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珍珠令
方如苹咭的轻笑道:“我才不胡说呢!我生得一双眼睛,难道还会看不出来?”
祝雅琴粉颊更红,急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方如苹道:“我看出龙眠山庄和黄山世家,门当户对咯!”祝雅琴道:“我也看出
来了,有人一天到晚,心里惦记着表哥,嘴上也挂着表哥,要是再找不到那位表哥,只
怕要急疯了。”方如苹嗤的笑道:“表姐,你这就错了,急疯的可不是我……”唐文卿
听得粉脸一红,说道:“三妹,我可没有惹你呀。”方如苹轻“呦”一声道:“二姐,
你多什么心呀?小妹又几时惹你了?”
唐文卿焦急的道:“我哪会多你的心?你只管放心,我不会和你抢的。”方如苹低
笑道:“我才不会和你枪呢,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大媒人呢,你总该记得,丈母娘拿出
来的聘礼,还是我接下来,送到他手上的哩。”
唐文卿听的大羞,急道:“你……”她才说了个“你”字,就候然住口!原来正有
一个身穿布衣衫的汉子,登上楼梯口,直朝自己三人走来。
这人头戴毡帽,一身装束,极似水手模样,走到三位姑娘跟前,立即双手抱拳,陪
笑道:“三位公子爷……”祝雅琴问道:
“你是什么人?”那汉子道:“小的是在江老大船上打工的,方才有两位公子爷雇
了船,打发小的到这里来请三位公子的。”
祝雅琴问道:“他们人在哪里?”那汉子道:“两位公子爷就在船上。”方如苹道:
“这么晚了还要上船么?”兴建那汉子陪笑道:“江老大的船上,前后共有三个船舱,
收拾得干净,公子们在船上过夜,可比住客栈舒服得多了。天一亮,即可开船,既不妨
碍公子们睡觉,也不用匆匆忙忙的赶着起身了。”祝雅琴道:
“是啊,他们已在船上等候,咱们就快些走吧!”
三人会过茶资,就一齐站起身子,往楼下走来。
出了茶楼,那青衣汉子拱拱手道:“小的替三位公子爷带路。”说完,当先朝前走
去。
唐文卿、方如苹、祝雅琴三个姑娘不疑有他,紧随他身后而行。
这时已快初更时光,大街两边的店铺,差不多全已上了排门。平时行人熙攘的街道
上,一片冷落,只偶而有一两个醉汉在街头踯躅。那汉子领着三人,脚下逐渐加决,奔
行了里许光景,前面已是一片广场。这里正是南校场,足有百来亩大小,四周围以树木,
黑夜之中看去一片有黝黑,黑忽忽,影幢幢,好像潜伏着不少鬼魅影子!南校场是处决
重犯的地方,民间一直流传着,说南校场是鬼的夜市。据说有一个赌徒,回家经过南校
场,看到路旁有几个人围着馄饨摊吃馄饨,这位仁兄赌了一夜的钱,肚子正在唱着“空
城计”,也就坐下来,叫了一碗来吃,吃的时候,是虾肉棍钝,味道鲜美,吃得津津有
味,那知回到家里,忽然恶心起来,大吐特吐,吐出来的竟是些蚯蚓、碎草。
另外还有一则,是个肉贩子,五更时分挑着一担猪肉进城,快到南校场,路上有个
小娘子,姗姗独行,看到肉贩,就背过身子去让路。那肉贩看她身材苗条,不知她面貌
如何。心知小妇人十个有九个胆子小,就想逗她一逗,走到她跟前,含笑说道:
“小娘子,前面就是南校场了,难道你不伯鬼?还是跟我一起走吧!”那小娘子娇
应一声,欣然回过身来。这下肉贩子看清楚了,那小娘子长发披散,一张惨白的脸上,
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肉贩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就跑。就这样,从此夜里再也
没人敢走南校场了,宁愿多走些路,打方家娇小路绕个圈子,纵然穿过南校场,过去不
远,就是大南门,至少也要近上里把来路,也没有人有惩大的胆子。
那汉子敢情是个心直的人,生来就不伯鬼,居然领着三位姑娘,脚下不停,笔直朝
南校场奔了过来。三位姑娘家可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南校场闹鬼的事儿,自然并不
在意,前面有人引路,她们也就跟着奔行。
正行之间,突听前面不远,传来—声沉喝:“站住!”
那汉子慌忙答应—声,停下步来。
唐文卿问道:“前面是什么人?”
那汉子颤声道:“小的不知道。”
祝雅琴道:“你不知道,就只管走,有什么事,自有我们担待。”话声甫落,突听
黑暗中传来一声森冷的嘿嘿冷笑,随着这声冷笑,但见两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从左首并
肩缓步而奔。这两人走得极缓,但却并肩齐步,动作如一,举左足时,同时跨出左足;
举右足时,也同时跨出右足。好像庙里的皂隶一般,看去虽然在动,但举止僵硬,简直
如同鬼魅。
祝雅琴心头有些发毛,一手紧握着剑柄,忍不住微微却步,口中低啊一声道:“表
弟,你看这两个人是什么路数?”方如苹冷笑道:“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咱们有三个人,
也未必怕了他们。”
唐文卿接道:“待我来问问他们再说。”她挺了挺胸,跨前一步,喝道:“你们拦
住去路,想做什么?”两个黑衣人走到相距三丈来远,便自站停下来,不言不动。对唐
文卿喝问的话,恍如未闻。
这时校场右首,也同样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并肩齐步走来,到得三丈来
远,也自停步。这四个人面对面的站定,就像泥塑木雕一般,双手下垂,没有走动一步,
也没交谈一句话。只是板着死气沉沉的面孔,站在那里。
唐文卿暗暗攒下了眉,低声道:“三弟,这情形有些古怪。”
方如苹咭的笑道:“一点也不奇怪,这四个人,只是跑龙套而已正主还没到呢!”
唐文卿道:“你看出他们路数来了?”
方如苹道:“这还用问,他们自然是黑龙会的人了。”祝雅琴低声道:“表弟,你
看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她终究没有江湖经验,遇上事就显得有些紧张。
芳如苹笑道:“俗语说的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主儿没到以前,这四个跑
龙套的还不值得咱们动手!”
唐文卿道:“对,咱们索性等他们到齐了再说,也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方如苹
轻笑道:“岂止颜色?全叫他们爬着回去。”
祝雅琴本来还有点胆怯,给两人一说,不觉也笑了起来,抿抿嘴道:“不要让他们
全数爬着回去,好歹也要留下一两个活口。”
三位姑娘说得很得意,不禁都笑了起来。黑暗之中,万额俱寂,她们说的虽轻,但
双方相距,不过三数丈距离,对方四个黑衣人,耳朵没聋,自然全听到了。但他们依然
呆宜,没有一个开口,就是四张脸上,也丝毫没有表情,只是垂手肃立着,一动不动。
校场上,静得寂然无声,只有夜风吹过,刮得草丛间簌簌作响。
要来的,终于来了!远处已出现了两盏红灯!红灯冉冉,贴地疾移,来势相当快速,
转眼之间,便到了个十丈左右。这回,有了灯亮,三位姑娘可看清了。那是两个青衣使
女挑着宫灯前导,稍后是一顶黑色软轿,珠帘低垂,由两个黑衣大汉抬着如飞而来。这
情形,方如苹曾在龙门坳见过一次,口中不禁低呼道:
“来的原来是玄衣罗刹。”
祝雅琴低声问道:“玄衣罗刹是谁?”方如苹道:“玄衣罗刹就是绝尘山庄的人,
咱们大破绝尘山庄之时,被她逃走了。”
权雅琴轻笑道:“那不是正好?今晚可不容她再有逃走的机会了。”
说话之时,黑色软轿已到了四丈远处,缓缓停下,两名青衣便女手挑宫灯,一左一
右在轿前侍立。这回相距更近,两盏宫灯上的字也清晰可见,赫然正是“代天巡狞”四
字。软轿才一停下,先前那个自称江老大手下的汉子,突然身形掠起,奔到轿前一丈来
处,扑的跪到地上,说道:“小的叩见天使。”只听软轿中呐起一个妇人声音,问道:
“二十三号,你已经把人带到了么?”
那汉子道:“小的带到了。”这话听得唐文卿三个姑娘齐是一怔:
祝雅琴怒哼道:“原来他不是江老大手下的人,我们被他骗了。”方如苹左手袖底
早已暗藏舅舅给她的一管“袖珍连弩”,这时左手一抬,指着那汉子喝道:“你不是江
老大派来接我们的?”
那汉子回过头来,厉笑道:“老子自然不是。”
方如苹冷哼一声,左手再指,冷冷的道:“那你就该死!”大拇指轻轻一按,“嗒”
的一声,一缕银芒电射而出,朝那汉子当胸打去。
潜龙祝文华精擅机术之学,这“袖珍连弩”是他精心设计制造,箭长不过寸,只有
竹筷四分之一的粗细,但固有强力机簧发射,七八丈以内的目标,均可命中。而且发射
出去的小箭,速度也比一般弩箭快出一倍有奇,箭头上还淬了龙眠山庄独有的“绿云散”
奇毒,没有他的解药,天下无人能解。
但就在方如苹的“袖珍连弩”一点绿光,堪堪射到一半,忽见从软轿珠帘中,突然
飞出一根极细的红线,轻轻一卷,便把小箭缠住,朝轿中缩了回去。接着但听软轿中响
起一个妇人低低的声音哼道:“这支小箭,还淬了奇毒,你是什么人的徒弟?小小年纪,
竟然使用这等歹毒的暗器。”
方如苹冷笑道:“你就是玄衣罗刹么,你管我是什么人的徒弟,告诉你,我这歹毒
暗器,就是对付你们这群匪徒的。”
软轿中人冷峻的道:“好个狂妄的挂儿,小小年纪,居然敢在老身面前如此说话。”
方如苹冷笑道:“你当我们怕你了么?
哼,玄衣罗刹四个字,还唬不倒人。”
软轿中微晒道:“你当我是玄衣罗刹么?”方如苹道:“难道不是?”
软轿中人又道:“你这袖中匣弩,制作的相当精巧,大概可以连续发射,是不是?”
方如苹听得暗暗震惊,付道:“她只看到射出去的一支小箭,就知道我这筒箭可以
连续发射,此人眼光倒是厉害得很。”
一面哼道:“是又怎样?”
软轿中人道:“很好,你要知道我老身是谁,那就不妨朝我连珠发射几支试试!”
要知道她是谁,这话好不奇怪?
方如苹心中暗暗忖道:“你这是找死”一面冷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软轿中人道:“不错,是我自己说的,你如果不相信,就把一百二十支连珠箭,一
起朝我射过来,亦无不可。”
方如苹听她一口道出自己手上共有一百二十支连珠箭,心头更是震惊,但她确实有
些不信!舅舅说过,这“袖珍匣箭”,威力极强,慢说你坐在轿中,没处可以躲闪,就
算你走出轿来,自己只须一按机簧,一百二十支小箭,密集如雨,六七丈方圆,全在射
程之下,连飞鸟也逃不出去。心中想着,一面说道:“你这么说了,在下倒非要试试不
可了。”话声一落,口中也跟着喝道:
“你小心了!”
这话是多余的,因为她左手一抬之际,大拇指已按上机,一阵骤密如雨的“嗒”
“嗒”轻响,连珠般暴发。
但见她银芒连闪,一支接一支的小箭,快如流星,挟着呼啸,朝软轿中激射过去。
别说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无法接得下如此密集,如此快速的连珠
匣弩!
唐文卿出身于以毒药暗器享誉江湖的四川唐门,但看了方如苹的“袖珍连弩”,也
暗暗惊叹不已。一时不觉技痒,玉指,三点细小的紫影,快若流星,一闪间,夹在连弩
之中,朝中投去。
东方玉《珍珠令》
第十九章 奇招克敌
“袖珍连弩”,发为连珠,朝软轿中激射过去。这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方如苹暗
暗计算,这一阵工夫,自己少说也已射出四十支以上,但连珠小箭去如流水,射入软轿,
就像石沉大海,杏无声息,不见半点动静,心头不觉大惊,立时住手。
只听轿中人轻哼一声道:“你只发了四十三箭,怎么不发了?”
连发四十三箭,连软轿前面的珠帘上的珠子都没射下一颗来,好像每一支箭,都是
从成串的珠箔隙缝中钻进去的。这箭还有什么好发的?方如苹越想越觉气馁,冷冷说道:
“你不是玄衣罗刹,你是什么人?”软轿中人冷峭的道:“老身能收下你四十三支淬毒
连珠弩,你还不知道老身是谁么?”方如苹道:“我不知道。”软轿中人道:“难道你
也没听师傅说过?”
方如苹心中暗道:“看来她一定是个大有来历的人!”只听软轿中人又道:“你们
之中,不是有一个是四川唐门的子弟么?别人不知道老身是谁,难道四川唐门出来的子
弟,也没听说过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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