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光年
曼分明知道我们要进攻帝国,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先治理国内,让亚历山大在国内下令实施新政。尽管情报上说那人是平民出身,但我从来就不认为平民是低贱的。我的祖父就是平民,我的父亲也不是出身光彩的人,但阿姆西里一样是我们钟家的财富。”
“那么元帅是认为,这个赫尔曼对您有威胁?”
“威胁倒说不上,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人有相当精明的头脑。本来我打算让我国的谍报人员在费沙制造一些混乱局面,偏偏赫尔曼设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完整监察体系,我的计划还没落实就已经被切断了路。”
“可是我们还有战争啊,现在帝国的狮子泉七元帅,死的死、走的走,能率先出战的就只有缪拉一个。缪拉虽然厉害,但以您的谋略,相信一定有战胜他的把握。”
“你说得倒轻松,缪拉身经百战,虽然吃过几次败仗,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反观我军,尽管现在有了和帝国可以匹敌的先进武器和战舰,然而将领方面仍然有问题。安东尼暂且不说,就是第五舰队的豪森、第六舰队的谢尔列他们几个,都是刚刚升上将官的小伙子。虽然年轻的将领某方面也存在优势,却毕竟经验不足,他们其中如果有一个天才,也就不用我亲自出马了。”
钟泰来摸着下巴,沉默了良久。佛雷森站在他身边,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他的上司大概需要一个最得力的助手。他想到帝国和巴拉特的局势,有些为钟泰来叫屈。只因原本部署好的计划,需要的就是亚力克生病和帝国内部混乱的时机,可现在亚力克突然康复,并且要亲征,无疑对巴拉特军形成了阻滞。
“总理阁下,军营外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您。”
正在钟泰来陷入沉思之际,一个卫兵走进了办公室。
“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钟泰来转过头来问道。
“他没有说他的名字,他还戴着帽子和墨镜,我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只是听声音像个小伙子。他要我转告您,说他是您一直想见的人。”
“是吗?那你就让他进来好了。”
钟泰来思考了片刻,叫卫兵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卫兵便带着来访的人走了进来。
“既然要见我,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钟泰来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人。
“我不是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不想把真面目给没有必要见的人看,现在已经和我想见的人照了面,自然就不用掩饰。”
那男子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头黑棕色的头发和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钟泰来吃惊之后,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而佛雷森却吓得目瞪口呆。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竟是长久以来都毫无音信的菲利克斯!
“原来是你这小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我们元帅有什么企图?”
佛雷森拔出手枪,挡在钟泰来身前。
“不要冲动,阿尔耐德,他绝对不是想来对我不利的,你把枪收起来,去看看洛克亥姆少将现在在做什么。”
钟泰来阻止了佛雷森,一面要遣开他,佛雷森虽然担心,但元帅的命令却不敢不从,只好离开了办公室。
“钟元帅,你果然很有气魄,一点都不担心我突然到访是来取你性命的吗?”
菲利克斯冷冷的说着话,眼中透着锐利的寒光。
钟泰来笑道:“如果你要杀我,刚才没等我的副官拔枪,恐怕我就已经没命了吧。自从去年我和你在海尼森的宾馆见面之后,我就知道你有一天一定会来找我,只是这一天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
“你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啊。”
菲利克斯不客气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跷起一条腿。
“因为我很清楚那种仇恨,你对帝国的仇恨绝对不亚于我,你绝对不是一个可以甘心放弃报仇的人。但你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必须找可靠的势力作为后盾,而我这个和你具有相同目的的人,加上巴拉特的背景,自然就是能最大限度帮上你忙的那个后台。”
钟泰来将一杯红茶送到他的面前,诡秘的一笑。
“我不喜欢别人用施舍的语气跟我说话,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菲利克斯不但没有喝茶,眼神反而更加冰冷,仿佛那种光线会透过茶杯中的液体折射到这间办公室的各个角落。这一幕看在钟泰来眼里,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青年冰冷眼神后的心底在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焰。
“要,当然要合作,就算我不问你从哪里来,最近经历过什么,也知道你是真心想要帮我的。”
钟泰来上前扶着菲利克斯的肩膀,像对待知心好友一样轻拍着。
“对了,我来的时候看到这里的一名将官,好像我认识的安东尼·沙穆艾尔·瓦列,我很好奇。”
听了菲利克斯这话,钟泰来心中微微一惊,但并没有让对方察觉,他立刻又变作了满脸堆笑。
“哦,你问这个啊?既然是你来问我,那我就不必隐瞒。洛克亥姆少将就是瓦列的儿子安东尼,因为泄露了你的身世被他父亲赶出来,于是他恨你入骨,才失手杀害了你的亲生母亲。之后,一身狼狈的他来找我,说是要跟我合作,让我给他将官的军衔,等有一天回去报复那个抛弃他的帝国,是不是跟你很相似?你大概也想杀了他为你母亲报仇吧,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和帝国作战,你和他应该都懂得分轻重。等战胜了帝国,你就算立刻要了他的命,或是将他千刀万剐,我都不会阻止。”
“很好,不过报了仇之后,我们之间的契约也就终止,我希望你不要为难我,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菲利克斯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冷漠和尖刻,但钟泰来却丝毫不在意这个年轻人对他的态度。他目前只需要一个合作者,最好是一员大将,而胸中充满着仇恨的菲利克斯显然是他最好的临时搭档。
“菲利克斯,你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我的舰队‘银河之蓝’也跟我一同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钟泰来对这件事似乎非常感兴趣。
“可能是巧合吧,我在伦比尼星域的卡斯提里欧内行星上遇到了三角会战战败后流落到那里的人,正是我的‘银河之蓝’舰队余部,为首的是我的好兄弟汉斯少校。帝国和巴拉特的战斗,听他们说,他们之所以会过上流亡的生活,也是拜巴拉特第一舰队所赐。这笔帐我迟早会跟安东尼算,不过先打败帝国、攻占费沙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菲利克斯冷笑着说。
钟泰来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他不过是想利用“银河之蓝”舰队对付帝国,只要费沙面临了威胁,他恐怕会比菲利克斯翻脸的速度更快。他坚信着自己的能力,连诺薇卡也可以死在他的手上,又有谁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我们明天就会出征,你的舰队成员就先好好的养精蓄锐。在巴拉特军中,我不会勉强你加入我们的阵营,但大家会称呼你为‘罗严塔尔上将’,相信有了你这员猛将,打倒专制的银河帝国就有了九成的把握,我们合作愉快。”
钟泰来伸出手去用力握了一下菲利克斯的右手,表示协议达成,而笑脸的后面,却无人能猜到他的心思。
菲利克斯走进休息室,脱下身上的风衣,躺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朝着周围望了几眼。他非常清楚钟泰来的伎俩,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他舒舒服服的睡觉?花瓶、花盆、果盘、灯座等一系列物品中间,十有八九藏着监控器和窃听器。
“果然是谨慎的老狐狸,还要给我全套服务。”
他去洗手间梳洗完毕,便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蒙头就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心中默默的自言自语。很快,诺薇卡的影像在脑海生起,似乎又把他带回了地球……
原来,他之所以来到利欧·培尔得,正是诺薇卡派出的情报员打听到了最近的消息。他于是主动提出由自己去接近钟泰来,尽管诺薇卡再三挽留,他也觉得好像冷落了新婚的妻子,但有的事却必须要亲自去解决。
然而诺薇卡并非因为他如此感到不高兴,而是充满了担心。她曾经在日记中把他称作“双刃剑”,这是一种很厉害也很危险的武器,尽管能伤人,但很大程度上也会伤到自己。菲利克斯向钟泰来说的只是谎话,其实偶遇流亡的“银河之蓝”舰队余部,是因为汉斯也带领着队员们来到了地球这个被遗忘的地方。地球这样的行星,居然成了“流浪人员”们的福地,大家喜出望外。汉斯和舰队的队员们都是忠诚之人,自然愿意永远跟随菲利克斯,他便顺理成章的提议带着舰队到钟泰来身边,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找准时机和诺薇卡取得联系,帮助她夺回海尼森。
当然,诺薇卡知道他是出于一片赤诚,但他又是否想过报仇呢?她不愿看到菲利克斯和亚力克面对面交手,而菲利克斯到底会如何去做,她无法得知。在菲利克斯走后的第三天,她拜托叶莲娜的助手苏尔乘坐宇宙运输船前往伊谢尔伦,希望能联系上杨舰队的余部,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仇恨这种东西,是很难磨灭的事物,不仅存在于心里,还存在于灵魂深处。说到杀父之仇,菲利克斯从来没忘记过,即使和最爱的人已经结婚,那个阴影也只是暂时淡去,却无法消失。他从来不对诺薇卡说起他的仇怨,只因不想增加她心灵的负担,她此刻的任务是要组织当地民众建立新势力,绝对不能因他而受到影响。正如米达麦亚所说的那样,菲利克斯对于他重要的人永远都是给予最安全的保护,痛却总是一个人承受。
他思念着诺薇卡的音容笑貌,却无法用神情和语言表露,就连这一趟旅途的结果是生是死,他也无法确定。也许,当一些事需要作个了结的时候,已经无所谓生死,仅仅是为寻求一种解脱。亚力克、米达麦亚、艾芳瑟琳、蜜雪儿、狮子泉的元帅们……一张张脸庞时而有序、时而混乱的出现在脑海中,来了又去,帝国的一切,那块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土地,继续存在的日子又到底有多久?若是经过一场激战,费沙会不会再也不是曾经的费沙?他觉得自己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就算另找了扎根的土地,似乎依旧缺少了什么。
后来的历史家说,当这场战争迫在眉睫的时候,谁也不敢确定它会不会是银河联邦大国之间最后的一场激战。但一个名叫菲利克斯·冯·罗严塔尔的青年将领,却在无意中充当了历史的推动者和改写者。
当钟泰来酝酿的野心在等待最后的爆发,亚力克也对其欲做出有力还击之时,在银河系另一端的伊谢尔伦要塞,已然暂时被忽略。这个杨舰队的第二故乡,再次迎接了一群流浪的旅人,在战争即将爆发之际,他们似乎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却又能和战场紧密联系的人。只是在这个地方的人们,此刻仿佛什么事都不愿去想,就连人工森林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无不充满着落寞和哀伤。
菲列特莉加的病一点也没有起色,这位曾经建设了巴拉特二十年的女总理,也终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尤里安明白她要恢复正常,还要过一段很长的时间。因此,在离开海尼森的时候,他将杨家的老猫也一并带到了这里,希望能给让她的心情尽快好转。有时候,卡介伦会对他说“你是不是后悔退役了”诸如此类的话,尤里安只是沉默。而他的确在深深的懊恼和忏悔,若是他一直担任着杨舰队的统帅,大概诺薇卡也就不至于遭遇暗害。
“当年杨提督遇害的时候,我去迟了一步,无法救活他。没想到如今诺薇卡遇害,我却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更加没有办法换回她的生命。如果她没有当上元帅,没有立过那些光辉的战功,是否就不用丢掉性命了?”
和卡介伦并肩走在人工森林里,尤里安一脸伤感和惆怅。
卡介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尤里安,不只是诺薇卡的事,我们都不敢想象,驻在伊谢尔伦的杨舰队官兵们,是否还会出现接连退役的情况。虽然这里的统筹工作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但对于官兵们的心理,我仍然没有一个清楚的底。若是现在出现你当年上任总司令那时相同的情况,你说要怎么办呢?”
“他们如果要走,我们也没有资格阻拦不是吗?谁让我们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官兵们也是靠着我们在生活,就算我们振作,他们也不一定要继续跟随。这个世界就是很现实,像我们这种似乎即将解散的舰队,即使只有几个官兵愿意留下,相信我们自己也会让他们走的。”
“你变了,尤里安,从前的你是那么积极,现在听你说话,我好像嗅到了一股绝望般的味道。”
“是吗?卡介伦提督,或许在你看来,我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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