侯英业已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焦健见是夏侯英,抱拳笑道:“夏侯姑娘,你怎么也来野人山,莫非仍想营救司马老弟吗?”
夏侯英冷冷说道:“我知道司马兄业已被你用‘金蝉脱壳’之计,先行送人了‘七绝谷’内!”
焦健笑道:“虽然司马老弟已入‘七绝谷’,但这条计儿,却是‘八臂金刚’龙啸天所订,绝非我焦健……”
话方至此,夏侯英左掌微扬,向他伸出了纤纤五指。
焦健诧道:“夏侯姑娘,你……你要什么?”
夏侯英道:“焦大侠好高明的手法,我要向你索还昨夜被你所偷去的那件东西!”
焦健“哦”了一声,目光微转,未曾立即答话。
夏侯英突然收敛了冷峻,堆起满面笑容,并向焦健改口娇声叫道:“焦大哥,你怎么了?像你这等名满江湖之人,好意思拿了我的东西,不还给我吗?”
一面娇声笑语,一面款摆腰肢,迈着春风俏步地,向焦健身前,袅袅走去。
焦健眉头一皱,在夏侯英即将走近自己时,向后退了三步。
夏侯英见状,也自一怔?
因为焦健这种举措,到像道貌岸然,不似诸葛兰所说,患了“寡人之疾”模样?
她边自奇诧,边自仍嫣然笑道:“焦大哥,你怕什么?你何必要躲开我呢?”
经她这一点明,焦健不好意思再往后退,只得站定脚步。
他已站定,夏侯英却仍往前走,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渐渐接近。
等到双方相距,仅约三尺左右时,夏侯英笑得更甜地,媚声叫道:“焦大哥……”
就在这笑得更媚,叫得更甜之下,夏侯英身形微欺,螓首一摇,十三片红光,便自鬓边飞起。
焦健作梦也未想到对方会在笑靥迎人之际,突下如此辣手?
想闪避,自然不及,想凝功抗拒,也告不及。
万般无奈,他索性一咬牙关,以右上臂肉厚之处,迎向漫空红光。
红光敛处,适才夏侯英簪在鬓边的那朵红色小花,业已插在焦健的右臂之上。
焦健哈哈大笑,目光电闪……
夏侯英仍然娇笑宜人地,摇手叫道:“焦大哥,你不要恼火,或妄用真力,因为我这‘玫瑰夺魂刺’,质量太轻,不足伤人,遂在刺尖淬有毒质……”
焦健哼了一声,目注夏侯英,双眉剔处,接口说道:“你既然仍叫我‘焦大哥’,我就叫你‘夏侯大妹子’了,大妹子你要放明白点,你的‘玉金刚’司马玠,可不是我焦健害的!”
夏侯英笑道:“我知道你未害他,但你既与‘七绝魔君’孟南交好,成为魔窟之中的核心人物,则救他之力,总是有的!”
焦健目注自己臂上的那朵红花,苦笑说道:“这就是你请我帮忙救人之道?”
夏侯英玉颊微红,伸手一招,把那朵小小红花,凌空摄回,仍然簪向鬓边,向焦健赧然笑道:“焦大哥,不要生气,除非如此,我无法相信你会真心帮我,事成以后,无论你要我怎样向你道歉,我都……”
焦健摇手截道:“这不是生气不生气,和道歉不道歉的问题,而是根本无能为力。”
夏侯英有所误会地,全身猛然一震,目注焦健,失声问道:“焦……焦大哥,你……你这样说法,莫非我司马兄业……业已遇害?”
焦健摇头说道:“司马老弟如今尚未遇害,我也知道他现在何处……”
夏侯英不等他说完,便即急急叫道:“焦大哥,你既知道我司马兄如今何在?便……便赶快带我前去!”
焦健皱眉说道:“只有我们两人,未免力量太弱……”
夏侯英道:“不要紧,我有帮手!”
焦健闻言一愕,诧然说道:“帮手?你的帮手是谁?”
夏侯英笑道:“他虽然不是‘十二金刚’中的人,但艺业之高,却决不在你们‘十二金刚,之下!”
说完,微凝真气,传声叫道:“朱兄……朱兄……”
第二声“朱兄”,刚刚叫出口,诸葛兰已从山壁半腰现身,宛如绝世飞仙,飘空而落。
焦健自然认识诸葛兰,看见是她,不禁把两道眉头,蹙得更紧!
诸葛兰怕他揭破自己本相,人在半空中,便抱拳含笑叫道:“武林末学朱楠,见过‘病金刚’焦大侠,我们久违了呢!”
夏侯英扬眉笑道:“‘焦大侠’之称,未免太嫌生份,朱兄既与他是旧相识,也和我一样,改称焦大哥吧!”
焦健目光中显然呈现焦虑神色,紧盯在诸葛兰的身上,嘴唇蠕动,欲语未语。
诸葛兰见状,怕他仍叫出自己的真实姓名,遂再复点醒他一下,顺着夏侯英的话头,抱拳长揖,含笑说道:“焦大哥,你这样看我则甚?难道一经分手,便不认识小弟朱楠了吗?”
焦健长叹一声,苦笑答道:“认识,认识,当然认识,便把你烧成灰,我也认得清清楚楚!”
这几句话儿,答得有点突然,不禁使诸葛兰为之一怔,愕然说道:“焦大哥,你……你说什么?你……你要把我烧成灰……”
焦健叹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我对你一向是魂梦为萦,相思欲绝,朱老弟,莫非你还不知道吗?”
前面几句,简直太不像话,尚幸最后来了个“朱老弟”三字,总算勉强替诸葛兰圆住场面。
诸葛兰避过夏侯英的目光,先向焦健白了一眼,并赶紧移转话题,向他问道:“焦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位夏侯姑娘的未婚夫司马玠兄,现在何处?”
诸葛兰说话之中,含有相当技巧!
因为他知道焦健对于自己,有点不寻常的感情,如今正在用人之际,遂先行说出司马玠与夏侯英的未婚夫妻关系,免得焦健万一因误会而起了醋念,不肯尽心营救。
谁知,焦健一闻此语,越发愁聚眉梢,连人也几乎怔住!
诸葛兰嗔道:“焦大哥你听见我的话儿没有?你知不知道司马玠兄,现在何处?”
焦健神色稍定,点头说道:“知是知道他如今人在何处?
但却没有救他之力!”
诸葛兰道:“有没有力量救他,是我们的事,焦大哥只请负责带路如何?”
焦健点头说道:“带路容易,两位请随我来。”
说完,果即起身,带领诸葛兰、夏侯英二人,走向“野人山”的山深之处。
走了一段路后,诸葛兰略起疑心,“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上次所走路程……”
焦健问道:“诸……朱老弟上次是往何处?”
诸葛兰道:“是往‘七绝谷’中,替‘七绝魔君’孟南治疗疾病。”
焦健笑道:“那就对了,你上次是替盂南治病,这次是想救司马玠老弟,目的既然不同,路径又怎会一样?”
诸葛兰碰了一个钉子,只好秀眉微蹙,闷声不响!
焦健忽又问道:“朱老弟,你好端端地,要去为那‘七绝魔君’孟南治病则甚?”
第十四章 侠女情泪
诸葛兰应声答道:“还不是为了司马玠?我替孟南治病所取代价,就是‘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
焦健目注诸葛兰道:“诸……诸……朱老弟,你与‘玉金刚’司马玠的感情蛮不错吧?否则怎肯为他……”
诸葛兰见他仍存醋念,不禁秀眉双皱,冷冷一笑答道:“嗯,以我个人来说,确实还欠司马玠一点情分,何况他又是夏侯姑娘的未婚夫呢?”
焦健叹息一声,目光略扫诸葛兰夏侯英道:“朱老弟,夏侯姑娘,你们最好还是不必……”
话犹未了,夏侯英便秀眉双剔,瞪了焦健一眼,冷然叱道:“不必什么?你要放明白些,我是看在你对朱兄曾有帮助份上,才叫你一声‘焦大哥’,其实你已中了‘玫瑰夺魂刺’,一条性命,握在我的手上!”
焦健似乎有点怕她,“喏喏”连声,点头哈腰地陪笑答道:“是,是,是,夏侯姑娘不要动怒,我负责使你们到达可以看见司马老弟的地方就是!”
诸葛兰从焦健的语气之中,听出有点不对,向他皱眉问道:“焦大哥你说说实话如何?司马玠兄是否正处于极端凶险之下!”
焦健略一沉吟,嗫嚅说道:“恐怕是在……在……在劫难逃。”
诸葛兰脸色一沉,不悦问道:“既然司马兄是在极端危险之中,你……你怎不设法相救?”
焦健叹道:“我无力救他,又不忍心眼看着他惨遭不测,遂只好索性走得远一点,图个目前清静!”
这位“病金刚”,似乎辩才无碍,不论诸葛兰提出什么责询他都能一一解释。
但夏侯英却爱侣关心,发了辣椒脾气,向焦健剔眉叫道:“焦健,我司马兄既在极端危急之中,你还慢吞吞则甚,替我走得快些!”
焦健一面“哈哈”称是,脚下略为加快,一面陪笑说道:“夏侯姑娘别发脾气,其实我走得慢点,原是一片好心……”
夏侯英截口问道:“胡说,你这老家伙的好心何在?”
由“焦大哥”而“你”,由“你”而“焦健”,再由“焦健”而“老家伙”,这位“病金刚”的身份,竟在夏侯英口中,连降四级!
但焦健却修养极好,虽听了这声极不客气的“老家伙”,却仍不动怒,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好心,是深恐夏侯姑娘见了你司马兄所受惨祸之后,会受不住那种沉重的打击!”
夏侯英冷笑道:“我受得住,夏侯英不是世俗女子,对于司马兄,我是能救必拼命相救,即令当真无法相救,也要化悲愤为力量,杀尽‘七绝群凶’,替他报仇雪恨!”
焦健向夏侯英深深看了一眼,点头赞道:“川中侠女,名不虚传,夏侯姑娘既然如此深明事理,保持冷静,我们便走快点吧!”
说完,脚下再复加快,宛若星驰电掣。
诸葛兰,夏侯英,紧紧跟随,越过一角山崖,焦健竟钻入壁间一个黑沉沉的洞穴之内。
夏侯英生恐被他溜走,一面紧跟,一面诧声问道:“你入洞则甚,莫非我司马兄被禁洞内?”
焦健笑道:“夏侯姑娘莫急,我业已被你‘玫瑰夺魂刺’打中,身负奇毒,决不敢耍什么花样,再走盏茶时分,你就可以看见你司马兄了!”
夏侯英冷冷说道:“你老实一点才好,若想玩什么花样,便是自寻死路!”
这时,诸葛兰也已人洞,忽然听得焦健暗以“蚁语传音”
功力,向自己耳边悄道:“诸葛姑娘,人之一世,生死有命。
聚散无常,祸福凶吉,也往往早具定数——你是洞达事理的巾帼奇英,少时万一发现司马玠有什么不测,可千万莫要冲动,要看开一点!“
几句耳边密语,竟把位胆大包天的“粉黛金刚”,听得有点毛骨悚然,心中“怦怦”乱跳!
因为诸葛兰闻言之后,疑心司马玠业已惨死,焦健才会有这等说法!
她大惊之下,也以传音密语,向焦健问道:“焦大哥,是否我司马玠兄已死?”
焦健传音答道:“此时纵或未死,少时也必难逃,我只愿诸葛姑娘节哀顺受,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未报,时辰未到’之语!”
夏侯英因他们进洞之后,始终默不作声,遂侧顾诸葛兰道:“朱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诸葛兰道:“我不知此处形势,生恐惊动敌人,有碍援救司马玠兄之事!”
说至此处,前面已微见光亮,焦健手指前方,含笑说道:“前面就是出口,我再度郑重请朱老弟和夏侯姑娘冷静一点,准备接受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
夏侯英怒道:“什么沉重打击?难道我司马兄的项上人头,业已挂在洞口?”
她口中说得若无其事,但心中早已深不住气,身形闪处,当先向洞口奔去。
诸葛兰生恐她见了什么严重意外,惊动守卫之人,遂随在夏侯英的身后。
到了洞口一看之下,这两位绝代侠女,不禁均皱眉瞠目!
洞外是片陡削悬崖,和一道宽约十七八丈的山壑。
对壑地势,此这洞口略高,是片平坦石地,因有十七八丈距离,故而人在洞口,位虽略低,仍可把对壑情事,看得清清楚楚。
壑边不远,生着大堆烈火,火上有一巨锅,锅中不知烧的是油是水?由于从锅盖四周喷出的蒸腾白烟,加以推澜,锅中之物,业已沸滚!
夏侯英娇躯颤抖地,向诸葛兰失声叫道:“朱兄,看……
看这情形,他……他他们把我司马玠兄,业……业已煮了!“
诸葛兰尚未答言,焦健一旁说道:“厨司还没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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