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中国的100本书





二史把它们完全删除。有的比较重要,李延寿则以数语概括出来。经过这个工作,史实被突出出来,篇幅却大量减少了。李延寿把537卷的八书,删入180卷的二史之中,卷数仅及原著的三分之一、文字仅占一半。由于其卷数不繁,头绪清楚,叙事突出,读者研习甚便,抄写易成,因而在长时期内,二史比八书流传得要广泛一些。
  在宋代以前,世人了解南北朝史事,主要是靠《南史》、《北史》。宋代以后校勘八书,也多用二史来补其缺失。当然简略并不等于精当,李延寿的删削存在着一些不当之处,对此前代史家已有所批评。
  三是“鸠聚遗逸,以广异闻”。李延寿并非单纯节抄八书,他在撰史过程中,又补益进来大量的史实。八书中的《魏书》是北齐魏收所撰,北齐承东魏而来,因此魏收不承认西魏,在《魏书》中只记北朝、东魏历史,不包括西魏史事。李延寿据魏澹撰《魏书》(已佚),在《北史》本纪中补进西魏文帝、废帝、恭帝三帝纪,在列传中补入西魏人物传记,使北朝的历史得到完整记载。二史除补入一些八书所无的纪、传外,还对八书原有的一些纪传作了增补,如在对范缜的记述中,增加了范缜不肯卖论取官的一段对话和不祠神庙的一段史实,使这位无神论者的战斗性格更为突出。《北史·苏威传》补入江南人民反隋斗争的史实。《北史·李谐传》补充南北交往的记载,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史料。李延寿在《北史·序传》中自述:“从此八代正史外,更勘杂史,于正史所无者一千余卷,皆以编入。”这一方面反映了二史采摭增补材料的丰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取材的驳杂。二史中对史实增益不当之处,也有很多,其中大多是琐言碎事,以至一味追求骇视听、资谈助的记事,包括一些荒诞不经,疑神见鬼的迷信内容,成为书中的芜累。李延寿在撰书时,也订正了八书中的一些史实。他距所记时代较远,这使他可以改正一些当时讳饰失实的史实,显示出一定的长处。
  《南史》、《北史》在思想上的价值,最突出的是宣扬天下一家的统一思想。它改变了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袭用的南方与北方互称“岛夷”与“索虏”的陋习。李延寿认为南朝与北朝占有同样的历史地位。他反对把北魏以前北方一些少数政权的历史“编之四夷”。也指出东晋、宋、齐梁、陈各朝,虽偏安江南,但前后相承300余年,不承认它们历史地位的作法是不可取的。李延寿在《南史》、《北史》中不分正闰,给南北朝各政权以同样的地位。这种在历史撰述上不再强调南、北对立和华、夷界限的认识和作法,反映了民族融合的伟大成果,是历史的进步。在具体撰述中,李延寿也采取了一些适当的作法来宣扬统一意识。他对南北之间的战争采取“两国交兵不详载”(赵翼《廿二史札记》卷13《南北史两国交兵不详载》条)的作法,就是有意削减对此的过分纠缠。
  《南史》和《北史》在记述人物的历史活动时,通常都把所记述的人物和他的家族兴替得失、荣辱悲欢联系起来,而尤其注重说明人物的社会活动的因果同“家声”、“门风”的关系。二史也很注意家族兴替与皇朝盛衰的关系。这些都反映了南北朝时期的历史特点和社会风貌。
  四十九:《贞观政要》
  “参详旧史,撮其指要;举其宏词,义在惩劝”
  《贞观政要》是一部政论性的史书。这部书以记言为主,所记基本上是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与臣下魏征、王珪、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关于施政问题的对话以及一些大臣的谏议和劝谏奏疏。此外也记载了一些政治、经济上的重大措施。
  《贞观政要》虽记载史实,但不按时间顺序组织全书,而是从总结唐太宗治国施政经验,告诫当今皇上的意图出发,将君臣问答、奏疏、方略等材料,按照为君之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教戒太子、道德伦理、正身修德、崇尚儒术、固本宽刑、征伐安边、善始慎终等一系列专题内容归类排列,使这部著作既有史实,又有很强的政论色彩;既是唐太宗贞观之治的历史记录,又蕴含着丰富的治国安民的政治观点和成功的施政经验。这部书是对中国史学史上古老记言体裁加以改造更新而创作出来的,是一部独具特色,对人富有启发的历史著作。
  《贞观政要》全书10卷40篇,8万余言,作者是唐代史学家吴兢。
  吴兢,唐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出生于唐高宗总章三年(670年),病逝于唐玄宗天宝八年(749年)。吴兢年轻时就立志从事史学事业,武则天时,经友人推荐,开始担任史官。吴兢具有忠于历史的赤诚。当时武三思领导修撰国史,武三思等人以朋党为界限,记事不实。吴兢愤而私撰《唐书》、《唐春秋》,意欲为后人留下信史。唐中宗时,他任右补阙,与刘知几等人共修《则天实录》。书成后,转任起居郎,又迁水部郎中。开元初,自请继续修史,得准与刘知几撰《睿宗实录》,并重修《则天实录》。刘知几去世后,张说为相,见到书中记载张易之诱他诬陷魏元忠之事,感到不安。
  故意对吴兢说:“刘五(知几)修实录,记魏齐公事,殊不相饶假,与说毒手。”吴兢从容回答说:“是兢书之,非刘公修述,草本犹在。其人已亡,不可诬枉于幽魂,令相公有怪耳。”张说几次请求删改,他都断然拒绝,凛然回答:“若取人情,何名为直笔。”(以上引文均见《唐会要·史馆杂录》)吴兢的高风亮节,得到时人赞叹,人们称誉他是当世董狐。他任史职30余年,编纂唐国史65卷。唐玄宗开元十七年(729年)
  以后他调离史职,先后任荆州司马,台、洪、饶、蕲四州刺史,相州长史、邺郡太守、恒王师傅等职。70岁以后,他有感于南北朝史繁杂,撰写梁、齐、周史各10卷,陈史5卷,隋史20卷。他的一生是为史学事业勤奋劳作的一生,他的高尚风范成为后世史家学习的榜样。
  《贞观政要》写作于开元、天宝之际。当时的社会仍呈现着兴旺的景象,但社会危机已露端倪,政治上颇为敏感的吴兢已感受到衰颓的趋势。为了保证唐皇朝的长治久安,他深感有必要总结唐太宗君臣相得、励精图治的成功经验,为当时的帝王树立起施政的楷模。《贞观政要》正是基于这样一个政治目的而写成的,所以它一直以其具有治国安民的重大参考价值,而得到历代的珍视。
  书中所记述的封建政治问题是全面而详备的。吴兢把君主作为封建政权的关键,他在开卷的第一篇《君道》中,首先探讨了为君之道。他列举唐太宗的言论说明:要想当好君主,必先安定百姓,要想安定天下,必须先正自身。把安民与修养自身当作为君的两个要素,对于封建政治来说,是抓到了点子上的。对于君主的个人修养,他以唐太宗为例,说明清心寡欲和虚心纳谏是相当重要的。做到这两点,是唐太宗成功的关键,从历代统治者的施政实践上看,这两条对于政权安危具有普遍意义。
  在书中,吴兢还重点记述了人才使用问题。书中介绍了唐太宗知人善任、任人唯贤的事迹。唐太宗对用人有较深刻的认识,他一再强调“为政之要,唯在得人。”(《贞观政要·崇儒》)对于人才,他提出了必须具有高尚品德,能够克己恭俭,正直廉洁等要求。为此,他不但采取了一系列选拔人才的措施,而且非常重视对官员的考核和赏罚。通过唐太宗的努力,一批人才集中于初唐政坛,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大批人才的出现,也在巩固封建政权,组织民众生产,安定民众生活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正是君明臣贤,上下一心,才促成了贞观之治的出现。吴兢在此似乎同意魏征的观点:“大厦云构,非一木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隋书》卷66“后论”)知贤用贤一直是古代政治家非常重视的问题,唐太宗君臣相得的实践,为此提供了一个成功的佐证。《贞观政要》对此的记述,则把这一问题的讨论引向了深入。
  吴兢在书中还对太宗朝的大政方针进行了归纳和概述,其中做得成功的有偃武修文、崇尚儒学、加强礼治、执法宽弛、休养生息、安定民众,采取怀柔政策,安抚周边少数民族等等。农业是安定民心、治理国家的根本,这是历代有识统治者的共识,但真正能抓住这一环节不放,取得实际效果的,却不多见。唐太宗也非常重视农业生产。他说:“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凡营衣食,以不失时为本。夫不失时者,在人君简静乃可致耳,若兵戈屡动,土木不息,而欲不夺农时,其可得乎?”(《贞观政要·务农》)
  这个说法比之前代政论家的言论,应该说没有太多新意。但作为一个执政者本身,有了这个认识,又能把它贯彻到自己的政策方针中去,其作用就难以估量了。唐太宗在兵戈扰攘之后,把自己的简静无为,推广为对天下民众实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的政策,很快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贞观后期天下丰足,可以上比汉初的文景盛况。对此,历代统治者都心往神追,可通过努力把它变为现实,却是相当大的难题,《贞观政要》对此的记述,很有理论指导意义。
  唐太宗是一位非常精明的政治家,对于如何保持长治久安,使李家天下稳如磐石是非常关心的。他看得非常明白:“前代拨乱创业之主,生长民间,皆识达情伪,罕至于败亡。
  逮乎继世守文之君,生而富贵,不知疾苦,动至夷灭。“(《贞观政要·君臣鉴戒》)有鉴于此,他对于皇位继承人的选择、教育,颇费了一番苦心。虽然他的一番努力最后归于失败:他的皇太子李承乾因骄奢淫逸被废,另一位太子李治庸懦无能,没能很好继承他的事业。但他虑及身后,严教子弟的作法,显示出他的政治远见,对于封建帝王来说,他的作法值得学习。吴兢特立《太子诸王定分》、《教戒太子诸王》等篇,对此进行记述,说明他也认为这是关系国家安危的重大问题。
  《贞观政要》中,也反映了吴兢思想中的一些消极东西。
  如书中第五卷罗列了关于封建伦理道德的一些说教;第六卷中又列举了许多关于修身养性的议论。这固然是希望统治者能够正身修德,作出表率,但也表明吴兢对封建伦理的重视和虔诚。
  《贞观政要》在史料学方面也具有重要价值。现在唐代起居注、实录、国史已不存,《贞观政要》是现存记载太宗朝历史较早的一部史书。书中保存了较多的重要史实,比它晚出的《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书所记贞观年间史实,有些方面也不如它详尽。
  五十:《通典》
  “随时立制,遇弊则变”:“征诸人事,将施有政”
  《通典》是我国第一部,也是成就最高的一部典章制度专史。它的作者杜佑,字君卿,唐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生于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年),病逝于唐宪宗元和七年(812年)。杜佑出身于具有悠久历史和显赫地位的名门大族。
  他20岁左右步入仕途,40岁以后任中央高级官员和岭南、淮南等地的长官,近70岁时任宰相,78岁因病退休,不久去世。
  杜佑有很高的文化修养,又有丰富的政治经验。他以史学家的眼光处理现实的政治经济问题,又以政治家的见识撰写历史著作,这使他在两方面都取得了成功。
  《通典》开始写作于唐代宗大历元年(766年)左右,德宗贞元十七年(801年)完成于淮南节度使任上,全书的修撰用了整整35年的时间。杜佑对史学的社会功用,有很深刻的认识,他写作《通典》是为了“征诸人事,将施有政”。
  (《通典·自序》)他要通过对历史上政治、经济制度方面的考察,来为当时的政治经济活动提供直接有益的指导。这个著述旨趣,决定了《通典》基本价值。
  《通典》全书200卷,分为食货、选举、职官、礼、乐、兵刑、州郡、边防等八门。它的结构具有严密的内在逻辑联系。杜佑在《通典·自序》里对此作了明白的说明:“夫理道之先,在乎行教化,教化之本,在乎足衣食。……夫行教化在乎设职官。设职官在乎审官才。审官才在乎精选举。制礼以端其俗,立乐以和其心,此皆先哲王致治之大方也。故职官设然后兴礼乐焉,教化隳然后用刑罚焉,列州郡俾分领焉,置边防遏戎狄焉。是以食货为之首,选举次之,职官又次之,礼又次之,乐又次之,刑又次之,州郡又次之,边防末之。”这个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