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光年
来制造事端,把事情弄得跟偶然一样,时机掌握得那样精准。我们却面临着种种混乱,如果现在来翻查这个阴谋,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尤里安蹙着眉头,两位元帅则更是无言以对。因为多年以来,他们还未碰到过这种连头绪都理不出的事件。
“亚典波罗提督,有您的信。”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一个卫兵的声音,亚典波罗打开门,一封书信便递到了他的手中。
“是不是又是谁的退役申请信啊?”
卡介伦这些天似乎看惯了这种情况,亚典波罗办公桌上的信件都堆成了厚厚的几叠。
“卡介伦提督,既然你都明白,又何必要问我呢?这次的这封信更加震撼人心,你自己拿去看看吧。”
亚典波罗将那封信往卡介伦面前一扔,接着转过头去,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他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看那信的内容。
“喂,这些东西都是你负责的,要看你自己看,我可不会帮你批阅这种让心情憋闷的信件。”
卡介伦拍了一下桌子,跟他的老战友一样转过头耍起脾气。
尤里安无奈的望着他们俩,摇了摇头,拆开了那封信,不禁一阵惊讶。“佐霞·冯·格利捷罗上校……怎么连她也要退役?”
“什么?是佐霞?”
亚典波罗倏的转过身来,一把夺过尤里安手里的信,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红字签名,果然是佐霞!她真的退役了?三位元帅的头脑再次变成一团团乱麻,空气中充满着颓废和堕落的味道。
佐霞向亚典波罗递出退役申请信,谁也不知道她作了多大的决定,亚典波罗同样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着什么。但她的下一个决定,更让杨舰队剩下的官兵们都大为震惊,甚至对她有了指责。因为她退役后,并不是按照诺薇卡的意志,到卡介伦家的茶餐厅工作,而是在国防委员长的官邸做了一名秘书。
钟泰来身边多了一个助手,其实并不是件稀奇的事,但佛雷森看在眼里,却在非常不满和气恼。本来佐霞和他无冤无仇,然而她曾经是诺薇卡的副官,钟泰来对她的态度也跟对心腹一样,引起了他的反感。
爆炸事件发生后,钟泰来的伤势不算严重,住院两天后就回到了官邸。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佛雷森,佐霞的入职手续是否办妥。佛雷森虽然心中不快,却不敢埋怨他的上司,只好向他报告情况。而这一天,恰是需要和统合作战部联系的一日,佐霞和另外几名职员已经前往目的地。
“元帅,有些话我必须说。”
当天下午,佛雷森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主动到办公室来找钟泰来。
“想说佐霞的事?”
钟泰来漫不经心地喝着红茶,连头也未抬起,便猜到了他的副官来找他的目的。
“您连看都不看我,就知道我是为这件事来的?”
“一个神情是不需要看第二次的,一个声音的调子同样也没有出现第二次的必要。从前次佐霞来找我开始,你的表情和这种语调我早就已经领教过,难道会不清楚原因?”
钟泰来这才抬头,让佛雷森坐在自己对面。
“对了,有没有哈里斯的消息或是关于那天爆炸事件的其他线索?”
“没有。”
佛雷森面色晦暗,似乎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钟泰来就会用这种方式,每次一提到佐霞,他总会很快就转移话题。
“阿尔耐德,你果然在闹脾气呢,原来跟我跟久了,你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规矩,真是有意思。”
钟泰来忽然冲着他笑了起来,倒让佛雷森浑身一颤。他似乎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似乎超越了上司和下属的界限,要是钟泰来像别的官员一样追究他的罪过,恐怕他立刻就要被开除。
但是,钟泰来就是钟泰来,他不是别人,别人也没有谁能代替他。
“刚才我是故意问你呢,没有就没有,没有线索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不出一个星期,哈里斯一定会被抓住,到时还有更精彩的戏看,你也要跟我一起在现场,才会看得过瘾。”
天啊!这是钟泰来所说的话吗?比起他刚从阿姆西里回来的时候,他此刻的出言竟然更加充满着恐怖。更加恐怖的是,他说这些话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那个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好像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元帅,您……”
“这次的爆炸事件,你以为有人死了、而我只受了轻伤,完全是出于我的运气?你以为那时候我真是要去上洗手间吗?”
“难道……这次的炸弹是您自己安放的?”
佛雷森战战兢兢的说出了那令人心寒的话。
“你认为一个佐霞就能影响我的计划,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件事,我不是连你也没告诉过吗?而且我还知道,即便是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因为你和我坐同一条船好像也很多年了,不是吗?”
钟泰来站起来,右手搭上佛雷森的肩膀,笑了一笑。和以往不同,这次的笑容带着极度的诡秘,让人看到他的神情,便觉得毛骨悚然。佛雷森不敢再说话,只看见钟泰来朝他做了一个示意他离开的手势,便匆匆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佛雷森离去了,他和钟泰来却都不知道,有一个人影从楼梯间的另一边走了出来。那是办完事提前回来的佐霞,之前办公室里两人的对话,被她无意间听了个明明白白。钟泰来竟然会是如此可怕的人,难道诺薇卡和巴格达胥那时真的说对了?她无法想象这爆炸事件的背后还藏着多少恐怖的计划,钟泰来到底在针对什么?如果杨舰队也成为他计划下的目标,岂不是有危险?
“钟元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凭我的力量,能阻止他吗?”
佐霞再次来到办公室门口,那门在佛雷森走后并未关得严实,钟泰来正脱下外衣,准备换上一件衬衫。可就在佐霞张眼望去的那一刹那,却让她惊呆了。
第八十七章 再起烽烟
一块巨大的灰色菱形的东西,映入佐霞的眼帘,令这个女孩在此刻险些顿住了呼吸。这个胎记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左肩上?她猛然想起舅母信上所写的内容,黑头发、黑眼睛、左边肩膀有这种胎记的人……她想推开门进去,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止住了即将迈开的脚步。
钟泰来完全没有察觉,只顾换上衬衫,便重新坐到办公桌前批阅文件。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或许仅仅是一种巧合呢?她回头想了想,心中充满了混乱。但这种巴掌一般大的灰色胎记,还是规则的菱形,这种罕见的特征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
佐霞回想着钟泰来和她之间的一点一滴,自然而然越发觉得异常。他是个谨慎的人,为何会无缘无故跟一个比他小了一辈的女孩子谈心?只是因为她单纯吗?再说,钟泰来是诺薇卡和巴格达胥所厌恶之人,为什么自己作为诺薇卡的副官,明明很相信她的提督,却依旧要不受控制的去和这个人打交道?这种无法解释的原因,也许正在今天得到了印证。这就是血缘关系所产生的心灵相系,佐霞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办公室里坐着的这个人,这个喜欢和她谈心,爱听她吹风笛的人,就是她一直寻找着的父亲!
可是,她却无法立刻奔进去和钟泰来相认。因为钟泰来已经开始让她琢磨不透,先前和佛雷森那可怕的对话,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语言都会觉得此人深藏着非常恐怖的心机。他是一个一心追求权利欲的化身,一个仇恨和野心融合体,绝对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钟泰来。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从前他所有的样子,都是用微笑在作为掩饰,诺薇卡和巴格达胥可能早就发觉了。想了又想,她终于轻轻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有的事情她必须确定一下。
“佐霞?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钟泰来放下手里的金笔。
“是啊,今天的任务提前完成了,元帅如果还需要我去办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就好。”
佐霞有些尴尬的坐到他的对面,眼神迷离,不敢正视他的脸庞。
钟泰来似乎看出她有心事,将一杯红茶递到她的面前。“瞧你的样子好憔悴,是在想念小杨元帅,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工作?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什么需要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可是你现在这个表情、这种动作,好像跟我很见外。佐霞,平时你不是这样的,若实在有无法调整的心情,我可以先放你几天假,工作也不急于一时。”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您。”
半晌,佐霞才打算把心中所想说出。她是一个很难藏住心事的人,她觉得即使自己不说,钟泰来一会儿也会看出来,不如不用再掩饰。
“是什么事?”
钟泰来直觉感到佐霞的脸色不太对劲,心中顿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佐霞再次沉默了片刻,才又开了口:“之前您和佛雷森上校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那样做,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小杨提督不幸遇害,杨夫人病重,杨舰队面临解散,您却在这种时候利用这些事策谋着让人想都想不透的计划……”
钟泰来听了这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不错,我想用我这双手亲自打败银河帝国,所以有的事情,我必须要做,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打败银河帝国?”
佐霞惊得睁大了眼睛。
“没错,凭我的策划能力和清醒的头脑,我若是一路从商,恐怕早就已经开了整个巴拉特最大的公司。但我却辛苦的走着我并不喜欢的军人道路,因为银河帝国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做军人直到元帅的地位,就是进而控制政局的一条最有效的捷径。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二十年,凯伦的仇,我一定要罗严克拉姆家血债血偿!”
钟泰来握着拳头,向佐霞道出了当年的残酷的威斯塔朗特事件,一字一句,带着血和泪,令佐霞完全呆住了。更让她震撼的是,钟泰来拿出了一枚钻石戒指,和佐霞的舅母寄给她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在她面前露出本来面目的钟泰来,这个在仇恨的沉默中即将爆发的钟泰来是她父亲的事实,已经没有丝毫理由可以再怀疑。
原来她的母亲就是这样失去性命的……佐霞目光呆滞,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已失去。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事也告诉她?他根本不知道凯伦还为他留下了后代,若是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又会怎样?她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想象,遇到这种深仇大恨,就算是心肠再好的人,恐怕也不能不感到悲愤。
这一天,佐霞的思潮完全混乱,晚上,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不知道钟泰来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她自己却也不能反对他的决定,当她想要反对的时候,母亲无辜惨死的情景仿佛就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时时刻刻都在问自己、问苍天,这种残酷的事件为何要在这世界上发生?和平,原来真是无法长久持续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人们完全没发觉的情况下,战争,它又来了,在无声无息的酝酿之后,又来了。而战争酝酿的时间越长久,它爆发的时候,威力越大,残酷性也越大。
夜色苍茫,天边几颗寥寥的星星,好像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在那里委屈地散发着颓废的微光。今夜似乎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深沉,然而如此深沉的夜,仍然有不少人不能入眠,其中也包括了尤里安。
床头的移动电话忽然产生了振动,尤里安拿起电话一看,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号码。这么晚了,到底是谁会选在这时候给他打来电话呢?他看了看身边睡着的卡琳和摇篮里的小阿喀琉斯,轻手轻脚的走下了床,来到客厅里。
“喂,请问是哪位?”
“敏兹元帅,我……我是佐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低的女声,尽管声细如蚊,尤里安却能听出,那的确就是才从杨舰队退役不久的佐霞。
“佐霞,你的声音好低,这么晚打电话找我,不会是还在为你离开杨舰队加入钟泰来属下而自责吧。傻丫头,你是怕亚典波罗提督怪你,才会来找我,对不对?”
尤里安温柔和关切的话语,换来佐霞一句带着哽咽的“谢谢”,几秒钟之后,她突然说出一句让尤里安极其惊讶的话。
“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请您和亚典波罗元帅快带着杨夫人和杨舰队剩下的官兵们尽早离开海尼森吧。”
“什么意思?”
尤里安有些急切的追问,却听见佐霞的声音依然在哽咽,仿佛有难言之隐。
“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要我们离开海尼森,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对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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