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帕劫+番外 作者:阿九姑娘(晋江2013-08-19完结)
一代桑园主人故去之后,他的儿子沉迷于酒色,对养蚕不感兴趣,干脆就卖了。小姐见那桑园条件不错,离都城又近,便买了下来,开的价格十分公道了,可那人却还不满足,说什么他家祖上曾有人养出过天香丝,家里还有一块天香丝织成的帕子,若是小姐肯出钱,他便将这帕子一并卖了。”
“小姐得知此事,将信将疑,无奈出不了门,就让我替她走一趟。我前日到了昌宿见到那人,他果然拿出一块天香丝织的罗帕来。我也吃了一惊,问他哪里来的,他说是他曾祖母的陪嫁,只不过她曾祖母也没留下养殖的方法,只留下这么块帕子罢了。我又问她曾祖母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他也不知道,只记得曾祖母很爱吃辣,大约不是平州人就是登州人。”
陆轻容闻听此言心中一动,拿起那帕子又看了看,果然在烛火的照耀下,丝线闪着如红色贝母一般润泽的光芒,放在鼻下一闻确有隐隐的香气,突然出声问道:“你说的那桑园的旧主人姓什么?
灵双一愣,旋即回答道:“姓阮。”见陆轻容没有再问什么,才继续说道:“我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便花了一千两银子将这帕子买了下来。临走之时那人突然笑着说道,姚家也曾有人找过他想买他的桑园,只是出的价格没有我家小姐高,没想到小小一个桑园还如此抢手云云。当时我并未在意,第二日准备回去的时候,在路上又遇着他了。宿醉未醒,还拉着我神神秘秘地说道,昨晚姚家人请他去青楼喝花酒,想从他嘴里套出买家的身份,不过幸好他也不知背后的买家其实是沈家,只不过喝得高兴了不小心说出他有这么一块帕子卖给了我,后来醉倒了迷迷糊糊听见姚家的人商量说要从我这把帕子抢走。今日是看在我付钱爽快的份上才好心提醒的。”
“我心知不妙,生怕姚家的人已经盯上我了,又不敢直接回家怕暴露小姐的身份。思来想去,想起小姐说昌宿离业兴不远,若是有事可以来找姑爷。于是我便去长风镖局,说要托镖,让他们把我护送到这里来的。一路之上倒也平安。”
“不过姑爷,这罗帕事关重大,放在我身上怕被人抢了去,灵双大胆,求姑爷替灵双保管。”说罢便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轻容没有说话,只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块罗帕,忽然笑道:“你年纪虽小,口齿却伶俐,办事也沉稳,怨不得沈小姐信任你了。”说着话锋一转, “只可惜编谎话的水平还差了些。”
“你说这天香丝帕事关重大,既是如此,又怎会让你一个小丫头单独走这一趟?再者,即便说你是一个人上路的,沈家在各地都有商铺、分号,到了昌宿必有人接应你才是,若真有什么事,你只要将这丝帕往沈家分号一送,自然会妥妥当当地送到沈小姐手中,哪里需要去找什么镖局。还有,若姚家的人前一天晚上就得知了这丝帕之事,当夜必然会有所行动,根本不会等到第二天,更不会由着那个人给你通风报信。说吧,你到底找我干什么来了?”
灵双扁了扁嘴,像泄了气一般委屈地说道:“都是小姐啦,她非要我找个理由来业兴看望一下姑爷,还让我编个好点的。我想破了脑袋才出这么个借口,谁成想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回去小姐又要骂我没用了。”
听罢此话陆轻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听灵双又说道:“我就是拿姚家当个幌子,他们尚不知晓此事,其实姚家就是岭南一群不思进取的土财主。”说罢还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不屑,“不过姑爷,买桑园和天香丝帕的事儿可都是真的哦,小姐特地让我来看看那天香丝帕是不是真的呢。”
“哦?你小心年纪就懂得分辨天香丝的真假?”
“因为我也姓姚哦,不过八岁那年我就从岭南逃出来了,若不是小姐收留,怕是早就饿死了。”口气虽然活泼,却自有一股心酸的味道,“所以关于蚕丝之事没有人比我更精通了,不然小姐也不舍得让我跑这一趟的,我们小姐很善良很体恤下人的。”末了都不忘帮她家小姐建立良好的形象。
“小姐也是因为思念您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的(平时她可聪明了),您可别生气。”灵双讨好地说道:“我都说了姑爷是总捕头,我一个小丫头在他面前说谎话,不管怎么编都编不圆的,瞧,一下就被揭穿了吧。”又瞧陆轻容面无异色,这才大着胆子说道:“姑爷,您给小姐写封信吧,哪怕几个字也好,她一个人在桃花小筑太可怜了,现在连桃花都谢了。毕竟,她是为了您才被老爷责罚的。”声音越说越小。
陆捕头闻言心中一动,沉思了半刻终是提笔在白纸了写了两行字,待稍微干了些就折好交给了灵双。
“你今日在这里住下来吧,明日一早送你去沈家的商铺如何?”
灵双欢天喜地地接过那张纸,欢快地对陆轻容道:“不用了姑爷,我打算今晚就动身回去。若是让小姐知道我带着这封信还磨蹭了一夜,一定会气死的。”
陆轻容不再坚持,只拿起那罗帕问道:“这方帕子可否先留在我这里几日?”
“自然可以。”灵双回答地爽快,也不多问他要拿帕子做什么, “天不早了,姑爷忙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陆轻容拦住她道:“天色已晚,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找个人送你过去吧。”
灵双摆摆手,“不用不用,您真以为我是一个人出门的嘛?小姐让寅哥哥和戌哥哥跟着我呢,他们就在大门外等着,放心吧,出不了事。”说罢便跑了出去。
陆轻容看着她轻快地跑出捕役府,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间颇有些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姐骗取川余的故事可参考旧文《川余记》^^
这天热得人真是脑子都不转了。。。⊙﹏⊙b
这章有点糙XD
☆、第二天(五)
邱嘉闲来无事依然在院子中练剑,陆轻容缓步走进院子,静静地瞧了一会儿,点头赞许道:“比昨日好多了。只是你呼吸尚不稳定,基本的吐纳之法还需好好练练。”
邱嘉见他进来,急忙放下剑,点头称是。
陆轻容让他来桌边坐下,从怀中掏出刚刚灵双交予他的那方帕子,递给他道:“你瞧瞧,这帕子和你昨日提到的你家丢失的那方,是否有些类似?”
邱嘉接过去仔细地看了看,点头说道:“的确很相似。至少绣的都是同一个人,个子高大,身穿白衣,只是舞剑的姿势不一样。我记得我家那方帕子上的那柄剑是向上扬起的,而这方帕子上的剑却是向外刺出去的。虽然很像,但是不是同一副图案。”
陆轻容听罢将这帕子收了回去,又问他道:“你可知道‘回天剑法’是你从祖上哪一代开始往下传的?”
邱嘉摇了摇头:“父亲并未与我说过,只说创下这套的剑法的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还说若是能将这套剑法熟练掌握,便可保家人平安……”说着便有些失落,邱家上下现在只剩下他一人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平安”。
“这六招剑法沉稳有余,刚猛不足。日常生活中用来自保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可面对武功高强的武林中人,就招架不住了。我想创造这套剑法的人,只是希望你们一家能远离江湖过着平静的生活,若是遇上寻衅滋事之徒,可以有个应对之策。”
邱嘉却问道:“能留下剑谱的那位祖先一定也是能人异士了,为何他不将这套剑法创得威力再大些?若是如此,何至于让那个歹人取了我全家的性命。”
陆轻容见他神情有些激动,解释道:“你可知每年武林之中为了抢所谓的武功秘籍有多少人丢掉性命?为了‘大般若掌’、‘太极心法’和‘流云扇’的秘密,他们连少林、武当以及南宫家都敢闯。若这套‘回天剑法’威力无穷,你认为不会有外人眼红嘛?到那时你邱家必定日日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这话说得含蓄,邱嘉却听懂了。少林、武当和南宫家都是武林响当当的门派,他们实力雄厚、人才济济,自然有能力抵御外人的入侵。可邱家不过是平州一个中等人家,家中之人对于武学算不上有什么天赋,即使有了高超剑谱在手,练不练得出来还不一定呢。“怀璧有罪”的道理他懂的。当即脸就红了,“多谢陆大人提点,是我不知进退了,没能理解祖先的一片苦心。”
“现在能明白也很好。”
“大人,”邱嘉战战兢兢地看着陆轻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听了大人昨日的话,我思量了下,会不会我祖上创下的这套剑法其实不止六招,却因为某些原因只传了这几招下来。今日看到这绣帕我突然想到,莫非我家丢失的那方绣帕上绣的就是第七招,而我哥哥说爹爹要在他弱冠那一年传他的口诀也不是吹牛骗我的,确有那么个心法口诀,就是配合第七招的。而……”
他见陆轻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而那个杀害我一家的歹人,说不定就是因为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第七招的存在,所以才杀上门来,不是为了剑谱,而是为了那绣了剑招的绣帕呢?”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有一个问题,既然那心法口诀没有用文字记载下来,只有你爹爹知道,那个凶手即便抢了剑招去又有何用?还是他逼迫你爹爹将口诀告诉给他了,而你躲在密室之中没有听见?”
邱嘉笃定地摇摇头,“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只是逼问爹爹剑谱在何处,心法口诀什么的一次也没有问过。”说着泄下气来,“是啊,没有口诀只有剑招,要来何用?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陆轻容却赞许地对他说道:“你小小年纪,能这般思考已经实属不易了。”又站起身来拿起他的剑,“你还记得丢失的那方罗帕上,练剑那人的剑势是什么样子嘛?”
邱嘉接过剑,想了一时,不确定地说道:“我只看了一眼,记不大清楚,不过大概是这个样子的。”说着长剑刺出却凌空角度突变,向上一挑。
朱颜睡得正香,突然感到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那双手温柔而有力。她一下子睁开眼睛,猛地翻身坐起来,同时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直直地就向那人面上刺去。眼看匕首已经快碰到那人的鼻子了,却突然失去了目标,一下子劈了个空,力量收不回来,整个人向前扑倒,头快要磕到床板的时候,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戏谑地说道:“朱颜姑娘好功夫,一把匕首使得是‘稳准狠’,若不是我动作快,鼻子就要保不住了。”说着另一只手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副很庆幸的模样。
朱颜一听声音便知来人是谁,顺势就倒在他怀里,扔下匕首,两只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不以为然地说道:“若你那么容易就被我砍掉了鼻子,你也不是幕晨风了。”说着闭上眼睛偎依在他胸膛上,好像又睡着了。
幕晨风摸着她的头发,柔情似水般地说道:“这个时辰就困了?小懒猫!”
朱颜懒洋洋的,“这些日子累死了,从早到晚忙得没停,好容易今日偷得半日闲,非得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可。”又不乐意地说道:“可下午接二连三有人来扰,连你也不放过我,就这么闯进来,平白无故扰人清梦。”说着将抱着他腰的双手收得更紧了些,凶巴巴地说道:“不许走!你敢走!”
幕晨风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你又冤枉我。”任凭她搂了一会儿,才柔声问道:“穿这么点冷不冷?找件衣服给你披上?”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背。
“这都快入夏了,哪里会冷!”朱颜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认真地打量幕晨风一时,突然捂嘴一笑:“海上日头大,可是晒黑了不少。”她只穿了睡觉时的素衣,散着乌黑的长发,显得一张脸明艳动人。这番再一笑,整个人越发娇艳欲滴,幕晨风心中情动,靠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说道:“我算好的了。你没见着小六,那才叫黑呢。”
朱颜一边躲一边笑,“小六呢?黑成什么样子?让他过来给我瞧瞧。”
“他这次没来业兴,派他去西南查点事儿。”
“那你怎么来了?”
幕晨风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听说朱颜姑娘一支‘相思舞’跳碎天下男儿的心,我这便捧着心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