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而唐劲看了那一对一小会儿,瞅瞅简丹,心跳慢慢儿快了……
蓝天白云,粉荷碧叶,翠柳绿杨。
简丹户外运动多,肌肤早晒成了浅麦色。她含笑望着那对情侣,瞧得高高兴兴,留给唐劲一个后侧脸儿:短发映着叶隙里洒下的点点阳光,轻软黑亮;额头饱满光洁,鼻粱线挺拔流畅,唇廓明亮唇瓣润泽;脸上透着浅浅的血色,气色极好。
粉黛未施,天然去雕琢。
两人离得近,唐劲都能数得清简丹的睫毛。他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越跳越快,又听到自己一张口、神差鬼使蹦出两个字:“丹丹。”
简丹闻声回头瞧唐劲,一双眸子璀璨明亮,眉宇之间舒展宁和。虽然没有开口应声,可显然心情颇为不错。
唐劲忽然就觉得心口涨满了,热烫热烫的。
没办法,一个年轻姑娘欣然望着你,愉悦之情显而易见——她喜欢你!这种事,男人们碰上了,哪个不高兴、不自得?
从生物学上来说,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会愿意给你生个孩子,从而令你的基因得到延续……
从社会学上来说,这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令你倍儿有面子!
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你自己瞧中的!
唐劲又不是神仙。唐劲只是个男人。还是个一年到头呆在山沟沟里、男人堆里、瞧不见几个女人的男人。
所以唐劲又觉得简丹更好看了……
好好看哇!
唐劲不由自主屏住了呼息,俯身过去一些,抬手碰碰简丹下巴,托住了,大拇指轻轻抚过简丹脸颊。
小心翼翼,欢欢喜喜——还好炫!
软软的滑滑的噢!
唐劲就乐了,也重新找回了呼吸。
简丹莞尔,眼睑一扇,扣住唐劲的手,把玩唐劲的手指,反戳了下唐劲的脸儿。
唐劲凑得更近了些,目光落在简丹唇上,流连片刻,又去看简丹眼睛。
两人视线相交,简丹眼儿一弯,笑意更盛,也往唐劲挨近了一点。
唐劲大受鼓舞,当即阖上眼、亲了下去。
可就在这最后一瞬,简丹略一转头,坏坏地乐了!
结果唐劲亲在了简丹右脸上!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只是嘟嘟嘴贴过去两下,一动不动沉醉了片刻,才觉出不对来——好像不是嘴唇?
唐劲蓦然睁开眼!
简丹已经乐得见牙不见眼了,无声无息,笑得坏极了!
唐劲立马明白了!他无言放开简丹,瞅着简丹在那儿坏坏地乐,肚子里连声大叫“小坏蛋小坏蛋小坏蛋”,却是不禁跟着乐了:目的地虽然偏离,开心却没有打折。
紧接着,唐劲忽然定定瞅住了简丹——亲我下!也亲我一下!
简丹含笑看看唐劲。
唐劲再接再励,努力瞅啊瞅——快亲我一下啊!
简丹一乐,然而却是一扭头、去看前面的水景了。
竟然又失效了?!
唐劲眼见无言的祈求不管用,马上不无言了,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开口时有些不甘不愿:“丹丹……”为神马为神马为神马不亲我啊?!
后面一个音被简丹飞快按回去一半。
唐劲手里一空,眨巴了下眼,望着简丹。
简丹乐不可支,起身过去、在唐劲左脸上一亲——感觉很不错!于是简丹稍顿了顿,又来了一下。
唐劲那点不甘愿当即长了翅膀,嗖嗖蹿九霄云外、消失不见了!快活得眉飞色舞!
简丹瞧着大乐,按着唐劲嘴唇的手指一挪,轻轻戳戳唐劲的左酒窝,又戳戳。戳了还不够,还摁在那儿、推唐劲。
唐劲起先由着简丹。可简丹越来越用力了,还突然大加了一把力!唐劲被推得头一偏,只好一把扣住简丹的手。
简丹忍了笑,撑大眼睛故意瞪唐劲。
唐劲无法,想了一想,拉起简丹的手,让简丹继续摸他脸、戳他酒窝。
简丹失笑,点点唐劲的酒窝,回握住唐劲的手、拉过来把玩。
轻柔的触感还停留在脸上,唐劲很想诈唬简丹一下,却已经乐得没了个形状,只好放弃。
而后,在这从不曾尝到过的快乐之中,唐劲忽然明白了!
是喽,他知道——丹丹故意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像对卢盛那小屁孩,简丹风度很好,平和诚恳,大度诙谐,也仁至义尽。如此态度、如此待遇,又有谁能挑剔什么?
然而这种待遇,能要么?!
他可不要!
他宁愿简丹跟他使坏!
他宁愿让简丹捉弄!宁愿让简丹玩!
两人继续闲坐。
只不过,比起之前,他们手握着手,不曾放开。
又一阵微风从水上掠来,唐劲忽然问:“涂的什么?”
简丹不明所以:“什么?”
唐劲声音不知为什么小了下去:“你,唔……香香的。香水吗?”
简丹不大确定:“防晒霜?沐浴液?也可能是洗发露。”
“噢。”唐劲对这回答不大满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意,不过他知道怎么样让自己满意——他挪过去了几寸,直到肩挨上简丹的肩。
简丹望望唐劲,眉眼一弯,没有抗议。
唐劲就乐了,也不曾开口。
接下来,两人还是闲坐。
简丹深深懂得这样的时光有多么珍贵、多么难得,所以她一分一秒也不浪费,全然放松,尽情享受。
唐劲若是早上十年,肯定要呆不住。可到了如今,他也本能地不愿打破这宁静与闲暇。
这天中午他们随意吃了点,下午继续流连在后海。
倒也不是这两人有多么多么喜爱后海:简丹见得多了,当然不认为这么一汪水能叫“海”;而唐劲这里出生这里长大,习以为常,自然也不觉得这儿有多好。
只是,这两人想要呆一块儿,又不好去对方的家里,那就只能到外面找个地方遛达。
而后海离得近,又有这个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水景,便成了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幸好,最重要的永远不是去哪里,而是与谁一起去。
唐劲本来想找个酒吧坐坐,简丹却不想让唐劲花这个额外的钱:这一年里她不是自己养活自己,不管怎么调整,总是觉得哪里有一点怪怪的……
上百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吃穿住行是必须,简丹忍了;这种休闲消费,简丹就不甘心了——她不舒服!
于是简丹为了打消唐劲的主意,开始埋汰酒吧;而为了埋汰酒吧,简丹给唐劲说起了“美女卡”、“丽人卡”以及酒托妹之类。
唐劲从高中直接蹦进军队,哪里遇到过这些?所以唐劲听得撑大了眼睛,连叫“真的假的”、“不是吧”。
他觉得新鲜,还听得很高兴!
简丹发现了,随之乐了,难得打开了话闸,绘声绘色讲了酒托妹与被钓男斗智斗勇的几个经典招数。说到后来,连酒吧里的点心为什么往往特别咸之类的小事,简丹都拿来给唐劲做了脑筋急转弯——是因为客人口渴了,点酒就多。
这些江湖手段,简丹都是极熟悉的。她虽然没干过,可抵不过泡吧泡得多、亲眼看得多啊!
阅尽人生百态,莫过如此。
并且这些手段,都是一通百通的。用在小地方,固然只是赚个酒水钱;用在大地方,却可能涉及一个民族的进退乃至安全——而简丹没赚过酒水,却亲身经历了后者。
因此,到了今天,简丹心情愉悦之下,这些“故事”,就说得精采绝伦。更重要的是,到她这个阅历,早就不会轻易激愤,说起这些人世百态,态度平和包容,就事论事,只议情节、不上颜色、不戴高帽。
而唐劲直归直犟归犟,并不迂腐:迂腐的人干不了他那“重活儿”。所以唐劲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兴起宣布:“我知道怎么开酒吧了——以后我就开个酒吧好了!”他们这些一线尖刀,早晚都要退下来。因为他们干的是体力活儿,而且不是普通的体力活儿:到了年纪,体能一滑坡,就会拖累战友、就不能上了。
简丹大乐:“那算我一半!不过这些都是闹吧的手段,我想做个静吧,那个正好用来招待朋友。”
唐劲并不懂闹吧与静吧的区别,只是听着后者更高档,当即一口答应了:“好!要做就做好的。”
简丹深有同感:“否则不如不做。”
两人不由对看一眼,旋即都乐了。
而后他们继续凭栏望水,漫无边际地聊天。大多是唐劲在说,在吹,在忽悠。简丹时不时接一句,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开开心心听。
阳光晒得卖力,树荫浓密,风时不时吹过。一只绿毛虫不小心掉了下来,咬着丝扭动蜷缩,在两人身后悠悠打转。
31、祝寿
认识第三天,两人不仅知道了彼此的年龄、学历相距不小,也知道了彼此的性格、彼此喜好的早餐,同样差得很远。
可与此同时,他们亦发现,他们合得来——他们在对人对事上,态度一致。
唐劲对此惊喜。
简丹同样为此开心,却是在她意料中之。
当天傍晚,两人各自回家。
之后简丹照常洗澡吃饭,饭桌上简芳问起“玩得怎么样”,简丹就汇报了一遍。
简芳其实压根不在意简丹玩的什么,她见简丹回答时带着笑意,显然玩得开心,也就高兴了。
孙兴华更是没说几句话,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不过他同样听得高兴。
吃完简芳收拾厨房,简丹帮着把碗筷整了过去,也没抢着做家务;倒是一出了厨房、穿过客厅时,简丹顺手就抢了孙兴华带回来的《新京报》,冲孙兴华调皮一笑:“我先看啊!”回房间门一阖,开了机,翻了翻报纸扫了几眼,一等电脑启动完毕,便干活儿去了。
而孙兴华刚泡了杯茶在沙发里坐下,面前茶几上报纸却一飞!
他一怔,抬头看简丹,旋即呵呵笑了:简丹以前可不会与他撒娇!所以现在简丹心血来潮夺他一回报纸,孙兴华只觉得简丹与他亲……
他这些年待简丹一如亲生,然而小女孩内向敏感,他又嘴笨不会哄人,继父继女之间虽然处得好,到底多了一分生涩与客气;如今简丹放开了爽朗了,那点生涩客气随之不见,还改口叫他爸,那啥,他也算功德圆满了不是!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当初孙兴华与简芳登记时,已经放弃了叫简丹改口的打算。所以现在,孙兴华心里那个乐呀!
不过他没了报纸,到底无事可干,就有些无聊;喝了两口茶,又坐了一小会儿,起身转悠转悠,把电视机的罩子扯扯好,最后转悠到厨房去了:“碗我来洗吧。”
唐劲一回到家,就被刘澄红赶去换洗。
末了,等到唐劲秉承太后懿旨穿戴齐整,又被他老妈逮着喷了几下沙宣定型水……
唐劲不好使劲跟他老妈挣,只得无奈瞅着镜子里的刘澄红。
不过唐劲这两天心情特别好,刘澄红又深知她这儿子的秉性,动作麻利、速度极快,不等唐劲开始心烦就完事儿收工了,又哄了唐劲两句安抚,所以唐劲也只是瞅瞅他老妈,一个字也没抗议。
末了,刘澄红把唐劲左右打量一番,满意了,拎起一盒子普洱茶塞到唐劲手里叫他拎着,一边叮嘱,一边送唐劲出了门。
此时唐启松已经在楼下等了半支烟了。
唐劲下楼钻进破大众,唐启松当即发动车子,父子俩就去祝寿了。
而刘澄红喝不了几口酒,亦不是练家子,闹得晚了她身体毕竟还弱了些,吃不消,索性不去,留在家里自己随便弄点合心意的吃。唐启松也好玩得尽兴一点,省得他还没喝够就得忙着送老婆回家。
唐启松所说的“小李”,唐劲得叫一声“李叔”。
李叔也是圈内人,不过与唐启松不同,他是个做生意的:开了个武术学校。
学校不大,主要教中小学生课余练武。
有些小孩子身子不好、体质较弱,健康第一,家长们免不了为此大操其心,这课外时间里,钢琴课外语课心算课什么的,可就顾不上了,练拳法、练气功,才是上选。
但家长们自己又不会!这就要找人教了。
李叔的学校,主要便是接这些活儿的。
说是学校,并没有安排文化课,所以严格而言,其实是个辅导班。只不过这类教学,需要活动场地,不能在老师家住的商品房里将就。而北方的冬天又冷,从十一月到三月,必须在有供暖的室内才能练,否则是个人都会给冻坏,所以李叔的场子在北四环外,老院子里,有室内有室外,占地大,门口便有地方挂套牌子——横匾为“李季柏武术学校”,左右的对子是“一拳一脚练功夫,一生一世学做人”。
固然直白粗糙,却也耐得住咀嚼。
为了方便,李季柏家也在这儿。他在市区内有一套房子,不过夫妻俩很少宿那边,是给一双儿女读书住的——他夫妻俩农村户口,可以生两个。
这晚的酒就摆在练功房里,老邻居那儿借了桌椅盘盏,十六人的大圆桌开了四席,还颇为宽敞。李季柏的老婆孟慧梅亲自下厨。
孟慧梅做得一手好菜,所以这晚的菜色果品不比饭店里的差。论布盘,精致稍逊;论原料,还要好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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