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珍珠令
栈去,告诉他们不能让人家瞧出破绽来。还有,他们不准在客栈里三五成群的聚赌、酗
酒,谁要违令,我就砍了他们脑袋。”
吴从义站直身子,连声应“是”,正待退出。
戚承昌又道:“慢点,你去传令之后,立即回来,我还有后命。”
吴从义又应了声“是”,匆匆往外走去。
戚承昌回顾了三个大领班一眼,道:“你们也可以去休息一会了,天亮之后,全给
我出去踩踩盘。对了,你们记着,我己命林子清负责侦查客栈,你们只要给我全力侦查
民房就好。”
霍如龙怀疑的道:“统带……”
戚承昌挥挥手道:“不用多说,你们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但得记住一点,不可
打草惊蛇。”
三个大领班不知统带葫芦里卖什么药,三人同声应“喳”,行了一礼,一齐退去。
不多一会,吴从义传了令回来,躬身道:“统带还有什么吩咐?”
戚承昌抬目道:“我问你,你方才到东升客栈去的时候,二领班是否在房里睡觉?”
吴从义愕然应道:“是,是。”
戚承昌又道:“是店里伙计领你去的?”
吴从义道:“是。”
戚承昌又道:“是你敲的门,还是伙计敲的?”
吴从义道:“是伙计敲的。”
戚承昌道:“二领班睡得很熟?”
吴从义道:“是的,但伙计敲了两下,二领班就来开门了。”
戚承昌道:“你有没有到他房里去?”
吴从义道:“是二领班叫属下进去的。”
戚承昌又问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吴从义道:“二领班支走伙计,就问属下有什么事?属下说是你老请他来一趟。”
他把方才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戚承昌听的只是点头。
吴从义惶然道:“属下有什么不对么?”
戚承昌微微一笑道:“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二领班是否够机警?他奉派到东升客栈
去,不能泄露了咱们这里的身份,所以我要仔细问问,没什么,你可以去了,不过我问
你的这些话,你不准泄漏半句,知道么?”
吴从义连声应“是”,才行退出。
戚承昌背负双手,自言自语的道:“这么说,倒是我多疑了。”
林子清出了行宫,一路策马驰行,这时不过四更左右,街上并无行人,马匹跑得极
快,不多一会,就已回到东升客栈。此时伺候马匹的小厮尚未起来,一名店伙看到他回
来,立即从店堂里赶出,接过马去。
林子清回转房中,刚一跨进房门,突然发觉房中有人,心头不由—怔,随手掩上房
门,立即压低声音问道:“谁?”
他话声末落,黑暗中已经有人一闪而出,低声道:“是兄弟丁峤。”
林子清已经看清潜入房中的果是乔装老苍头的丁峤,不觉吃惊道:“丁兄此时前来,
不知有什么紧急之事?”
丁峤道:“凌兄这时候才来,你去了哪里?”
林子清道:“在下刚从行官里来,天亮之后,侍卫营即将有人大事搜索,丁兄不宜
在此久留……”
丁峤道:“老夫人已经迁居到城外白云庵去了,只是不放心凌兄,特遣兄弟前来,
给凌兄报讯。戚承昌是行宫侍卫营的统带,如在行宫里遇害,事情就会闹大,因此要凌
兄千万不可在行宫下手……”
林子清笑了笑道:“娘也太操心了,这道理我懂,不然,今晚我就毙了他了。”
丁峤道:“兄弟是给凌兄报讯来的,戚承昌家眷不在此地,但有一外室,住在东城
顾家花园,他十天之中,至少有五天在那里留宿。”
林子清奇道:“丁兄如何知道的?”
丁峤笑了笑道:“兄弟是听帮主说的,百花帮有一名花女,叫做迎春,就在那里当
使女。”
“迎春”,这名字林子清并不陌生,当日在“绝尘山庄”的贵宾区“兰花”,伺候
他的就是迎春。
林子清轻轻叹息一声道:“百花帮真是神通广大。”
丁峤道:“天快亮了,兄弟也得走了。”
林子清道:“哦,丁兄,有一件事,你回去问问牡丹姑娘,昔年山东总督国泰有一
个师爷,叫做阴世判宫钱君仁,据说就匿居在热河,不知她知不知道?兄弟一连查访了
多日,都没有他的下落。”
丁峤点头道:“兄弟记下了,一有消息,兄弟自会再来报知。”说完,一手拉开房
门,闪身而出。
丁峤走后,林子清在床上调了一会息,天色已经大亮。他开出门去,那名青衣使女
已在门外伺候,看到林子清起来,立即送上脸水,伺候着林子清梳洗完毕,又送来了早
餐。
林子清这才体会到东升栈的贵宾房当真伺候周到,宾至如归,旁的客店,万万不及。
用过早餐,林子清出了东升栈,走到楼底,跨进隆记客栈,就看到三个第一班的弟兄。
两人扮作布贩模样,一个头戴一顶毡帽,身穿布褂,手上圈着马鞭,像是赶车的正在店
堂里,翘着二郎腿喝茶。敢情是住店的客人还没动身,他们坐着在等房间。
林子清装作不识,自顾自朝上房而来,到得辜鸿生的房门口,他就看到领班吴从义
就住在辜鸿生的隔壁,房门敞开着。
林子清缓缓在他门口走过,吴从义立即迎了过来。
林子清四顾无人,压低声音问道:“都住进来了么?”
吴从义恭敬地道:“这里只有五间上房,都住满了,其余的人,分住在前后普通客
房里。”
林子清点点头道:“很好,你们不必和辜兄打招呼。”吴从义应了声“是”,悄悄
退下。
林子清举手在辜鸿生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叫道:“辜兄起来了么?”
辜鸿生听出是林子清的声音,慌忙应道:“是林兄,兄弟早就起来7,请进。”
迅快的开启房门,侧身让客。
林子清跨进房中,辜鸿生立即掩上了房门,躬着身道:“林兄请坐。”
林子清在窗前一张椅上坐下,抬头道:“昨晚营里出了事。”
辜鸿生休然一惊,张目道:“营里出了事!有人潜入行宫?”
“唔。”林子清缓缓说道:“他以‘纯阳功’毁了辜兄那份‘报告’,还用利剑削
断统带装有机关的一把椅子,和统带对了一掌三剑,才穿窗逸去。”
辜鸿生惊诧的道:“被他逃脱了?”
林子清“晤”了一声。
辜鸿生更是吃惊道:“这人专为兄弟那份报告去的,他能在统带手下逃脱,武功定
然极为可观,只不知他是谁?”
林子清仰首向天,一字一字的道:“凌君毅。”
“凌君毅!”辜鸿生听得机伶一颤,脸上肌肉,突然起了一阵扭曲,自言自语的道:
“会是他!他真的已经来了。”
林子清微晒道:“辜兄好像很伯他?”
辜鸿生惶然道:“他若是到了热河,决不会放过兄弟的,试想他连兄弟的一份报告
都要毁去,还会留我这个活口?”
林子清冷笑道:“辜兄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身技艺,足可称得上一流高手之
列,怎么提起凌君毅,如此胆怯起来?”
辜鸿生苦笑道:“林兄有所未知,这姓凌的是反手如来的传人,连韩会主都不是他
的对手,兄弟这点武功,只怕在他剑下走不出十招。”
林子清心中暗道:“只怕三招都嫌多了。”一手托着下巴,嘿然道:“辜兄说得他
如此高明,兄弟倒非和他一斗不可。”接着又淡淡一笑道:“但辜兄只管放心,统带早
已想到他可能会对辜兄不利,已命兄弟负责保护辜兄的安全,今天一早,兄弟已调来一
班弟兄,改扮成各式商旅,住进隆记客栈,就在辜兄这间房的四周。只要他敢来,不计
死活,也得把他留下来。”
辜鸿生听得稍稍感到心头放下一块石头,舒了口气,才道:“不知统带对兄弟可有
什么指示?”
林子清朝他微微一笑道:“有,统带要你重写一份报告。”
辜鸿生道:“是,是,兄弟遵命。”接着目光一抬,问道:“只不知统带可曾限兄
弟几日写完?”
林子清道:“那倒没有,我想辜兄尽可能早些赶写完毕才是。”
辜鸿生道r“林兄说得是,兄弟一定尽快赶好。”
林子清站起身道:“好,辜兄那就及早写吧,兄弟不打扰了,你只管安心,四周房
里都是侍卫营的弟兄,而且我想,白天不会有事,入夜之后,我会来的。”
说完,启门走出。
辜鸿生道:“林兄好走,兄弟那就不送了。“
林子清蹬出隆记客栈,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戚承昌已经有了下落,那个阴世判官钱
君仁,不知住在哪里。自己若是没找到钱君仁,就不能先向戚承昌下手。因为戚承昌一
死,热河城里就不能再耽下去,而且钱君仁听到了戚承昌的死讯,也必然会躲匿起来。
这样一来,自己要找他岂不更难了?
丁峤告诉自己,戚承昌有一个外室,在东城顾家花园,自己总得先去踩踩盘,一旦
下手,也好有个退路。现在,他负责查“莠民”,这是公差,正好趁此机会,到处看看。
他沿着西门大街,一路装作闲逛模样,每—条横街小巷,都暗暗留神,茶楼、酒肆,自
然不肯轻易放过。但他既不认识钱君仁,诺大一座热河城,何异大海里捞针?这一个大
圈子,绕到东城,已是日头偏西,暮色初垂!
东城偏北,大部分都是住宅,他站在一条小街口上,不禁有些踌躇。丁峤只告诉他
戚承昌的外室,住在东城顾家花园,可没说“顾家花园”在什么地方。这里往来的人不
多。但他不便找人订听。目前他还不打算对戚承昌下手,万一问到和顾家花园有关的人,
岂不打草惊蛇?戚承昌是侍卫营的统带,热河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纵然并未公开,但这是公开的秘密,既是他外室,岂会没有他的心腹在暗中保护?
林子清觉得自己应该再过去看看,哪知才走了两步,就发现这条冷清的小街口的路
旁,有两块“界石”赫然写着“顾宅”二字。
原来这条可容得两辆马车并驰的小街,竟然并非街道,而是姓顾的私产——一条通
向他宅院的宽阔的道堂!
东城!姓顾!林子清心头闪然一动,转脸朝道中凝视进去。
这条宽阔的胡同,两边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林,颇有陨森之感!这真像是一条小街,
不,城里许多狭小的街道,还比它不上呢!弄底,少说也有百来丈远,是一座高大的门
楼,紧闭着两扇朱漆大门,一对乌黑的门环。古老而有气派:只要看上门楼一眼,你就
会联想到这座宅院,准是既深又大。
“顾家花园”!准是顾家花园无疑!东城虽有不少大宅院,但不会再有大过这座房
屋的了。显然这姓顾的,是个有钱人家,也许是京师里某一位大员的别墅。皇帝老子可
以到热河来避暑,官宦富贾,自然也可以在热河建一座避暑的花园别墅。
以戚承昌在热河的地位,纵是外室,确也应该住在这样气派的所在。终于给自己找
到了,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打量着弄底大宅,又缓缓移步,从横街转了过去,地势渐渐荒僻,前面有一道小
河,一条石条的小桥,过桥是一片田畴,再过去,远远已可看到城墙。
林子清沿着河岸又走了一段路,如今已经绕到后面来了!他估计隔河应该就是姓顾
的大宅院了,他抬目遥望,没错,那是一道高大的围墙,还有水门。他站在隔岸,虽在
暮色之中,隐隐可见围墙内树木葱郁,有不少亭台楼阁。果然是顾家花园!
林子清心头既己证实,那就不用再事逗留,他循着原路,走过小桥,一路朝东门行
去。此时华灯初上,西门大街上,到处灯火辉煌,行人往来,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正行之间,耳边突听到有人喝了声:“打。”
听音入耳,就觉得有一缕劲细风声,朝脑后打来!林子清心下不由一怔,大街上居
然有人向自己出手!
他当然不在乎。有人偷袭,几乎连头也不回,左手漫不经意的摸摸耳根,就已把打
来的暗器接住。暗器接到手中,他立时察觉风声虽劲,但入手极轻,不类暗器,那只是
一个纸团。尤其那声”打”,听来更是十分耳熟!不是么?昨晚那个突然现身的白衣书
生,朝戚承昌打出一蓬“梅花针”之时,也喝过一声“打”,声音就和方才这声喝
“打”,完全出于一人之口!戚承昌不愧是老江湖,他能从仅仅一个“打”字,分辨出
白衣书生是一个女子。这声“打”,确是女子口音,而且还带着极轻微的娇笑!林子清
反应不慢,动作更快,心念一动之际,人已蓦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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