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剑之谜
张风哈哈一乐,挂断了电话。
半坡居就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一大片的玻璃花房,中间有座小屋,那是张风的住处。屋后就是王嘉木的静室,依山而建,一半埋在山里,突出的部分,外墙是石头垒的,非常坚固。除了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外,连个窗户都没有,里面完全依靠空调和灯光照明,简直像座碉堡,要不就是巴士底狱。有一条单独的幽静小路直通这里。小凤不喜欢走那条路,太安静了,让她感到害怕。其实王嘉木也不大走那条路,总是从张风的小屋穿过去。小凤从前面的大路来到张风住的地方,把食盒放下,托付了张风几句就走了。
张风就住在那间静室前面,可是从来没有进去过,对里面充满了好奇,有时王嘉木开门时,他通过门缝偷看,只看到了雪白的墙壁。每次来这里,王嘉木老是独来独往,家里其他人从来不跟着,只是有几回,张风看到王嘉木带过些朋友进去。可人数是很少的。张风有一次问过王先鸣那里面有什么,王先鸣告诉他什么都没有,老爷子不过是想一个人清净清净罢了。有钱人!张风每次都会发出这样一声感慨,然后就作罢了。时间长了,好奇心也就跟着淡了。这就叫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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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凤走后,张风的想象力忽然丰富起来,里面说不定是个酒窖,藏满好酒,王嘉木是进去偷喝的。再不,就藏着个美女。可就算是个美女也是个机器美人,要不早饿死了。植物人,对,有可能,为爱情而献身,大富豪追悔莫及,终生陪伴……“阿嚏,”张风猛的打了个喷嚏,似乎有股冷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活见鬼,大夏天的,哪来的冷风啊。”张风骂了一句。可他也不想在屋子里待着了,走到门口,想到自己还没吃饭呢,在外面吃吧,他端起自己的饭盒,走出房间,来到阳光下,食欲也来了,往地上一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自从上次出去逛商店中了暑,段美珍是不敢再随便出去了。可在家里待着又很是无聊,儿子儿媳成天在外面忙,王嘉木老是看书,王锦萱又总是不着家,终于这要来客人了,段美珍很是高兴,觉得可以张罗张罗了。虽然圆屋都是秦娟收拾的,可段美珍最近常往那里跑,大处也不动,只是一些小的地方,她添添减减的,有时候还亲自动手,忙个不亦乐乎。对于她的那些创意,瞧得过眼的,秦娟就尽量不动,要是实在瞧不过眼,秦娟就给偷偷地换了,段美珍多半也就忘了。
中午段美珍睡过一觉醒来,不敢多睡,怕晚上睡不着了,就溜溜哒哒地往圆屋来了。许多听到圆屋名字的人都以为圆屋是圆的,其实圆屋也是方的,起这样一个名字是为了求得团圆、圆满罢了。段美珍是从绕内湖修建的游廊走到圆屋来的,还没进门,从面对游廊的窗户,就看到王锦萱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穿着一条淡粉色七分裤,白色麻纱半截袖上衣,腰间还是挂着她的皮制腰包。她正仰着头在那里发愣。段美珍很是高兴,推门走了进来。
“锦萱,今天没出去啊!”段美珍高兴地说。
“奶奶,您怎么来了。”王锦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亲热地过去搂过段美珍的一只胳膊,“下午太阳大,别回头又不舒服。”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啊?”
“这儿凉快。”王锦萱的脸有些红了。
“那倒也是。这房子本就是建来避暑的嘛。”段美珍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环顾四周,“这里是我亲自布置的,锦萱,你瞧怎么样啊!”
王锦萱好像没听见段美珍说什么,只是在那里想心事。
段美珍奇怪地看她,“怎么了,锦萱,为什么不理我啊,生气了?喔,是为了汽车的事吧,我已经跟你爷爷说了,他没反对,回头我再跟你爸爸说说,一定给你买,好不好?”
王锦萱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奶奶误会了,她就干脆错下去:“那也不必太急,只要您帮我说过话了,那就准成。”
段美珍很是高兴,拉王锦萱坐在自己身边,不知道该怎样爱抚好了:“买汽车算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尽管和奶奶说,一定给你买了来。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王锦萱扑哧一声笑了,把头揉进段美珍的怀里:“奶奶,我想要的东西人家不卖怎么办啊?”说完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啊,还有不卖的?是人家祖传的吗?”段美珍抚摩着王锦萱的短发,对这个孙女是说不出地喜欢。
王锦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人家祖传的呢。”她越想越好笑,笑得喘不过气来,把头只是钻在段美珍的怀里不出来。
段美珍赶紧又是拍又是揉,把王锦萱的身子搬起来:“快别笑了,看岔了气儿。哎呀,你怎么哭了?”段美珍掏出了手绢给王锦萱擦眼泪,慌慌张张地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呀?看看,哎,谁给你气受了,这什么东西啊,这么难买,也值得哭?”
“瞧您,都瞎说什么呢,谁哭了,我是笑出眼泪来了。”王锦萱背过身去,用衣袖去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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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用袖子啊,袖子脏,给你手绢。”
“我不要。”
“衣服弄脏了,这晚上还要见客人呢。让人看到说什么?”
王锦萱一下子停了手,回身把奶奶手里的手绢夺了过去,又擤鼻子又擦眼泪地弄了一阵子,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哎呦”了一声,“我的眼睛红红的,这可怎么见人啊。”
“谁让你用袖子擦眼泪呢,把眼睛擦坏了吧。”
王锦萱急得直跺脚:“都怪你,好端端地逗我笑,现在可怎么办啊。”
段美珍一下子也着起急来:“没事没事,用凉水洗洗就好,别着急啊,客人来还早着呢。”
“谁说我是为客人了,这让谁看见也不好啊。”王锦萱生气的嚷嚷着,跑到后面用凉水洗脸去了。
段美珍在那里倒糊涂了,不知道今天这个宝贝孙女是中了什么邪,那么在乎起外表来了。以前她可不这样的。为什么呢?一下子,段美珍有点明白了,孩子大了,这是好事啊,可她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禁不住也坐在那里发起愣来。
陈语迟艰难地从莎士比亚的世界中走了出来,小晴已经打过电话来,通知他吃饭了。走进餐厅,他一愣,原本空空荡荡的餐厅,此时坐得满满的,餐厅里新增加了一张餐桌,而且新添了许多陌生面孔。他这才想起来,今天要有客人来。他赶紧道歉自己来晚了,匆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随后就是一阵介绍,陈语迟一直在忙不叠地点头,微笑,也没记住谁是谁,他相信别人也不会记住他,因为他们点头招呼都是很敷衍的,显然对他没什么兴趣。
梁觉信有五十多岁了,他显然根本就不掩饰自己的年龄,不论是他有些花白的头发,还是他额头的皱纹,都反而使他更具魅力。他的眉毛很是灵活,会随着他说话上下跳动。他的眼睛看人时很专注,专注得可以使人的心跳加快。当然他并不是死盯着人看,可只是偶尔看你那么一眼,就让你觉得他是在注意你,欣赏你。当然这种注视更多地给了在坐的女士,也包括小晴和小凤。而一点也没有给陈语迟。
冯佳林样子看上去比丈夫要老些,脸上线条僵硬,表情也是僵硬的。她很少笑,只是和丈夫、儿子说话时,那种僵硬才会有所缓和。身材平板,身穿V型领口提花棉上衣,水洗绸的长裙,上衣宽松,长裙紧身,很好地掩盖了她的矮小。
梁觉信边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戴着副眼镜,皮肤微黑,穿着雪白的衬衫,打着领带,神态很拘谨,那是梁觉信的秘书王新辉,他几乎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在吃。
而坐在冯佳林身边的梁宝成则大不一样了,一张很帅气的脸,穿着一件亚麻布花格衬衫,白色斜纹布短裤,倒正好和坐在他旁边的王锦萱服装上很相配,他一见到王锦萱就说:“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王锦萱为了这句话兴奋得咧着嘴一个劲地傻笑。小晴这时正好在上菜,听到这句话,就冲着王锦萱眨了眨右眼,这个动作王锦萱没有看到,却被梁宝成看到了,他盯着小晴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小晴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把菜放好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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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娟一直不停地在推荐她的那个游乐园,活脱一个导游,连陈语迟听了都动心要去玩玩了。虽然这个游乐园还没有开始建呢,可秦娟说得仿佛就看见了似的。梁觉信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冯佳林也不表态,秦娟毫不气馁,依然侃侃而谈,就这样她还有机会照顾周到,每样上来的菜她都介绍一番,甚至不忘记和王新辉也说上两句。
“隆华股份前些日子可是一个劲的涨呢。”秦娟冲梁宝成说道。她知道,在他们隆华股份有限公司,股票方面是由梁宝成负责的。
一提到这个,梁宝成果然兴致勃勃,“那还是六月里的事情了,随后一直在箱体震荡,还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呢。”
一直不说话的王先鸣开口了:“隆华股份抗跌性极好,前一段时间大盘不景气,隆华股份不跌反涨,后市必有一番作为。”
“王伯伯,您这话是对了,我们部里的分析人士都在劝我大量买进呢,说前景无限,妈,你说我要不要买一些呢。”
冯佳林笑笑:“这该是你自己做主才对啊。”
梁宝成高兴起来,他知道母亲要是不反对那就是支持了,凡事,只要是母亲支持的,他心里就会有底儿了。“我明天就买进,可是现在正好在箱体顶部,再过几天,到底部时再买,按说不会突破头部吧。”他有些犹豫,皱着眉在那里思考。“新辉,你说呢?”他问王新辉。
王新辉用餐巾擦擦嘴,说道:“要买就别犹豫,现在的箱体是上涨前的整理,许多迹象都表现出来了。与上涨动力比,头部还是底部差不了多少。当然我只是建议,主意还是你自己拿。”
“说是这样,两个月了,头部都没有被突破,我还是再等等吧。但一旦到了箱体底部。我是一定要买的。”
秦娟笑着说:“隆华股份一个劲地涨,我还以为你们是庄家呢,有什么利好消息也不告诉我?”
“我们哪里是什么庄家啊,连我们都莫名其妙呢。”冯佳林说。
“股民对你们隆华有信心,说明你们业绩不俗嘛。”王嘉木开口说道。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梁宝成笑得格外开心,王锦萱也陪着他开心地笑。
这时小晴端上汤来了,王锦萱看梁宝成的杯子快空了,就对小晴说:“小晴,再拿罐啤酒来。”小晴点点头刚要走,梁宝成忽然说话了:“你叫小晴?”小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点了点头。
“你的全名叫什么?总不是姓小吧。”梁宝成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小晴。
小晴为难地皱起眉,她似乎不喜欢告诉别人关于自己的事情,随后她淡淡一笑:“你叫我小晴就可以了。”随后也不等他再说话,就走开了。这种花花公子真让人讨厌,见到个姑娘就要刨根问底,锦萱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他以为他是谁,谁都得对他俯首帖耳的吗?
小晴给梁宝成碰了个软钉子,连一直关心他的王锦萱都没有注意,可是梁宝成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他不论走到那里,周围都是奉承的人,女孩子更是围着转,何时受过这种冷遇。脸就涨红了。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
梁觉信似乎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晴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仿佛品尝到了什么美味。
不一会,小晴拿了啤酒过来,王锦萱示意给梁宝成倒上,小晴打开罐,刚要倒,梁宝成却说:“不用倒,我不想喝了,给我盛饭来吧。”
小晴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把啤酒放下,就去盛饭。今天要不是看在锦萱的面子上,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端了饭出来,放在梁宝成面前,转身刚要走,梁宝成又开口了:“给我拿条毛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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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咬了咬嘴唇,回去拿了条毛巾过来。递给梁宝成。梁宝成接都没接,生气地说:“这干毛巾怎么用啊,我要擦手,给我弄湿了去,要用温水。而且毛巾不要用手拿来,用个盘子。”
小晴猛地转身就走了,一进厨房就生气地嘟囔起来了:“真是个神经病,讨厌鬼,权利欲,虐待狂,温水?想得美,我烫死你。”边说边就把毛巾放到个盆里,浇上了半壶开水。
旁边的厨师老张看得莫名其妙:“小晴,跟谁生气呢,你这是干嘛呀。”
“跟谁生气,还不是外面那个少爷,狐假虎威的,谁拿他当根葱啊,要不是锦萱护着她,我早跟他没完了。最瞧不起这种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以为多了不起似的。呸。”
老张叹气摇摇头,“生这种气,不值的,别理他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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