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光年
本是把他用“押”的方式带到波列多,还一度剥夺了他回费沙的权利。他更添了对父亲的埋怨,不解之余还产生了一丝恨意。因此,他才趁一个看守他的卫兵送饭之际,请他喝酒,在酒里下迷药让他昏睡,然后换上卫兵的衣服和帽子在险中脱身。
之后,他乘上回费沙的飞船,到达了首都的宇宙港。但事情不妙,在出站的时候,一名少校认出了他,并要通知瓦列。他苦苦哀求着那位少校,说自己愿意离开,在父亲还未同意他回费沙之前绝不回来,最终引发了少校的同情心。他积压着满腹的怨怒,再次离开了,因为他最恨的人还是菲利克斯,而唯一能令他开心的事,也就是狠狠的报复这个“叛徒的儿子”和米达麦亚家。于是,他决定跟在菲利克斯后面去海尼森,用他自己的办法让这个小子在海尼森的土地上永远消失。
“钟元帅,你一定认识菲利克斯·米达麦亚这个人吧?”
安东尼狡黠的眨着眼睛,在他的印象中,他曾经听父亲提起过五年前的一件事,也就是菲利克斯第一次去海尼森,被钟泰来逮捕到拘留所的事。那时,瓦列亲自出面和钟泰来谈判过,也成功的把菲利克斯带回了费沙。
“当然认识,他不是贵国国务尚书米达麦亚元帅的公子吗?”
钟泰来笑着应答他的话,心中却越发对安东尼的话感兴趣。他竟然会跟他提到菲利克斯的名字?难道他这次来海尼森,就跟菲利克斯有关?
“你如果答应我让我加入巴拉特的舰队,并给我将官的军衔,我就跟你合作,一起除掉我们共同的眼中钉。”
“你跟我讲条件?你觉得我一定会把你收归到巴拉特舰队?我看你应该不是想跟我合作,而是想找个安身之所,再借我的手来铲除你自己的眼中钉吧。”
“因为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安东尼悄悄把头凑到钟泰来的耳边。
“五年前你逮捕菲利克斯,跟我爸爸谈判过,把他气到了,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帝国人。我之所以想找你合作,也是因为如今的帝国已不是我所崇尚的那个国度。米达麦亚家的权力大得足以一手遮天,我们瓦列家两代人为罗严克拉姆王朝拼死拼活,却没有得到一丁点好处,所以我也不想再呆在那样的国家。”
“但瓦列元帅是你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难道你就因为恨菲利克斯和米达麦亚家族,便跑到这里想跟你的祖国和你的父亲作对?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说得好听些是不忠不孝,说得难听就叫叛徒。如果所有的人都把你叫成叛徒,那你就真的再也回不了费沙,这样你都不介意?”
钟泰来试探性的问着。
“我爸爸早已不当我是他儿子,把我送到波列多软禁着,分明就是把我当重要的犯人一样看管……”
安东尼忿忿的握着拳头。
“好,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给你巴拉特舰队准将的职位,至于统合作战部那边,到时候我会替你和卡介伦元帅好好谈谈。”
“你真的愿意让我加入巴拉特舰队?”
“我钟泰来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再说你本来就有将才,在帝国却还没升到将官的职位,的确非常可惜。你尽管放心,你是我特别推荐进巴拉特舰队的人,别人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什么意见,背地里他们要说的话,你反正也听不见,不是吗?”
钟泰来走到饮水机旁边,冲上一杯温热的开水,递到安东尼手里。
“既然钟元帅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隐瞒你,菲利克斯那小子其实根本就不是米达麦亚家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是曾经背叛过帝国的奥斯卡·冯·罗严塔尔。”
什么?钟泰来心中陡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惊,尽管开始时还有些怀疑,但很快他就认为安东尼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在五年前逮捕菲利克斯的时候,钟泰来亲自跟他打过交道,菲利克斯给他的感觉不仅冷漠、孤傲,说话也非常刺耳。那张挂着冰霜一样的脸,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清楚的记得,他绝对不是像米达麦亚那种站在阳光底下的人。
不过,他是巴拉特人,对罗严塔尔当年的事有一些了解,却没听说过那位元帅留下过后代。想到这里,钟泰来对着安东尼点了点头,进一步套他的话:“罗严塔尔元帅死的时候,难道还留下了儿子吗?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如果我查到这件事是你胡乱编造,我们的契约也就会马上作罢。”
“我是那么恨菲利克斯,怎么会对你说半句谎话?这件事是我从米达麦亚元帅和我爸爸口中亲耳听到的,我爸爸也就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叫人把我押到波列多,就是怕我回费沙泄露了秘密。”
“若你所说的事情属实,我可以保证让你加入巴拉特的舰队,还会让你得到特殊的待遇,在巴拉特舰队里穿帝国的军服。今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告诉你房间外面的卫兵就行了,他们会通知我的。”
钟泰来说完话,站起身来对着安东尼挥挥手,踱着缓慢的步子朝门外走去。
“元帅,那小子没对您不利吧?”
佛雷森跟着钟泰来走进楼上的办公室,疑惑的看着他的上司。
“不用担心,安东尼是因为被他的祖国和父亲遗弃,所以才想投靠巴拉特。”
“那您答应他的要求了?”
“当然答应了,因为他告诉了我一个很有价值的秘密。”
钟泰来一面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面吩咐他的副官。
“听说菲利克斯·米达麦亚已经来到了海尼森,你找几个可靠的人,打听一下那孩子住在什么地方。还有,菲利克斯这次到海尼森的行动很古怪,照安东尼的说法,他应该已经到了好几天,可是却没有去找杨元帅。你去察探一下,看他来到这里之后,都接触过什么人,在做些什么事。记住,千万不要让那孩子发现你和你的手下,一切秘密进行就好。”
钟泰来低下头去翻开文件,取出笔开始批阅。佛雷森不敢多问,照着上司的吩咐,行了军礼之后,放低脚步声,离开了办公室。
“1月5日,星期六,天气晴
我突然想起要画一幅画,尽管我对自己的画功很怀疑,却仍旧提起了油彩笔。但是画了一整天,那张白纸上却只落下了寥寥的几颗星星。天和地分不清楚,画面中也没有一个人,我才发觉,原来我果然不具有艺术家的一丁点天份。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而是真想要学画,我认为最好还是去阿姆西里请教一下林滋叔叔。
说到阿姆西里,巴格达胥中将是一个星期前从那边赶回来的。当他看到钟泰来被民众簇拥着,登上任国防委员长的宝座时,我能从他脸上看出极度不高兴和不甘心的表情。那天他一句话也没说,我跟从前一样主动去找他问话,他却只是看了我几眼,好像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一样。我没敢说钟泰来回到海尼森救我,是佐霞请回来的,要是事情传到中将的耳朵里,他一定会再次加深对佐霞的成见。最后,中将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钟泰来这次回来海尼森的原因一定不简单。
的确,钟泰来那个人似乎已经让我越来越难分辨他是善是恶。他这次虽然救了我,我也向他道过谢,但我却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在他做了国防委员长之后。那微笑的背后,到底哪一张才是他真实的面孔?他出生于政治家庭,接着做了军人,升到元帅的军衔,但是他又在升任元帅的那一天退役,从事起了商业活动。当他再回海尼森的时候,却打倒了李德和民主党,帮助共和党重新执掌了政权,更成了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
我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觉得整个巴拉特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觉得他像一个电影导演,所有的剧情都被安排好了似的。剧情按照着他的思路在一步一步铺展着,不知道哪一天会进入高潮,而进入高潮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上演怎样的剧本。
钟泰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别人面前总会表现出热忱和勤奋,不论是在有硝烟的战场还是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他都是一个出色的人,那种卓越的技艺绝对不亚于我妈妈和哥哥。而更令我担心的是,人们会为他的艺术着迷,不管是他的微笑也好,他的事迹也罢,都能让民众把他当做偶像一般崇拜。可是,这种话我却只能对巴格达胥中将说,除了他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肯定那个人的功绩,就像大家都在欣赏一只美丽的孔雀表演开屏。所有的人都被鸟儿华丽的羽毛所吸引,而忘记了孔雀的胆内藏着剧毒。
我突然想到远在费沙的菲利克斯,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跟他尽快结婚。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然而钟泰来的上任,竟让我没有办法把心思放到感情上。爸爸,请您告诉我,这和平到底能延续多久呢?我的直觉不断的冲击着每一根神经,难道一派升平的景象又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诺薇卡记”
诺薇卡写完日记,搁下手中的笔,忽然感觉有点晕眩。大概是因为她在写日记的时候,怀着一种不能言明的复杂心情,让很多种思绪同时在脑海里堆积,越积越多,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尽管桌子上的红茶已经微凉,她还是端起杯子轻轻呷的一口,原来自己泡红茶的手艺还是比不上哥哥,她对着茶杯,微带苦涩的笑了一笑。
“提督!”
这时,门铃被人按响,诺薇卡听到了一个佐霞急促的声音。
“提督,我碰到怪事了!”
门刚一打开,还没诺薇卡说话,佐霞已经先开了口。她似乎是跑着来的,军帽歪戴着,头发有点散乱,额头和脖子上都渗透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先进来再说。”
诺薇卡立刻让佐霞进屋坐下,一面去给她倒水。
“我……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一个人,好像是……菲利克斯。”
“什么?菲利克斯到海尼森来了?”
诺薇卡顿时又惊又喜,激动得握住了佐霞的双手,仿佛立刻就要高兴得跳起来。
佐霞让她坐到椅子上,摇摇头说:“你先别急着高兴,我只是说,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好像是菲利克斯,但并不确定。”
“那你怎么不叫住他?”
“我有叫他啊,可他只是向我这边偏了一下头,就朝着一条巷子飞快的走过去了。因为他戴着墨镜,我不能确定,所以也跟着他进了巷子。但很遗憾,我进入巷子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了。”
“可他为什么会躲你,也不来找我呢?”
诺薇卡低下头来,心中的沸点仿佛一下子就凉到了冰点。
“提督,你不如发一封电文给亚历山大皇帝,问问看菲利克斯是不是来了海尼森,如果我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会帮你找到他。”
“谢谢你,我也想到联系亚力克,只是前几天看到费沙的新闻,说是亚力克病了,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佐霞,这件事就拜托你帮我跑一趟,如果你发现菲利克斯的话,立刻和我联系,我自己去见他。”
“好的。”
佐霞回答得很爽快。
“对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菲利克斯,他没有来见你,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最笨的想法,他大概是想亲自来这边接你,故意在制造浪漫,在这边办了喜事,再带你一起回费沙去办盛大的婚礼。”
听了佐霞的话,诺薇卡笑着摆摆手。“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我虽然知道菲利克斯在帝国很受女孩子欢迎,也是一个很会制造浪漫的人,但他在我面前从来不会搞这种东西,因为我和他之间不需要故意去制造浪漫,也会有很深的默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别担心,说不定我明天就把他给你找了回来,到时候你就再也不会这么想了。我听说要做新娘的人总是很急,巾帼英雄诺文斯卡娅·杨元帅终究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佐霞说着,便向诺薇卡告了别,像只鸟儿一样“飞”出了杨家的大门外。
佐霞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了,诺薇卡的情绪却比之前更多了一种复杂的感觉。是啊,现在都已经天下太平了,自己为什么要故意去胡思乱想?和菲利克斯携手走进结婚礼堂,成为他的妻子,两个深爱的人共度一生一世,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五年。如今,一生中最美好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菲利克斯为何要给她出一个让她无法猜透的谜题?她流不出泪水,只觉得几滴泪落进了心灵深处。
不知不觉,她伏在桌子旁边静静的睡着了。她习惯去做梦,因为梦想比现实要美丽,可以满足心灵的需求,同时忘记所有的烦恼。她有时也想沉睡下去,不再醒来,只因醒来后的第二天,又要去面对这个实在的世界。星星从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