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魔情录
叶歆笑道:“我正往银州上任,路过此地,不想就遇上了两位好朋友,也算是有缘。”
“去银州上任?”苏剑豪和屈显武都惊讶地看着叶歆,叶歆出任少詹事还不到一年,却又换了职位,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柄全见叶歆一身书生服装,以为他被贬,官位必在自己之下,脸上略有得意之色,问道:“听说银州风光无限,是个好去处,不知叶大人去哪个府上任?”
苏剑豪也追问道:“不是被贬吧?”
叶歆淡淡一笑,吃了口菜,若无其事地道:“升了。”
紫如看叶歆淘气的戏弄在座诸人,不禁觉得好笑,他不肯直说,绕着弯地让人问他,但当她看到叶歆两鬓的白发,忽然想起叶歆才十九岁,不禁有些叹息。
陈柄全的脸色又变了,抢先站了起来,笑着举杯贺道:“恭喜大人荣升。”
屈显武惊讶地看着叶歆,竖起大拇指赞道:“朝中大臣单论升官速度,你当数第一,就连我们的苏尚书也被比下去了。”
苏剑豪也笑道:“升官是不错,只是皇上怎么会把你这么好的人才放到银州这么远的地方?太可惜了。”
叶歆笑道:“我这西北安抚使兼右副都御史,总比待在詹事府那个小衙门好。”
“西北安抚使是个什么官?怎么没听说过。”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以为叶歆在说笑,都不以为意,右副都御史是正三品的实缺,从正四品升到正三品是很平常,所以把这个职位当成是叶歆的新职位。
叶歆轻笑道:“那是新职位,银州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十日前送到京中,说铁凉大将红烈领兵十万,已破悬河、鬼方和丹络。”
“铁凉入侵,我怎么不知道?”苏剑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身为兵部尚书,这种事自然是分外关注。
“苏兄莫慌,且听我细细讲来。”叶歆微笑着把苏剑豪按在坐位上,又道:“事发突然,几日前银州总督的求救信送到了皇上的手中,然而此事有些蹊跷,皇上英明,不愿单凭一封信而断定是非,因而一方面遣大军急往银州,另一方面派我前往调查事件,因此我才会做这个西北安抚使,负责西北的战事。”
“你?”屈显武和苏剑豪都无法相信皇上会派一个文官去平定西北战事,陈柄全更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表现文弱的叶歆。
叶歆对于他们的眼神不以为意,反而微笑道:“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我麾下有靖逆将军的五万大军,还有原来驻扎在狼雪关外的所有兵马,一共有三十万军队,有他们相助,相信解决问题不会太难。只是我怕冷,想起冰天雪地就有点担心,哈哈。”
苏剑豪面色立变,深深地看了叶歆一眼,心中万分感慨,叶歆从入仕到成为封疆大吏只花了两年时间,而且还没有任何势力背景,全靠自己的实力也爬得这么快,虽说只是三品衔,但实际上比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实权还要多,几乎可以与父亲平起平坐。而当他猜测皇上此举的深意时,更有些不安的感觉,这项人事任命似乎有监视两大将军之嫌,也就是说皇上也提防苏屈两家过重的权力。
陈柄全更是吓了一大跳,面前这三名青年官员都是将来威震一方的重要人物,苏剑豪二十二岁便已官至兵部尚书,而叶歆只有十九岁也成为封疆大吏,屈显武虽然只有个子爵爵位,但父兄撑腰,也将是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不由得感叹时代变了,年轻一辈开始涌现出来。
屈显武想不到当年的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掌握了大军,但他学了父亲的官场之道,知道有必要与叶歆更加接近,亲热地拉着叶歆笑道:“真想不到你圣眷如此之隆,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你和苏兄,一个在朝内,一个在边陲守疆,天下都是你们的了。”
苏剑豪也反应过来,明白此刻的叶歆不必再受到苏家势力的保护,可以自立门户了,虽然顺州和银州相隔甚远,没有什么瓜葛,但叶歆原本是苏派中人,如果联合两大军势力量,权力便更稳固,借旧情拉拢叶歆更是方便,笑着道:“老弟去银州威风八面,我们可比不上你。夫人不跟去吗?”
叶歆道:“皇后认了夫人做干女儿,所以想留她住几天。”
苏屈二人听了心中稍安,明白皇上此举是要留下妻儿做人质,以防叶歆拥兵作乱,也说明皇上并不是完全放心叶歆。
叶歆全看在眼内,没有再理会,眼角扫了一眼岚,她和紫如在小声谈话,此时她多了一丝柔气,不像是个杀手。
杀手敏锐的警觉性使岚立时察觉到叶歆的眼神,她歉意地看了叶歆一眼。
叶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陈柄全道:“陈大人,我还未曾向大人致歉呢!冒然打扰,还请原谅。”
陈柄全陪笑道:“哪里,这都是下官应做的,不知叶大人会在我这端庆府留几日?也好让下官尽地主之谊。”
“陈大人太客气了,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银州事情紧迫,我不得不早日赶到,也好让皇上安心,因而今夜休息一下,明日就要渡河北上。”
“大人为国操劳实在辛苦,下官佩服,不如这样,明日我在府中设宴为大人饯行,还望大人赏脸。”有这么好的机会巴结叶歆,陈柄全自然不会让它轻易错过。
叶歆摇了摇头,婉言拒绝道:“谢知府大人的厚意,银州之事紧迫,我必需尽快上路,我本不愿打扰你们,只是久不见苏兄和屈兄,趁机叙旧而已。”
陈柄全有点失望,但仍是陪笑道:“大人贵人事忙,不比我这小地方。”
叶歆笑了笑,转头对苏剑豪道:“正巧遇上苏兄,还请苏兄赐一张手谕。”
苏剑豪疑惑地问道:“手谕?什么手谕?”
叶歆道:“正是,虽然我有圣旨,但我不想每次都动用圣旨,你是兵部尚书,你的手谕也一样,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苏剑豪犹豫了一阵,但碍于叶歆此正如日中天,为了拉拢他只好答应了这个要求,随即向岚招了招手。岚从随身的包袱取出小折子,又叫店东送来笔墨,苏剑豪拿着笔略加思索便振笔急书。
叶歆接过苏剑豪的手谕说不出的高兴,这一份东西也许比圣旨还要有用,使自己做事的时候可以有更多变化。心情大好的他笑着转头朝着苏剑豪打趣道:“看来苏兄此次出巡最大的收获只怕就是岚姑娘了。”
苏剑豪愣了一下,正巧遇上岚看过来的眼光,这才明白叶歆的意思,哈哈笑道:“我哪能和老弟相比。”
屈显武羡慕道:“你们都有美人在怀,只可惜我孤身一人,唉!”
叶歆和苏剑豪对视一眼,一起笑道:“我们敬你一杯,以助雅兴。”
屈显武笑道:“不敢,不敢,我怎敢要两位大红人给我敬酒。”
酒过三巡,屈显武略有醉意,晃悠悠地举杯站了起来,傲然长笑了一声,挥臂而道:“不是我夸口,天下豪杰尽在此地,我们三家掌握了八十余万兵马,若能连合一气,除了坐金銮殿上龙椅上的那位,天下莫敢正视,就算清月铁凉也不足为道。”
叶歆察觉到屈显武的话中有挑拨之意,不由的心中一惊,忖道:“话虽有理,只是陈柄全在座,似乎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万一有人借此弹劾,后果难料。难道屈显武是故意说的?嗯,还是小心为上,未在银州稳定之前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想到这里,他默然不语,只是脸上仍保持着微笑,眼睛却瞟向了陈柄全。
陈柄全脸色骤变,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态。
苏剑豪则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很清楚屈显武这一段大逆不道的话若传到京中,一定又是一番波澜,只是屈显武这段话的确勾划出天龙朝日后的势力发展。
屈显武见他们都不说话,嘻笑道:“你们怕了吗?我可不怕,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众人显得有些尴尬,都沉默不语。
紫如忽然站了起来盈盈一福道:“妾见诸位席间无趣,愿献舞以助雅兴。”
叶歆惊讶地发现紫如对环境的观察力和应变力,转眼一想,知道这是她在风月场中自然学来的东西,不由得心中暗暗赞道“好聪明的一个女子”。
他抚掌大笑道:“这个主意好,苏兄,屈兄,紫如的舞艺京城第一,从不轻易示人,你们有眼福了。”
苏剑豪笑着附和道:“紫如姑娘受累了。”
紫如嫣然一笑,便如蝴蝶般舞了起来,眼波流转,云裳飘然,真是一舞可动天下。
叶歆看得兴起,也取出雪竹萧,奏出和鸣之曲与紫如的舞姿和应。
紫如闻得萧声清新而脱俗,简约而跳跃,而且与自己的节拍不谋而合,不由得倾心佩服,舞也跳得更加潇洒飘灵,如白水依依,青山渺渺,似神女朦胧,遥不可及;又似仙芭灵动,触手可至。
一舞跳罢,叶歆站起拱手笑道:“明日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了,苏兄、屈兄,后会有期。”然后带着紫如离开了酒楼。
走出酒楼,叶歆赞道:“紫如真是冰雪聪明,刚才要不是你出来跳舞助兴,只怕场面会很尴尬。”
紫如含笑道:“我见大人欲言又休,知道大人必是因屈公子所言烦恼,既然无法解决,不如引开大家的注意。”
叶歆叹道:“好聪明的佳人,察言观色比我这须眉男子还要高出一筹。”
紫如抿嘴笑道:“大人这是打趣我,没有大人那一曲的配合,紫如也做不了什么。”
此行收获丰富,叶歆心情大好,笑着又问道:“天下第一美男子如何?”
紫如嫣然笑道:“大人何必揶揄紫如,苏剑豪虽然长得英俊,文武全才,但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要对他倾慕。紫如在青楼之时阅人无数,也看得淡了,有才有貌又如何,若不能对自己好,就像是嫁给皇帝也未必开心。”
叶歆想起妻子当年拒绝苏剑豪之事,不由得连连点头,笑道:“你见识比我还要高,以后要你多提点一二。”
紫如抿嘴一笑,道:“大人说笑,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能服侍好大人就不错了。”
叶歆有些尴尬,耸了耸肩,道:“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来到客栈,店小二将他们带到客栈角落的一间独立小院,小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种着几棵竹子,星光之下显得十分幽静。
叶歆尴尬地看了紫如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只安排了这一间吗?”
店小二道:“那位客官只要了一间上房和这个小院,屋内有里房、外房,还有小书房。”说着走进房内点亮了油灯。
叶歆听到有里外房这才放下心来,走进去看了房间,里面倒是很雅致干净。掏了一锭碎银塞到店小二的手中吩咐道:“打盆热水来。”
“好,客店您稍候。”店小二接过银子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叶歆在屋内转了转,紫如的琴和包袱都在,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外屋的软椅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休息。
~第十二章~
片刻后,店小二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放在厅中,笑呵呵地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紫如见叶歆闭目养神,于是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店小二笑着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紫如走出去把院门的门闩插好,转身回到屋中收拾了一阵,然后拿着盆舀了一盆热水端到叶歆身边,含笑道:“大人擦把脸吧!我帮你洗脚。”
叶歆睁开眼睛,见紫如蹲在身侧正拿着用热水浸湿了的热手巾递向自己,猛的坐了起来,不自然地道:“这怎么能让你做,我自己来吧!”
紫如道:“我是侍女,这种事自然是我做,大人若连这种事都不让我做,我可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做了。”
叶歆见她大大方方,自己如此介意便显得有点小气,于是放松了精神,笑道:“你这双玉手能弹出仙曲,若我用来洗脚岂不是亵渎了它,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若是没事做可以弹上一曲,以助雅兴。”
紫如闻言噗嗤一笑,俏声道:“大人真是有趣,天下哪有洗脚听曲的。”
叶歆一脸正经地道:“洗脚是洗去身上的污垢,听曲是洗去心中的烦忧,自然是相辅相成。”
紫如被他逗得花枝乱颤,笑了一阵道:“大人既然不肯我让我服侍你,我只好去弹曲了。”说着走到床边拿起琴走到桌案旁。
叶歆则脱下了鞋子,正当他挽起裤脚之时,紫如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
叶歆诧异地抬头看了看紫如,只见她吓得花容失色,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小腿,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掩饰,淡淡一笑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紫如冲到叶歆的身边蹲下身子,惊讶地看着叶歆的小腿,颤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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