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道 作者:水合(晋江2014-02-24正文完结)





偌!?br />   这“锦真人”三个字,不啻一声闷雷,瞬间将陈梅卿和朱蕴娆二人炸得呆若木鸡。
  
  这时楚王却没有发现小夫妻二人难看的脸色,他因为前阵子托付齐雁锦上京替自己办事,最近一直在等结果。此刻听说齐雁锦已经回到了王府,一颗心便全都系在他身上,哪里还有空记挂别的事:“锦真人他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快,赶紧请他上承运殿等候,我这就过去。”
  说罢他草草敷衍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存心殿,殿上的王妃眼见楚王离开,便也由宫女伺候着返回了后宫。一时殿内只剩下脸色苍白的朱蕴娆和陈梅卿,好在陈梅卿还算反应快些,下一刻便恢复了神智,慌忙拉起朱蕴娆冰凉的小手捏了一下,在她耳边低语道:“枣花,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话咱们回宫再说。”
  
  朱蕴娆此刻魂不守舍,只能恍恍惚惚地被陈梅卿拉着手,梦游一般回到了毓凤宫。这时陈梅卿便假意要与朱蕴娆亲热,遣散了殿中宫人,躲进帐子里和朱蕴娆说起了悄悄话。
  “枣花,乖,告诉哥哥,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道士?”陈梅卿凝视着失魂落魄的朱蕴娆,悄声问。
  
  “不……我不想他。”朱蕴娆摇摇头,惊惶的双眼迅速浮上一层泪水,泫然欲泣地否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嫁给夫君了,我不想他……”
  她期期艾艾地对陈梅卿申明心志,奈何不停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的心慌。朱蕴娆瞬间害怕起来,一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再次被那个臭道士扰乱,一颗心便六神无主地发了慌。
  
  一时之间,她无颜面对夫君关切的眼神,只能羞愧地发出一声啜泣,自欺欺人地闷头扑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锦被里。
  自己的妹妹明摆着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陈梅卿看在眼里,只能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独自起身走到殿外,将那名当初被他买通的小内监叫来问话:“早上往存心殿向王爷请安的时候,你也是跟着的。那个替锦真人传话的小内监,你可认得?”
  
  “回仪宾的话,小人认得。”小内监跪在地上乖乖地答话。
  陈梅卿听了他的回答,便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你去替我把那个人悄悄地找来,毋使他人知晓。”
  
  小内监伶俐地应了一声,立即动身替陈梅卿跑了一趟腿,很快便把存心殿上替齐雁锦传话的那名内监找了来。
  陈梅卿等那名内监跪在地上向自己请过安,才趁着四下无人,故意笑着审问他:“你倒殷勤,什么时候不能传话,偏偏趁我夫妻二人在殿上请安的时候搅局,你说,你可是收了那锦真人的好处?”
  
  那名小内监见陈梅卿满脸笑容,便也嘻嘻笑了一声,乖乖地点了点头:“仪宾英明,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锦真人说他曾经和您同住在寅宾馆,交情不浅,所以他一回来就想知会您,却不放心找人往毓凤宫里带话,便命小人趁着您向王爷请安的时候,上殿替他传话,这样您就能知道他回来了。”
  
  陈梅卿闻言点了点头,脸上虽不动声色,一张肚皮却差点被气破——那个老奸巨猾的道士,分明是在怀疑他骗娶了朱蕴娆,摆明了对他失去信任,因此才会故意找人将消息带上殿,让他的妹妹直接听到。偏偏为了她的清誉,还要拿自己做挡箭牌,搞得两个大男人之间倒好像有暧昧似的!
  此刻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哭笑不得地敷衍了几句,才将那名小内监给打发走。
  
  陈梅卿预料得丝毫没错——自从齐雁锦隔着重重宫墙的阻扰,巧妙地使出一招声东击西,将自己回来的消息传递给朱蕴娆之后,她的一颗心便已全然乱了方寸。
  现在她已经知道他回来了,并且人就住在寅宾馆里——怎么办?她是不是应该去找他说个明白,告诉他自己已经嫁给了夫君,从此必须与他再无瓜葛?
  
  整整一天,朱蕴娆从早到晚都在左右为难,心底有个声音正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该去找那个人,可是待到她回过神时,她整个人已经手脚冰凉地站在寅宾馆里了。
  这一晚她将夫君抛在毓凤宫里,再次趁夜而来,行动的目的却第一次变得无比明确——她来这里只是为了那一个人,那个把她害得无比凄惨的臭道士!
  
  朱蕴娆望着透光的窗棂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在外面?”这时连棋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还没等到朱蕴娆回答,一阵东碰西撞的脚步声便已踉跄着朝门边走来。
  
  朱蕴娆攥着衣襟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盯着房门,直到屋子里的连棋吱呀一声将门打开,露出一张苦哈哈的大红脸。
  “小姐,怎么会是你?”看见朱蕴娆的一瞬间,连棋简直快哭了。
  
  “臭……真人他在吗?”朱蕴娆结结巴巴地问。
  “在……”此刻连棋像见到救星一般,望着朱蕴娆哭诉道,“我快死了……嗝,公子他还在灌我酒呢……小姐,你是来看我最后一眼的么……”
  
  朱蕴娆努力分辨着连棋语无伦次的醉话,过了好半天才听明白:“真人他在喝酒吗?”
  “嗯……”连棋哭丧着脸,醉醺醺地点了点头,“等我把公子灌醉……他就消停了。”
  
  朱蕴娆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连棋却忽然脸色一青,直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抱着廊柱就是一阵狂吐。
  “你还好吧?”朱蕴娆有些担心地望着连棋不停呕吐的背影,走上前替他拍了拍背。
  
  此刻连棋已然醉晕,只觉得吐过之后心里舒畅了不少,于是一阵浓烈的睡意袭来,他抱着廊下的美人靠哼哼了两声,便陷入了一个美人在怀的春梦。
  朱蕴娆见他忽然没了动静,只得伸手推了推,在听到鼾声响起之后,才知道他竟然已经睡熟了。
  罢了,反正如今正是盛夏,也不用担心他会着凉。
  
  这时朱蕴娆回过头去,目光落在那道虚掩的房门上,只觉得心尖一阵紧缩。她忽然好害怕看见臭道士此刻的模样,可是到了眼下这步田地,一切似乎都已经由不得她了。
  于是朱蕴娆不由自主地轻移莲步,推开房门悄悄地闪身走了进去,又反手将门落了闩。
  
  此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熏人的酒气,朱蕴娆往前走了两步,在看清楚桌边那个自斟自饮的人时,一刹那竟然失神到忘记了呼吸。
  往日那个又耀眼又嚣张,几乎让她咬牙切齿的人,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朱蕴娆不觉皱起双眉,痴痴地凝视着眼前人,忍不住又往前靠近了几步。
  他大概是真的喝醉了,这时候竟然没能听见她的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地把酒一杯杯往嘴里送。可若说醉,他又与别的酒鬼截然不同——他的脸明明苍白不见醉色,只有眼皮略微低垂着,让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眸子里所有的光采。
  
  此刻齐雁锦一只手自斟自饮,一只手懒懒支颐,因为解散了发髻,浓墨般的长发正随意地搭在肩头,黑发压着雪白的道袍,看上去有种触目惊心的鲜明。
  自从朱蕴娆走进房中,他始终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于是朱蕴娆一路走到桌边,在原本属于连棋的那个位置上坐下,就这样看着他一个人迷失在酒乡之中,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你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肉要慢慢炖嘛,捂脸~~




☆、第二十七章 共枕眠

  她轻柔的声音令齐雁锦挑了一下眉,低垂的眼眸仍旧盯着酒杯,喃喃道:“连棋,你再吊着嗓子说话,我真会送你去唱戏。”
  朱蕴娆瞪着眼咳了一声,好像无意中发现了连棋不可告人的小秘密,略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她在裙子上蹭了蹭自己手心里的汗,再次对着齐雁锦的耳朵说:“臭道士,是我。”
  
  这一声“臭道士”,齐雁锦就算醉死了也不会听错,于是他的双眸蓦然一睁,侧过脸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难以置信地嗫嚅了一声:“娆娆……”
  一瞬间他郁结的心乱成一团,蕴着醉意的双目凝视着眼前单纯的美人,平生一贯我行我素的心,竟然第一次冒出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是一个习惯报复的人——昨日得知朱蕴娆婚讯的一瞬间,他的心中立刻被怒意充斥,理所当然地认定是陈梅卿违背了约定,因此才会在今早故意指使内监上殿,将自己回来的消息直接透露给娆娆。
  然而过后当他向内监打听到事情始末,弄清楚娆娆成婚的真相之后,他才如梦方醒——那个真正应该无颜面对她的人,原来竟是自己。
  
  她因为与自己的这段私情受人欺辱、遭人非议,而那个时候他却远在北京,根本不知道也帮不了她!深深的负罪感让齐雁锦瞬间失去了斗志——她是他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可是他却把她伤得如此深,于是失去了她,自己又能找谁讨回公道呢?
  归结到底,错的人是他。
  
  光是这样想着,映着佳人容颜的双眼便渐渐浮上一层薄泪,齐雁锦慌忙垂下双眼,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既然无颜见她,不如就彻底醉了吧……
  这时朱蕴娆默默地看着齐雁锦,因为从来没被他如此冷待,满肚子的话一时竟也无从开口,便索性拿起一只酒杯替自己斟满,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既然现在你只想喝酒,我就陪你喝。”
  
  论起酒量,没人是朱蕴娆的对手,尤其是在她生闷气的时候。
  于是朱蕴娆顺理成章地接替了连棋,继续进行将齐雁锦灌醉的大任。她喝了几杯之后,瞥了一眼桌上的下酒菜,发现竟然只有一碟青杏,不由抱怨道:“臭道士,你真当自己是神仙啊?连个像样的下酒菜都没有!”
  她却不知这臭道士平生最喜欢自虐,又酸又苦,正适合他此刻的心境。
  
  哪知齐雁锦醉到深处,平日比鬼还精明的一个人就会变得极老实——否则连棋也不会豁出一条命,拼死都要灌醉他。此刻他听见朱蕴娆的抱怨,竟然立刻惶恐地放下酒杯,带着歉意和一颗讨好的心,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房里走去:“我拿不出什么招待你……对了,我有一个果盒子……”
  朱蕴娆见他步履踉跄,连忙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一路陪他走进了最里间的厢房。
  
  里间厢房正是齐雁锦的卧室,朱蕴娆第一次踏足此地,一张脸不知不觉便羞得通红,双眼根本不敢往床榻的方向看。
  好在齐雁锦此刻也已脱胎换骨,被一斗醇酒陶冶得心灵纯净,并没有往床榻的方向走。朱蕴娆刚刚松下一口气,这时齐雁锦却被房里的太师椅给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
  
  朱蕴娆吓得赶紧扶住他,扶住了却又觉得没面子,于是恼羞成怒地将他往太师椅上一推:“臭道士,醉成这样还不安生,摔死你算了!”
  她的本意是想把齐雁锦推在椅子上,让他好好坐稳。哪知齐雁锦被她这么一推,后脑刚好不轻不重地磕在椅背上,触动了这把合欢春凳的致命机关——于是齐雁锦刚坐上椅子的一瞬间,整个人便仰面朝天地往后倒,好像那把椅子根本就没用钉子固定似的,被他稍稍一坐就散了架。
  
  朱蕴娆以为齐雁锦会摔个后脑着地,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立刻伸出两只手抓住了座椅的扶手,试图挽狂澜于既倒,减缓一下椅子散架的速度。哪知说时迟那时快,木质的扶手受到十指的压力,竟然喀喇一声弹出机关,像捕兽夹一样箍住了朱蕴娆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变数让朱蕴娆目瞪口呆,忘记了挣扎。一瞬间她的身体只能随着那张椅子一起变化,就像被一只恐怖的活物操纵着,直到那令人恐惧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邪恶!
  
  可恶啊,这臭道士的屋子里,竟然连张纯洁的椅子都没有!他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这个姿势、就现在这个姿势,这要是被人发现,直接抬去浸猪笼都不冤啊!
  
  朱蕴娆气急败坏地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却不得不放弃,只能怨念地瞪住身下的齐雁锦。此刻她被扼具牢牢固定的双手已经落在了齐雁锦的头顶上方,这个位置极其尴尬,让她一低头就能吻到齐雁锦的嘴唇,于是她只好悲惨地转过脸,任由齐雁锦湿润的双唇在她戴着珍珠的耳垂上磨蹭着,像极了在听悄悄话。
  
  “娆娆,对不起……”
  这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句模糊的梦呓,音量极低极低,几乎让人怀疑这一切只是错觉。
  可就是这么一丝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