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帕劫+番外 作者:阿九姑娘(晋江2013-08-19完结)





  然后,当作者还在拼命和肥肉做斗争的时候,她已经减肥成功了(⊙o⊙)





☆、第一天(三)

  
  花若龄的尸体被抬回捕役府之后,大大小小的捕快、差役们就都忙活开了。张文书看着跑进跑出的人与徐文书低声交头接耳道:“这才安生几天呐,又出人命了。”
  
  徐文书转了转发僵的脖子,非常赞同地说道:“就是!这太平盛世的,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自杀。不是无故加重他人的负担嘛”
  
  “是不是自杀还难说呢。”刚点了几个人,准备去东大街上的店铺调查花若龄的潘越没头没脑地丢下这么一句给两位文书,转身便走了。
  
  张文书奇怪地看着潘越远去的背影,很无奈地摇摇头,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看卷宗的陆轻容压低声音与徐文书咬耳朵道:“那一位,生的七窍心,再妥当的事儿都能看出问题来。”
  
  “没错没错。”徐文书赶忙点头,“这才回来几天看着又瘦了,好不容易养了几两肉怕是都没了。”又叹了口气:“没个媳妇儿在旁边照顾着就是不行。”
  
  “你说陆大人怎么不成家啊?年纪也不小了,论官阶有官阶,论模样有模样,手底下的好几个捕快都抱上娃了,他还一个人……”张文书越说越来劲,正准备从里到外、由浅入深地好好分析分析陆轻容还是单身的理由,冷不防瞧见自家上司的目光凉凉地扫了他们一眼,吓得两人赶紧噤声,低下头抓起笔就写起什么来。
  
  临近中午,向真一头汗地跑了回来,见潘越不在,便直接对陆轻容汇报道:“大人,那位许姑娘没回忠国公府,倒是去城外的无相寺了。她说若是捕役府要找她,去寺中便好,这几日她都会住在那里。我瞧她与寺中的僧人非常熟悉,也有自己的客房。许姑娘进到寺中也没做什么,直接就回房去了。我在寺外守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出来的迹象,寺里今天人来人往的,好多人盯着我看,我本想躲在一旁,谁知还是有僧人出来问我有什么事,我见引起注意便就回来了。”
  
  张文书听罢对陆轻容道:“无相寺虽是清净之地,但今日是十五,无相寺里开素斋,那掌勺的师傅手艺很好、远近闻名,去吃的人一向不少,倒是热闹得很。”又对向真说道:“你穿一身捕快服,往寺庙外一站,自然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寺中出了什么大事呢,当然会盯着你多看几眼。”
  
  向真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陆轻容知道颜大公子就是在无相寺出的家,许元既然住在忠国公府,那么去无相寺也实属正常,又见向真面色愧疚,便安慰他道:“无相寺中僧人大多习武,练的是少林一派的内家功,他们耐心好、毅力强,年轻僧人往往都已经在内力修为上有所成就。以你的身手,即便换了常服守在寺外也是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许姑娘你也不必盯了。”
  
  向真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三昧大师这几个月在外云游,许元无人可以倾诉,心中烦闷。回到无相寺,中饭也不吃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躺下蒙头就睡。
  
  迷迷糊糊睡到掌灯,忽听有人敲门。勉强睁开眼睛,神情萎靡打开了门,一见来人有些欣喜,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六如师傅,你回来啦!”
  
  门外站着一青衣僧人,身材挺立,眉眼俊朗,是三昧的师弟六如,他年纪不大,可武功与佛法修为都属上乘,也是个爱云游四方的。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其它州县游历,看样子今日才回到寺中。
  
  六如师傅见许元开了门,先双手合十轻轻诵了声佛号,后才缓缓说道:“傍晚时分刚刚回来。许居士,一回来便听说你今日神情沮丧,连午饭也没吃,把自己一直关在房中,小沙尼们担心地不得了,又不敢过来打扰。见着我回寺,便都央着让我过来探望你。”
  
  许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劳烦师傅们关心了。其实……”她本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是一想到小花凄惨的模样和地上那一大滩血,就禁不住红了眼眶,哽咽地说不下去。
  
  六如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担心地问道:“许居士,可是出了什么事?师兄不在寺中,你若遇上什么事,尽管与我说。”
  
  许元看着他关切、慈悲的面庞,难忍心中悲痛,终于泪如雨下,“六如师傅,小花他……死了……”
  
  “就凡夫而言,除了福报特别大的,死后立刻上升六欲天;定业特别深的,死后立刻上升禅定天;而罪业特别重的,死后立刻下坠无间地狱。一般人,死后往往有七七四十九天来等待业缘的成熟,再决定轮回的去向。”
  
  空旷的大殿中央摆着两个蒲团,许元与六如跪在其上,六如清越的声音回想在大殿之内。许元眼睛红肿,手捧一本大悲咒,正在磕磕巴巴地念着。她刚才大哭了一场,总算将心中的伤痛宣泄了出去。六如师傅细心、体贴,怕她过度伤心,便并未细问花若龄的事儿,只是强迫她吃了点东西。吃过晚饭,许元提出想去大殿上香,为小花祈福、希望他来生投个好胎,六如便好心地给了她一本大悲咒,又教她如何超度亡灵。
  
  “佛教认为众生皆是佛,自杀等于杀佛,戒律中也反对自杀。”六如说着瞧见许元担心的眼神,便安慰她道:“不过若是在人死后的四十九天之内,死者亲友能亲自为其诵经,并将其身前心爱之物布施给贫穷之人,这样的功德会种下善因,也会将亡灵引向善处,也就是俗语说的‘投一个好胎’了。
  
  许元听罢六如的话,更加急切地念起手中的大悲咒来。咒子都是梵文的汉字音译,念起来极其拗口,一个不小心便就念错了去,许元不敢大意,全身心都投入在念诵之中,六如见她一片肃穆、虔诚,不愿打扰她,便悄悄地退出了大殿之外。
  
  我佛慈悲,若小花下一世还入人道,不论是男是女,都愿你能与心爱之人相守到老,再不用受长相思与求不得之苦。
  
  捕役府那边,潘越领着几个小差役忙了一个下午,天黑了才回来复命。他让小差役们先去休息自己去公厅中寻陆捕头,陆轻容并不在那里,一问才知,去验尸房找仵作了,也急急忙忙追过去了。一把推开验尸房的门,还未开口就被扑面而来的烟气给熏得咳嗽了起来,边咳边抱怨道:“老吴,你又在抽你老熏死人不偿命的老烟枪了……咳咳……你那里面都放了些什么,那么呛人……咳咳……”
  
  业兴捕役府的仵作姓吴,四十出头,身材干瘦,手不离烟枪,留着一把山羊胡,正站在花若龄的尸体旁边,对着小潘嘿嘿一笑道:“放的可都是好东西。我天天和死人打交代,不抽两口过上尸气怎么办?这里面学问大了,你们小年轻不懂。”
  
  陆轻容站在花若龄的尸体旁,看见小潘,对他示意让他进来。
  
  老吴左手托着烟杆,右手指着尸首的手腕上的伤口说道:“陆大人,看这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状况,死者大约死于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致命伤应该就是死者左手腕处的割伤了,想来是血流过多、失血而死的。伤口的痕迹和带回来的裁纸小刀的刀刃比对过,完全一致,是凶器无疑。”说着将烟枪举到嘴边美美地唆了一口,又道:“不过死者左手指腹有茧多于右手,看来是个左撇子,若是自杀,为何伤口会在左手?而且自杀者往往会因为疼痛,入刀的时候深,出刀的时候浅,而死者伤口的深度却是从左到右均匀统一,力度控制得堪称完美,看来是个会功夫的。”
  
  陆轻容点点头,这一点他当时也看出来了,所以立刻排除了不会武功的许元的嫌疑。
  
  潘越听得很仔细,“如此说来,这花老板果然不是自杀咯?”
  
  老吴没有理他,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很奇怪,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是……”说着放下烟枪,双手解开花若龄的上衣,指着他的胸口说道:“大人请看这里,死者膻中穴周围有一些青紫之色,像是淤青,面积不大,颜色也不深,不注意看很难会发现。”说着提过来一盏灯,给陆轻容照亮。
  
  潘越也同时俯下身去看那块淤青,陆捕头皱起眉头说道:“这的确不是致命伤。这是有人将内力逼入死者的膻中穴,会造成周围经脉的瞬间淤堵,令人痛苦不堪。”又说:“只有内家功的高手能做到这一点。”说着抬眼看向老吴道:“若是将此处经脉割开,可否看出是哪一派的内功?”
  
  老吴赶紧摇头,“大人您别为难我了。我若是有那个本事,何苦在这里当个小小仵作。大人您要找的人一定要武术、医术皆佳才行,那样的高人都在哪里会来捕役府任职。似我这样的庸人,您就凑合用用吧。”说着就用白布将花若龄的尸首给盖了起来。
  
  陆轻容笑了笑,不再难为他,带着小潘回公厅去了。
  
  一进公厅,潘越便汇报道:“大人,兄弟们在东大街附近查了一下午,只可惜那条街上都是商户,除了花老板之外很少有人居住在那周围,所以昨天夜里并没什么人看见或听见任何可疑的情况。”
  
  “据兄弟们从旁边商铺打听来的消息称,花若龄花老板是五年前只身一人来到业兴的,一到业兴就盘下了那间商铺开了这家绣花坊。都说他为人和气,从未和人有过口角,手艺也不错,绣花坊的生意还算过的去。只是人有些奇怪,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还懂得穿衣打扮,每日里涂脂抹粉很是讲究,衣服也熏得香喷喷。大户人家的女眷觉得他太过怪异,所以不太爱光顾他,接的生意大都来自妓坊、青楼。”
  
  “那位许姑娘,这两年确实时常见她在绣坊出入,都说与花老板很是要好。除了许姑娘之外,花若龄就不大和旁人来往了。不过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仇人。因为花若龄不太爱说话,周围的商户对他了解不多,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只知道他原籍登州,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写信到松镇捕役府去请他们核实了。”
  
  “唯一有一些反常的地方是,大约十天前,‘花想容’有三天没有开门,三天后才重新开了张。周围商户说花老板看起来有些憔悴,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前两日感染了风寒,卧床休息了。不过春日里气温变化大,得了风寒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陆轻容静静听完了潘越的汇报,对他说道:“将平州邱家一案的卷宗拿来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四)

  送邱嘉来业兴的杨必杨捕快第二天一早就回平州复命去了。邱嘉一个人待在捕役府后院的客房中,百无聊赖,等了一日不见陆轻容要见他,有些心焦。心绪烦躁便到院子中练剑。刚刚练完一遍,就听有人说道:“上肢有力、下盘稳健,基本功很扎实嘛。”声音和煦悦耳,一回头就瞧见陆轻容站在院子里,后面跟着抱着卷宗的捕快潘越。淡淡的月光拢在陆捕头身上,更显得他相貌清雅、神清骨秀,急忙收剑施礼道:“陆大人。”
  
  陆轻容做了个手势让他不必多礼,自己边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边对跟在身后的潘越说道:“小潘你看人家小小年纪,功夫已练得有模有样了,你于练功一事上还要勤加苦练才行,明天开始每天早上起来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潘越心中连声叫苦,却也不敢不答应。 
  
  又和蔼地问邱嘉道:“在这里住得习惯不习惯?”说着便让他也坐下。
  
  邱嘉因为被夸奖,很有些受宠若惊,胡乱点了点头说:“很好,这里的捕快大哥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如此便好。”陆轻容又问:“你刚刚练得那一套就是‘回天剑法’?”
  
  “正是,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虽然只有六招,没什么杀伤力,但是父亲说练武可以强身健体、锻炼意志,每日都很严格地督促我和哥哥练剑。”说到父亲他不禁想起惨死的一家人,眼眶有些红了。
  
  “你可否再练一遍给我瞧瞧?”
  
  邱嘉愣了一愣,见陆轻容目光恳切地看着他,,就又从头将那六招演示了一遍,他心下紧张,为了平复心情,每练一招便喊出那一招的名字:“左右逢源”、 “虚与委蛇”、“当局者迷”、“独善其身”、“安之若素”、“步步为营”。好容易六招练完,剑势回收,站定之后惴惴不安地看着陆捕头。
  
  小潘在旁边看着,心中十分不以为然:这邱嘉的剑法听名字还不知道有多厉害,这般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