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楚 作者:非 白(晋江2013-10-30完结)





疏忽,短短时间内楚国传来国书:“赖社祭神灵,国已有王矣。”
  齐国居然轻易放了楚太子横,这已令他讶异。而他原以为,子兰舍不掉权位之利,在他设计下娶了秦女,逼得郁姝更与他疏远,最终落入自己手中,这一次也自然在掌握之中,谁料子兰竟甘心让出到手的王位,还亲自迎回太子以继位,令他计划落空。
  “哼!”秦王稷重重放下酒盏。
  燕姬惶恐,跪下娇声道:“大王……”
  秦王稷徐徐看向她,这燕姬是燕王所送,婉媚识趣,比那些一心争宠搬弄是非的女人得他欢心。此时燕姬花容失色,美目莹莹,他软下心,轻道:“起来吧,寡人因些国事烦乱,与你无关。”
  燕姬起来,陪笑道:”大王,国事虽要紧,却不必大王安康重要,只要有大王,任何难事,自能迎刃而解,大王不要太过烦忧了。”
  秦王淡淡一笑,搂住她,道:“那么,美人陪我多喝几杯。”
  燕姬忙应着,敬盏捧食,婉言为大王宽心。
  正逢寒风停息,雪景美丽,燕姬有心讨大王高兴,提议赏雪,秦王欣然答应。
  一会女侍呈上华裘,燕姬服侍秦王披上黑裘,有些奇怪,提醒道:“大王,你为何不用那薛公所献的雪狐裘衣?这雪天正好适宜呢。”
  秦王一怔,燕姬略有得意之色,笑道:“说来也巧,那薛公早前也曾命人送了一件过来,说与大王那件正好匹配,臣妾正想请大王看看呢。”说完命女侍把早已准备好的狐裘捧过来。
  秦王稷一看,正是自己给郁姝的那一件,心内登时明白。
  他面无表情抓起雪裘,道:“爱妾可知,这雪裘天下独有一件,偏巧我那件在主藏库中不见了。”
  燕姬脸色一白,腿一软:“大王,这,这真是薛公命人送来的,臣妾不知……”
  “不怪你,你说得对,那薛公贤能,手下奇人也不少,竟能将雪裘偷出来,如此也是天意,你就收下吧。”秦王说罢,丢下雪裘,转身朝殿外走去。留下燕姬,瘫软在地,吓得半天做不得声。
  秦王稷出殿急步而行,雪地茫茫,四处积雪白得晃眼乱神,而他心头怒火难熄。站了一会,他猝然转过方向,直奔静姝苑。
  身后中庶子不敢多言,只得指示着侍卫紧紧跟随。
  郁姝在巽房中听到女侍们迎接秦王的声音,赶忙出来。秦王许久不曾来,今日怎么突然就来了?她紧张地掩上门,慌乱不安地行过礼。
  秦王却看也不看她,径直进了她房中坐下。女侍们服侍秦王妥帖,又急忙退了出去,与侍卫们一同在外面候着,留下郁姝独自相陪。
  屋内温暖,郁姝却有些发冷,她忐忑不安,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是她心虚,总觉着那秦王脸色虽平静如常,然而气势却与平时不同,那目光移向她时,似看穿她一样。郁姝低下头去,手心里沁出汗来。
  良久,秦王稷缓缓开口,轻声道:“郁姝,我送你的狐裘呢?如今天冷,正好可以穿上。”
  郁姝心里一紧,迟疑了片刻,想想也瞒不过去,慢慢跪下,道:“大王恕罪,那狐裘……郁姝将它送了给别人。”
  “哦?什么人?”不紧不慢的语气,秦王稷徐徐端起热茶。
  果然被发觉了,郁姝停了一停,想着薛公等人已平安回去,便一五一十说了修宁盗裘误闯入苑中的事。
  “原来如此。田文……哼!他不简单,有宾客为他冒险,想不到郁姝你对那位薛公也有情有意啊。”秦王稷冷笑一声。
  把郁姝带到秦地时,他怎么也没想到郁姝看似软弱,竟几次三番拒绝他。恼恨之中,他有意冷落,来得少了,谁料竟然让薛公门客找了来。
  田文被软禁期间,谦顺奉礼,让他放松戒心,在酒意之下消了杀心,解了监禁,没想到田文当夜就逃走,令他追悔不及。
  为何最近行事如此乱了方寸?
  秦王稷恼怒之极,抬眼盯着郁姝,乌发清眸,素妆淡丽,这般婉柔娇弱的女人,可是秦王稷恨极了她温顺而小心的样子,眼里没有他渴望的关切温柔,充满的是疑惧防备。
  秦王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
  郁姝抬头看着逼近的秦王,还来不及起身,就被他捏住了下巴。郁姝慌忙向后躲开,人坐不稳,跌倒在地,秦王欺近,一把搂住她的肩,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难道寡人对你不好?我这么耐心等着你改变心意,你却如此欺骗我!”秦王稷恨恨说着,手下用劲,郁姝疼得叫出声来。
  秦王手上一松,郁姝趁势推开一点,含泪求道:“大王恕罪,求大王放我回去吧,郁姝没有这等福分……”
  秦王稷再次箍住她双肩,恨道:“回去?你永远都休想回去,我嬴稷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手!”
  他狠狠搂紧郁姝,低头吻下去,郁姝拼命挣扎,仍被他擭住了唇,吮吸啃咬。浓烈的男子气息挟着酒气袭来,郁姝惊恐间下力一咬,秦王吃痛,一下松开她。
  郁姝眼泪簌簌落落,从秦王稷衣袖间滚落下去,跌落无声。
  嘴里的血腥味弥漫上来,秦王稷凝眉注视着徒劳向后挪动的郁姝,手撑着地,绾好的长发散乱落下,几绺垂在胸前,衬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愁眸含惊,梨花带雨,窈窕的身子止不住瑟瑟发抖,他浑身一阵燥热,体下发紧。长臂一伸,猛把她抱到床榻上,身子跟着压上去。
  郁姝惊惧地反抗着,哭叫哽咽,然而秦王稷牢牢控制着她,犹如悍兽捕到了猎物,那一贯俊毅深沉的面孔扭曲,满眼血丝与霸气,滚烫强硬的身子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异样。
  郁姝扭着脸拼命躲避他的亲吻,身子尽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她不由攥紧了手,心里发冷。
  就这样,就这样真的,真的回不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一兰心弥思

  “不,不!求你……”
  房间中回荡着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更有女子无助地哽咽与惊叫。
  秦王毫不理会郁姝的乞求与反抗,发烫的大手在她身上疯狂游移揉弄,郁姝又怕又恶,身子僵硬冰冷,极力抗挣推拒着,然而渐渐手脚无力。
  真的回不去了?她心头越发悲凉,泪如雨下,眼前一片模糊,一个身影倏然浮现在脑海中,随即愈来愈远。
  秦王紧紧压着郁姝,吻着她的脸、唇,接着嘴一径下移,喘着热气在她柔软的颈上肩上厮磨啃噬,一手扯断衣带,扯去她外襦,另一只手急切地探入她里衣内。
  “不!”郁姝恐惧至极,她奋力挣扎着,绝望而不甘地喊出声来,“不……子兰!”
  在郁姝意识到自己喊的是谁时,秦王已陡然停下了动作,自她身上抬起头来,血红的眼中带着震惊厌恨,半晌阴沉道:“子兰!你念念不忘的,还是他!”
  郁姝哽咽不能语,是的,念念不忘,念念不忘——她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在这一瞬间,她感到无比悔恨,恨自己软弱自私,有什么比守在子兰身边更重要,有什么比失去子兰更令她恐惧?
  “大王……我求你……”郁姝不肯死心,双手护在胸前,哽咽着再次乞求,“大王,求求你,放过我吧,在郁姝心里,大王极重恩义,不要这样,我……”
  “放过你?”秦王冷冷笑着,双手抓紧郁姝衣襟,眼神痛苦疯狂,“放过了你,我呢?放过你,你就会回心转意吗?”
  放过了你,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吗?
  无论怎样,我再不可能等到最初时候的你,清淡如泉,笑靥如花,那样真切的温柔和关心,我是得不到了吧?
  这就是我等待多年的结果吗!
  秦王抓住郁姝的脚踝一拉,欺身压得更紧。
  郁姝惊咽着,护着身子,秦王咬牙扯开她的手,郁姝一声惊叫,她手上缠拽着的丝线应声断裂,里衣中的香囊露了出来。
  秦王眼神一缩,有如针芒尖锐。
  “子兰……他什么地方比我强?他有什么好?因为他是灵巫?因为他生得俊美?”秦王稷口不择言,将那香囊扯出来使力一甩,“你不是自己离开了吗?你已经不肯回去,为什么还想着他!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这样的机会,我委屈心意得到的是什么?”
  郁姝惊愕地看着他。
  秦王自知失言,冷冷一笑,疯狂地眼神忽而暗下来,如暴雨前的阴霾,他抬手触摸郁姝脸颊,一点点拭着她的泪痕,低沉道:“子兰早就知道寡人之意,我曾经命人暗中去楚国找你,派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想不到白起无意间却抓住了你!”
  郁姝偏开脸去,又被他捏紧下巴转过来,只得忍着害怕听他说下去:“那时离开楚国,我一心想着终有一天见到你,我记着你说过,等我来都城,可是你早就忘了吧!”
  “……不,我没忘,只是……”郁姝战战兢兢说着,希望他已平静下来,没敢再说下去。
  只是,你已成为一个不认得的人。郁姝记住的,是那个为了乌曜郁姝而担心自责的温和谨慎的少年。
  “只是?就算你真没忘,又能如何?我曾后悔就这样离开,可是如果我还是那个时候的我,我和上官子兰站在一起,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是不是?”
  秦王稷逼郁姝看着自己,手指在她唇上滑动,郁姝厌恶地抿紧嘴,听他又道,“但是现在,即使是属于别人的东西,只要我想要,我就能想办法得到,就像这王位一样!即使是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反抗我,是不是?”
  他的眸海暗涛激涌,脸一点点逼上去:“我真不希望这样,但是你逼我不得不如此。就像我说的,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那么,如果我得不到所有,也要得到一部分,如果什么也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郁姝的哭叫被压在了秦王的口中,衣裳撕裂的声音同于撕心裂肺,郁姝握紧手中之物,绝望地闭上眼,眼泪碎落,如断线之珠。
  她将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哐!”大风卷起碎雪灌进屋内,窗子大开,在秦王转过身前,一件冰冷尖锐之物抵在了他颈上。
  “巽!”郁姝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秦王身后脸色铁青的巽。他醒过来了?
  巽转开眼不看她,只紧紧盯着一脸惊疑的秦王稷,手中握着的铜烛盘尖柄微微刺入秦王喉下,声音冰冷道:“你最好慢慢起来,别乱动,我巽要杀人从不会失手!”
  秦王停着,松开郁姝,郁姝连忙向后退,扯起破碎的外襦遮掩只剩里衣的自己,羞辱难堪,无语以对。
  “郁姝,把你手上的东西丢了,把秦王的剑拿过来。”巽忽然对郁姝说道,眼睛始终不离开秦王。
  秦王转过目光,见那郁姝羞惊未定,听了巽的话先是一愣,右手一抖,僵硬地松开,一根长长的骨簪跌落,那尖端显然有意磨过,很是锐利。
  秦王稷震惊地看着郁姝,这么说来,如果这巽迟来一步,郁姝也要动手了,不论她是想伤害他还是她自己,她都已是不存活下去的念头了!
  “郁姝,你,你就这么……”秦王恨怨难遏,身子一动,颈上立刻一痛。
  巽接过郁姝从几上拿过来的剑,手腕一抖,剑已脱鞘,巽将剑压在秦王项上;丢了烛器。
  郁姝忙回到屏风后换去襦衣,简单绾好头发出来;这才惊喜疑惑问道:“巽,你,你好了?”
  秦王冷哼一声,看了看郁姝,道:“好了?你们竟敢欺瞒寡人,他这样的身手,难道是今日才醒?郁姝,你竟宁可死也不要他相救?”
  郁姝不解。她确实还有事瞒着秦王,而方才在房间发觉巽有醒过的痕迹,她只以为巽曾短暂醒来,还在恢复,秦王突然一来,她慌乱是怕被发现而已。
  她看看巽,身手利落,双臂有力,果然不像刚刚苏醒的样子。
  “你说得不错,我早就醒了,自从郁姝偷偷用别的药替换了秦医配的药。”巽嘴角微微一扬,冷眼看着秦王,“你不希望郁姝知道我被刑讯之事,居然长期喂我喝下昏药。不过你也小看了郁姝,以为她真那么好欺骗么?”
  秦王狐疑看着郁姝。
  郁姝犹豫着,道:”巽身上的伤,有许多不是刀伤箭伤,你们使用的药,我大致在芦呈那里见过。我觉得不对劲,所以重写了药方,让修宁为我换了药。”
  她没有说及,她曾见过巴人务则身上的伤——她知道务则死前遭过刑讯;再加上在外这几年,救死扶伤,她见过许多不同原因造成的伤。因而巽一被送来,她就发觉了异常,奈何没有办法解救。好在不久修宁闯了进来。
  而为了解乌曜被务昌下的毒,她辅助芦呈配药,见过尝过熬过无数的药,她从女侍倾倒的药渣中发觉了致人昏厥的几种奇怪草药。
  郁姝说完,又不禁问道:“巽,你为何不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