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楚 作者:非 白(晋江2013-10-30完结)
挥校窭缮穹绨桑俊?br /> 周围歌者舞者都笑起来,纷纷点头。姰衣和妺芝过来,问细姜衣裙上灯油的事,郁姝忙记起带细姜到火炉前烤干,要珞珞去拿熏香,乌曜拉过她道:“你们不要随意离开大家,珞珞,跟着郁姝,记清了?”郁姝应着,乌曜瞥见站立一旁的细姜眼光闪烁地看了他一眼。
珞珞嘟嘟嘴,嗯了一声,郁姝回来后乌曜子兰说了无数次要她们两个形影不离,她听都听烦了,不过记着郁姝被掳的事,也就乖乖听话。
郁姝让细姜脱下舞衣,披上袍子,自己替她烘衣。细姜若有所思,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让她奇怪,想着她是紧张,她想着法子和她聊天,让她放松。
卯时日出,献祭之后便是祀神歌舞,最后由卜师占卜国运年成。
看看准备停当,郁姝在坛下属臣间寻觅,没见到子兰的影子,他该是与奂达和成休大人一起巡视灵坛内外去了吧。天渐渐亮了。芦呈以肆师之职辅佐大宗伯,身为大巫祝,主持祭礼完成程序。
灵均《九歌》十一篇,除《礼魂》,十章分别祭天神之天帝太一、云中君丰隆、寿夭神大司命、子嗣神少司命与太阳神东君,地只之水神湘君、湘夫人、河神伯与众山神;《国殇》一篇祭祀人鬼。
开篇祀迎最尊贵的皇天上神东皇太一。听庙堂雷鼓一锤,黄钟大奏,大吕宏响。灵均峨冠礼服,展宽袖起云门之舞,以祀天神,婉然如游龙之升,飘飖若流风回雪。妺芝率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逶迤。待女声渐弱,灵均舒身广袖,一声长啸悠然而起,恰似云起雪飞,风吹骀荡,天际应声划出一道光芒,整个灵坛瞬间明亮,火光变得昏微不堪。
郁姝与珞珞诸舞者在坛下端坐观赏,听见那周围观者一起发出压抑的惊叹,楚王与众臣肃穆安坐之下也是满含欣喜赞叹,更不提诸侯使臣的惊异肃然,面面相望。对面乌曜满脸得色挤挤眼,与郁姝两人相视而笑。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东皇太一》唱颂至高无上的天之尊神,除了第一句由灵均起声,余下六句须得所有巫师合唱,曲调浑然大气,钟﹑镈﹑錞﹑镯﹑铙﹑铎六乐齐奏,庄严虔穆。
众巫师与歌舞者受了灵均影响,俱为振奋,《东皇太一》唱毕,天大亮,日光清澄,拂照四野。之后的祀神歌舞,是允许全民观看和参与,此时除了楚王众臣与各国使臣端坐的南面北面之外,祭坛之下一圈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到芦呈唱《云中君》,流曳华文,罗衣飘举,华彩若英,灵动飞扬。郁姝与众舞者伴舞都听到观者喝彩连连。
接着乌曜唱《河伯》,由妺芝和唱。这一场郁姝很熟悉,乌曜自是唱得熟练,那时在辛村祭祀水神,找不到巫师,都是乌曜来唱,郁姝伴舞。乌曜唱完,郁姝去偏阁准备,听到外面掌声雷动,是先生与楚郑夫人唱《湘君》《湘夫人》,各有姰衣和妘率婵娟翩翩起舞。她无暇出去观看,有些遗憾。
和众人歇了一会,收拾妥当,郁姝将先生唱《大司命》要用的面具再细细擦拭一遍,这面具乃是枫木所制,雕刻面容冷酷高贵,表现出主宰生死杀伐的司命神的神秘威严。
郁姝将面具放在司服端来的铜盘上,用白绢盖好,与他一起出去。“郁姝姐……”有人小声叫她。郁姝回头,又看到跳完舞一起休息的细姜没有出去,缩着肩站在角落,欲言又止。郁姝想了想,叫司服先去送面具,剩下她们两个人,拉过她轻声道:“细姜,你是害怕吗?”
细姜摇头,又点头,似乎鼓足了勇气,道:“子……子兰公子他……”
“他怎么了?”郁姝有些奇怪,不知从来不多和他们相处的细姜怎么忽然提起子兰,看她眼里满是忧惧,心里一紧,追问了一句:“怎么了,到底?你说呀!”细姜埋首不言,被逼问急了,一下抓住郁姝的袖子,道:“那,那些巴人还会再来,他们是要破坏祭典,刺杀楚王,害公子承担罪责!”“什么!”郁姝脑中轰响,强自镇定问道,“巴人?你怎么知道……”
“我……你先不要问了,现在怎么办?”细姜把秘密说出来,倒冷静了许多,抓着郁姝的手,道,“要快点告诉公子,不然来不及了!”郁姝当然明白,只是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还能找谁,这件事也不能轻易传出去,所有人都在为祭祀奔忙,乌曜后面有两次独唱,珞珞正在准备《少司命》的舞蹈,一时怕也来不及。
而她和细姜都要为先生《大司命》伴舞,更没有时间通知子兰,就算通知,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他?
“郁姝姐姐!”门外有人轻声唤她。郁姝还没回应,宋玉笑嘻嘻溜了进来,道:“很惊奇吧?是我。”
“你怎么进得来?”
“那些守卫看灵均大人看得着迷了,我人小腿脚快,从后面篱笆穿过来的,我特意带这个给你瞧瞧!”宋玉肩上黏着几片枯叶渣滓,看来真是偷溜进来的。他说着,将手里抱着的一扎画卷打开,竟然都是画像,有灵均、乌曜、芦呈的几张,这还罢了,郁姝的最多,还有珞珞等人的,姿态各异,显然是宋玉趁着几次去外殿的机会偷偷画下来的。
“这是干什么?”郁姝问道。“我给你的惊喜啊。我们太学里一起商量,灵均大人这么受欢迎,祭祀歌舞之后,这些画像肯定好卖,果然,灵均大人的已经快抢光了,郁姝姐姐,后面还有你的独舞吧?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瞧,我画了这么多……”
郁姝有些意外和感动,只是现在哪有心思和他说这个,看宋玉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心念一动,想起宋玉说过他们同学很多,忙道:“宋玉,先不提这个,你,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很重要!”宋玉一怔,立刻点头。郁姝想着也不能直言,思忖片刻,拿了几根祭舞之竹箭,每一根上系上白绢丝带,咬破手指在所有丝带上写了个“虎”字,交给宋玉,道:“你与同伴,想办法找到公子子兰,将这个交给他,要尽快!”宋玉见郁姝一脸严肃,看看她沁血的指尖,一抿嘴:“郁姝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公子!”抱着画卷要跑,郁姝又叫住他,把自己的通行令牌给他带上,以防盘查耽误了时间。
“这来得及吗?”细姜担心道。郁姝吮吮指尖的血,故作轻松道:“应该来得及,你别再想这件事,先生和公子一定会有办法的。一会还有你上场,我们快去吧!”
郁姝催着细姜出去了,自己急忙去找先生乌曜和芦呈,他们三人并不吃惊,似乎此事正在意料之中,反叫她安心跳好祭舞,不要多想。郁姝看到先生神态从容,安详戴上面具,拿着羽绂登上舞坛,想到也许他们早有防范。她伤好后方知调换了祀神顺序,乌曜独唱的几场换至前面,也许就是为防意外生变做准备。这么一想,人慢慢镇定下来,随着先生一起上场,细姜等人紧跟其后。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司命之神的神秘凌然恰如幽谷冷风,高高在上的威严使鸟骇兽伏,场上一时寂静,大家神色虔敬畏然。郁姝与众巫祝伏于大司命脚下,她听到那句“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没来由打了个寒战,生死无常,谁能知道司命之神把死亡之手放在谁的头上?不知宋玉消息传到没有,先生与乌曜芦呈就在祭坛周围,料那些巴人不能奈何他们,可是子兰孤身一人,她想起务昌狰狞疯狂的眼神,越发心神不定。
雾气迷蒙,幽密而昏暗的树林。
弹弦,磨镞。
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硬弩,戴着兽骨扳指的手指灵活捻了捻弦,张开眯着瞄准的眼睛,眼角向上飞起,年少的血气在黑白分明的眼中展露无疑,他回身对旁边道:“大哥,都准备好了,百丈之内,绝逃不掉!”
半蹲警惕四周的男子勒紧腿绑,沉声问道:“脚上的伤可还好?”
“没事!”
“好,按说好的,我们分开行动,记住无论对方出了什么事也不要管!留得青山在,日后自然有机会报仇!”务则犹豫了一下,看看身上有伤的大哥,务昌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还记住,不要太相信那个女人!”务则抿了抿嘴,没说话,务昌一挥手,隐在附近的巴人跟上他,消失在树丛中。
务则转过头,小心移前几步,有歌声随风送来,声音不大而清亮。传透过层层枯密杂乱的树障,依稀可以看到被人群围起的高高祭坛。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縆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
《东君》和《河伯》皆由乌曜独唱。《东君》唱的是太阳神,这位年轻的神英俊勇武,多情而潇洒,身穿青云白霓裳,手持九弧弓箭,极得楚人喜爱,而《东君》曲调明快,应着蕤宾与函钟的音律,乌曜歌喉亢亮,透着豪迈,正唱出东君的英姿勃发与豁朗壮气。
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翠鸟轻快地低飞盘旋,人们唱着诗歌起舞翩翩。我们英俊勇武的神啊,引弓长箭射向天狼!收弓返回车上,拿着北斗星勺畅饮美酒桂花酿。牵起缰绳再次飞高驰翔,在冥冥的夜色中返回东方……
乌曜不仅唱得好,在妘等一群手捧鲜葩的女娥之间进如浮云,退如激波,大夏舞舒展大气,众人叫好,不少女子纷纷投上鲜花来。乌曜喜气洋洋下来,拉住心事重重的郁姝,悄声说:“你别愁眉苦脸,仔细出了差错。子兰何等精明,怎么会有事?你好好准备《山鬼》,我一会就去找他。”
郁姝心虚,掩饰道:“我没想什么来着,我……“乌曜也不说什么了,作个不信她的鬼脸擦身过去。郁姝经他这么一提醒,自责心浮气躁,再瞧瞧坐在楚王身旁的先生正微笑看着自己,越发惭愧,这么一来收敛心神专心不少。
之后是《少司命》,这由芦呈独唱,珞珞领一群七八岁孩儿伴舞。少司命可保佑子孙繁茂,种族兴旺,在楚人心中是幼儿的保护神。后面的《山鬼》独舞,该自己上台了。郁姝在村中也常跳祭舞,没什么不适,方才惦着巴巫的事,什么也没多想,此时一瞧在坛边正襟危坐的楚王、夫人和大臣使者,想到这一下要自己一人独撑舞台,不能给先生丢脸,郁姝坐在偏阁里,忽然忐忑起来。
“祝姝大人可在?”门口人影晃动,郁姝恍惚间听到有人说话,抬头见一轻甲士兵站在门外,忙站起来走过去。“我就是。”“这是公子命我送过来的东西,公子说多谢巫祝大人的祈福,心中感激不尽,恭祝大人如意。”
士兵送上一束缠裹的白茅草,不待郁姝答话行了礼很快离开了。郁姝这才看出缠裹茅草的正是用自己绑在竹剑上的白绢裁的细条,心里一喜,宋玉真把竹箭带到了!她握紧茅草,感觉有异,解开丝带,里面赫然塞着一支锦囊,上面是她绣的灵禽鸾鸟。鸾鸟乃是吉祥之鸟,子兰是告诉她他知道她的意思,叫她安心祀礼,不要担心。郁姝这才觉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祭坛四周一片平坦广场,西北开阔远可以望到汉水与天接处,独有东南两面在祭坛广场九十丈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临陂水。司马布置手下亲信奂达防守西北开阔地;这一片东南密林则让都司马成休派人与子兰合力搜查。
“公子,下面有人传话,已将茅草送到了。”幽谧的丛林深处,子兰没有回头,一身黑袍,依旧看着蜿蜒流去的陂水,淡淡“嗯”了一声。身旁一名少年道:“公子,那两个庠生怎么办?”子兰眸光闪动了一下,微微转脸,冷淡问道:“其中有一个叫宋玉是吗?他们可看到什么?”他眼前的青年男子答道:“公子,他们在守卫中打听公子,问到了都司马大人的手下,戚英向我禀告,我立刻叫他直接把那两个孩子带过来了,他们并不知道别的。”
“既如此,让他们回去。”子兰手上除了竹箭还有一卷画卷,他将东西交给少年,对青年军人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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