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墨镜的男人
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戴墨镜的男人
如果你和我一样习惯了加班到深夜再搭末班车回家,那么我们说不定在514路公共电车上碰过面。乘514路电车从新街口上车到狮子坡下车一共要经过七个公车站,每个站点间隔的距离大概是电车平速的十五分钟行程。就这样经过八个十五分钟,我会准时在零点三十分到家。然后洗澡、上床睡觉,然后开始第二天的工作。
但是我想,我们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末班车太晚了,这个时候乘车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特别是从新街口到狮子坡这个路段上,更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本市仅有的三家火葬场其中最大的一家就在狮子坡。因此狮子坡的夜色是沉寂的。掩映在树丛中的黑烟囱不时冒出滚滚浓烟,而空气中夜似乎总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当然一切也许是幻觉,事实上这里的环境搞得极好,绿草覆盖率达到了99%。即便如此,人们也不愿意选择狮子坡附近的住宅做自己的家。除非是我——这里的房租便宜,房子条件也不错,正适合工薪微薄的我休憩。
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更何况我是个酷爱清净的人。这与我的年龄不太相符合,二十六岁的单身男子应该正是追逐热闹的时候。而这里的生活适合于我的习性,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写稿子,以零星的稿费买零食和灵感。
514路电车应该是本市最破旧的电车,有几部车顶已经裂了缝,在缝隙里能看见深色的天空和电滚打在电线上的火花。每次我习惯了抬头看见那些火花,反正窗外什么景色也没有,清一色的都是树丛。那些夜市繁华的灯光是属于闹市区的,过了新街口就看不见通宵绚烂的精美橱窗了。而过了新街口以后也总会有一个人上车,次数多了也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总是在新街口的下一站望城桥上车,然后到狮子坡的上一站电力技校下车。他是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很健硕的样子。他每次都穿着一件墨黑色的T恤衫,胸前印着几个醒目的白色阿拉伯数字做装饰——4014。字很大,象是编号,也象是什么密码,但绝对不是球衣。有球员编号到四千多的么?那真是个庞大的球队!因为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暗自在心里就称呼他为4014。
4014是个很奇怪的人,同我一样每次都要赶这次末班车,准时在望城桥上车,在电力技校下车,也总是坐在车厢最后的一排右侧靠窗的位置。偶尔几回乘客竟然少得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便会感觉有种诧异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前面,售票员坐在售票的位置上打着盹儿,司机全神贯注地开着夜车。后面,空荡的车厢里只有我和他了,电车颠簸的声音吭咔作响尤其显得刺耳。我的后背发凉,忍不住几次偷偷回头看他,他却仿佛不知道一样。他端坐着,一动也不动,难得的挺直,任车厢怎样上下波动。更让我奇怪的是,虽然外面漆黑如墨,他每次都戴着黑墨镜。
那副深度黑色的大墨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半个脸庞,这样无法看到他的眼神和目光的方向,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起初我以为他是个盲人,因为只有盲人才会不分场合与时间总戴着墨镜的。但是后来观察他上车下车熟练的样子,判断他是能够看得见的。那么他为什么总要戴着墨镜呢?在午夜十二点跟我们——一个司机一个售票员一个乘客的我们扮酷吗?好象没那个必要吧?
时间长了,连司机都摸准了我们的路线,所以连招呼都懒得打,一路过来,如果没有其他人,他就直接开车到电力技校,按电钮开门,4014下车,再到狮子坡按电钮开门,我下。起先几次我都无所谓地穿过树丛回居民区,但有几次却突然觉得害怕。因为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回头看,又没有,再往前走,又感觉有。我甚至怀疑就是那个4014跟再后面,但明明看着他从上一站下的车。我觉得自己是有点儿神经质了。
…hqszs
回复'2':、
于是刻意地几天没有加班,早早地挤车回去。结果在车上并没有看见那个奇怪的戴墨镜的男子了,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多疑了。时务堆积如山,而且晚上十点半又有一份兼职电台节目要直播,挨了几天还是要赶到末班车回去。想想4014无非是跟自己一样要赶到深夜才回家的人吧,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那一天雷雨交加,514次电车车窗都关紧了,豆大的雨点还是不时地从缝隙里钻进来,打在身上,一丝丝凉意不断侵袭,使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偏巧早晨赶路赶得匆忙,忘记了带桑望着窗外的大雨,我心里面禁不住一阵阵发怵。望城桥站意停,4104又上来了。他仍然穿着那件古怪的T恤,也仍然戴着墨镜,还撑了把黑色的大桑上了车他把雨伞收了起来,拖着伞走到了车厢最后那个位置,坐在他习惯坐的椅子上。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股凉气迎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往里面躲了躲。4014仿佛没有看见我的反应,坐好以后,车开了。
电车冒雨飞速前行着,晃晃悠悠过了几站,车停了。我知道是电力技校到了。按常例来讲4014应该是在这里下车了,可是他竟然仍坐在那里不动,仿佛没有知觉一样。司机等了一下,叫:“有下车的么?”车厢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乘客,司机明显是在问他,可是他仍旧没反应。司机等了一下就关了车门开车了。下一站便是狮子坡,司机没有等我打招呼便停了车,开门。我逃也似地下了车去,外面的雨好大,我咬着牙往雨里冲。走两步感觉车开走了,不由得回头看,天!!4014竟然也在这里下车了,而且还撑着伞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快走两步,他也加快了脚步。这么黑的天,这么大的雨,戴着墨镜的他竟然还能看得清路。前面就是火葬场边上的一片杨树林,我必须得穿过这片树林才能回到住宅小区里去。从前都是快步如飞步想顾及太躲的,可今天的雨实在太大了,雨线也遮住了视线。我踌躇了。回头,4014仍在不远处尾随着。
他真的是在跟着我了!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我吸足了一口气,猛然回头,大叫:“你跟着我干什么?!”回头时刚好一束闪电在4014的头顶掠过。电光下他一张惨白的脸是那么可怖,两片大大的镜片投下的黑影就象是两个大黑窟窿。我停了脚步,他也停了脚步。听了我的叫喊声,他的嘴巴张了张,象说什么的样子,但是我听不清楚。
又是一束闪电滑过!这时我的心猛然一颤。我终于发觉,电光之下,他竟然没有影子!!我惊惧地尖叫了一声:“啊!!弊硐肱埽闪教跬确⑷恚坏昧怂频摹T僖豢矗?014已经到了身边。
我的心都要裂了,呼吸急促,大脑缺氧,声音抖得厉害,说:“你……你是人还是鬼?!你要干什么?”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竟然把伞递过来,罩在我的头上。这瞬间我好象恍然明白了,他只是想帮我挡挡雨而已,并无恶意。可是我的腿还是抖着,心吊在嗓子眼儿里快要蹦出来了。他胸前的四个大字“4014”竟然在夜雨中散发着幽幽的荧光。我闻到周遭有股浓浓的什么焦糊的味道。这样僵持了一下,我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胆子也大起来了点。这时便听见4014说:“有件事请你帮个忙。”
“我?我……没有钱……”我以为他是要打劫的。
4014仍然面无表情,说:“我要你帮忙找一个人。”
“找人?”我说:“我才到市里来没多久,谁也不认识……我想我帮不到你。”我紧张地撒着谎。事实上我已经来了三年了,并且因为工作的原因认识了不少各行各业的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答应他,因为那可能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4014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他要拿武器啦!!我想。可是他并没有把手拿出来,只是说:“你别无选择了。要不我就上你的身。”
“啊!!”我惨叫一声,一下子蹲到了地上,用双手抱住了头。他竟然说要……上我的身?!敲此飧鍪焙蛭彝蝗豢吹搅耍挥薪牛。×街豢盏吹吹目愎苻抢诘厣希抛派硖澹娴氖恰悄歉龆鳎。∥艺嫦胱约夯韫ィ墒敲挥校挥校∥腋芯醯剿┫律砝戳耍揖诺亟校骸安灰灰。【让。。——”他只是俯下身来,贴近我的耳边,说:“帮我找到她,找到她以后我就不会麻烦你了。”
“不要,不要!蔽液易呕游枳攀郑Э丶饨小?br /> 他说:“找到她!找到她一切就结束了!”她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飘来。
“救命啊!救命!!!”我惨叫着,终于昏了过去。
…hqszs
回复'3':、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家的床上了。我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我浑身酸疼,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窗外一片漆黑,雨仍旧在下个不停。
我很口渴,下了床去找水喝。脚刚落地猛然觉得踩到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一把伞!
啊!这个不是……的伞吗?黑色的伞!那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了?!我是他弄回来的?天啊!我……见鬼了……他为什么要缠上我,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僵立在原地站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渐渐地还是镇静了下来,捡起那把瑟—沉甸甸粘满水迹的老式黑伞,我不知该怎么处置它。正犹豫着,突然看见伞柄上贴着一个小小的标签。是什么?上面写着三个字,好象是一个人的名字。
林素娥。
林素娥?林素娥是谁?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
冷静、冷静、冷静!深呼吸,喝水,找……我的护身符呢?……是啊!那是朋友从泰国求回来的开了光的金佛挂链……在哪里……天,在枕头底下!我今天竟然忘了带它……怪不得那个4014会靠近我了……我真大意碍…林素娥?难道……是他要我帮着找的人的名字?
帮?还是不帮?……我真倒霉!为什么偏偏是我?我该怎么办?谁能帮帮我呢?
不要慌,不要!翻电话本,不是这一本,是这一本,翻,翻,翻!对,找他出主意。拜托,接电话啊,快接电话!
“谁啊?”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在做梦。
“咖啡!咖啡你快救救我,快!!”我叫。
“你谁啊?”他说:“半夜三更的开什么玩笑?”
“我是虫虫啊,玻璃虫!”我都要哭出来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啊!”
毫无疑问,咖啡是我的同学立最勇敢也最智慧的一个。他能够用三十分钟时间从市东面赶到我的住所来,我想他的摩托车都骑飞了。我缩在床里一动不动——这偏僻的地方不会有计程车,而我也不敢出门了。
天色微明,雨停了。咖啡打开了窗帘,在晨光中仔细端详着那把黑桑他说:“这种伞好古老啊!七十年代生产的吧?现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了。林素娥?谁还叫这么土的名字?别是个老太太吧!”
“你还开玩笑,怎么办啊!”我无助地说。
“看你那熊样!”他说:“怎么办?鬼知道!”
“你自己试试看!那么大的雨,那么黑的天……他没有脚,浑身都是寒气……”我禁不住发抖着说:“他干吗找我?我又没什么特异功能!”
咖啡便说:“你住的地方阴气太重了,这附近说不定有多少游魂野鬼呢!谁让你又忘了带着护身符。”
“搬家!”我叫:“我马上搬家!快帮我收拾东西。”
咖啡说:“晚了啦!你都收下了他的信物了,想不帮忙都不行了。”
“什么?”我问。
咖啡说:“这把伞埃你收下了他的伞,就跟这个鬼有了契约。你不帮他,他随时就能勾走你的魂——护身符也不行。”
“怎么办?!”我一下子栽倒了。天啊!我怎么这么背!
咖啡家开了一个小诊所,他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医生,他做父亲的助手。咖啡很少提起父亲能替人过阴的事情,因为他不愿意招惹太多的麻烦。但他的老同学的事他就不得不帮忙了。于是我便住进了他的家。
咖啡的老爸只看了我一眼,就说:“玻璃虫啊,你印堂发黑,惹麻烦了吧!”
我苦笑着说:“伯父,所以我才找您帮忙埃”我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他静静地听完,然后端详着那把黑伞,说:“这个鬼要找的人是林素娥?”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找林素娥干什么呢?”伯父思忖着,“找她可真的不容易。”
“您认识林素娥?”我喝咖啡同时问。
伯父点头,说:“林素娥曾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灵媒,以前就住栽本市的营盘街45号。她经常替人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