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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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冯广还没明白董清秋这句话地意思,却只见董清秋的晶莹眼眶里头渐渐泛红,眼瞅着泪水就要落下来了。
“大人,怎……怎么啦?”冯广从来没瞧见这男人哭,尽管像董清秋这样的男人哭起来很好看,但他的心还是发毛了。
“不是他关心我,而是,而是他想要明月松……明月松的命啊!”董清秋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整个人便扶着门框矮了下去,再站立不住了。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对外宣称董清秋护送江妃回乡祭祖省亲?那江妃和江望寒自幼父母就双亡,义父文昌侯又已经被杀,抄了家,原本就没有什么亲眷了,现在非要让她去给父母扫墓,看似恩宠,事实上,他们几个人的心里头都清楚,一切不过是假象!全部都是上官凛故布疑阵!
董清秋和江妃根本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情形,这一点明月松知道;
董清秋如果真的护送江妃出行,江妃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她,这一点明月松也知道;
上官凛安排董清秋护送江妃,就是要借江妃的手杀掉董清秋,也只有江妃的手能杀掉董清秋,才不会给上官凛惹麻烦,尽管现在已经不是了,但至少在明月松的心里头是如此。
上官凛就是要让明月松认定了董清秋这次必死无疑,所以会倾巢出动,把董清秋从江妃的手中救出来……
原来,原来那次并不是上官凛看董清秋的面子而想要放过明月松,他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把明月松打击地更彻底,甚至是一网打尽。
董清秋算是明白过来,即使自己是轩辕季的徒弟又如何?上官凛始终是上官凛,是皇帝,即使他对轩辕季那般推崇,为达到他的目的,同样可以利用自己,不惜一切。
就算冯广不说,董清秋也知道,此时的上官凛能去哪里呢?
那个该坐着董清秋的轿子里头,一定坐着上官凛吧。所谓的仪仗队,只怕早已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明月松来上钩。
想要和上官凛斗智斗勇,似乎她与明月松都不够斤两。
好一招引蛇出洞,欲擒故纵啊!一想到他的沉得住气,就不由让董清秋气得浑身发抖。试问人世间还能有什么东西让上官凛的心肠能够软一些?
董清秋只要一想到上官凛的脸,整颗心都忍不住颤抖,想着上官凛的毒辣,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不自主地模糊了自己的双眼。
明月松一定会去吧?上官凛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既然能够亲自出动,那不把明月松一网打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想到此,董清秋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捂住胸口便大口地喘起气来。
“这个?董大人?”冯广看着董清秋这样子,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该说什么好。董清秋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就要往外奔。
冯广拉住她道:“董大人,你要去哪?”
董清秋回过头来,两只眼珠子瞪出来有点吓人,“我要去救明月!”她斩钉截铁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就说出这句话来。
卷六 第十四章 梦中胡话
“可是,皇上有命,董大人只能……只能留在章华宫内着瞧见董清秋那可怕的眼神,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董清秋笑了,“难道上官凛能管得住我吗?”见冯广愕然,董清秋用袖子擦了擦眼,反手拽住了冯广,狠狠的握住他的手腕,“冯兄,你带我去追上江妃!”
“啊?什么?那怎么行?!”冯广当然不干,别说让他去追江妃,让他放董清秋出宫,他也不敢啊。
董清秋这时候不指望冯广,却也没人可以指望了。“冯兄,求你了。我如果再不去,明月,明月他真的,真的会没命的!”她就差要给冯广跪下了。
“可是……”冯广没大明白为什么明月松会没命了,他只管执行上官凛的命令。上官凛让他对董清秋保密,可是董清秋现在却从自己的口里头知道了真相;上官凛让他一定不能放董清秋出宫,这时候要是再犯错误,那不是把脑袋给上官凛砍么。
“不行,绝对不行!”冯广想了想自己还在生病的奶奶,怎么着也得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留着。
董清秋死死地盯着冯广,恨不能用眼神把他给望穿了,她一跺脚,把冯广悬在一旁的佩刀拎了过来,宝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过,“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冯广面露苦色,可是一看到董清秋那凄苦的模样,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我不杀你,你要是不带我去,我……我就自杀!”董清秋一咬牙,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皇上让你看好我,我现在死了,看你怎么向上官凛交代!看你怎么照顾你的奶奶!”她的样子认真无比,即使冯广也知道董清秋不是一个“慷慨激昂”的人也不禁为她这模样锁怔住。
要是董清秋真的死了,那上官凛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的。他一转念想到自己地奶奶还卧病在床,心里头担心地不行。
那边厢董清秋又威逼利诱起来,“你忘了你奶奶还等你回去看他吗?只要你送我追上去,你就可以回去看你奶奶,就算皇上日后要追究,我……我也全部一力承担!冯兄,你要是不送我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倒是自己选择!”
董清秋的话让冯广愣在当场。回不了神。看着董清秋殷切的目光,冯广叹了一口气,“也罢,不带你去也是死,带你去估计也是死。索性就帮董大人一回吧!”
董清秋听得冯广的这一句说话,不禁眉开眼笑,眼中闪烁着欣悦的光芒,手里头的宝刀一扔,双手不自主地就把冯广给环住。“谢谢!冯兄,谢谢你!”直接用拥抱来表达自己对冯广的感谢。
“哎哟!”她这一抱,正好碰到冯广腰间的伤口,冯广面色一变,把董清秋一把推开,心想自己这都叫什么事,做的叫什么决定!董清秋表达感谢用地是什么鬼方式!
董清秋丝毫没意识到冯广的不自在和痛苦。急急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追上江妃和上官凛,要不然,明月肯定没救了!”
“哦。”冯广被董清秋拉着就往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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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广伤势未愈。骑着一匹白马,让董清秋坐在自己的身后,却一个劲地被董清秋催促着快一点。
“你说皇上也跟江妃在一起么?”冯广自始至终都不太了解董清秋所说的话。当然,他更加不了解那君臣三人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
“嗯。”
“他是要杀明丞相?”冯广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上官凛和江妃在一起就能够杀明月松,但看董清秋这模样,自然不是随便的推断。
“是的。他一直想要明月的命。”
“我还当董大人的心是向着皇上的呢,原来董大人是在乎明丞相地,那当时……”冯广想到自己腰上的伤,那叫一个冤枉啊!董清秋要是顺顺利利跟明月松走了。自己就不用挨那了。“没想到皇上为了董大人,居然要杀明相!”
“为了我?他是为了他自己!”董清秋哪里知道冯广到现在脑子里头想的是那些东西,董清秋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冯广的胸膛,马上驱驰。原本就颠簸。速度一快,那更是一不小心就会落下马来。冯广腰间有伤。董清秋只好环住他的胸。
冯广原本还不觉得什么,但一想到上官凛和明月松为了董清秋争风吃醋,上官凛甚至时时想要明月松的性命,便觉得不可思议,被董清秋这样抱着,却也浑身不自在。
“那董大人追上以后,打算怎么办?”冯广一不自在,就想着把话题岔开。
这句话问出来却让董清秋也困惑了,“我也不知道。上官凛要达目地,恐怕任是谁也阻拦不了罢。”董清秋想到上官凛的狠辣,却也不知道自己此去,是不是会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可是我,好像非去不可。”
冯广听着董清秋的自言自语,心里头也不知生出什么感觉来,不禁跟着惋叹一声。
“冯兄也认为清秋此去,是枉费了心机?定然救不了明月了么?”
冯广在前边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感叹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同男女之间一样的情谊,从前我不懂,今日算是想通了,男人和男人之间地感情却也让人感动和敬佩。”他原本就是一个直肠子的人,直来直往,原先一直为董清秋的“喜欢男人”而觉得恶心,今天不知为何,想着董清秋那两眼含泪哭着求自己救明月的情形,忽然之间顿悟了。男人便不能喜欢男人么?他自己不喜欢男人,难道就不许别的男人喜欢男人了?
“啊?什么?”董清秋心里头正忧心忡忡,蓦地听到冯广这一句话,还愣了一下神,没反应过来,“冯兄,你都胡说些什么。谁跟谁有感情了!”
“董大人,其实冯广今日算是想得很明白,你能够大胆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在咱大楚实在难以找到第二个像你这般敢作敢为的人。就拿……就拿皇上来说,他明明欢喜你,却不肯承认,这一点上就没有董大人你有魄力。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冯广一脸认真地向董清秋说道。
董清秋两眼冒金星,被冯广气得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怎么脑袋这时候“开窍”了,“冯兄,真没这回事……”
“董大人,你也别不承认啊。董大人可知道那天你发烧说的胡话么?”冯广不依不饶道,“那天董大人在梦里头喊着明丞相的名字。那时候我觉得特别扭,可是现在想来,原来董大人你心里头是喜欢……喜欢明相地吧,莫非你自己也不知道?”
董清秋听着冯广的说话,忽然之间脑子一空,“我喊着明月松的名字?怎么……怎么可能……”她反问着自己,“冯兄你信口胡说的吧!”
“我怎么是胡说呢!”冯广被董清秋怀疑,立马为自己辩解道,“董大人,您想您要是不在乎明丞相,干什么在听到皇上要拿明月松性命地时候,就非要赶过来?还不惜以死相逼呢。”
董清秋顿时哑然,是呵,她若不在乎明月松,这么急急地跑来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为什么会在乎那个混蛋?明知道他骗了自己这么多次,明明对他讨厌地要死,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她想要给自己找理由,可是她找了一圈,自己却也好像说服不了自己。
冯广见董清秋好半天没开腔,心想莫不是自己说的话冲撞了他,却也不敢再多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后边却还是死一般地沉寂,冯广也只好沉默不语,快马加鞭的赶路来弥补自己言语上的过失。
卷六 第十五章 城外被围
郊城南绕过灵均山,是一片空旷之地,此处的山地起好与驿道相连,乃是前往江氏祖坟的必经之路。
冬日里头的风寒冷刺骨,像是知道今日此地的不寻常,明明被山环水抱却能像刀子一样把每个人的脸都吹得生疼。
这一处,原本是官商换马换乘的地方,然而现在却一个杂人都没有,若是有也远远地看见此处的情形便赶紧绕道而行。没有人能从外边看到里边的情形,当冯广带着董清秋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最外边是骑着白马的黑铠军士,团团地围住里边,而他们的马儿所践踏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具具血未干的尸体。
血腥伴随着硝烟弥漫在空气中,隐隐地听见里边还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最外边的一圈骑兵恐怕便有三五千之多,那些骑兵在外围环行,若是看到有人从里头冲了出来,大刀一挥,便落于了马下。
此时已经没有人从里面突围出来。里面相斗的两派,一边是重铠持盾,一边是衣着各异奋力厮杀的男男女女。
那些手持铁盾龇牙咧嘴,占据上风的一派清一色的穿着赫黄色的宫装,原本是手中持着拂尘和香炉、金瓶,两兵一相接,那些柔柔弱弱的太监,顿时撕去了身上所批的伪装,拂尘变作了长箭,金瓶化作了大刀。最前方持着铜鼓、铜的乐队也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以改革勇猛杀敌,地下不知道踩着多少尸体。
另一派的范围圈正在一步步的缩小,被逐渐分散,被逐个消灭,除了一股势力,在尸体前仆后继的代价下,距离对方的正中心并不远。正中央有一个男子尤其扎眼,他面色苍白。却勉力支撑着自己,他周围的敌人最多,守护着他的男女都已经站得精疲力竭,他却还是想要往敌方最中央的两顶轿子靠近。
那两顶轿子一顶是绘着龙凤纹地车舆,前面一顶则是红色轿顶,那男子的目光便锁定在红顶轿子之上。他终于距离轿子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那轿子触手可及,他喊了一声,“清秋?你若是在里面。便答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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