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原来他们左拐右绕,已经到了西配殿。
夏晓雪扣扣鸭舌帽挡日光;唐劲没帽子,只能眯眯眼。
而后唐劲突然想起先前的一句话,忙忙申明:“哪来的‘以后那谁谁谁’我可告诉你啊,没门儿窗子都没有”
夏晓雪婉然失笑。
唐劲看得清楚,忽然就觉着,他家阿面还真不愧是他们那会儿的一狙——眼神儿很毒嘛;紧接着又发现他们走错地方了——他的拐人计划哇阿面还在停车场呢……
可唐劲马上又给气着了。
因为夏晓雪一笑之后微微摇头:“这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
只是丹丹来了不见他也就算了,却没报个平安……
唐劲还真没法儿放心,惴惴问:“她到底咋啦?”
夏晓雪没直接回答:“你以前出了任务,回来之后,你们的头儿都会安排个空档,下一回叫别人出去;另外,也有心理小组支援。对吧?”
“啊,没错儿。”
夏晓雪一时没开口,沉吟。
唐劲瞅瞅夏晓雪,一边惴惴,一边还忙着腹诽。
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这年头的女人也太可怕了不过……还好还好,都是清华的——清华一年也就那么几百女生搁在中华大地的数万万人民里头,翻不起一个小浪花儿不过,丹丹是在书店见了他腿上的疤明白的,莫非这个也一样?那到底是衣服穿得少见着了,还是“坦诚相对”见着了?
是了是了,阿面从杨队那儿拿的最后一次休假,在零五年两三月份、农历过年前后——那会儿天气冷着呢九成九是后者了然后夏晓雪开了口:“唐劲,如果让你连着一年出任务,你估计,回来之后,你需要调整多久?”
唐劲一怔。
夏晓雪补充道:“不是护航任务那种‘集体出国旅游’的强度,就是让你连轴转。”
唐劲使劲思索,想得皱紧了眉头,末了老老实实承认:“不知道。半年……一年吧?不好说。总要休个长假,再训练几个月。”不是他胆子小,正是因为他了解,所以他不敢妄言。
夏晓雪颔首,肃然看唐劲:“记住你自己今天说的话。”
——又来了
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这回唐劲可不敢小觑了:“你到底啥意思?”又担心,“她去……当雇佣兵了?”
夏晓雪蹙眉想了一想:“我不清楚。”
“哈?”唐劲只觉被忽悠了一大把。
夏晓雪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没问。问了只是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她刚回来,最需要的是休养。所以就不问。”
够坦白、够直接,还够意思——对丹丹,不是对他唐劲由衷起敬,又马上收起来了……
——他跟这女人还结着梁子呐
“那她啥时候回来的?”
夏晓雪走上最后两个台阶,转身望向殿前的空阔地、望向来路,思索了一瞬:“按这边的日子算,大概十月八九号这样。可能十号?也是巧了,刚好一年。”
忽略几天之差,正是一年。
……
唐劲也走上了台阶,找了个柱子倚了,瞄瞄夏晓雪。
他直觉夏晓雪知道的不止这些。远不止。
可是,人家摆明了不打算说了,他该怎么问呐?
让唐劲开口跟人相求……
若是他老妈,没问题。若是杨队郑头,成若是丹丹,也可以。但换成眼前这一位……
那是怎么着儿也不成的
所以唐劲琢磨了小半晌,有了个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
“咳”
夏晓雪看唐劲,见唐劲一时间没开口,就开了手上的饮料。
唐劲豁出去了,先攀交情、奠定理由:“哎,我们也算认识吧。”
夏晓雪喝了一口:“是啊。”
唐劲鼓起气势翻旧账:“那你好歹吱一声儿啊事分轻重缓急,就算我真要结婚了,你怎么也该告诉我她还活着、她囫囵回来了啊就为了一句玩笑,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提了?”
夏晓雪好笑,也不说破,只是道:“如果只是给你通个消息安个心,丹丹自己都不告诉你,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说?我找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够直接直接得令唐劲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所以唐劲恼羞成怒,忿忿了:“你还屏蔽了我手机号儿”
夏晓雪失笑:“我是陌生来电统统不接,不是单单屏蔽你一个。反正栋子不是给你通风报信了吗,还用我跟你说什么?当然要把你的号码拎进小黑屋啦。”说完看看唐劲——你还有下文不?
她说得平常坦然,似乎这举动一点儿也不无礼一般,压根没有不好意思,更不内疚所以唐劲明明想指责什么,却是小狗拖乌龟——无处下嘴唐劲不由哑了一瞬;而后他一把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还跟老四换了车耍我呢”
夏晓雪一乐,眉间一绽,温柔宁和,望向殿后的绿树与蓝天,似乎喜悦又似乎缅怀:“欧宝的确是好车啊,开去玩一玩兜兜风。你去找过我了?老四没说啊。有什么事吗?”
老四打的那算盘……当然不可能说了
唐劲寻碴找借口失败,默然收兵;他将夏晓雪那神情瞧得清楚,在肚子里又嘀嘀咕咕了起来。
——阿面分过房子领过票子,但绝对没有买过车子所以那“玩一玩、兜兜风”,绝对与阿面无关……
唉,任务艰巨、任务艰巨拿下目标,很不容易啊
……
一小会儿之后。
唐劲试探着问:“哎,您还在生气那?”小气果然小气夏晓雪失笑:“自作多情。”
唐劲一哽,几乎没给噎死
他收回前言,这婆娘压根就是一恶魔恶魔
大恶魔
超级大恶魔
夏晓雪眺远、喝东西,安安静静;唐劲气过短短片刻,随之安静下来。
而后唐劲没找砝码了,老老实实直接问:“我说——她还好吧?”
夏晓雪不满,瞥了唐劲一眼:“什么叫‘她还好吧’,你以为她怎么了?”
——以为的多了去了
可唐劲这个也怕那个也怕,不敢问,胡思乱想了一肚皮,末了道:“你也说了,她自己不想给我报平安……为什么?”
“我们是十月十七号到这儿的。那会儿你不是跟杜馨菁同居么,告诉你了,高兴过一通,见是不见?见了之后呢?”
“……所以她就决定不见了?”
“好像打算晚一点,让人传话吱一声。这是她自己的事,我没问。她在家里住,我忙我自己那些呢,去蹭了几顿饭而已。不过,你觉着她会乐意跟杜家姐姐抢唐某人?这天下帅哥又不是只剩你一个了。”
恶魔
“那你又咋能背着她通风报信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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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姐妹(下)
“为什么不能?”夏晓雪奇了,“我又不是她。跟你关系不一样,于是立场不一样、角度不一样,取舍也就随之不一样。所以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你至少还是比潘静他们好用了一点。”
“……”
“我呢,不喜欢看着丹丹操心,还是让你来操心比较好。把消息告诉你、把皮球踢给你、由你来拿主意,这事情也就归你解决了。”
“……”
“你有意见嘛?”
“……”
“有我也不管。”
“……”
夏晓雪喝着饮料,晒着太阳吹着风,轻松自在、怡然自得,一如唐劲在片场找到她那会儿。
唐劲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开口,有气无力地承认:“我没意见。”
无可奈何得要命,偏偏又心甘情愿。
一边七窍冒烟,一边又五体投地。
他知道,其实大家都这样儿,都偏心、都有亲疏远近。他就有,杨队阿面,栋子二胖,统统都有。只不过有些人藏着掖着,有些人不大好意思说,而这个娘儿们一针见血罢了——人家就是能把这些事儿做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你又能咋样儿呐?
夏晓雪一笑,看向唐劲:“你能努力振作,这是莫大的优点;而她也一样。你好像太小看她了。这一回过去,如果你认为只须吻一下沉睡的公主,就万事大吉,那可大错特错了。童话里的那个王子,胜在运气好、时机恰当——他闯进去时,一百年的诅咒已经过去;在他之前,多少王子在王宫外的荆棘之中死去。可丹丹并不曾沉睡,你也等不起一百年。”
唐劲眨巴了下眼,望向夏晓雪:“她……到底怎么了?”以简芳与孙兴华的情况看,丹丹不像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啊夏晓雪没有直接回答;她微抿起唇端详了唐劲片刻,面色审慎,缓缓道:“我找你,是希望你能让她轻松些、而不是给她添负担。”
唐劲立马瞪回去:“这还用你操心”
夏晓雪眉毛一扬,不置可否地转开了眼:“你也不用逼着自己怎么样儿。顺其自然吧。没人会怪你。”
有一小会儿,没人说话。
而后唐劲照搬了夏晓雪的逻辑:“我才不管你怪不怪我那——我只管丹丹怎么样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孩子就是这么学坏的。
夏晓雪失笑:“她不会的。”
唐劲一句“你咋知道”梗在嗓子眼里半天,到底吐不出来。
虽然压根说不清楚为什么,可他就是知道,他家丹丹不会。
的确不会。
所以过去这一年里,他从来不怕丹丹夜里飘来找他,甚至还隐隐期待;他只是对噩梦有意见——很有意见……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不过行了才一小段,两人对选哪条路,产生了分歧。
唐劲自己的事儿办完了,一门心思忙着把夏晓雪领去见他家阿面。
结果夏晓雪偏偏就在路口刹住了脚步
夏晓雪上上下下打量唐劲:“我车子的确是在那边,可你为什么这么殷勤?”她说着就乐了,摆摆手直接往前去了,“反常即为妖,还是避开的好。”
唐劲:“……”
什么叫弄巧成拙,这就是
唐劲豁出去了:“哎,你认识阿面……你认识青扬吧?韩青扬。”
夏晓雪脚下不停、头也没回,只是点了点。
唐劲大喜,卖力嚷嚷:“你想不想见他呀?”
——想不想、想不想呀?想就快来求小爷儿我呀
夏晓雪好笑地转头看唐劲,冲唐劲挥挥手,径自往前走。
唐劲急了,顾不得卖关子了,追了过去:“他就在这边就车子那儿。他跟我一块儿来的。”
夏晓雪转过身来,温和而无奈:“他还好吧?”
唐劲既想从夏晓雪那儿替他家阿面赚点同情分、好把人拐去见他兄弟,又不想太丢了兄弟的面子——离了这娘儿们,他家阿面照样儿能好好儿的所以唐劲斟酌了好半晌,眼看夏晓雪不耐烦了,才给了四个字:“还不错吧。”
“我是说——”夏晓雪说到一半,看着唐劲掐断了,“算了。”转身就走了。
唐劲一怔,忙忙跟上:“啊呀怎么能算了呐,你到底要说什么呀?别这么婆婆妈妈啊一个两个都这样儿……”
——正好天生一对哇
夏晓雪回头看看唐劲,好笑:“我怎么婆婆妈妈了。我只是瞧着你也不知道,那还说个头。”
唐劲死缠烂打:“你不说说看,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呐?”
夏晓雪懒得纠缠,直接问了:“他那块骨头怎么样了?”
“肩胛骨?手术挺成功啊。”唐劲说完琢磨着来点儿软的,就接着道,“只是碎成那个样子,虽说拼上了,累着了变天了,还是免不了要作疼,这也是……”说到这里唐劲蓦然惊醒,“啊?你什么意思?”
夏晓雪丢给唐劲谑然一眼——你果然不知道
然后她就径自走远了。
唐劲戳在原处,又“喂”了一回,只换来夏晓雪一个一摆手。
唐劲一头雾水,还嗅到了好大的情况,自己跟自己一叉腰。
……
几分钟后。
停车场,老大众前。
阳光遍地,车子来了又去,满得七七八八。
唐劲老大远就盯上了韩青扬,缓缓踱步往前,睨了一眼地上的烟头,瞪韩青扬:“抽了不少,啊?”
韩青扬在副驾驶座里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不解地看唐劲。
唐劲哼哼假笑:“没给我留一根?”
韩青扬就摸了口袋掏出了烟盒,结果里面还真已经空了;他将烟盒揉成一团又揣了回去,略想了想,问唐劲:“没找到人?”否则干什么跟点了炮仗似的。
“找到了还聊了半天儿”唐劲坐进驾驶座却不点火,“你是不是‘还’有事儿瞒着我?”
韩青扬看了一眼唐劲,看前面去了:“说开了就好。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唐劲只觉证据确凿,哪里肯这么放过韩青扬,当即照搬了夏晓雪的问题:“喂,我说——你那块骨头,怎么样儿啦?”
181、践行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当韩青扬下定决心当闷嘴葫芦时,唐劲是压根没有办法的唐劲无可奈何,把韩青扬送到地铁站,回家去了;他也没生气,连懊恼都不重,毕竟他这兄弟一向这样儿。
当年,唐劲会知道韩青扬家里父母离异,不是韩青扬自己说的,是唐劲去拿他老妈打的邮包,帮着同屋的兄弟捎了一回家信,无意间发觉的。
那会儿正赶上韩青扬快要过生日,一左一右来了两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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