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
董清秋跟着他的左右,只觉得明月松很不对劲,明明刚才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像被电击过似的。但明月松什么也不说,只是略显艰难地往明府挪动。
幸好此处已经离明府不远,她同他走到的时候。轻罗和另一个明府的婢女诗雨已经站在门外一百米远,看到明月松就慌不迭地赶过来,把他搀扶住。
轻罗眼睛里头透着担忧和紧张,“少爷!你到哪里去了!”语气中是埋怨。更是说不出的忧心。
明月松淡淡道,“行了,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么?”
轻罗一愣。抬眼看了他身后的董清秋一眼,其实自己这一问,简直是多此一举,她地主子还能跟谁一起出去?“轻罗该死。轻罗多嘴了。”
明月松懒得理会她,只是对董清秋说道,“小清秋你夜里自己用饭。我晚些再找你。”这便由着轻罗和诗雨搀扶着自己回房休息。
董清秋满肚狐疑。明月松越是这样神秘兮兮地不告诉她。越是让她心里头挂记。尽管明月松没有出现,但明府里头的婢女对董清秋倒是服侍地十分周到。吃饭上茶准备洗澡水,每一样都做到尽善尽美。
盛饭的碗是黄玉制成的,一个小人头顶碗身,摆出一个可爱地谄媚状,喝的是上等的碧螺春,茶碗是瓷的,还用小纂提了一首咏竹地诗。而给董清秋准备好的浴桶,也早泡上了厚厚的一层花瓣,整个房间里头都是浓郁的香气。董清秋不禁赞叹,足见明月松自己本身地生活有多么奢华讲究了!
眼见得明月松给自己安排着这么周到,按道理是又要出来“邀功”一把,怎么这都好半天了连个身影都没有。董清秋想到明月松刚才的反应,和昨天夜里的模样简直是同出一辙,难道说他真地是生了什么病么?而他一个劲地支支唔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董清秋心想好歹客居人家家里头,也该顺便去探望探望吧,这就要去问候问候明月松,蓦地想到房间相连到明月松日常作息地书房,想到明月松早晨才告诉自己地这条暗道,既然有近路,那又为什么不走呢?
暗道里头像是抹了荧光粉一类的物质,尽管深长,但在里面却一点也不用怕绊着脚,那边猛地传来一声可怕地呻吟,董清秋听了心悸,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她扶着墙,贴着听见那怪异的声音再度响起,让董清秋不禁毛骨悚然。
“少主……”是轻罗的声音,只是此时的轻罗声音发颤,带着一丝绝望,“少主,你忍不住不如就……”
“住口!”是明月松的咆哮声,伴着低低的喘气,“继续!”
董清秋也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外边的气氛诡异地让她快要窒息,冷不丁又一声低沉的闷哼响起,这突兀的叫喊,在夜里显得特别的恐怖,却原来这些叫喊都是从明月松的口中发出来的。
董清秋只觉得喉头堵塞,原来像明月松这样好看又风雅的人,也能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
“少主!为了一个女人,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想必此时的明月松很是痛苦,轻罗带着哭腔道,“你去求主人吧,只要你把这女人交给她,她一定……”
“够了!轻罗,这是我的事!你,你只管用针!”明月松咬牙说道。
董清秋听得心惊肉跳,女人?他们口中的女人是谁?!
“少主,你是在玩火自焚!少主,就算轻罗每日给你扎针又如何,你夜夜要受这催心毒的煎熬,治标不治本,总有一天,这毒是压不住的,你还是会死,前些天只需要一个晚上扎一个时辰,如今要两个时辰了。少主!”轻罗有些泣不成声了,“你这样会死的,你还把那女人召回家里来!你……这是公然违抗主人的命令……少主……”
女人?家里?董清秋迟钝地转移着自己的脑袋,原来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自己啊!照轻罗说的,明月松之所以晚上会变得那样惨白无力,是中了所谓的催心毒?而起因是自己?明月松为了自己甘愿受催心毒的煎熬,这个……是不是太假了点,太伟大了点?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要是不想扎针,我让别人做。”明月松决然道。
“少主,轻罗不是管您,只是少主待我恩重如山,轻罗不想少主死。”轻罗用一种绝望的口径同他商量道,“少主,你要保护她,轻罗可以为了少主叛离妩仙门,带着她藏匿起来,少主和主人就不会有冲突,少主就能要到解药……”
“荒谬,你当妩仙门的门主是吃闲饭的?你能带她藏到哪里去?”明月松有气无力地说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已经被掏空的力气,“只有把她放在我身边,才能保证她的安全,门主才杀不了她!”说着这句话的明月松,似是带了十分的满足,让董清秋听得只觉得眼冒金星。
“少主,你变了。”轻罗说着这话,是由衷的感叹,“你为了一个女人,会公然违抗主人,会不要自己的性命,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少主你在受着怎样的煎熬……”说到这里,又哽咽了。
轻罗抽泣了两声,“我去告诉她!既然少主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应该知道!”
董清秋一惊,正要回头走掉,“轻罗!”明月松厉声地叫住轻罗,急促却带着剧烈地咳嗽,“咳咳,不许去她也不会信的!”
这一句话倒是说到董清秋的心坎里去了。要让她相信一肚子坏水的明月松是痴情种子,尤其是对她痴情地连命都不要了,那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
明月松幽幽地说着,“就这样挺好,反正上官凛要杀她,她也得在我这避难,这天底下只有我能保护得了她,她知道的,就算她利用我也好,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明月松的声音渐渐弱了,像是睡着了一样,轻罗赶紧唤了明月松一声,或许是又一针下去,立马就传来明月松刚才发出的那种可怕的呻吟,让董清秋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身子碰着了墙壁,发出噗的声音。
卷五 第十七章 暗道之外
清秋怕暴露了自己,不敢再听,跌跌撞撞地退回鸳鸯脑袋里头是一团糨糊。回到房间里头,桶里面的水都已经凉了。
她记得索玉在喝下忘情水的时候告诉她妩仙门的门主要自己的性命,他说明月松也要自己的性命!索玉为了保护自己所以被明月松陷害,不得已喝下忘情水退出妩仙门,那么难道现在明月松也是?
为了保护自己,和要自己性命的妩仙门门主对着干,那门主要挟明月松,给他下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毒药,明月松一到夜里,就毒性发作,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这样的吧?!
她想到昨天夜里明月松神经兮兮地说的那些话,心乱如麻。
董清秋脑子有点混乱,她下意识地捧了点水,淋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凉水有些冰骨,董清秋闭目好一会儿,蓦地睁开眼,不对吧!
她看向这条狭长的通道,今天早上就特意告诉自己有这么一条道,把自己安排在这个房间里头,然后故作神秘地不告诉自己,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勾起董清秋的好奇心,又为自己提供偷听的便利?
他若真的不想让董清秋知道这件事,又干嘛在那边说那么多?明知道两人之间只有一条密道,自己极有可能过去偷听。再说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习过武的人,想来走路的声响还是无法逃出他们的耳朵吧?他们真地一点声响都听不到?自己一去,就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就刚刚好说那些话?是不是太巧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恐怕摆明了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嗯!一定是这样!董清秋心里头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尽管明月松救过自己,尽管她与他之间的合作也都算是顺利,但打死她也不能让她相信,这个明丞相会对自己“另眼相待”。这家伙一定是苦肉计演上瘾了。
董清秋站在长长通道的口子上,阴冷的风从通道里面吹过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隔了十几米。便像是绝缘了一样,听不见那头的声音。
董清秋长舒了一口气,让婢女重新换了水进来,随便洗了洗。吹灭了桌上地蜡烛,拉起被子就蜷缩到床上去了。
她在床上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只觉得明府里头除了夜巡的仆人。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歇息了。
董清秋这便又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穿好衣服,也不穿鞋,光套了一双扎紧的布袜。重新入了那条长长地通道,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那头走去。这一次比起刚才更加谨慎了。
那房间里头还有灯光。只是烛火时明时暗。董清秋不敢走的太快,只怕被人听见。当她费尽了力气。已经靠得很近的时候,董清秋贴着墙听了好一会儿,尽管还亮着灯,但里面已经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董清秋犹豫了好一会,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听见什么动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上前了些,她地胆子渐渐放大,最终按捺不住,凑到了隧道的边缘,蹲在下边,尽管也隔了一个屏风,但灯光下,却能够把明月松房间的两边情形看个大概。
轻罗早已经不在这屋子里头,房间里头寂然无声,只有一股刺鼻的药味迎面扑来,董清秋这才注意到书案之上放着一个不小地药罐子,想来那药味就是从药罐子里头出来的。
书案上的灯烛已经燃到了底部,所以忽明忽暗。
董清秋满肚狐疑,一心要探个究竟,心想就算被明月松撞个正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就着那昏暗地灯光往室内扫了一圈,猛地瞥见卧榻上一个横卧地人影,差点没吓一跳。
她安抚着自己地心脏,只见明月松趴在床上,双目是阖着的,董清秋这才稍稍安心。稳定住自己地情绪,朝明月松看去。
此时的明月松,脸上多少有了一点生气,像是已经进入到睡梦中,脸上有些甜甜的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条锦被搭在他的身上,只是锦被在明月松的身长下,显得太短,一双赤足裸露在外边,配着柔和的,随时要熄灭的烛火,居然让董清秋心里头隐隐生出一丝暧昧的味道。
“小清秋――”明月松忽然发出一声饶有意味的喊声,把董清秋吓了一跳,她掩住口望向明月松,却只见明月松还是闭着眼睛,说完这句话,头一偏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去。
是梦呓?在梦里头喊着董清秋的名字?董清秋对他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该不会本来就是醒着的,知道她来,所以继续接着演这样一出戏,好让自己相信吧?
怎么都觉得今天晚上的所有,都是明月松刻意安排的。
“我在呢!明月。”董清秋干脆出声应和。她死死地盯着明月松,想看他有什么反应。但此时的明月松好像失去了武人应该有的敏锐听力和警觉,一动不动。
董清秋更是不信,明月松真的能睡得这么死,那还怎么保护自己!肯定是演戏!董清秋掉头要走,明月松背上的锦被突然之间从他的身上滑了下去,把他的背部给全部裸露出来,董清秋远远看着,只觉得他的背上像是有着密密麻麻的血污,忍不住朝他走近。越是靠近,越觉得心惊肉跳,那哪里是血污,根本就是一个个针孔,那针孔每一个都有芝麻粒的大小,黑色的血块凝结堵塞着皮肤上的小洞,整个看上去,显得格外的恐怖。
这个……不像是假的吧……要不然,只能说他们的化妆术太高级了!
董清秋只觉得喉咙干涩,她上前想用手抚摸这一个个针孔,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难道是真的?明月松为了自己所以中了这样可怕的毒需要用这种法子来镇压?弄得自己体无完肤了?她记得明月松光洁清爽,她记得当时的他背部还没有这些针眼,可是现在,她实在无法把明月松再和那“性感诱人”的纹理联系起来。
董清秋拾起地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搭在明月松的身上,脑子里头乱七八糟,手上却不知为什么细心地帮他弄抻头,把他的一双脚也包了进去。
忽然,桌上的烛火终于在经过几番挣扎后熄灭,董清秋心里头一凉,这个灭的也太及时了吧!现在一片漆黑,自己该怎么找回去的路?
董清秋扭转头,想要凭记忆去找那屏风,进通道里去,可是黑灯瞎火的,她又不熟悉,脚步才一迈开,就绊倒了一个什么,发出砰的一声响,她自己的腿也撞得生疼,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谁?”床上的明月松猛地惊醒,问出声来,“清秋?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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