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唐劲啃简丹脸儿:“是啊是啊,嗳,太晚啦!”
“还不晚。”
“太晚啦!
“真的还不晚!”
“真的太晚了……唔……”
唐劲已经沿着简丹颈子啃了下去。
简丹开始觉得热了。她对着天花板微眯起眼,在说清楚这个问题与享受两个人的亲密之间考虑了一纳秒,果断放弃了前者。于是简丹抚上唐劲肩背。
唐劲越来越往下。
简丹十指滑入了唐劲头发间。
唐劲左手不能碰不能撑,到底不方便,所以很快,他们便翻了一个转儿。
……
小地方的人起得早、歇得早。加上下雨,刚刚过了晚上八点,狭江县的街道上,已经难得看见几个行人。
淅淅沥沥的雨,把家家户户的灯光,洗得格外明亮。同一个电视剧在两户人家里播放,音量一大一小,异窗同声;打麻将的开始洗盘儿,有看客出门泼了残茶,小半杯水“哗啪”一声儿打在雨地里;还有一家开饭晚了,尚在刷刷炒菜,油烟机跟着嗡嗡不停。
就在这样的小县城外,狭江急急流过,一条国道穿山过桥,经过城镇东南侧。
依山面江,水陆要道。
国道旁的近郊,驻地大院的门口,年轻的哨兵穿着雨衣站岗。裤脚湿透,军姿标准。
大院内的家属区,有个小侧门,没有将军楼,只有一溜儿的四层楼。四川盆地气候温润,冬天短暂,峨眉山山顶之类的地儿不去说它,山下、盆底,最冷的时候,夜里顶顶低温,撑死了零下个位数,所以这些楼均是木窗子,单层的。虽然新近做过一回外墙,木窗也刚刚油漆了一遍,可一瞧就知道,早已上了年份。
唯独挨着墙边不远,有两幢五层的楼儿,比四层的要新得多。但地皮儿所限,间距较为局促,户型也比四层的老楼小,鸽子笼似的,阳台挨着阳台,翻过去毫不费力。
其中南边的那幢五层楼,东向第一道楼梯,二楼西边的二零二内,客厅明晃晃亮着灯,却没有人;倒是卧室里,没开灯又拉上了窗帘,昏暗朦胧,却有两个低低的喘息。
屋外一片宁静,夜雨潺潺。
屋内纠缠正酣,热汗细细。
这一晚两人慵然餍足,歇得很好,甜美酣畅——却没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们是被楼上的响动吵醒的。
唐劲先醒的;他听了片刻,逮住了一个关键词,眨巴了下眼,转头看了简丹一小会儿,忽然觉得简丹又愈发好看了……唐劲想想起身上去拍门抗议,肯定会先会吵醒简丹,便没动,小心替简丹摁好被子。
可过了一两分钟,上面“框镗”一声儿摔了个杯子还是瓶儿,这下简丹也给吵醒了。
“唔……几点了?”
“十一点多。”唐劲豁然起身,“我上去一下!”
唐劲其实只能连蒙带猜,听懂个两三分。因为楼上两人说的是家乡话:江浙一带,十里一方言,那夫妻俩的乡音,乃广义的吴侬软语里的一种。唐劲若不是听过点黄梅戏,还图好玩儿跟着战友们学了几个“糙票”、“叶滴滴”之类的词儿,压根不懂!
可是简丹上辈子老家在江苏常熟。楼上两口子讲的不是常熟话,但却差得不远。所以简丹开口说虽不成,听却是能听得懂七八分,当即拉住了唐劲:“别去了,算了。”因为手就那么长、她人又没起来,简丹这一拉,揪住了唐劲的裤衩后腰。
“嗐!”唐劲都踩着他的两个拖鞋了,正找长裤呢,闻言不解,还有点儿急了,又哭笑不得,忙忙夺回自己的裤腰,“那还睡不睡了!”
81、相聚(下)
“他们是为了小孩择校费的事起的口角,那女的说话都带了哭腔了,你现在去,人家脸上不好看,更糟。”简丹打了个小哈欠,卷了卷被子、调了调姿势继续睡,“明天你找个空儿,单独跟那男的说一声,告诉他他们楼下有人住,也就是了。”
唐劲转头望向简丹,心中蓦然一静,头顶楼板上的争执声倏然远了。
不知为什么,唐劲忽然又觉得简丹更好看了……
正好楼上没再掉什么东西,唐劲考虑了一两秒,一转身钻回了被子里,忿忿嘟哝:“钱是王八蛋!”
简丹好笑,什么也没说,眼睛都没睁。
唐劲只有右手能用,别扭地摁好被子,接着咕哝:“王八蛋、王八蛋……”
简丹敷衍“嗯”了一声。
唐劲凑过去香了简丹一口:“小王八儿!”会下蛋!
其实唐劲还真没什么贬义,尤其在几分钟之前、在听明白了楼上那两夫妻的争吵关键之后——比起吵架,他丢点儿脸就丢点儿脸吧!
说实话,**们这行的,第一步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生肉吃得,粪池里去得,马尿喝得,蚂蟥横行的地方,也能一动不动地埋伏个三天三夜!
所以唐劲平日里得瑟归得瑟,可真要有什么事儿,他还是挺舍得他这张脸皮儿的。
可惜简丹不乐意了!
……
简丹几下揉干净眼儿,翻了半个身儿面对唐劲,睁大眼睛上上下下瞅唐劲:“小王八,嗯?”
唐劲咔吧了一下眼,肚子里大叫不妙:“不睡吗?”
简丹理都不理这打岔:“我赚的钱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说着掰了手指一样样数给唐劲看,“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黄、四不赌、五不毒,更不是贪污受贿、吃拿卡要,有什么不对?”
唐劲老实了,乖乖儿摇头:“没,没有。”
简丹“嗯”了一声儿:“我花钱的地儿,自己的衣食住行,爸**礼物——”被子底下戳戳唐劲赤luo的胸膛,“来看你的机票,又有哪里不成了?”
唐劲握住简丹的手指头,赶紧接着摇头:“没有,真没有!”
“既然没有,以后就不要叫我小王八。”
“噢。”就是说说嘛……大色狼可以叫,小王八为啥不可以?!
切!
可是……
唉,谁让这是他家丹丹,不可以就不可以呗。
简丹其实知道唐劲没什么恶意,也知道唐劲为什么骂“钱是王八蛋”,所以那一抹恼火一过,简丹略一琢磨,当即决定采取怀柔策略,便凑过去点问唐劲:“你喜欢枪对不对?”这个他们聊到过。
“嗯。”唐劲应了一声,很乐意换个话题,“是啊。男人哪有不喜欢的?”
简丹瞅着唐劲,认真道:“我喜欢赚钱。”消遣啊消遣。虽然是为了养老,可同时也乐在其中。
唐劲一扁嘴,耷头拉脑,脸都垮了:“那你就赚呗!”十朵乌云爬上来,唐劲睨了它们一会儿,决定从此无视之——飘吧飘吧,哪怕飘上了高地下起了雨,也总比楼上那雷电交加的要好!他家丹丹能赚钱,他以后至少不用操心他们小孩儿的择校费!
简丹瞧着好笑,捏住了唐劲耳垂,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扯:“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我喜欢‘赚钱’——不是‘我喜欢钱’!”
唐劲咔吧了一下眼,瞅着简丹,满头雾水。
简丹缓缓比了一条横线:“赚钱,这个过程。我喜欢这个过程。”手指一圈一点,“不是‘钱’这个结果。当然结果好自然好,可是,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唐劲有点吧唧出味道来了:“你喜欢……看着自己的钱多起来?”
简丹点点头。
唐劲乐了,大乐:“瞧着账户里那数字儿往上涨?”
简丹又点点头。
唐劲乐不可支:“为啥?成就感?”
简丹用力一点头:“是啊。”
唐劲心头豁然开朗,十朵乌云“唰唰”转白,成了蓝天下一串点缀!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个爱好!
原来不是因为他们钱少、才那么勤恳!
原来——他家丹丹压根儿就是个闲不住的命!
所以唐劲乐疯了,没形没状:“您行!您这爱好——够特别!忒有个性!”
简丹踹了唐劲一脚,又一脚,再一脚:“怎么啦?不行吗?嗯?!”
唐劲“哎唷”、“呜哇”地挨得正高兴,一听赶紧点头,“成,怎么不成!”笑到人都软了,缓了两口气,挪腾挪腾凑简丹面前,凑得鼻尖对鼻尖:“嗳,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家里都买了新房子了,年底拿钥匙。我问了,在北四那儿,离咱们家都不远。所以啊,你赚着开心就好了,别跟自己太狠了,啊?悠着点儿,多跟你那些同学们出去玩玩。”
简丹当然记得。不过那是婚房,而唐劲……
所以简丹一贯地跳过这类话题:“我是有跟他们出去玩儿啊,国庆刚去了一趟。”说着学唐劲一贯的那样儿搔搔脸儿,一耸肩,“可我跟他们之间,基本上没法儿找到什么共同语言。”
唐劲一琢磨他们今晚洗头洗澡那会儿聊的话题,登时明白了,“唔”了一声,一脸深沉地点了点头——嘿,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
两人之前几个小时睡得酣甜,这会儿来了精神,并排仰躺了聊天。
“你要是读的军校就好了。”
“好什么?”
“笨,那就能跟同学聊得来了啊。”
“我不想当兵。”
“为啥?”
“女兵能干什么?通讯?宣传?还是文艺?最好也就医疗了。飞行员是有几个,特战队也有几个,可那基本上还是养着好看的。要做就做好,就做有意思的事儿。要当兵,那就去第一线,开疆拓土,每天都有新的东西。战斗部队,或者技术尖端。”
“那就做技术呵?”
“怎么说呢。那些机关,那个调调,我不喜欢。”
“鱼片儿也这么说。”
“少科班那个?他是有理想,还有抱负。”
“你不也跟他一样。”
“不,不一样。我乃享乐主义——尽情享用生活。”这都退休了!
“享用生活?”
“对。所以得挑自己喜欢的、而且自己可以最大限度决定的事儿去做。你看,我觉得吧,你们这行很好。可女人干这行,生来就有一个天花板。飞行员很好,但现在还有不小的性别局限,我不想把自己的时间,耗在跟整个环境抗争上。医生很好,然而病人有救得活的有救不活的,很多时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科研也很好,可惜这是个团体工作、长期工作,投入巨大,要资金要市场。军工前沿,顶尖研发,更是得举国之力、得有政府支持。成败取决于太多因素。譬如运十,当年就是政府的支持上出了问题,以至于半途而废。对此,半辈子投入在运十上的工程师与高级技工,压根没有使劲儿的地方!再不甘心,也只能被迫接受。”
“所以你不要,所以你就……赚钱?”
“对!”
“那就去赚,好好儿赚。”
简丹转头端详唐劲。
唐劲察觉了,看看简丹,转过身拥住简丹,亲了下简丹的额头,抚着简丹脸儿、望着简丹的眼睛,认认真真道:“那就去赚。去做你喜欢的事儿。”
——我干的这一行,也许有一天就那么回不来,你明白你理解你支持,你深明大义,你不哭不闹不上吊。你喜欢赚钱,只不过赚钱而已!我为啥不明白不理解不支持?为啥要拦着拉着拽着?
我也深明大义。
我更不哭不闹不上吊!
不相干的人,管他们做啥!相干的人,家里那俩老的……他们有个儿媳妇儿就当宝!兄弟们,出生入死,叫他们笑上两句又咋啦?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咱投桃报李。
……
简丹望着唐劲,有一点迷惑:她并不完全明白唐劲是怎么想通的。
简丹只知道一点:这是因为唐劲脾气好。
脾气好,心眼儿好,痛痛快快,坦坦荡荡,不藏不掖不作伪。
胸怀广阔!
不过不知道也不要紧。策略嘛,成功就好。作用机制、目标内因、模型分析,那是社会学专家们的事,不归冲锋陷阵的将军操心。
所以简丹乐滋滋捧住唐劲的脸,卖力“啾啾”了唐劲两下。
唐劲尤嫌不够,捉着简丹啃了一串儿。
他们体能都好,又歇过了一觉,这一亲,渐酥渐热,渐入缠绵。
……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次日清晨。
雨在后半夜停了,这会儿又开始下。
四川盆地多雨,唐劲刚来的时候,水土不服,都起了湿疹;到现在,唐劲早习惯了,只是偶尔还会烦一烦;可眼下有简丹在身边,唐劲心情好,那抹烦躁哪里还看得到影子。
简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来南方,不过上辈子她生在常熟长在常熟,一年一个黄梅雨季,故而也不觉得有什么。
两人昨晚第二回的时候,同时抵达巅峰,额外酣畅淋漓。如此默契,从六月份以来还是头一次。所以这天清晨,他们不仅起得一如既往地早,还格外精神奕奕。
82、相处(上)
外面下雨不便。两人洗漱之后,将客厅的桌椅挪去了边儿上,先上了一组柔韧操,而后蹲了一炷香的马步,来了五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五十个俯卧撑——唐劲单手简丹两手——再各自接了一串用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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