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魔情录
其他人见李广一都动了怒,也不再袖手旁观,纷纷提起兵器,围向叶歆。守着山道的千名武士也纷纷向清凉台涌来。山头顿时人头涌涌,黑压压的一大片,如此阵势竟只是为了叶歆一个人。
众人凌厉的眼光中充满恨意和杀意,那股气势就如一排排破天的巨浪,呼啸着向叶歆涌去,顷刻间便可将他覆盖、击毁和挤碎。
然而,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叶歆胸膛似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豪气顿生,挺胸扬首,双目大睁,射出缕缕寒芒,如利剑横扫面前一排排的敌人,眼光在刹那间已不知交锋几合。
敌人虽多,却无人能用气势将叶歆压下,有的反而被叶歆冰冷的眼光刺得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人不明事理向前推攘,竟然弄得一片混乱。为首的几个高手见了又羞又愧,想不到这么多人还未交手,气势相拼已输了一筹。叶歆斗赢了气势,不肯罢休,暗施道术,雪藤如灵蛇般在身上来往穿梭。在他人的眼中竟分不出是藤是蛇,只能看到一道白光在叶歆的身上来回游动,竟然带起阵阵风啸之声,使叶歆又增添了一丝诡异之感,慑得人心神恍惚,仿佛有一股凉气从腰而起,直冲头顶。
叶歆明知事情对己方极为不利,自己随时都可以逃,但红緂在此,若再次落入他们的手里,只怕不堪设想,忽然心生一念,高声叫道:“诸位掌门既然不顾身份联手围攻我叶某,叶某自当奉陪到底,拚个玉碎瓦全。”
众人听了叶歆的话,都停下脚步。
李广一转头喝道:“大家回去,我一人便可。”趁此良机,叶歆傲然一笑,又道:“今天到此的有一百二十八位掌门,除去方才的三位和死去的张掌门,还有一百二十四人,叶某不才,愿一一领教。倘若胜了,请诸位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
众人听他要连战一百多位掌门,都被他的豪气所激,大声吼道:“就让他死个明白。”李广一也很佩服叶歆的镇定和豪气,沉声道:“既然叶大人挑战我们,大家暂且坐回去,一个个向叶大人请教。谁胜了,谁便能为张掌门报仇。”
“好!”台上顿时一片哗然,众掌门纷纷归坐原位,弟子们也纷纷回归山路和山腰等候。赵玄华虽然心有不甘,但不相信叶歆能连胜一百多名掌门,因而没有再生事,躲在远处观看这场殊死之战。
红緂双眉紧蹙,面有愁容,拉着叶歆,担忧地问道:“你一个对他们这么多,能赢吗?”
叶歆面色凝重,叹道:“总比他们一拥而上的好,我是担心你,虽然有藤梯,但从这里爬下去需要一段时间,若是他们一拥而上,我未必能护着藤梯,万一他们砍断藤梯或者趁你身悬半空攻击你,便不堪设想。我想拖着他们,等到天黑之时,趁他们不注意送你下山。”
他本想直接挑战武功最高的李广一,从而震慑他人,但害怕李广一一败,众人又群起而攻之,自己无法应付,只好忍耐。
红緂这才知道叶歆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能安全的离开,感动地哭了起来,呜咽着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叶歆淡淡一笑,道:“我未必会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用的是道力,远比他们的内力悠长。小心应对,应该可以支援到天黑,只要你逃到安全的地方,我随时都可离去。”
~第十一章~
李广一抚着白须,扫视了众人一眼,这里以他的身份地位最高,自然便成了领袖,他不愿自己先上,于是沉声问道:“哪位掌门先上?”
“我去。”一个瘦长的身影闪了出来。
众人一看,是傲虎堂的刘栋平,因为傲虎堂是三流下品,因此众人并未对他抱有期望。
刘栋平手持一把薄刃血刀走到场中,向叶歆抱拳道:“刘栋平来领教高招。”
叶歆回了一礼,主攻上去,不到三合,便将他击倒在地。
接着,叶歆傲然冷笑,叫道:“还有一百二十三人,下一个。”
山风徐徐,叶歆背手而立,雪藤缠于臂上,青色道袍被吹得哗哗直响,鬓角的几根银丝随风飘飞,看上去既飘逸,又有威势,宛如不可超越的仙山。
“落云岭方志清求教。”又一条大汉纵了出来。
“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一百……”一旁的红緂边为叶歆担忧,边数着人数。
“三十五,下一个。”
战至天黑,叶歆又连续击败了八十九人,还剩三十四人。
叶歆的身心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劳,头也有点昏沉,精神力大幅下降,身体也感到有点虚,但依然稳稳地站着,宛如扎了根的老树。
此时,山上一片漆黑,皎洁的月光洒在清凉台上,泛起点点银光。藉着月光,人们只能隐约看到人影晃动。
对于叶歆的武功、韧力、豪气,众人都十分佩服,就算是天下第一的高手,连胜九十四人也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叶歆战胜的都是一派之长。
李广一对叶歆极有兴趣,如此对手天下难寻,他等着与叶歆一较高下,又不想趁叶歆体虚气弱挑战,因此高声叫道:“叶大人,天夜已晚,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战。”
叶歆想趁着黑夜送红緂下山,对于李广一的提议自然乐意,于是应道:“就依李掌门之言。”接着拉着红緂坐在了离悬崖很近的一块大石上。
人们见他们背靠悬崖,认为他们除非跳下悬崖,否则无路可逃,因此都很放心,各派的弟子也送来酒食,有的从丹峰县城弄来了火把,使清凉台稍亮。
叶歆靠在红緂的身上养神,打算夜半送红緂下山。红緂怜惜地帮他擦着额角的汗水。
忽然,两个青年人走了过来,一人拿着火把,一人捧着食物和水,道:“叶大人,李掌门命我们送食物和水来给你。”
叶歆笑道:“多谢李掌门,东西我们收下。”
红緂接过篮子道:“李掌门倒还有些高人的风范。”
叶歆叹了一声道:“若不是赵玄华这个小人,我也不至于要与他们一战。”
红緂怒道:“不如趁夜杀了他,以除后患。”
叶歆道:“我也有此想法,方才就在找他,可惜他不知躲到何处,若此时我突然消失,恐怕他们会对你不利,还是脱身要紧,将来不怕没有机会收拾他,况且此战之后,我想这些门派不会再与我为敌了。”
红緂知道叶歆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偎在他的身边,温柔地撕开肉干和馒头,一点一点地喂叶歆。叶歆也不客气,一面吃东西,一面养精蓄锐。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盯着他们。随着夜深,守夜的人都往山路行去,他们觉得只要守住山路,叶歆夫妻有任何动静都可以察觉,而且山路上风小,又有树林挡风,比清凉台上要舒服许多。
黎明前的时光是最黑暗的,恰好一大片乌云盖住了天上的皎月,崖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山路上有大批的人拿火把守夜,不给叶歆和红緂有可乘之机。
而此时,红緂却一点一点地向崖边挪去。
山风呼呼地吹着,遮盖了红緂移动的声音,为了不让对方产生疑心,叶歆闭着眼睛安然端坐,用影子遮住在地匍匐而行的红緂。
红緂知道此举不但关系到自己的生死,还关系到叶歆乃至京中许多人的命运,不敢有半点大意,一边小心翼翼挪动身子,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
三尺。
二尺。
一尺。
终于,她来到了崖边,手在崖旁摸索了一阵,石壁上的尖角不时地划过她的手,使她感到十分疼痛,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摸了一阵后,她摸到了一条藤,粗如小臂。心下大喜,于是一手抓紧藤梯,一手搬动着自己的脚,直到全身都着力于藤梯之上。
叶歆并不是无所作为,他依然利用道力控制着藤梯,毕竟是数百丈的悬崖,不能大意。除了红緂用手抓紧藤梯,他还用细藤缠着红緂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放,因为前面的一段最危险,等爬到一半,红緂自然就熟练了。
红緂慢慢地向下爬,猛烈的山风不时地吹动着藤梯和她的身子,在半空中晃动的感觉令她心惊胆颤。她死命地抓着藤梯,直到猛烈的山风吹过,方才继续往下爬。
爬了一阵,抬头往上看,已离清凉台颇远,紧张的心情也松了一些,于是停在半空抱着藤梯喘气。不经意低头瞥了下面一眼,又吓得她手足有些发软,因为下面漆黑一片,只有河水的翻滚声和山风的呼啸声。
压抑了惴惴不安的心,她再次缓缓地往下爬去……
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吐露出一线晨晖,从灰色变成白色,又变成黄色,再变成橙色,最后变成了耀眼的红色。一轮艳红欲滴的旭日弹入了视野,群山苏醒,河流雀跃,大地一片光明。
“好美啊!”叶歆站在悬崖旁凝视着远方,直到红日弹出,边看还边赞叹不已。
等了一阵,向崖下看了看,估计着红緂差不多爬到了山脚,于是回头扫了一眼台上的群豪,轻笑一声,纵身一跃,便向崖外跳了下去。
一个弟子刚刚睡醒,看见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嘴巴大张着,久久不能说出话来。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叶歆夫妻都不见了。
该名弟子惊得叫道:“他们跑了!”
众人都被他的叫声惊动了,见崖边已经没有了叶歆夫妻的身影,都叫了起来。
李广一面色沉重地问道:“谁放了他们?”
方才那弟子指着崖外,呐呐地道:“李掌门,我……我看到……叶……大人……跳了下去。”
众人闻言大惊,连忙冲到崖边,只看到半空有一点青色的东西在飘,像是一片树叶,却不能肯定是否是叶歆,于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情况。
李广一沉声问道:“公主呢?”
守夜的人你望我,我望你,然后摇头道:“没见到。”
赵玄华这时才得到消息,愤怒地扑了上来,叫道:“怎能让他们跑了?!”
李广一叹道:“若叶歆能跳下此崖而不死,他根本就是神人,我们奈他不何。”
赵玄华趴在崖边一看,发现了藤梯,叫道:“他们是爬藤梯下去的。”
众人根本无法相信叶歆跳下去而不死这事,听了这话方才恍然大悟,叫道:“原来他早有预谋,难怪一直坐在崖边。”
那个看着叶歆跳下去的弟子想辩又不敢,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见到的是不是事实。赵玄华叫道:“不能放了他们,大家都是绑架公主的要犯,他们若是不死,我们所有的人连同家人都要被处死。况且这个魔头的武功如此之高,又身为朝廷命官,将来祸害极大。我们不能再抱武士风范与他单打独斗,因为这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而是事关天下大运的问题。”
李广一沉声道:“说的对,大家都见了他的武功,不杀他,天下必有大祸。我们不能再等,必须立即派出所有人下山寻他,见到他,千万不要逞强,立即报信。”
“是。”
赵玄华待在一旁阴阴地冷笑,心想这样更好,弄得人尽皆知,这些掌门必无退路,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引诱他们叛乱。山风阵阵,几片枯叶随风卷上半空,在空中翻了几翻,顺风远去,飘飘而下。叶歆亦如一片落叶般随风而飘,这种悠闲自得的境界是叶歆最喜欢的,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与天地恍若一体。
身处空中,眼前是旭日初升,身旁是眺月峡,身下是滚滚而下的静渊溪。叶歆张开双臂,放松自我,让美妙感觉透入身体的每一处。
在灵枢山上的时候,他每次下山都是用这种方式,既可练道术,又可享受这种飞的感觉。
为了怕风力太大,把自己吹得太远,他将道术时收时放,从而固定自己的位置,徐徐而落,最后落在了树梢。接着,他急忙在山脚寻找红緂,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树洞中找到了她。
红緂蜷缩在洞中,听到声音,立即全神警戒,见是叶歆方才放松了下来,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叶歆指了指天,笑道:“飘下来的。”
红緂仰头看了看没入云端的山峰,惊叹道:“这么高都摔不死你,你真是个怪物。”
叶歆笑道:“走吧!应该有人发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红緂看了看前面翻滚的急流,忧色忡忡地道:“没船过不了。”
叶歆拉着红緂走到岸边,看了看四周,道:“放心,我有办法。”
叶歆走到方才那个树洞前,手按在树上,暗用道力,大树慢慢地倒了下来。看着地上的枯木,叶歆手臂轻挥,枯木渐渐裂开,分成两半。
叶歆再施道术,对树木修整了一番,使其形成一艘简陋的木船,然后指着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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