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文化与潜规则

有一天，有一个疯子在大街上大喊大叫，不知为什么，我又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大街上的人都把目光从那个疯子身上转向了我。我赶紧解释，说那个疯子说的话有一句是很绝妙的诗，正当大家半信半疑时，我乘机溜掉了。
　　朋友张三说我患了机关综合症，列出症状几条，我拿起笔便做起了记录。我忽然发现自己又失态了，因为他并不是我的领导。
　　26。22　　二十二
　　我的拍马生涯
　　来到机关工作以后，我沉默寡言，木讷呆板，只知道埋头工作，不太热衷与人接触，有人说我是木头疙瘩、植物人，将来不会有出息的。我也时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时，有好心人给我出主意，说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学会拍马，否则就如下水不会游泳，麻烦多多。还说在机关有一句名言：会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拍的，你要在机关生存，关键要有三寸不烂之舌。为了不被淘汰出局，我便仔细观察别人的说话办事方式方法，时间久了，耳濡目染，渐渐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自己的拍马功夫得到不断提升。
　　拍马要讲求实用主义，我把主要精力用在拍上级的马屁上。想想看，在机关谁决定你的命运呢，还不是你的上级？让上级满意和高兴，那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除非你是傻瓜和笨蛋。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我总结了许多心得体会，比如，〃局长就是上帝〃，〃上级永远是对的〃，〃想上级所想，急上级所急〃，〃不爱护上级的同志不是好同志〃等等。这些都是我经历了大量的事情以后归纳而成的，在文件里找不到，但在机关里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拍马的功夫体现在灵活性上，必须善于抓住时机，上级不是随时等着你去拍马，拍马要在关键时候去拍，在上级最需要拍的时候去拍，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次，我们局长兴致勃勃地对大家讲述着全年各项指标的完成情况，不知是由于他身体过于肥硕，还是椅子不太结实，他一不小心就把椅子腿压折了，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正巧，他四周围了许多人，大家一看这场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眼疾手快，赶紧把局长扶起来，换上一把椅子，说，局长，我们局的指标完成得太好了，这把椅子都承受不了。尴尬的场面立即被打破了，局长笑啥啥地说，说得对，说得对。大家也异口同声说，是这样。我们对我说，在机关工作，很需要这种随机应变处理事情的能力。此后，我越来越受到局长的重视。很快我就被提拔当了科长。人家都说我变得会说话会办事了，不是以前那个书呆子。我私下想，我这样低三下四地给别人拍马，连自己都感到恶心，可别人都说这样好，真是见鬼呀。但是，一想到自己不断地升职，也就感到这样做也值了，适者生存嘛。
　　没有想到这拍马的功夫用途还很广呢。我在农村考大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城市工作，一没钱，二没房，三没地缘，一连谈了七八个女朋友都没有谈成。学会拍马之后，我的恋爱就有了突破性进展。前不久，有人牵线搭桥介绍一个女朋友。一见面，我发现她对我很冷淡，看样子对我不太满意，只是应付我。如果不打破僵局，结果肯定是拜拜了。我想，我得抓住机会，赢得她的好感，于是，我使出全部拍马功夫，说他是我见到天下最美丽女人，说她的声音像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说她从事的职业是天下最伟大的事业，说她行为举止具有大家闺秀之风和现代女性之美。第二天，她主动同我约会，她说，她很爱听我说话。后来，她和我结成了百年之好。结婚之后，她说，一见面，她没有相中我，决定马上拜拜。通过谈话，发现我很会说话，嘴很甜，一想，和这么会说话的男人共同生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于是她决心同我结婚。
　　拍马不一定就是花言巧语，在很多时候，你向人家献忠诚不用语言也能起到很好的拍马作用。我们局长做报告时，我总是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认真听讲，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带头鼓掌。每一次鼓掌，我都坚持最到后一个停止鼓掌。为此，我们局长没少表扬我，说我听得认真，能够积极参与互动。其实，我知道，局长在上面口干舌燥地讲，最需要的就是掌声了，没有掌声，这话讲得多么没劲呀，显得局长讲得没水平。所以，我很理解局长的心情，总是带头鼓掌，使整个讲话过程掌声不断。为了使掌声形成合力，我还私下串通几个哥们，事先说好了，我一鼓掌，大家都要跟着热烈鼓掌。所以，我每次鼓掌，都有一些人积极响应，不会出现个人〃孤掌难鸣〃的问题。
　　其实，拍马内容、方式远不止于此，比如，局长的亲属有事要办，局长不便于出面，我主动去帮忙，尽力按局长的意思办好，而且不给局长找麻烦；局长爱好打麻将，我主动相陪，而且要多给局长点炮，点炮点得不露声色，显得局长牌艺不比寻常；局长开车碰了人，我就替局长担这个责任，对外说是我不小心闯了祸；局长去游泳，我总是先试一试水的深浅凉热；局长想考本科文凭，我就去替考；局长需要出名，我就帮他宣传，让他在报纸上有文，电视里有影，电台里有声，等等等。总之拍马不拘一格，如变形金刚，变化无穷。
　　说心里话，我处心积虑地拍马，其实就是为了有好的回报，没有回报，我才不拍那个马屁呢。拍马不慎，很有可能就拍到马蹄子上。所以拍马也是有风险的，没利可图，谁冒这个险。随着我拍马功夫的提高，职位也不断上升，我也喜欢别人拍我的马屁，一天没有人给我拍马屁，我就感到闷得慌，不舒服。我想，是谁发明拍马屁这门学问呢，我真佩服他呀。
　　述职综合症
　　中层干部每年初都要在述职大会上述职，这是局里雷打不动的规矩。要求每个人在十分钟之内完成述职，超时视为违规。应该说，台下一年功，台上十分钟。这十分钟述职显得十分关键，利用好了，名利双收，利用不好，名利受损。所以，我格外重视它，从不掉以轻心。
　　平时，我干了不少的工作，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述职大会上，我可以借助述职的手段，向全体职工汇报一下自己的成绩，说一说自己的辛苦，这是自己的一个福分，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平时，自己要向别人表白功劳，那是吹牛的表现。但在述职大会上，你就可以大胆地、理直气壮地讲述你的成绩与功劳了。述职完毕后，全体员工还要给你画票，就是在表格中的优秀、胜任、基本胜任、不胜任等栏目中选择一栏打勾。最后由人事部门统计出胜任率，不胜率等。我很爱述职，一上台述职，就有一种像演讲那样的激情。我总是用洪亮干脆的嗓音，抑扬顿挫的语调，丰富多彩的词汇，有板有眼地完成述职，一般将时间控制在九分半到十分钟之间。
　　我喜欢用数字说明自己取得的工作成绩。在说明业务收入等经济指标时，我喜欢用比上年同期增长多少百分点，或提高几倍，翻了几番，在本地同业占有多少份额，比上年同期增加了几个百分点等。在说明费用、支出、财产损失等指标时，我喜欢用比上年大幅度下降，历年来最少、人均下降几个百分点等字眼。在说明机构人员等指标时，我常用撤并机构多少个，占应撤并机构的百分十之几，精简人员多少人，占应精简人数的百分之几等。我常把印发了多少个文件，下乡多少次，制订了多少个办法等作为我的工作成绩。我还把一年来获得的荣誉称号一一列出，并加以渲染。当然，写完这些之后，我一定会话锋一转说，这些成绩的取得，并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局领导班子英明指挥的结果，是主管领导关怀和支持的结果，是科长率先垂范的结果，是同志们大力支持的结果，所以我要借此机会向各位领导、各位同志表示深深的谢意。
　　我常常把整个单位的成绩当成我自己的，但这不是我故意的。想想看，单位那么多项工作，谁都直接或间接地参加、参与了，你说是不是人人有份呀。所以我总结时当然要列在自己的名下，我也不反对别人把这些成绩列在他的名下。有道是，有了成绩大家共享嘛，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再说，现在吹牛也是一种本事，不吹白不吹，不吹牛没人表杨你，不吹，让人家嘲笑你是土老冒呀。所以，在述职大会上我大张旗鼓动地吹了牛皮，心中自然不踏实。可是，我一想到有人比我吹得还厉害呢，于是心里也就平衡了，大家都吹牛，你不吹牛岂不吃了大亏。我发现，同志们真好呀，不论我怎样吹牛，他们都认真地听，没有看出不满的样子。可能他们听吹牛听惯了，一点也不奇怪了。由于述职形成了习惯，回老家时，我同我的老父亲汇报起了自民的工作成绩。我不由自主地使用了述职的语言，当我正汇报得起劲的时候，老父亲发怒了。他说，想不到你参加工作以后，真本领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吹牛皮了。他说，你们单位是不是时兴这个？
　　述职使我变得越来越喜欢谈话，一见到认识的人，寒暄几句后，我就开始介绍我的工作成绩，越讲越起劲。熟人都夸我能干，有前途。我很高兴。可是我也有闹心的时候，一次，我老婆批评了我，她说听我的熟人说，我一见到他们就不让人家走，喋喋不休地汇报工作，烦死人了。我才发现自己确实出现了问题，于是就十分注意控制述职瘾。一到人多的场合，我就告诫自己，这不是述职的地方。经过多次训练，果然很有效。于是，我松了一口气。可是有时也发生意外，一次，我同局领导及同志在一起喝酒，喝到一定量的时候，我忽然站了起来。我说，各位领导、同志们，你们好！下面，我将一年来的工作，向大家做一简要汇报，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一开始，大家都说我很幽默。可大家发现我滔滔不绝地汇报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我是喝酒喝多了，于是差人打车把我送回了家。回到家里，我继续向我老婆汇报工作成绩。结果，老婆大怒，说，你真是有病呀，紧接着打了我七八个大耳掴子，我终于清醒了。我说，老婆打得好，打得很及时。
　　述职成瘾并不是总是遭遇尴尬，有时也取得了意想不到收获。一次，我去学校开家长会，会上，孩子的班主任老师让大家说一说是如何指导孩子学习的，让大家自由发言。可是，半天没有人肯说话。这时，老师把眼神投向了我，似有求救之意。我想，不就是汇报工作吗，那和述职差不了多少。于是我就把自己是如何当爸爸的，如何教育孩子的，一五一十地讲了下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不仅讲了自己当爸爸的作法和取得的成绩，还汇报了自己若干条体会，最后讲了将来的打算和设想。整个过程用了半个多小时。按惯例，我在发言的最后部分，应把自己的成绩归功于领导，可是在这里，谁是领导呢，那当然老师就是领导啦。于是我说，我当爸爸取得的成绩都归功于老师的英明领导和大力支持，在此对老师表示深深的谢意和崇高的尊敬。没想到，听了我汇报，孩子的老师显得十分高兴和激动，她说：〃还是在机关工作的人素质高呀，听听人家的发言，真是长知识、增学问呀。〃过去，我的孩子总是对我不满意，说我啥也辅导不了。这次她破例表扬了我，说，老爸你还真有两下子，真人不露相呀。
　　我的“职称工程”
　　在机关工作，如果弄不到一官半职，那么就只好在职称上下一番功夫了，以职称弥补职级的不足。职称到手了，好处也不少，一是可以涨工资，二是有了地位，三是面子上好看。一个人在机关工作，如果没有官职，职称又捞不到，那么真就是一个窝囊废了，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没有人看得起，也别想指望得到什么好处。我原来寄希望于升职，无奈机关想升职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的竞争力又太差，所以在升职这方面已是十分渺茫。所以就承认现实，调整自己的奋斗目标了，我希望自己能职称方面如愿以偿，于是开始打造我的〃职称工程〃。
　　我十分重视提升自己的学历，因为评职称学历越高越有竞争优势。我大专毕业来到机关，起初我在单位里是高学历，人家很羡慕我，说我是个人才。可是没有几年，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现在机关大部分人都是本科学历了，还有一部分人已读完了研究生，我反而落伍了。我想，我不能甘心落于人后，于是就发愤学习。我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通过四年的努力，终于拿下了自学大学本科文凭。在这几年时间里，我学会了考试抄袭，而且水平不断提高。我在上大学时是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