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华 作者:凡岁(晋江2012.9.7完结)
“褚陌说到底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他不是那种愿意为了情爱放弃其它的人。公冶舜命令他去做的事他不会拒绝。眼下看来八王爷的军力似乎相当顽强，所以他们才走了上官琰这步棋。”琬汀忽然轻笑着叹了口气，“不过那就怎么样，我从最开始就没对他报过希望，这次的事情只是更加验证了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于我而言没什么损失。”
肖堇瑟吩咐宫女去给琬汀端些吃的来，自己转过身又问，“……说不定是你误会了什……”
“还要我说多少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对肖堇瑟这么凶，琬汀先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把话说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肖堇瑟只好点点头，没再说话。
琬汀从褚府离开已经有好几天。外面局势紧张，可宫里还是一片祥和。
每天都有后宫的妃子来凤祥宫问安，琬汀不好一直住在凤祥宫，肖堇瑟就让她搬到另一个没人住的院子。
荒芜却又宽敞，没有过多的守卫，这样的生活其实比住在褚府还要愉悦。
琬汀从不想过奢华富贵的生活。平平淡淡看日升日落的过完一生其实就够了。然而这样简单的愿望对于她而言也只能存在想象之中。
在这样被谎言猜疑包裹的皇宫里，外界的影响好像都能被隔绝一样。琬汀没有去找过公冶舜，所以也不知道八王爷和褚陌对阵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虽然如此，后宫的恐慌还是蔓延得很快，妃子们都人心惶惶，生怕八王爷真的能杀进皇宫，重蹈公冶舜的覆辙，所以这几天有几个妃子跑去找公冶舜求情，希望放她们出宫。结果就是在这种节
骨眼上吵闹，换来的只有打入冷宫的下场。
肖堇瑟在佛堂听宫女回来汇报，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说都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替谁祈福了。
而那些看着肖堇瑟淡定自若自顾自的认为公冶舜一定是已经替她想好出路，嫉妒和不平衡极度膨胀，后宫闹得一片人仰马翻。起初肖堇瑟还会去安慰一些慌乱的妃子，后来干脆闭门不见，躲到
琬汀住的院子来。
“你的皇后好像也不好当。”琬汀一个人侍弄着门前的花草，扫了眼扶着额头很头疼的肖堇瑟。
“她们总觉得皇上是替我留了活下去的后路所以我才这么淡然，有谁知道我的苦……唉……”肖堇瑟靠着躺椅随意的睡下。也只有在琬汀面前她才可以放下皇后这个头衔稍微休息一下。
“那就放弃所有离开他，离开皇宫，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么。”琬汀撑着腿站起来，平淡的说。
“那也……不行……”肖堇瑟本能的回答。
琬汀神色一凛，不屑的轻声说道，“所以说到底束缚自己的还是自己而已。”
肖堇瑟细想了一些，自嘲的笑了笑，“说得也是呐。逃不掉，其实只是自己作茧自缚。”
晚膳之前下了很短暂的雨。过后空气也清新了很多。肖堇瑟非要带琬汀去凤祥宫用餐，琬汀拗不过她，只好跟过去。
只是在凤祥宫稍微坐了一会，忽然就听见宫人通报皇上来了。琬汀有些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这顿饭肯定会吃的相当尴尬。
公冶舜见到琬汀也有些意外，表情有些尴尬的坐下，吩咐宫女上膳。
一顿饭只有公冶舜和肖堇瑟偶尔说两句话。琬汀不想搭理公冶舜，公冶舜也没开口跟她说话。
“前线怎么样了。”肖堇瑟问道。
公冶舜夹菜夹到一半顿了顿，敷衍的答着，“还好。”
“最近后宫人心惶惶，我总要说些安抚的话。”肖堇瑟给公冶舜夹了块大的肉。
公冶舜看着她把肉放进碗里，忽然感慨地说，“我总会想起还在王府时候的生活。”
琬汀最受不了公冶舜来这一套，烦躁的在一旁“啧”了一声。
公冶舜看着肖堇瑟笑了笑，转而对琬汀说，“褚将军带兵作战，暂时不能进宫看你，不过他也是
因为知道你在宫里，才什么都没有过问。”
琬汀没吭声，当作没听见。
之前把她卖了现在又想做好人？她不是肖堇瑟，不会上当受骗的。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如果不出意外他大概明天就会进宫一趟，有什么就让他自己对你说吧。”公冶舜说道。
“上官琰把我从褚府带走，你和褚陌都知道的吧。”琬汀冷不丁突然开口。
公冶舜用白巾抹着嘴，“上官琰和你的行踪都在我的人的监视下，我答应过褚将军不会让你出事的，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
琬汀简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自己跳起来把桌子给掀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狠狠质问道，
“你们当我什么了？哈？你知道我在那个破院子里待得有多难受么？哈？”
肖堇瑟赶紧把让宫女倒了杯茶给琬汀。琬汀一口气全部喝掉了，猛地拍桌站起来，带着浓重的火气离开了凤祥宫。
肖堇瑟有些担心的朝外面看过去，公冶舜把她劝了回来，“放心吧，他们两个的事，谁都插不上手。尤其是琬汀这么倔的脾气。”
肖堇瑟会意的笑了笑，“说的也是。如果琬汀能够放下那些过去，事情也许会简单很多。”
公冶舜的脸色却变了变，意味深沉看着肖堇瑟，“那你呢。你能放下过去么。”
肖堇瑟别过脸，只剩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
☆、章三十八 会
褚陌出现在琬汀面前时，琬汀正百无聊赖的逗着池子里的鱼。她看着褚陌怔了好久，半晌后才把手从池子里伸出来。手臂还是湿的，袖子没办法放下来，干脆就挽在一半。她向后一靠，倚在廊上的柱子旁边，冷冷问了句，“什么事。”
琬汀见到他立刻就走，褚陌稍微安心了一点。他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才开口，“……皇上应该跟你说了，上官琰的事都是在计划之中的。所以……”
琬汀平静的向他看去，等待他“所以”后面的话。
“你……不要生气。”
琬汀没有接他这句话。他和公冶舜都在避重就轻。她被掳走是计划也好意外也罢，其实并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在于小五说的那天“同房”的事。稍微呼了口气，琬汀已经在心里打好听到不同
答案的腹稿才又问，“我听小五说你和上官琰同房了？”
她不像肖堇瑟这样的姑娘，总认为女人说话应该委婉矜持。她向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最好一句话就能总结全部意思，所以在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她也不会去做铺垫或者修饰。问得直白，她自然也是为了听到直白的回答。
“……对。”褚陌没有辜负琬汀的愿望，简洁明了的回答道。
琬汀冷笑出来。笑褚陌，也笑自己。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她直直的对上褚陌带着无奈的眼神，“堇瑟，你，还有小五，都劝过我不要把事情都想得那么绝对。可是无数次的事实都验证我的绝对是正确的，不然呢，如果我相信了你，现在我得到的是什么？”
她说完就准备走。褚陌在后面喊住她，突兀的开口道，“我是和她同房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上官琰怎么说也是大家族的女儿，如果被她的亲戚知道她的丈夫冷落她，她也很可怜。”
太阳穴突然一疼，琬汀抬手揉着，心里暗叫着是了是了，这种招数上官琰真是百试不厌，而褚陌也相当受用。她都有些懒得跟褚陌再讲道理，他们的经历，站的立场，对事物的看法完全不一样，她终于知道要让褚陌明白她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可能。
“你说她很可怜？那你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过没有？我莫名其妙就被强迫嫁给你，莫名其妙要被逼和上官琰同住一个屋檐下，到头来是她可怜？就算她把我掳走还说迟早要杀了我，还是她可怜？”琬汀皱着眉“啧”了声，喘了口气再继续说，“如果你还想就她可怜所以才和她同房和我议论，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褚陌沉默了一下，别过脸看着泛着波光的水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相信一下我，现在事态紧急……”
“不要再找借口了……”琬汀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爹当年娶偏房的时候怎么和我娘说的么，他说财大气粗的生意人都有好几房，他没有偏房会被其他人耻笑的。我娘闹着不肯，我爹还差点因此把她和我赶出去！你们只是给自己移情别恋找借口！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事态紧急’？”
褚陌没再说话。琬汀的过去似乎有过很多坎坷。她不相信男人和婚姻，所以对待这些事情总是有过大的反应。
“我和上官琰只是同睡一房，并没有发生什么。我知道是她把你掳走的，等打退八王爷的兵力，我会想办法送她回上官府……”
“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你以为打退八王爷就是所有事情的结束了么？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能只手掌控的。除非你愿意放弃你将军的职位，离开无华阁，脱离公冶舜，不然很多事情还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啊！”琬汀的激动都有些失控，声音都在颤抖，“离开家离之后我就发誓再不想过必须忍受别人带给我的束缚的日子。和上官琰同住一个屋檐下，必须听命公冶舜这些，统统不是我想要的！”
琬汀说完就快步走了。她和褚陌没办法再谈，所以选择用离开结束话题。
褚陌看着琬汀渐行渐远的背影，落寞的低下头。
琬汀和褚陌的不欢而散很快就让肖堇瑟也知道了。快到晚膳前她在花园的凉亭里发现了琬汀。琬汀气还有些没消，神色间还带着些许怒意。
“你又和褚将军吵架了？”肖堇瑟问道。
“没有吵架，只是争论。”琬汀没好气地回答。
“你这样不是正中上官琰的下怀了么。”肖堇瑟带着劝导的口吻说着。
琬汀烦躁的拨了拨眼前围着自己转的虫子，不耐烦的说，“我只说我想说的，上官琰爱怎么样怎么样。”
肖堇瑟浅浅笑了笑，“你还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不需要顾虑太多，活得也要自在多了。”
“你觉得我活得自在？”琬汀立马就不爽的反问道。
“……”
琬汀白了她一眼，把被太阳晒烫的手背缩进袖子里。
“我还记得以前和你还不熟络的时候，看到你说话老是那么狠，还在想谁家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肖堇瑟回想起过去，眼里流露出暖意，“不过到后来，我在任务的途中不小心扭伤脚，也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虽然也在抱怨我怎么这么笨，活该摔死算了，不过一直到公冶舜来救我你都没有走。唉，如果时光真的能停留住该有多好。”
琬汀耸着肩膀听她说，过去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爹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读过一点书，对我娘也很好。有天有个赶路的公子借住了几天，临走的时候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就答应了。从小对爹娘的话言听计从的我竟然做了这样违背规矩的事，实话说连我自己都吓到了。不过……就像你曾经说的，我从小过的衣食无忧，生活在平凡单纯的日子里，对这个世界，对其他人，都想象得太过美好。我也曾经后悔过，可后悔也没有用，所以渐渐的就麻木了，只能走下去了。”肖堇瑟说着自己认识公冶舜的经历，到最后，语气中终于浮现一点感伤。
琬汀看着夕阳下自己和肖堇瑟被拉长的影子，显得那么单薄，那么虚浮。难怪总把老者比作日暮西下，大概就是因为黑夜和白昼的转换只是一瞬，就如生死一般。
琬汀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咂咂嘴，没什么感情的说道，“逼供前我没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褚陌，是因为我知道就算告诉他上官琰不可信，他也未必会听我的话。男人有时候很单纯，他们总以为穿白衣的女人必定是好人。可惜就算上官琰害我差点死了，他还是执拗的认为上官琰是迫于某些无奈。可哪有那么多无奈呢？害人还是不害人，其实只是自己的选择而已。”
肖堇瑟看着她没说话。琬汀看事情有时候比她要透很多，也偏执很多。所以琬汀被褚陌伤了一次，就再不会给他机会。这样的琬汀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