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珍珠令
怪的石室之中,感到无比焦灼之际,突然遇上凌君毅找了进去,自然又惊喜,又兴奋,
恍如救星自天而降。十二侍者之中,玉蕊和凌君毅认识得最早,也是她把凌君毅从“绝
尘山庄”中送到百花帮来的,她第一个惊喜的迎了上去,叫道:“总使者,你怎么进来
的?”凌君毅目光转动,含笑招呼道:“大家全在这里就好,黑龙会已破,在下就是找
你们来的。”
风仙抢着问道:“总使者可曾见到副帮主么?”凌君毅当然不好明说,只得点点头
道:“石门开启之时,副帮主已经出去了。”
罗耕云道:“咱们进来之时,蔡老忽然不见,总座可知他的下落么?”凌君毅神色
一黯,说道:“蔡老身负重伤,已经过世了。”大家听说三眼神蔡良已死,全都心头感
到沉重。
凌君毅道:“所有的人既然全在这里,那就不用再深入了,在下替大家带路,帮主
还在外面等着呢!”当下领着众人,仍由原路退出。当然,你在退出来的时候,也只要
见到门户,就往外走,就不会错。大家脚下都走得极快,不多一会,就已走出迷宫似的
石室。
牡丹迎着大家,恍如隔世,自有一番惊喜,不必细表。当下仍由凌君毅为首,领着
众人,退出“飞龙关”,会合了荣敬宗等人,一起退出甫道,再和守在甬道上的玉兰等
人会合。仍由辜鸿生封死了通向“飞龙关”的两道,然后循着直行的甬道,向“飞龙堂”
而来。
正行之间,但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隐隐传了过来!
荣敬宗脚下微一停顿,奇道:“前面好像有人在动手,咱们快去瞧瞧。”凌君毅想
起芍药和公孙相抢先冲了出来,莫要遇上了敌人。尤其公孙相伤势未痊,又被砍断了一
条左臂,心念一动,不由得心头大急,急忙道:“晚辈这就赶去。”没待荣敬宗再说,
身形一掠数丈,朝甬道疾奔过去。甬道尽头,是一个高大的圆洞门,门外挡着一道丈许
高的白石屏风,晶莹细玉,光可鉴人!转过屏风,竟是一座宽广的穹顶大厅,阶前是一
个大天井。但天井的外面,一道高大的石门之外,已经透射进天光,隐隐可见苍翠的山
林。此时,大天井中,正有四五个黑衣劲装汉子,手持狭长乌黑长剑,围攻一个青衣汉
子,打得十分激烈!
凌君毅一眼就认出那身穿青色劲装的正是在甬道中失散的丁峤,他虽被围在中间,
一柄铁骨折扇,却使得开阔如风,势道威猛已极,逼得围攻他的五人,全部退避不迭,
但他们此退彼进,谁也不肯丝毫放松。
凌君毅心头不禁一喜,急忙掠过大厅,站在阶上,大声喝道:“住手。”他这声大
喝,声若春雷,直震得场中几入猛然一惊。各自收势,向后跃迟一步,回头看来。
丁峤一眼看到凌君毅,不由的大喜过望,急急叫了声:“总座!”五个黑衣人瞥见
“飞龙堂”后,忽然闯出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俊逸少年来,也大感意外!其中一人一扬
手中长剑,大声喝道:“快截住他,别让他逃走了。”此人喝声出口,五人之中,立时
分出两人,朝凌君毅扑来。
凌君毅凛立不动,朗笑一声道:“你们都给我站住,黑龙会业已破去,会主韩占魁、
飞龙堂主饶三村、黄龙堂主郝飞鹏,均已授首。尔等几人,还不放下兵刃,听候发落。”
那为首的黑衣人厉声道:“大家别听他胡说,还不快上!”
就在此时,荣敬宗、辜鸿生领着众人,一齐走出大厅。
荣敬宗洪声道:“凌公子说的不假,尔等只要放下兵刃,老夫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那为首的黑衣汉子看出情形不对,脚下不禁后退了几步,口中喝了声:“风紧,扯……”
疾然一个转身,飞快地朝大门外掠去。他身法原极快速,一掠之势,便已奔到门口!哪
知抬头看去,方才明明还站在阶上的青衫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含笑道:“你们想逃,那可没有这么容易。”
为首的黑衣汉子看他空着双手,哪还迟疑,口中冷嘿一声:“小子找死!”身形疾
进,手中长剑已经当胸直刺过去。、
凌君毅只一偏身,就避过了剑锋,右手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左手骈指如朝,一指朝
他“灵台穴”上点落。那汉子机伶一个冷颤,口中闷哼一声,登时脸色煞白,一个人像
泄了气的皮球,虚脱得几乎站立不稳。谁都看得出,那汉于是被凌君毅废去了武功。
凌君毅候地回过身来,目光一扫其余四人,说道:“你们都过来,黑龙会乃清廷鹰
犬,你们是鹰犬的爪牙。鹰犬不能赦免,爪牙可免一死,但你们都得废去武功。”四人
听得面面相觑,过了半晌,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都是江湖上人,武人一旦失去武功,
那是生不如死了。”
凌君毅道:“你们就是仗着一点武功,才会为恶江湖,我废去了你们武功,正是好
让你们重新做人。”四人互望一眼,突然一声吆喝,四条人影,四支乌黑的长剑,同时
扑起,朝凌君毅集中刺到。
丁峤大喝道:“狗娘养的,你们还敢动手!”折扇倏然张开,正待出手。
只听凌君毅长笑一声道:“在下说过你们都得废去武功,谁也逃避不了。”话声甫
落,闷哼和“哎哟”之声,同时响起!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四个汉子已经长
剑脱手,跌坐在地上。不用说,他们都在一招之间,已被凌君毅废去了武功。
凌君毅依然像没事人儿一般,连看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只是抬目朝荣敬宗问道:
“荣老伯,从这里出去,就是出口了么?”荣敬宗含笑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飞龙
堂,外面是玄关岩,和黄龙洞已经隔了一个山头,咱们现在就是从这里出去了。”凌君
毅目光一掠在“黑龙潭”投降的五个青衣汉子,说道:“你们过来。”那五个汉子听得
失色道:“凌公子,咱们兄弟早已真心归降,还帮着公于深入地牢和进入‘六衍迷阵’
中救人,咱们不敢说立功,也可以赎罪了,还望公子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你们帮我救人,凌某十分感激,但你们人在中年,离开黑龙
会,依然踏进江湖,还有二二十年时光,谁保得定谁不去为恶?”五个青衣汉子同声道:
“小的立誓重新做人,决不再入江湖。”凌君毅道:“你们既然不入江湖,还要武功何
用?”
五人一齐跪了下去,说道:“但求公子高抬贵手,小的如若出去之后,还敢仗着武
功,为非作歹,就死在刀剑之下。”凌君毅道:“你们起来,在下姑念你们救人有功,
只点残你们一处经络,仍可保有四成武功,足以使你们保身卫家,只是无法再练下去,
和人动手,只要不用十分气力,决可无碍:这样一来,因你们受到限制,才不至于再为
恶了。”
五入面露希求之色,还待再说,荣敬宗洪喝道:“凌公子如此处置,已是法外施仁,
你们还不满足么?黑龙会二十年,不知残害了多少江湖忠义之士,照说清廷鹰犬爪牙,
谁的手上,都有血腥,把你们一体诛杀,都不为过,你们想死还是想活?”五个青衣汉
子经他这么一喝,就不敢多说。
凌君毅出手如风,在他们身上轻轻点了一下。五人但觉机伶一颤,别无感觉,这就
转身朝温婉君躬躬身道:“小的五人,已蒙凌公子法外施仁,保留了部分武功,如今即
将离开黑龙会7,姑娘答应小的五人,在离开之前,解去身中之毒,还望姑娘赐给解药
才好。”
温婉君问道:“你们中了什么毒?”五个青衣汉子道:“小的是服了姑娘的‘失魂
丹’,十二个时辰不解,就得终身成为白痴。姑娘就高抬责手,饶了小的吧!”
温婉君“啊”了一声,回头朝辜鸿生问道:“辜朋友呢?你也要解药?”辜鸿生连
忙陪笑道:“姑娘答应的话,自然算数了。”
温婉君道:“我答应过什么了?”辜鸿生心中虽感愤怒,但脸上丝毫不敢流露,依
然陪笑道:“岭南温家秘制的‘失魂丹’,自然也只有姑娘才有解药了,姑娘答应过兄
弟,在离洞之前,给予解药的。”
温婉君抿抿嘴,轻笑道:“岭南温家根本没有‘失魂丹’,我哪来的解药?”
辜鸿生急得沁出汗来,说道:“姑娘那是要兄弟的老命了。”温婉君笑着道:“我
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啊。”辜鸿生拭了下脸上的汗水,急道:“但兄弟明明服了‘失魂
丹’,荣总管你亲眼看到的,咱们也算是老兄弟了,你总不能看着兄弟后半辈子变白痴
吧?”温婉君从身边摸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药丸,托在掌心,说道:“辜朋友,你
服的是不是这颗药丸?”辜鸿生仔细看了一阵,点点头道:“正是这种药丸,姑娘说它
叫做‘失魂丹’,一点没错。”
温婉君把小葫芦一起递了过去,说道:“辜朋友如果认识字,这上面不是写的很清
楚么?”
辜鸿生接过小葫芦,看着标签,说道:“温氏秘制解迷丹,姑娘给兄弟服的是‘解
迷丹’,你没骗兄弟吧?”温婉君接过小葫芦,咭的笑道:“我骗你作甚?因为当时荣
老伯说你利禄心重,未必可靠,我才故意要你服下一颗药丸,说是‘失魂丹’,这样你
才肯替我们出力呀。其实这‘解迷丹’专解各种迷药,预先服下一颗能在十二个时辰之
内,不惧任何迷香、迷药,对人体并无损害,还要什么解药?”
荣敬宗一手持须,呵呵大笑道:“辜兄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辜鸿生老脸一红,不
自然地笑道:“温姑娘真会捉弄人,兄弟算是阳沟里翻了船。”荣敬宗忽然脸容一正,
说道:“辜兄方才说的不错,咱们昔年同列黑龙会三十六将,算来该是老弟兄了,离开
昆嵛山,咱们也就此分手了。三十六将,如今只剩下你我两人,回首前尘,真是恍如一
梦。辜兄今后有何打算,兄弟也无权过问,但兄弟有一句临别赠言,那就是:咱们是炎
黄子孙,要堂堂正正做人,希望辜兄三复斯言!”
辜鸿生拱拱手道:“荣兄金玉良言,兄弟承教,咱们后会有期,兄弟告辞了。”说
完朝众人略一抱拳,转过朝外走去。
荣敬宗朝五名青衣汉子挥挥手道:“你们也可以走了。”那五个青衣汉子一齐躬身
一礼,朝山外而出。
荣敬宗轻叹—声,仰首道:“老会主一手创立的黑龙会,前三十年是反清复明的忠
义之旅,后二十年是被清廷鹰犬所控制的残害义民的刽子手。前后五十年,老朽就在这
里渡过了整整四十个年头。当年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弱冠少年,今天走出去的,已是白
发蟠蟠的衰年老翁,这一片大好基业,从此就水埋荒山了。”说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凌君毅道:“荣老伯,这座山腹洞窟秘道纵横,如果任由它留着,一旦被江湖黑道
中人作为巢穴,实是后患无穷,不知是否可以把它封闭?”
荣敬宗微微一笑道:“凌公子但请放心,老朽选择从这里出来,就是为了准备把此
山秘道,一起封过,因为其余几处出口启闭的机括,均在里面,只有飞龙堂大门,可以
由外面启闭,咱们到了外面,再把它关上,外人就无法进入了。”凌君毅道:“此处既
可由外面启闭,除了荣老伯,一定也有其他的人知道的了。”荣敬宗道:“这是黑龙会
列为最机密的事项,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知道。如今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连老朽
在内,大概已经只有三个了。”
凌君毅道:“不知其他两人是谁?”荣敬宗捋须道:“一个是令堂,另一个是水轻
盈,唉,咱们当时应该把她截住才好。”
凌君毅想起师傅两次出声阻拦,任由水轻盈退走,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不知此女
是何来历,剑法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说话之时,已经跨出“飞龙堂”大门,外面
还是一个高有数丈,足有五六丈深广的大石窟。
荣敬宗等大家走出大门,然后俯下身去,在右首石壁下撤开一块大石,仲进手去,
掏摸了一回,但听一阵轧轧震动,一方巨石,从门上缓缓闸下!“飞龙堂”大门,登时
变成了一堵黝黑的石壁。
荣敬宗依然蹲着身子,回头说道:“凌公子,老朽要借你巨阙剑一用。”凌君毅答
应一声,抽出巨阙剑,递了过去。荣敬宗接过短剑,朝窟窿中一阵乱削,但听接连响起
几声“铮”“铮”轻响,敢情他已把石门开启的机关削断了。荣敬宗依然把石块砌上,
站起身来,脸上犹有凄楚厉色,递还短剑,一个人好像苍老了许多,黯然一叹,当先举
步朝洞外走去。
石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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