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珍珠令
刻已不过一二丈远近,凌君毅举目瞧去,只见此人头戴毡帽,面如黄蜡,身材瘦小。一
身黑色劲装,背负一柄长剑,看上去面貌有点猥琐,可是一双目光,却湛如秋水,明亮
照人。他正在打量着对方之际,对方也目光凝注,打量着他。
凌君毅只觉眼前此人,自己从未见过,这四周也静悄悄的不像有什么埋伏,心中暗
暗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阁下把在下引来此地,不知有何见教?”那黑衣人低沉地
道:“你就是凌君毅?”
凌君毅抱拳道:“不错,在下正是凌某,阁下如何称呼?”黑衣人冷冷说道:“你
不用问我是谁。”
凌君毅道:“好,那么阁下总该说说来意吧?”
黑衣人缓缓从肩头撤下长剑,说道:“我听说你自恃武功高强、目空四海,很了不
起。”凌君毅听得一怔,淡淡说道:“尊驾也许耳闻失实,在下从未自侍武功高强且不
敢目空四海。”
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目空四海,我约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和你较量较量。
你身上不是佩着宝剑么,咱们就在剑上分个高低吧。”凌君毅看了自己宝剑一眼,徐徐
抬目道:“有此必要么?”
黑衣人道:“除非你不敢和我比剑?”凌君毅双眉微皱道:“剑是凶器,咱们素昧
平生,无怨无仇,何必非以兵戎相见不可?”
黑衣人长剑一指,道:“我约你来此,就是要和你分个高下,你既然来了,自是非
比不可。”凌君毅道;“阁下受人怂恿而来?”
黑衣人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人怂恿我,是我自己来的。”
凌君毅道:“那么阁下请回,在下恕不奉陪。”说完,转身欲走。
黑衣人冷喝道:“凌君毅,你给我站住。”
凌君毅道:“阁下还有件么事!”黑衣人道:“你不能走。”凌君毅道:“为什
么?”黑衣人一扬手中长剑,道:“此时此地,你想走,只怕我手中剑不肯答应。”凌
君毅剑眉微扬,显然已有怒意,但依然忍了下去。说道:“阁下既然精擅剑术,须知学
剑并非争一时意气用来逞勇斗狠的,在下不愿无故动剑。阁下可以走了。”
黑衣人叫道:“不行。”凌君毅道,“在下从学剑之日起,一直俗遵剑经铭言,决
不轻易和人动手,”黑衣人冷笑道:“我不懂剑经铭言,今晚你只有在两种情况之下,
可以离开此地。”凌君毅道:“哪两种情况?”
黑衣人道:“一种是你胜了我手中长剑,一种是你弃剑认输留下你手中宝剑。凌君
毅目光寒芒飞闪,冷然道:“在下奉劝阁下,莫要逼人太甚。”
黑衣人眨动一双晶莹眼睛,冷笑道:“我原是找你比剑来的,什么叫逼人太甚?”
凌君毅不耐道:“在下早已说过,不和任何人无故动剑。”
黑衣人冷冷-哼谊:“你既不愿和我动剑,就得弃剑认输;不想弃剑认输,就得和
我分个高低,我想反手如来的徒弟,总不至于是个懦夫吧?”
凌君毅双目寒光进射,突然之间,现出凛然神色,朗笑道:“阁下虽是激将之言,
但凌某为了保持师门声誉,只好和阁下放手一搏了。”右手一探,锚的一声,撤出剑来。
黑衣人得意一笑,道:“你准备好了?”
凌君毅渲:“且慢。”黑衣人道:“你有什么话说?”
凌君毅正容道:“在下宝剑,出必伤人,阁下最好小心些。”黑衣人怒哼道:“既
然动手,就算被你一剑刺死,那也只好怪我学艺不精,你有什么绝招,只管施展好了。”
凌君毅道:“在下话已说明,阁下可以动手了。”
黑衣人早已等得不耐,口中道一声:“好!”“好”字出口,抖手一剑,分心便刺。
这一剑,出手极快,青芒-闪,剑尖已到胸前。
凌君毅因对方非和自己比剑不可,心知他剑上定有持殊造诣,因此丝毫未敢轻视对
方。一见黑衣人挥剑刺到,立即身形一侧.挥手一剑。反击过去。黑衣人轻笑一声,剑
如灵蛇。轻轻一滑,剑尖忽然朝上挑起,一点育芒,直点凌君毅咽喉。
凌君毅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此人剑法,倒是快速得很。”剑尖一竖,朝上削去。
黑衣人没和凌君毅接触,上挑之势,中途一变,剑光朝下直落,闪电般朝凌君毅胸
腹划下。
凌君毅削出的剑势,居然封了个空,不觉一惊,忖道:“他这是什么剑法,竟有这
般凌厉,看来自己倒不能轻估他了。”微一吸气,剑势跟着直落,朝黑衣人剑上拍去。
黑衣人迅疾收到,但在一收之后青芒连闪,却又一口气刺出五剑。这五剑一气呵成,快
得无以复加,名虽五剑,实则绵密无间,几如一剑!
凌君毅人随剑走,剑随势发,同样还了他五剑,不是封架,而是进招,轻灵快捷,
以攻还攻,双剑交而不击,不带半点声息。
黑衣人似乎想不到凌君毅会在自己一轮快速抢攻中进招,不禁呆得一呆,脚下被遏
得连退了两步,他一气之下,口中冷哼连声,身形直扑而上,手腕连摇,紧接着又是八
剑,快速攻出,剑势连绵,如天机云绵,幻出一片缤纷光影,灿烂夺目,凌厉得令人眼
花撩乱.目眩神摇。看来他是把压箱底的本领都使出来!
只是他遇上的是凌君毅,只听凌君毅朗笑一声:“阁下小心了。”突然之间,剑交
左手,身如旋风,向左欺进,剑光陡盛,如匹练横飞,如闪电镣绕。
“锵”的一声,黑衣人八剑齐发,带起的滨纷剑光,一触即没,头顶一凉,手中长
剑,同时受到极大震力,再也掌握不住,一下被震飞出去!“啊……”他发出了一声尖
叫。
黑衣人一直话声低沉冷漠,听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这声尖叫,敢情起于仓促,无
法掩饰,声音清脆而尖,分明是个女子!
凌君毅闻声一惊,急忙收剑停身,抬目望去。黑衣人头上一顶毡帽已被削落,一头
青丝,披散下来,俯身拾起长剑,恶狠狠地盯了凌君毅一眼,扬手打出三点紫芒,一语
不发,转身疾奔而去。
凌君毅没想到黑衣人会是女子,不禁怔得一怔,骤见三点紫芒,一闪而至,来势极
快,直奔自己胸前。而就在将到胸前之际,本来的直射之势,忽然变为振翅翩飞,散将
开来,一叮咽喉,另外两只,扑向双肩!凌君毅目光何等敏锐?已然看清黑衣女子打出
来的,竟是三只紫色小蜂,心头暗暗一凛,急忙举剑一挥,朝三只紫蜂劈去。只听“叮”
“叮”“叮”三声轻响,三只紫蜂被他一齐击落。个中又是一怔,暗道:“这三只紫蜂,
原来竟是暗器,自己还当它是真的哩。”
心念转动,俯身从地上把三只紫蜂拾起,果然制作精巧,通体色呈浅紫,看去栩栩
如生。蜂嘴上还有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色呈蔚蓝,敢倩还喂过剧毒!在他俯身拾取紫
锋之际,还发现地上有一小撮削断了的青丝,随手取起,只觉乌油油光泽柔细,还隐隐
可以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分明是少女的秀发,自己和她无怨无仇,她非退着自己比剑
不可,这会是谁呢?
他一手捏着那一撮秀发,一手拿着三只精钢制的紫蜂,心头不觉一动,暗道:“瞧
这三只紫蜂,制作如此精巧,此女定是四川唐门中人!”他一想到四川唐门,登时想起
晚间站在唐老夫人身后容貌艳丽、神态端庄的少妇,唐家的“少夫人”!哼,一定是她,
不然她何用戴着面具来找自己?难怪一开口就说自己自恃武功,目空四海,非和自己较
量不可。大概四川唐门中人,因自己破了他们的“八封刀阵”,都有些不大服气,她才
偷偷地跑来,找自己的麻烦。
明天中午,唐老夫人要自己再去一次吴氏别业,把自己不认识的“妹子”领回来,
自己何不就把这一撮秀发,三只紫蜂带了去,当面交给唐老夫人,看她如何说法。主意
拿定,就把这两件东西,往怀里一塞,转身飞纵而起,一路朝客店奔回。
回到客店,依然悄悄穿窗而入,挂好宝剑,解衣就寝。一宿无话,第二天一觉醒来,
已是日上三竿,起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撮秀发和三只紫蜂,用纸包好,然后
开门出去,招呼店伙,替自己送来洗脸水,盥洗完毕,吃过早点,看看时间不早,正待
会帐出门。
忽听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只听店伙的声音陪笑道:“尊客要找凌爷,
大概就是住在这一间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自己在这里落店,并无人知,不知又是什么人来找自己了?”
心中想着,脚步声已经及门而止,店伙堆着满脸笑容,抢先走入,说道:“客官就是凌
爷吧?有一位姓巴的总管,来找你。”
他话声方落,身后的巴天义一步跨了进来,双手抱拳,陪笑道:
“巴某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恭请凌爷。”凌君毅颔首道:“原来是巴总管,在下失
迎。”
巴天义望了店伙一限,那店伙甚是乖巧,立即哈腰道:“总管请坐,小的告退。”
慌忙退将出去。巴天义一脸制笑,拱拱手道:“昨晚之事,纯出误会,巴某多有冒犯,
特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向凌爷负荆请罪。”他身为四川唐门总管,居然前倔后恭,说出
请罪的话来。
凌君毅心中暗道:“此人老奸巨猾,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样,自己可得提防他一二。”
一面淡淡笑道:“巴总管好说,昨晚在下也有开罪之处。”巴天义连忙陪笑道:“若非
凌爷手下留情,巴某纵有几条贱命,也不是凌爷的对手。”
不待凌君毅开口,哈哈腰,又接道:“老夫人一早就着巴某前来迎接,巴某在店堂
里已经等了一会,因为凌爷尚未起身,不敢惊动,门外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凌爷如果别
无他事,那就请动身吧。”
凌君毅点头遗:“好,巴总管请!”巴天义躬躬身道!班凌爷请。”
凌君毅也不再和巴天义客气,当先跨出房门,巴天义像伺候他主人一般,紧随凌君
毅身后而行。两人走出店棠,凌君毅正待向柜上结算店帐。
巴夭义凑上一步,含笑道:“凌爷店帐,巴某已经结清了。”
凌君毅道:“这个如何使得?”巴天义陪笑道:“区区小事,凌爷不用客气。巴某
是奉老夫人之命,迎接凌爷来的,换句话说,凌爷就是咱们唐家的客人,哪有叫客人付
店帐的道理?”
凌君毅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巴总管昨晚令部判若两人,越发使他莫测高深,但他脸
上丝毫不露,含笑道:“总管这样太客气了。”巴天义道:“不瞒凌爷说,咱们老夫人
从不轻易称许别人,但对凌爷却是十分看重,所以一清早就吩咐巴某来接凌爷。”
话声一顿,接着笑道:“说实在的,你凌爷年纪轻轻,别说一身武功,教巴某佩服
得五体投地,就是风度、气宇,也教巴某万分心折,”他似在竭力巴结着凌君毅。
这点,凌君毅自然也早已感觉出来了。只不知他何以要如此巴结自己,闻言不觉淡
淡一笑,道:“巴总管把在下说得太好了。”巴天义太阳穴上绽起青筋,忙道:“巴某
说的是实话,就拿昨晚来说,你凌爷最难得的是胜而不骄,换了个人,谁都要用剑尖指
着巴某,遗着巴某在前带路。而凌爷你以仁义待人,信得过巴某,巴某不才,泰为唐门
总管,真要给凌爷剑抵后心,逼着领路,巴某活了五十六岁,江湖上也小有万儿,今后
还有脸见人么?你凌爷,赏了巴某面子,巴某哪得不感激你凌爷呢。”
武林中人,争的是一个名,争的是一口气。巴天义说的也没错,但这话也只是表面
说说而已,他巴结凌君毅,只怕另外有缘故。
店门外,早有两名唐门武土,牵着两匹骏马伺候,一见巴总管陪同凌君毅走出店门,
立即把马匹牵了过来。巴天义让凌君毅跨上马鞍,自己才跨上另一匹马,然后两名武士
也相继上马。巴天义一带马绳,在马上欠身道:“巴某替凌爷开路。”
一马当先,朝前驰去,凌君毅随在他马后,两名武土则随在凌君毅的马后。四匹马
展开马蹄,出了县城,直奔八公山而来。
不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八公山下,只见林前一排站着八名黑衣劲装汉子,一见巴
总管回来,一齐抱刀施礼。
巴天义到得山下,在马上欠身,笑道:“凌爷是客,如今该凌爷前行了。”凌君毅
道;“巴总管不用客气,还是你在前领路吧。”
巴天义道:“凌爷是客,巴某万万不敢。”
凌君毅看他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客气,当先策马朝山道上行去。巴天义随护在后,
不久到得吴氏别业门前。副总管耿土贵早在门前鸽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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