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帕劫+番外 作者:阿九姑娘(晋江2013-08-19完结)





  
  “他这次没来业兴,派他去西南查点事儿。”
  
  “那你怎么来了?”
  
  幕晨风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听说朱颜姑娘一支‘相思舞’跳碎天下男儿的心,我这便捧着心送来给你踩来了。”
  
  “‘相思舞’只跳七天,谁叫你回来的这么晚?现在我连跳舞时穿的裙子都卖了,你是没福气看了。”朱颜说着得意地扬了扬眉。
  
  幕晨风却拍手道:“这可难不住我”说着便将那条绣了水墨山水的裙子拿了出来。
  
  朱颜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复又黯淡了下来。她从床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轻轻梳着头发,“原来郑家找上了你,面子够大的啊。”转眼间又笑了,“我怎么把郑太果给忘了,一定是他差你来的。”
  
  幕晨风无奈地笑了笑,“你也知道郑家小姐不见了?是了,我早该想到这业兴城里的事都瞒不过你。”
  
  朱颜却摇摇头:“业兴不比别的地方,城里藏龙卧虎,各种帮派盘踞,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皇亲贵胄了。我来的日子还太短,根基不够稳固,人手也不够,不知道的事儿可真不少。”说着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比如这郑小姐到底去哪里了,我就没个头绪。反正她失踪这事儿和我可没关系。”又问:“不过,你怎么知道这裙子是我的?”
  
  幕晨风展开那条裙子,指着领口说道:“这业兴城里除了你,谁还会在领子上专门绣一圈紫色的风铃草呢?”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她背后,俯下身在她头发上亲了亲,柔声又说:“真想看看这裙子穿在你身上的样子,该有多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啊。”
  
  朱颜脸上绽开了笑容,“就会说好听的哄我。”虽然这样说着,可还是重新梳好了头发,换上了那条裙子。她身姿曼妙,腰细腿长,舞动的时候好似云中燕一般轻盈,听她缓声唱道:
  
  “秋风清,
  
  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还如当初不相识。”
  
  曲调虽幽怨,声音却清丽,听在心头别有一番迤逦之意。一曲尚未舞完,就被幕晨风搂进了怀里。朱颜愤愤地挣扎了几下,不满地说道:“放开我,我还没跳完呢!不是你嚷嚷着要看的嘛……”
  
  却听幕晨风幽幽说道:“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他的下巴贴在她的头顶上,声音从上面传过来,似真似幻,“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你永不用受相思之苦。”
  
  朱颜愣了愣,回过身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想起二人初见面那一次盛开的风铃草,决绝地说:“我不后悔。”
  
  幕晨风轻轻地叹了口气,拦腰将她抱起来,说:“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照例休息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天(六)

  朱颜靠在幕晨风怀里,撒娇般地抱怨道:“你把我的裙子给撕坏了,我花了两百两专门请人做的呢!”
  
  “怎么是你的?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嘛?还卖了五百两这么贵,真是个小狭促鬼。”说着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谁叫那位郑家小姐专横又跋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就讨厌。若是不狠狠敲她一笔,我心里怎么能舒服。”朱颜的神情很是得意。
  
  “你们女人啊,就是舍得在穿戴上花银子,两百两买一条裙子,啧啧。”幕晨风故意咂了咂嘴,又问:“不过,那郑家小姐好好的,做什么要跑来买你的裙子?就因为裙子上的山水图案绣得好?”
  
  朱颜嗤笑道:“我那条裙子巧夺天工,这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有这个能力绣出这样的图案。哼,什么‘神绣’,我瞧她郑家未必有本事绣的出来,不然干嘛巴巴的上门来买我的裙子?总之四天前我最后一次跳‘相思舞’的时候,那位郑小姐就女扮男装的坐在台下。待我跳完,她在妈妈面前使了银子说要见我一面,说不为别的,只为近距离瞧瞧我的裙子。妈妈当然看的出她是女子,又收了她不少银子,便带她来见我了。”
  
  “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让我把裙子脱下来给她瞧瞧。我自然是不肯,就刺了她两句,说想看自己买回家看去。她又凶巴巴地问我,我这裙子是在哪里做的。我当然不会轻易告诉她,说想知道的话就拿银子来买。她气得要死,便让我开个价。我成心戏弄她,张口就翻了一倍,说裙子四百两,若想知道那裙子的出处,再加一百两。郑小姐还真是爽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她当时身上没带足银子,与我约定第二天再来。我就说明日再来可以,定金总要付一点吧。又瞧她身上挂了个半圆的玉佩,成色尚可,关键一瞧就知道一定是哪个男子送给她的,我便故意说就拿你身上的玉佩当做定金吧。她果然不肯,直接从手上褪下来个金镯子压在我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那玉佩是男子送给她的?”
  
  “那款式一看便知不是姑娘家戴的,这种事情我可是行家。”
  
  “真是火眼金睛。”幕晨风说着便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的确是她未婚夫送给她的。”
  
  朱颜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她刚走我就让人去查她的来历,才知原来她是‘神绣’郑家的小姐,怨不得对我的裙子感兴趣了。第二天她如约带了银票过来,我想着反正不用再跳相思舞了,就将裙子给了她。本是不想告诉她这裙子是何人绣制的,无奈话已经放出去了,又收了她的银子,只好告诉她是在城东‘花想容’绣坊里订制的。接着她就离开了,自那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花老板,本来担心郑小姐蛮横无理,会找他的麻烦。现在看来,想找也没得找了……”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哀伤。
  
  “哦?莫非那花老板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下午有捕快上门找我,我不愿意和公门之中的人有牵扯,本想寻了个借口躲了,谁成想那捕快说花老板竟然自杀了。又说因为我们这儿常光顾‘花想容’,我前些日子又订了那条昂贵的裙子,才上门打听的,想问问花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又叹了口气道:“花老板是个好人,就这么没了……”说着眼圈竟然红了。
  
  幕晨风知她心中难过,便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只听她在自己怀中轻声说道:“我这裙子绣功复杂,又要得急,花老板本不肯接我这活的,说若是接了,别家的生意就完不成了。是我硬求着他,还说耽误了他多少生意都双倍赔给他。见他还有些犹豫,怕劝不动他,便说若是肯帮我绣裙子,我就告诉他关于陆轻容的一个大秘密,他这才同意的。没日没夜地绣了一个月,半个前才完工。我对这裙子满意得不得了,不但多给了他银子,也如约将陆轻容的事儿告诉了他。”又愧疚地将脸埋在幕晨风怀里,悔恨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他说了那些话,他听了之后想不开才自杀的,若真是如此,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为什么你告诉她关于陆轻容的事儿,会让她想不开要自杀?莫非陆大人是她的心上人不成?”见朱颜点了点头,了然般地说道:“陆大人少有逸才又风姿超群,有几个仰慕者也实属正常。”又微微皱眉道:“可是即便如此,也用不着自杀吧。你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忘了告诉你,花老板也是个男人。”朱颜抬起头,狡颉地眨了眨眼睛。
  
  幕晨风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吃惊的神情,朱颜很满意他的反应,重新靠回他的怀里,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几乎没人知道,花老板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开始他还不愿意承认呢,我只好诓他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说每一次他来这里给我们送绣品,只要听见姑娘在谈论陆捕头神情都会有变化,这才让我留意到的。其实呢,是因为他去年之前的每天清晨都会爬到南钟楼上去。我有个手下负责那一块儿,注意到这个事儿之后觉得有些蹊跷,也跟上去看了看,发现花老板爬上去之后就目不转睛盯着一个方向看。南钟楼离捕役府后门只隔了两条街,从楼顶上勉强可以看见捕役府的后院。他每天早上爬上去的时间,正好就是陆轻容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四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痴心不改啊。”说着惋惜地摇了摇头,“陆轻容有什么好的?看着就凉薄的很,以前病得要死的时候还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破案,现在侥幸捡回一条命,不好生将养着,居然又跑回来了,真是太不看重自己了。”又说:“真不知道沈家小姐看上他什么。”
  
  幕晨风听罢此话撑起身子,偏着头看着她问道:“沈小姐与陆轻容的事,是郑太果告诉你的?”
  
  朱颜迟疑了片刻,点点头道:“去年有一日,他跑来我这儿,死赖着不走,一个劲儿地猛喝酒,喝醉了就乱说一气。一会儿哭着说他无比倾慕沈小姐,可惜沈小姐死心眼只喜欢陆轻容啦;一会儿又笑着说神医海晓青说陆轻容活不过四十啦;接着又哭着说陆轻容是好人,他不应该盼着他死什么的,吵了我一个晚上。”又没好气地补充道:“陆轻容虽不怎么样,但也比癞蛤蟆一般的郑太果强多了。”
  
  “这一整年花老板都跟丢了魂似得,就因为陆轻容离开业兴养病去了。我虽是为了裙子,可也希望他能看清事实,别再迷恋那个不可能的人了。于是便告诉了他陆轻容年近四十还不娶亲的真相。陆轻容深受寒毒折磨,本来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有位奇女子不但人长得美,还家财万贯,更重要的是死心塌地爱慕陆大人,花了无数心力和金钱帮他求来了解药,陆轻容这一年不在都城,便是在那位女子家中治病呢。”
  
  “沈小姐为他寻来姜萱子的事儿,不用我故意夸张,本就已经很震撼了。许是药下得太猛,花老板深受打击,‘花想容’好几天都没开门。那几日我忙着‘相思舞’的事儿,也没顾得上他,没成想,他居然自杀了。今日下午,颜乔息的义妹也来找我,她是花老板的好朋友,追问我与花老板说了什么,让他心情低落、借酒消愁。我本是不想说的,谁成想说花老板自杀了,一时内疚就将事情告诉了她,她听了有些生气,说我多管闲事。”说着难过地问幕晨风道:“我是不是真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幕晨风心中一动,暗想:颜乔息的义妹?莫非是许元许姑娘?两人若干年前曾因为一件案子而相识。见朱颜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便好言安慰道:“当然不是,朱颜姑娘一句话至少也值一锭金子,旁人想听还听不着呢,何况你是好心为了点醒他才告诉他的。”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倒不觉得花老板是因为你告诉他陆轻容的事儿受了刺激才自杀的。他与陆轻容一样,都是男儿身,陆轻容又不好龙阳,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我想他对一点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沈小姐的出现一定会让他难过和震惊,可他也早就应该明白,今日没有沈小姐,也会有张小姐、李小姐,站在陆大人身边那个人绝不会是他自己。为了这件事自杀,不大可能。”
  
  朱颜沉思了片刻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莫非花老板不是自杀?”说着便坐了起来:“怪不得捕快下午会过来了。以陆轻容的个性,若真是自杀的,他不会做这些无用功的。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说着便捋了捋头发,恨恨地说道:“陆轻容的捕役府铜墙铁壁一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你若是想往捕役府里安插人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幕晨风抓起她的手亲了一下。
  
  “谁会想要杀害一名绣工呢?花老板生性低调、与人和善,从来没听说过他得罪了什么人,生活也很平淡,根本没什么异常。除了……他这半年来绣功进步得也太神速了些。”说着眼睛一亮:“以往他的绣品好是好,可从未这么出挑过。就这半年开始,绣功愈发精湛了。我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如何进步得这么快的,总不至于连绣花都有什么秘籍吧?”
  
  她说着支起身子探出头臂,从地上捞起那条裙子,拿在手里反复地看,问幕晨风道:“你可听说过一位叫元娘子的绣女?”见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曾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