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
他看着明月松一直亲吻,从额头到面庞到双唇再到她的玉颈,只是明月松渐渐模糊,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捧着董清秋,而刚刚吻着她的人分明是自己。
上官凛直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挣扎着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醒来,等到他渐渐有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却直觉得自己的腰酸手软,当然最重要的是上身有些冰凉。
冰凉,上官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正是这个寒噤,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知觉。他好容易才使得自己睁开眼,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才使得自己地意识回复了正常。
上官凛挣扎着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给牢牢绑住,屋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屋子里头的油灯也已经燃到了尽头,还剩下一点点灯芯在剩下的灯油里头挣扎。
上官凛慌忙下床,可是双脚被绑,他还没站稳就又重新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也磕着了旁边的床脚,好不狼狈。更糟糕地是,上官凛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上身一件衣裳也不留。完全赤膊着,屋子里头更是一片狼藉,只余下一扇被撞坏的窗户在清晨的寒风中呼呼地摇着。
“该死!”上官凛完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中招的时候,定然是董清秋往这屋子里头点了什么迷香,自己只顾着拆穿他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却一时大意着了他地道!
他一面回忆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只记得自己把董清秋的那些金银珠宝都给抖落出来,然后自己扯断了他的袖子,接着便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把他胸口的布给扯掉。他为何去扯董清秋的胸脯?上官凛努力地回忆,但那时候自己地意识已经有些飘忽,现在努力回想,却也只能想出一个大概,似乎是自己看到了什么,让他急于去证实。
是什么?上官凛想不起来。他哪里知道自己中了齐云山的迷香。撕扯董清秋衣袖的时候,那迷香已经渐渐控制了自己的思想。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让他迷失了自己,再之后做了什么,那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上官凛心情烦躁,却也不愿意干坐在这里回想。他匆匆扫了一眼全房。除了旁边丢的董清秋那两件被自己撕烂的衣服,便只有那一只黑布鞋最是刺眼。上官凛提了一口气。尽管浑身被五花大绑,他却还是倚着床脚站了起来,像僵尸一样一跳一跳地往桌边靠,好容易才能够奔到旁边,上官凛背转身子把捆缚着自己胳膊的一边对准了桌上还剩下一点火苗地油灯,油灯那微末的火焰好容易才把绳子熏着,却也把绳子下勒着地皮肤给烧得通红。
上官凛皱着眉,隐忍着,直到那点火苗把那一处的绳子烧老化了,这才把自己的身子挪开,凭着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把绳子给挣脱松弛,他麻利地解开自己手上的绳索,又把自己脚上地解开,他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把自己捆了这么多圈,上官凛猛一跺脚,稳扎马步,一股气运行周身,这才把浑身上下地绳子悉数挣脱开。
他这一跺脚,客栈底下顿时掉了一层的灰,那店小二刚刚起来打扫客栈,一仰头就吃了一鼻子地灰,十分不爽,窜上楼就对客房里边喊道,“客官,您要练功也不能在房里头啊!”
楼底下的掌柜的正要数落店小二怎么能对顾客如此无礼,楼上的房门却一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店小二给拽了进去,啪地一声又重新重重关上。
那店小二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飘,头一昏,状况都不明白,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上官凛在屋子里头扫了一圈,除了那一只黑布鞋,董清秋连一件完好的上衣都没有留给自己,偏巧听见店小二说话,不由分说就把他拽了过来打晕,换上他的外衫。
那店小二的衣衫又脏又臭,上官凛黑着一张脸勉强给自己穿上,把那一只布鞋又重新塞进怀里,便打开门往楼下走。
掌柜的刚才就注意到楼上这间屋子的客人有些奇怪,昨天夜里明明投栈的是一位官爷和一个小书童,后来又有一个衣着华丽的高贵公子找上门去。然后大半夜的那官爷又领着小书童走了,只剩下那公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头。
现在早上这公子又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而且怎么换了一身行头?掌柜的没看清上官凛穿的衣服是店小二的,见他匆匆下来,便拦住他道:“客官,您的房钱还没给呢。加热水一共是一吊三十钱。”
上官凛伸手一摸,自己身上哪里还有分文?都被董清秋给摸走了。
掌柜的这时候也看清楚上官凛的衣裳是店小二的,不禁骇然道:“客官,你这是……”上官凛再懒得理会掌柜的,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推,掌柜的转了几个圈摔倒在地,上官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
上官凛在街上大步地走着,天刚刚亮,楚京的繁华也才刚刚开始。一些店铺的铺主已经开张打扫,准备迎接新的生意。另一些卖菜卖包子的小摊小贩也挑着担子准备走街串巷或是赶到自己固定的摊位去营生。
尽管天气寒冷,但因为有了人气,却也使得冬日里头的京城显得生机勃勃。上官凛蓦地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斜刺里窜出来,有些贼头鼠脑的。
那人只穿着一件单衣,瑟缩着的身影,在周围都是棉袄、大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地扎眼。
上官凛无名火起,大声喝道:“冯广!”
卷七 第二章 追出城去
那人一愣,像是触电一般,扭转头搜寻发出声音的人,当和上官凛眼神接触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朝这边赶来,只是每一步都走得有些举步维艰。
上官凛的目光堆在冯广的身上就如同带着火的利箭一般,直把冯广瞧得心沉入谷底,“你这是从哪来,到哪去啊?”上官凛的话里头有重重的火药味,冯广暗自叫道不妙,在他印象中,上官凛喜怒是不形于色的,这么明显的愠怒,也不知道今日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
“卑职……卑职正要去董府。”冯广捏了一把汗,他早上在酒店里头悠悠转转醒来,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同董清秋一起来喝酒,自己怎么会睡着了,衣服又怎么会不见了,他一点也不记得。
但隐隐却又觉得有些不妙,也不及细问就从酒店中慌张跑出来,打算去董府找董清秋,只要她人还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只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在路上碰到上官凛,还是这样一副打扮的上官凛,而自己也是如此狼狈,这下上官凛不知道要治自己什么罪了。
“行了!你不用去董府了!”上官凛一看冯广这样子便知道他定然也和自己有差不多的遭遇,懒得再问后知后觉的他。
“啊?为什么?”冯广一出口就遇到上官凛的冷芒,只得又闭上嘴巴。上官凛憋了一肚子地火。压低自己的声音道,“你觉得他还会留在董府等着束手就擒么?”眼见得冯广还是一副没有理解的模样,上官凛一摇头,便也不再同他解释,只是拉长脸道,“把你这衣裳换身。也不觉得丢人。”说完,便一个人继续前行,往西门走去。
冯广心里头惴惴的,不知道上官凛到底怎么了,只得跟在他背后往城西走去。
上官凛一到城门便对守城的护军问道:“昨天夜里是否有人持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前来?”
那守城地护军又不认得皇帝的模样。一瞧是一个穿的邋遢的下人,便挥舞手中的大刀道:“去,去!别在这里妨碍爷办事!”
上官凛被那护军推搡着,本就不痛快,此刻脸色更是森然,“睁大你地狗眼。连朕都认不得!”
那护军一愣,还没明白上官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冯广一瞧这模样,赶紧上前对护军亮出自己的腰牌,“我是御前侍卫统领冯广。”他这牌子一亮,护军再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请了下来。
那护军统领自然是认得上官凛,连忙回禀道:“昨天半夜是有一位公子手持着金牌要求打开城门。我们见着这令牌便放行了。那公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不大合身。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概这么高。”统领比划着,说得十分详尽。
上官凛一听便知道是穿了自己衣裳地董清秋,脸上更是冷如寒冰,问统领要了马。二话不说就追出城去。嗦着都快要抖掉了。旁边站着江妃和傅妃,这两个妃子都是身着朝服,脸上都是忧愤的神色。
“皇上真是了不得!明着让哀家张罗舒华公主的婚事,实际上却让那帮佞臣写信给孤竹国王,想要把舒华公主嫁去番邦!完全把哀家当成是三岁孩童般耍弄!”太妃说着话,一个气不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妃瞧了江妃一眼,看她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有凑到太妃的跟前,帮她捶背。
太妃把傅妃推开,有些愠恼道:“哀家还没到要入土的时候!”傅妃左右不是,只得黯然退在一旁。
江妃眼睛一直看着外边,直到几个小太监奔了过来,江妃的眼睛才一亮,这几个小太监簇拥,抑或说是胁迫着中间一个十几岁的黄衫太监一直抢到太妃跟前。
“竹闲?皇上他人呢?太妃娘娘叫你来,你可得如实回答!”江妃没等竹闲跪好,就迫不及待地发问道。按道理,今日是十二月初一,原本是舒华公主出阁地日子,当然,皇上早就已经打算把舒华公主嫁给孤竹国王,也早就授意礼部不用再承办她与董清秋的婚事,只有太妃娘娘和江妃等人蒙在鼓里,以及被禁足月蟾宫二十日地舒华公主。
太妃娘娘昨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不停地宣召上官凛到飞廉宫,都被推辞了,太妃气急攻心,今日再召却发现上官凛一夜未归,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
竹闲战战兢兢磕头道:“奴才……奴才不知道皇上去哪了。”
“混账!”江妃怒斥道,“你天天跟着圣驾,会不知道皇上去哪了?你再不如实招来,本宫立马就要了你的命!”
竹闲磕头如捣蒜道:“贵妃娘娘,奴才是真的不知道皇上的去处,昨天夜里皇上换了衣裳出宫去了。奴才并没有跟出去,奴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皇上为什么出宫?”江妃问着这句话,却又觉得有些多余,皇上平时都不出宫地,可是自从那个妖臣来后,隔三岔五就乔装出去!
“这个……奴才,奴才只知道皇上派人宣召董丞相入宫,可是宣召地人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皇上就亲自去了!”
江妃、太妃虽然明明都猜到上官凛出宫是跟董清秋有关,但从竹闲的口里头听到还是尤为刺耳,“去宣旨地是谁?把他给我找来!”
另一名太监被唤来,看到竹闲跪在地上便知道势头不好,也是惴惴地磕了头,太妃一问,便立马招认,“皇上让奴才去宣董丞相入宫,还让奴才带了好些御前侍卫去,说是怕万一董丞相不肯进宫,就把他强行架来。可是奴才到了董府,根本就没有瞧见董丞相的踪影,连着护卫董大人的冯统领也不见了,后来奴才就同董丞相的书童一同出门去找董大人,但都一无所获……”
“再……再后来,奴才就又回董府想要等董大人回来,可是连着董大人的书童也都一整夜没有见人。奴才只好回宫向皇上请罪,刚到宫里就被太妃娘娘叫来问话了……”那太监双眼猩红,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成。
江妃和太妃都是一肚子的火,上官凛和董清秋好端端地失踪了!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国不可一日无君,上官凛也不交代一声就离宫而去,简直是江山社稷于不顾。
正说着,外边一个老太监急撞撞地跑进来,差点没绊一跤,“太……太妃娘娘,有皇上的消息啦!”
卷七 第三章 入了黑店
老太监的话让在场诸人都是眼前一亮,那老太监是太妃娘娘的心腹,走到跟前来,气喘吁吁却脸色不善,“娘娘,已然有皇上的消息了。”他说着这话,不禁欲言又止。
太妃脸色一沉,知道老奴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屏退了其余人,只余下江妃、傅妃两女在场。
那老太监如实禀报道:“刚才皇城西华门传来消息,说皇上天没亮就同御前侍卫冯广出现在那,皇上问领军是否有人持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半夜出城门,当听得那人是从西门出去的,皇上二话不说就骑马追出去了!”
老太监又把领军形容的模样给说了一遍,太妃和江妃不用细听也知道那人是董清秋无疑。老太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那领军还说……皇上穿着一件下等人穿的破袄子,刚开始守城的护军还把皇上当一刁民,差点把皇上给打了!那冯广更是夸张,外头什么也没穿,就披了一件单衣,衣衫不整就跑出来了……”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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