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简丹纵容了两回,等到自己手臂开始酸了,当即胳膊一顶唐劲,示意唐劲躺下;眼看唐劲还故技重施、还贪心不足,还哼哼,简丹“Pia”一拍唐劲脑袋,也不管唐劲嚷嚷,开了水一冲手,扣着唐劲肩把人往“洗头椅”上一摁!
唐劲眼见着真没戏了,意犹未尽呷呷嘴,乖乖儿躺了下去。
简丹帮唐劲冲头发。
唐劲闭眼享受了片刻,眼睑颤了几回,忍不住乐了,睁开眼来看简丹。
简丹有点不解,不过没说什么——唐劲头枕的是椅子,比凳子低了点儿,令人倒仰,只要小心,水不会弄进眼睛里去。
简丹只是忙里抽空,看了看唐劲那大眼睛。
这近距离之下,唐劲那娃娃脸不仅特别有喜感,脸上的粗糙与高原红也额外清晰——实在说不上好看。
然而那是日晒风吹雨打的痕迹。是代价,是付出。是最宽容也最残酷的时光所带走和所留下的东西。
真正十八岁的小姑娘,大约要嫌老。不过简丹外面水嫩、内里焦黑,所以简丹只是心下怜惜,无声微叹,轻轻戳了一记唐劲的酒窝,连带摸摸他脸;眼瞧着唐劲忙忙抹水,简丹莞尔。
唐劲一擦就抹干净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又抹了两下,还忿然:“你干嘛呀!”
太假了!酒窝都还在!简丹冲唐劲一扬眉梢。
唐劲含糊嘟囔了一声儿“小坏蛋”,立马又口齿清楚了:“明儿你还帮我洗噢?”
这不废话——难道到了明天,你的手就能“唰”一下好了?
所以简丹“嗯”了一声,应得干脆利落。
于是唐劲心满意足了,更乐了——酒窝容积增大一倍!
遭来简丹一小串儿连戳。
……
不过,凡事都是有代价的。这小半个小时的温馨也不例外——等到唐劲开始脱衣服洗澡,他突然发现,有他家丹丹在旁边看着,真是太,太……太折磨人了!
看就看了,可你为啥不害羞呢?还津津有味!还乐在其中!
此消彼长!
敌进我退!
简丹不害羞,害羞的就成了唐劲了!
唐劲倒也不是真地有多么赧然羞涩——可他过热呀!
唐劲瞅瞅简丹,又瞅瞅简丹,先脱体恤——为了洗头刚换上的。一身常服去接机那是挺给脸,可穿着洗头哪成呀!其实光着也行,不过这会儿十二三度的,有点冷。他又没在训练,会着凉。
只有小屁孩才会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像他们这样的,能要温度就要温度,能要风度就要风度。若是二取一,当然前者优先!
简丹看,光明正大地看,还拎过体恤“实物考古”了一回——黑的。左右两臂、右胸口,一共绣了三个图。都是机器绣的。
右臂国旗。左臂特战标记。胸口还是特战标记。比左臂的稍微大了一点,多了几个字:上面是“中国陆军特战部队”,下面是“侦查”。
衣服还很新。特战标记乃盾形,分三块,从左往右依次为三青、大红、漆黑。大红那块,有“TZ”两字母拼成的图案——“T”为剑形,直竖正中;“Z”如闪电,斜贯剑身。
青色红色,金边金字。三个颜色彼此一映,又叫黑底儿一衬,格外明艳夺目。
这标记一点不稀罕;在简丹眼里,更是烂大街。老说法“侦察营侦察团侦察旅侦查师”的人,都有。如果说我军精锐之中,唐劲他们这样的人有五千,那么少说也有十万当兵的,能分到这个穿。
当然,这是上辈子的情形;这会儿,或许微有不同。可是,既然唐劲会把这个穿出来给她看,那就不会更少。
所以简丹看过一回,微微一笑,给挂一边毛巾钩子上去了。
唐劲一直瞧着简丹,到此刻忍不住一奇,还失望——喂喂喂,难道你不打算崇拜一下嘛?
简丹回头发现唐劲那么斜瞅着她,心下好笑,明知故问:“干嘛?”
唐劲鼓鼓气势,下巴一昂:“没见过吧?”
简丹莞尔:“我有时候也会上上网玩儿。”
“哦?”那又怎么了?
“这样儿的衣服淘宝上有卖。”
唐劲:“……”
就跟他们的迷彩服似的!也有卖!
有卖啊啊啊啊!
……
简丹见好就收,安慰唐劲:“当然质地做工,要差了一截。”
唐劲赶紧抓住这救命稻草:“那是!肯定的嘛!冒牌货!”
简丹又砸唐劲:“还有啊,其实你们训练的地方,我也看到过。”
唐劲惊悚:“哈?!”
“Google不是有卫星地图么,它是跟美国宇航局买的。公开的免费版,精度也就这样儿,可以数数咱们家那儿有几栋楼;付费的民用版,就可以数数有几个房间了。人家也有军迷,也给各国特种部队排名儿。有个资深军迷很敬业,整理了一串儿训练基地,图儿贴在霸气书库上。对美国来说,中国是其亚太战略重点之一。你们,还有北京的和沈阳的,都有幸罗列其上。”
唐劲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简丹悠然一耸肩:“全世界的军用机场,但凡有点儿名的,一个个都有鸟瞰图,都被八卦过,还隔三岔五地泄个图儿;各军事战略点,如今其实大头儿都在地下。后者你比我更清楚那。所以啊,你说真的假的?”
唐劲当然知道这些,内网霸气书库上也传那些泄图那些八卦,还明辨真假、分析得简洁而专业;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唐劲对保密工作的概念,尚且停留在九七九八年,停留在网络尚未普及的年代,落伍了!跟不上时代了!加上简丹明显故意,所以唐劲开始抓狂了:“这都不管管吗?!”
简丹看着唐劲抓狂,乐了:“美国的网络,美国的服务器,美国的霸气书库,美国的公民——咱们管得了么。当然,我是翻了‘墙’。所以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一群女孩子好奇心过剩,摸进山里去偷看你们的。”
上辈子,美国,出过这种事儿!
那三个年轻女孩是为了庆祝自己即将成年策划的那场行动——未成年人如果触犯了法律叛得也轻嘛!
她们乃资深军迷,运动健将,一个橄榄球队员两个跑过全程马拉松,体力良好、行动有方,运气又很不错,结果巡逻的大兵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当然第二时间发现了。
——可最关键的在于,这事儿被新闻曝光了!
唐劲直摇头,装模作样大叹一口气:“我宁愿她们去看!”
“呵?”
“那不,刚好红花配绿叶嘛!”唐劲又摇摇头,“嗨!”
简丹莞尔,也心下微叹:“想法不错。”然而施行困难——军人这个职业,并不有利于家庭生活。上辈子,这辈子,我军敌军,到处都一样。
唐劲也知道,所以唐劲没多说,不死心却也隐隐期待,又问了一回简丹:“你真见过?”
简丹玩得高兴,慷慨一指西南:“在那个方向。你们那烂泥坑里,泥浆是黄褐色的。南边有个小屋子,安高压水泵的吧?西边有道一米左右高的花坛,花坛里野草杂木什么都有,就是不长花儿。”
唐劲登时乐了:“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80、相聚(中)
简丹一奇:“嗯?”
唐劲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还是有花儿的——喇叭花!还有金银花!”又嗷嗷叫:“这都让人瞧了去了!”
他们好歹也是保密单位哎……虽然只是个烂泥塘,只是露在地上的那些……但是……但是但是……
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啊!
简丹却是不以为然,还好笑:“得了,别说你不知道——美国的GPS,欧洲的伽利略,俄罗斯的格洛纳斯。还有咱们的北斗。零零年、零三年,上去了两颗。”这年头,打仗打不起来,靠的是核威慑。然而,为了石油为了资源,为了生存为了发展,摩擦冲突、冲突摩擦,难道少了?!驻南使馆,还不是被炸!今天若是利益冲突又起,照样还会再被炸!
——落后就要挨打!
要想不被炸,须有与之相当的实力做后盾。
对这些,简丹深刻了解,而唐劲也清清楚楚。
所以唐劲一点头,难得正经了一回:“知道。我们一块儿看过发射。侯政嘛,成天组织这些儿。”
橘黄的灯光下,两人静静相对,均沉默了片刻。
谁不想自己的祖国富饶强大,谁不望自己的民族抬头挺胸!
可是要想富饶强大,要想抬头挺胸,不止是鱼有肉就好了的,不止是GDP总量蹿上去就行了的。
这条路,漫漫长长,前途未卜。还有最糟糕的是,很多人并不前行——他们坐在原地抬头望天等,甚至还畏缩后退。
简丹想起来真是感慨万千,难得吁了一口气。
唐劲好得多:他亲眼见过贵州山区的穷孩子连双完好的鞋子都没有,也听说过五位数一桌的公款招待。故而说唐劲不懂吧,他懂一些;说他懂吧,毕竟不曾亲身经历过,没有那份沉重。
加上唐劲还没见过简丹这样儿,虽然不解、却是担心:“咋了?哎呀,别跟老太婆似的!”
“你才老头子呢!”简丹一甩头抛开感慨,笑眯眯一指唐劲脐下腰上那银灰的金属皮带扣儿,“嚓”一勾手指,“来,继续,继续呵。”
唐劲呆了呆,慢了一拍半方才会过意来,霎时间内牛满面!
——您当瞧***那哈?!
……
简丹抱壁倚墙,乐滋滋瞅唐劲。
唐劲也就傻了那么一瞬,旋即乐了,弓身一捂胸膛,睨着简丹慢吞吞转过了身,连连摇头叹气、一个劲儿咕哝:“色狼,大色狼!超级大色狼!”
简丹抬脚直踹唐劲屁股:“小色狼!”
于是小色狼脱得只剩一条小裤儿,开始洗澡;大色狼帮小色狼擦背、绞毛巾。
其实绞毛巾小色狼自己也行——这一头咬着、那一头一手绕呗。要不然这两天他怎么过的?兄弟们忙着那,他睡个懒觉,跑个几十圈,开开筋骨,做一通仰卧起坐,逛荡逛荡,逗逗大猛,再去食堂跟炊事班侃侃大山,拎一两片火热出锅的炒肉儿吃,还不是自己照顾自己。
不过既然大色狼在,小色狼就不咬毛巾了。
然后洗着洗着,小色狼将大色狼轰出去了——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呃……好吧,其实是再看他就不行了!就要炸了!
唐劲洗完澡,套了个裤衩便奔出来了。
简丹趁着这一小会儿时间,已经把带过来的东西安置好了:零食搁客厅桌子上,书放卧室写字台,衣服挂橱里,运动鞋刷了水痕倚墙边晾着。
然后简丹走到床边琢磨那被褥枕头——唔,居然还成套!
可是洗过吗?
消毒呢?
所以唐劲一进卧室,正好看到简丹拎着个枕头在研究;再一问,唐劲乐了。
然而简丹没有乐。
这还真不能怪简丹。无关洁癖无关挑剔,只是上百年的习惯。习惯这东西,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上辈子,那床单被套枕套,均是一天一换的,还上浆,雪白雪白,绷直绷直,睡上去之前,一丝儿的皱纹都没有——当然,这一切不劳她自己动手。
到了眼下,简丹在她爸妈那里,一周两换。一米二的小床,一整套东西,她自己手搓也就十分钟上下。简丹自己那家里,则是一天一换,只不过没上浆:每天跟着衣服丢洗衣机里,完了拎出来抖平、叠成长条“嗖”一下抛晒出去。
北京气候干燥,一个白天早就干了!
……
唐劲眼见简丹一丁点笑意也无,不由收起了嚣张:“没洗过就不打算睡啦?”唉,咱这儿条件不好,将就吧,啊?
简丹一撇嘴:“睡还是睡的。”
唐劲自己什么地儿没睡过!别看他们在老营天天晚上洗刷刷,这要拉出去了,压根没地儿搞内务,浑身腌得臭烘烘是常事儿!所以唐劲一听便好笑:“咋了,会睡不着?背上痒痒是不?”
简丹还真不清楚,瞅着枕头想了想:上辈子她毕竟是驾驶员,又年代不同物质条件发达,哪怕最苦的时候,卫生医疗也有保障,只不过日日月月吃储备粮、吃到一看见那包装还没拆就想吐;这辈子在家里不用说,刚刚过去的国庆班级出游,住的农家小旅馆,四个女生都是只脱上衣外套,合衣将就了一夜。
可这回至少今晚是不成了,下雨呢……对了,或者去厨房烘烤?可煤气不顶事,那得多少时间!
不过还没等简丹想好要怎么办,唐劲已经一扑搂得两人一同倒去了床上。
简丹没好气,倒也没挣,顾着唐劲那绷带手亦不曾玩大的,只是给了唐劲一肘子。
唐劲大声“啊唷”、卖力香了简丹一口,而后唐劲往褥子里埋下脸去嗅了嗅;这一嗅,唐劲就乐了:“洗过了,这不都洗衣粉的味儿!你闻闻!”
简丹凑近去嗅了嗅,鼻尖都没碰着床单。
唐劲瞧着简丹那审慎的模样儿大乐:“真难伺候!”
简丹更没好气了,瞥唐劲:“你才知道呵。”
唐劲啃简丹脸儿:“是啊是啊,嗳,太晚啦!”
“还不晚。”
“太晚啦!
“真的还不晚!”
“真的太晚了……唔……”
唐劲已经沿着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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