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卢营无奈,将鸽子们开膛破肚烫了毛,拎了走向大蜥蜴。
大蜥蜴不理卢营。
卢营晃了三五下,没见大蜥蜴舌头来卷,不耐烦了,将鸽子往大蜥蜴头前地上一丢“啪”
大蜥蜴一尾巴抽飞了卢营,顺带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歇了。
附近一下子肃静。只有锅子里汩汩的水响。而夏晓雪应声弹起、抄枪在手而后夏晓雪望着卢营跟大蜥蜴片刻,赶紧下了车顶,顶着一头翘得乱七八糟的短发,一溜烟跑去冲卢营讪笑:“那个,它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卢营早已经爬起来了,面无表情。
很好
很强大
还防人投毒?
跟军犬一样警惕
接下来,夏晓雪洗脸刷牙净了手,将鸽子捡去冲了冲,硬骨全剔了,肉剁成泥,脑浆敲出来,而后捏成拳头大的肉团。
卢营起先还有些恼火,可他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夏晓雪做这些、看着夏晓雪白净柔软的左手与干枯灰暗的右手……那摔了一跤的恼火一下子“嗤嗤”灭了个精光。
夏晓雪这么一加工,四只鸽子也就三个肉团。
三个肉团抛给大蜥蜴,大蜥蜴小甩了甩尾巴,“噗”一下吐过来半个麻将牌大的石头。
夏晓雪接了石头,递给卢营。
卢营瞧得无语,拿了东西瞅瞅,头疼不已:“这得喂到什么时候去?”
“其实它喜欢蛇。蛇骨是软的,不用剔,剥皮开膛就好了。”夏晓雪掩嘴打了个哈欠,“另外,黄鱼、土鸡、海参、乳猪、小牛什么的,也行。”
“它就没把你吃穷?”
“这些是点心。三餐它自力更生。”
卢营失笑。
他并非急着拿到东西,只是看到了鸽子,于是顺手试一试。此时确认了样品能用鲜肉换到,卢营心下大定,也不忙着做什么,去看早饭了。
而后医院那边有消息传来。
罗芳醒了。
……
因为这边还有一大群同类型伤员的关系,那边医生第一时间给罗芳做了全面体检,并通报消息。
而罗芳除了头晕,没有任何不适。视力、听力、平衡感、触觉、握力,等等等等,统统都没问题。头部检查也完成了,结论是近似于轻度脑震荡。
卢营见了替罗芳欣然,转而又艳羡上了:“她没聋,我们怎么都聋了?还近视还协调性不良”
夏晓雪仔细给卢营解释:“她没受过训练,没有下意识地抵抗,所以没被镇压。你们强撑着保持清醒,于是惨遭毒手。”
听着真不妙
“……那你呢?”
“我抗得住。”
“抗得过去就没事?”
“也不是。”
“……详细说说,啊?从头说起那到底什么妖蛾子?”
“那是‘死寂之歌’,也叫‘灵魂尖啸’。换一种说法,就是对生物的大脑产生破坏性的冲击。可能是电磁波,也可能不是,我不清楚。反正墙壁、装甲车之类,都挡不住。它的作用范围不大。昨晚那个,高十米以内、直径五十米以内是主要作用区域,我想你也发现了,控制商务楼、在商场楼顶的两拨人,受损较轻。
“‘死寂之歌’的意思,一是带来死亡,二是没有声音。事如其名,如果没有及时中止它,那么在它的作用范围内,抗不住的人都会死亡;如果中止了它,但凡在中止之前保持住了自我意识的人,都能活下来。但之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能治吗?”
“修养一年,恢复到原先五六成是没问题的,余下四五成就不知道了。康复速度因人而异。如果有那种石头,只要带在身边,就有助于恢复——既有助于恢复的速度,也有助于恢复的程度。”
“罗芳那样的,能醒过来几成?”
“那叫‘死寂之歌’——既然是歌,怎么也能唱上两三分钟吧?最长我听到过四分钟左右的。还有更长的。罗芳才挨了几秒钟,离得也远,问题当然不大。”
“怎么中止它?”
“看录像。”
“它转头看你开始,屏幕上就雪花了。”
“噢。那会儿它开始唱歌了。要中止它,就干扰它。一个人用刀砍的力度不够。一块水泥板砸过去差不多了。枪要看威力大小,还要看点子扎不扎手。手雷、火箭筒没问题。另外,如果有那种石头,扔一块过去也行。”
“扔石头?”
“那东西瞧着像石头,其实远远不是石头能比的。就像烈性炸药,炸药是固体形态,但一般的固体比如泥土木头,哪里有炸药的威力?那种石头是,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如果那石头是浓缩的水,那么唱歌的时候,就是着火了。水一上去,火就乱了——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一旦开始唱歌,扛不住的人,感官都失效,很难扔得准。”
“什么样的人能抗得住?你——怎么训练的,能不能说一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习惯了。”
“……”
“跟你们一样。跟你们武装泅渡、硬气功、吊索射击什么的一样,习惯了。”
“……”
“至于什么样的人较为抗得住——意志坚定、想法单纯的人。注意,不是‘头脑简单’,是想法单纯。”
“怎么说?”
“一个小孩子肚子很饿想吃鸡腿,他这时的想法就很单纯;或者,一个研究工作者全神贯注地在琢磨一个难点,他这时的思考内容对大多数人而言太深奥,但就他自己而言,他的想法也很单纯;不过,如果一个政治家在盘算怎么搞垮对手,他虽然也思考得很专注,想法却不单纯。”
“要集中注意力想着一件事情?也不对……”
“要专注于事物本身,暂时忘却它附带的利益、忘却自己的欲望。最好能物我两忘。”
“……去少林寺找和尚算了”
“有个小口诀。有一点点用。一点点。”
“说啊别卖关子。”
“不是,就是——适合我的,未必适合你们。”
“到底是什么?”
“去死去死去死,统统去死。”
“……”
“不要想着一旦成功打断它,能让自己活下来,或者能救回战友什么的;集中全部心神,让它去死。”
“……那本来就是死人”
“不。它们有智慧,能使用工具、语言,能创造发明搞研究。就是代际繁衍的方式,跟我们不大一样。”
“……”
“那是一种智慧生物。”
“那个炸开四分的光团呢?”
“那是‘咖茄之果’。意思近似于‘蒲公英的种子’。换一种说法,是将大脑光波化后、拷贝多份、四下发射,寻找合适的载体。载体一般是身体强壮但没什么大脑的动物或者亡灵。你想想球形闪电。那差不多就是把人脑转换成了球形闪电。能思考的球形闪电。”
卢营难掩讶然:“怎么听起来跟玄幻小说似地?”又…更多精彩全本小说到:(炫)恍(书)然(网)…:“所以要尽快焚城?”
“对。这也是原因之一。昨晚没说,是因为我认为你比我更清楚应该告诉谁、不应该告诉谁。”
的确。卢营点点头。他倒没有瞒着战友的不适感。他们就是为了这些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才汇聚到一起、才成为战友的,保密早已渗透到了骨子里。
夏晓雪肃然接着道:“那儿只是走了一条不同的文明之路,不是原始部落。瞧着像是冷兵器时代,其余远远不止。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各有长短优劣。”
卢营一点头。
“千万不要轻敌。”
这一回卢营重重一点头,而后他缓缓问出了:“怎么消灭它们——这些东西?你知道办法吗?”
“三月二十八号之前,有。”
“……现在呢?”
“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还要赌一赌运气。”
“退而求其次?”
“说来话长,回头我写一份给你。”
“好不过,那不是病毒?”
“病毒一说,压根没经过完善的验证,你也相信?
“不信。可是……”
“厉害的病毒,能够让人大批死去,这不奇怪;引起人一定的变异,也不奇怪,毕竟蛋白质是细胞基础;但你真觉得病毒能改造人的尸体、令它们重新站起来?”
“那是什么?”
“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东西。”
“但已经出现了。”
“是啊。”
……
之后夏晓雪就在运兵车里写东西。
为了尽快焚城,卢营一口气吼了一小时多的电话。
由于这个城市里的丧尸都死了,各支部队的进度变得飞快。事实上,在消息得到验证、命令明确下达之前,就有两支队伍已经拆分成了小队。
卢营对此又喜又恼,直骂“不要命”,但他管不了兄弟单位的事。
忙忙乱乱一上午,吃饭的时候,卢营发现,夏晓雪不见了……
因为大蜥蜴一直在车队旁打瞌睡,卢营也好,陈浩也好,都没想到夏晓雪会又一次溜走但夏晓雪的确留书一封,溜了带着长枪,还顺走了朱明贵的军用背包,留给朱明贵一块两寸方圆的厚树皮说是平安符明明是路边梧桐的新鲜树皮刚削的刀痕都数得清楚卢营攥着夏晓雪留下的信,黑着脸大步冲到大蜥蜴面前,却一时无语,生生憋了个半死——你能对一头畜生说什么?
大蜥蜴掀起眼鳞看看卢营,突然一调头飞快跑了眨眼就拐弯消失在楼房后别说开炮了,连开枪都来不及陈浩愕然卢营瞪着地上——那儿有一小堆石头。
远远少于大蜥蜴昨晚抢的
怪不得那女人今天早上这么配合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配合得甚至有点罗嗦
卢营恨恨骂娘,三下五除二拆开信。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接下来几周的事,我帮不了你们,因为我必须先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没有精力去处理其它事务。
“如果一切顺利,在第八十一次日出之前,我们会去这里的大本营找你们;若是去大本营的只有西多,它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或者说各取所需。
“你们想了解的并且我知道的东西,都在下面了……”
20、五峰新城
一个多月后……
五月二十九号,五峰山新城。
这里是本省六个幸存者大本营之一,也是全国一百五十四个新城之一。不大,连军带民算上警犬、再加上后勤部队刚刚攒起来的一千多只鸡鸭鹅与两百多头猪牛羊,堪堪才八万活口。
新城西倚青山,东南部、北部分别有一个小型水电站——新城之所以会选址在此,也是因为这里有水有电——往南三十五公里直线距离,则是原先的市中心。
新城的屋子,除了外围的防御工事,绝大部分是临时工房、临时仓储用房。最典型的是白棚蓝顶。缺点是隔音不佳、冬冷夏热;优点则是街道横平竖直、规划整齐,上下水道齐全。
两周前,情况进一步恶化,丧尸表现出了初步智能,开始懂得合作捕猎。
就像野狗群。
不过,这个新城,并没有因此受到破坏性打击。
因为驻军应战得力,因为预先措施到位。
到目前为止,正常的生产生活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小学四周前就重新开始上课,但是中学与大学的变动很大——因为人手紧缺。
十六周岁以上的,无论男女,政府鼓励其参加工作,一边当学徒,一边拿各行各业的资格证书。授课安排随之进行了巨大的调整,以适应目前的局势。
谁也想不到,困扰这个国度许久的教育体制问题,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打破……
早上九点三刻。
宽敞的主干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店铺也只开了三分之二。因为目前加固防御工事、建造固定房屋等基础工作,乃是第一位的,商业买卖还没从萎缩中完全恢复过来,以物易物乃是主流。
而由于天南地北的运输线成本俱增,很多先前随处可见的东西,如今也消失了——海南的西瓜、新疆的羊奶葡萄,都过不来啦不过本地杨梅还是有的。
还很新鲜。
是老农从新城西部的山上摘的。那儿现在划归部队后勤种菜养鸡。不过杨梅树是原先这儿的农民种的,五峰山下几个村,家家户户都分了山地,差不多均有杨梅树,所以到了如今,幸存的一些个农民还是照摘不误。
两个老农结伴在店铺门柱前的阴凉地里搁下担子的时候,夏晓雪扛着布裹的长枪、长枪上还挑着两只灰毛野兔,悠哉悠哉走向了新城南门——也是新城的正门。
她的素描像在门岗里。画像下方,门岗这边的哨兵班长抄了命令,让当值的见了人直接放进去,拨所摘的电话号码通知领导,同时注意做好群众工作。
门岗一边拨电话,一边瞅着最后一句满头雾水;而后电话打完,他喊了个班里今天上午休息的小列兵给夏晓雪领路。
小列兵本来是义务兵,两年时间能打上五十发子弹就不赖了。可如今形势不同,他虽然只守过防线,却也已经磨砺出了一手好枪法。大男孩嘛,会开枪可是了不得于是说话也大声了,胸膛也挺了。此时,小列兵见是个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的年轻女人,模样儿还挺不错,一路上便没话找话:“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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