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珍珠令
百花帮主徐声说道:“桅子,本座念你年纪还小,也许是受人胁迫而来,你只要从
实说来,本座还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若是执迷不悟,海棠就是你的榜样。”
假扮桅子的少女想起方才进来之时,就看到海棠倒卧地上,心头一怕,爬在地上,
连连叩头哭道:“帮主、副帮主垂察,我原是水堂主手下使唤的使女,就因派到这里来
的钱月娥说我面貌、年龄都和桅子差不多,才要我假扮桅子,混进来的。水堂主还扣押
了我娘,说只要我出了差错,就要连我娘一起处死。求求帮主、副帮主,可怜可怜我,
就饶了我吧!”
她口中的钱月娥,自然就是假扮海棠的女子了。
芍药问道:“你们如何混进来的?”
假扮桅子的少女道:“月娥姐姐如何进来的我不知道,我是三个月前,被他们送到
花家庄院附近,由月娥姐约桅子出来,然后点了她穴道,领我进入花家庄院的。”
芍药道:“你知道钱月娥假扮海棠;混进来已有多久了?”
假扮桅子的少女道:“不知道,她好像已经很久了。”
芍药问道:“你们混进来之后,又如何和黑龙会联络的呢?”
假扮桅子的少女道:“这是月娥姐姐的事,我不大详细,好像是另外有人负责传递
消息。”
凌君毅听得暗暗点头、但并未开口。
玫瑰忽然插口问道:“你和钱月娥,平日见面时,如何称呼?”
假扮桅子的少女道:“见面时我叫她姐姐,她仍是叫我桅子。”
芍药道:“你看到过和她传递消息的人么?”
假扮桅子的少女道:“看到过一次,那人蒙着脸,又在夜里,看不清他是谁。但月
娥姐姐蒙着脸,只怕那人也不知道月娥姐组的身份。”
玫瑰道:“他们都蒙着脸,见面一定另有记号的了?”
假扮桅子的少女道:“那次月娥姐姐要我把风,我们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先在,我
只看见那人举起右手。勾起食指,月娥姐姐用手比了个圆圈。”
芍药回头望着凌君毅,问道:“够了么?”
凌君毅拱拱手道:“果然是副帮主行,够了。”
芍药道:“三妹,你点住她穴道,暂时就送到海棠房里去,另外派个人看守。”
假扮桅子的少女伏地叩头道:“帮主、副帮主开恩,属下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句句
是实……”
玉兰一指点了她穴道,挟着她朝外行走。
玫瑰道:“总管,属下帮你架出去。”
玉兰回头笑道:“不用了,你有你的事去。”
玫瑰转身朝凌君毅欠欠身道:“不知总使者还有什么吩咐?”
凌君毅道:“她说的话,姑娘都听到了,你就依计行事好
玫瑰道:“属下遵命。”再向帮主、副帮主行了一礼,翩然掀帘走出。
百花帮主双眉微拢,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启樱唇,问道:“总使者,咱
们船上,还有潜伏的奸细么?”
凌君毅沉吟道:“这个目前还很难说,但只要进行顺利,大概很决也就可以揭晓
了。”说到这里,忽然拱拱手道:“天快亮了,帮主、副帮主折腾了一夜,也可以稍事
休息,这里已经没有属下的事,属下告退。”
黎明,晨光烹微!第二层膳厅中,还点燃着蜡烛。品字形的三张桌上,已经放好几
碟酱瓜、豆腐乳、油炸花生等粥菜,和—大盘热气腾腾的馒头。这时,已是吃早餐的时
候,从第一扇舱门中,陆续走出穿天青(护法)和青灰(护花使者)劲装的武士,大家肃立
两旁,谁也没有则声。接着右首一间舱门启处,左护法九指判宫冷朝宗,右护法三眼神
蔡良也相继走出来。
站在膳厅两旁的护法、护花使者们,看到左右护法,照例都得肃立躬身,口中说一
声:“属下参见左右护法。”
左护法冷朝宗那张瘦削而略带阴沉的脸上。掩不住神采飞扬之色,一手摸着他颊下
疏朗朗的胡子、目光缓缓一转,点点头道:“诸位早,大家请坐吧。”
自从昨晚在总护花使者凌君毅房中搜出“森罗令”和那件“青衫”之后,凌君毅随
着帮主、副帮主去见太上,大家再也听不到什么消息。只知住在底舱的花女们,由虞美
人率领,列队到三层上去。太上也并没有召见左右护法,足见太上对这件事十分震怒,
已经暗地里处决了凌君毅,只是消息还没有发布而已。总护花使者出缺,顺理成章该由
左护法接替。
冷朝宗自然有些趾高气扬,在上首一桌的左首位子上落座,回头看。看中间空着的
位子,正待开口,要大家用餐,膳厅左首的房门开了!总护花使者凌君毅腰悬倚天剑。
育衫飘忽,脸含微笑,缓步定了出来。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昨晚何时回房的,此时看做突
然从房中走出,自然免不了咸感惊愕!只要看他依然那么从容洒脱,昨晚之事,好像已
经雨过天晴,烟消雾散。大家一愕之后,立即纷纷站了起来。
凌君毅含笑道:“大家请坐。”缓步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三眼神蔡良目光一注,问道:“总座没事吧?”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多承蔡老关注,太上认为没有兄弟的事,兄弟就没有事了。”
九指判官冷朝宗道:“有入谋刺太上,又贸祸总座,可见咱们船上有奸细潜伏,此
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不知太上有何指示?”
凌君毅道:“冷老说的也是,太上虽极震怒,只是此事连一点影子也捕捉不到,要
想把他找出来,又谈何容易?目前只有一个力、法……”
冷朝宗道:“什么办法?”
凌君毅道:“等他自己先露出破绽来。”
三眼神蔡良道:“这人以后若不再有何举动,我们难道就抓不住他了?”
正说之间,舱帘启处,昨晚出去巡逻江面的人,已经回来缴令,护法公孙相、宋德
生,护花使者翟天佑、翟友成、许廷臣、何祥生鱼贯走入。
公孙相朝上躬身一礼,说道:“察报总座,昨晚江面上平静无事,属下等覆命来
了。”
凌君毅担心的是公孙相,此时看他并无异处,不觉颔首道:“诸位辛苦了,请坐。”
他目光缓缓从六人脸上掠过,有意无意地多瞧了何祥生一眼。
公孙相、宋德生和四名护花使者抱拳一礼,便各自回到自己位上落座,接着白天轮
值的社乾麟、罗耕云率同四名护花使者行礼退出。
凌君毅目光一抬,问道:“杨家驹、沈建勋二人,伤势还没好么?”
冷朝宗道:“他们二人,已能下铺走动,属下觉得他们伤势尚未复原,因此要厨下
把吃的东西送列他们房里去的。”
凌君毅颔首道:“如此甚好。”
早餐之后,凌君毅回转房中,公孙相跟着走了进来。凌君毅并未和他说,他好像很
不放心门窗,第一件事就是先走到窗下,仔细察看着两扇窗口。这一细看,脸上不禁微
微变色,心中暗暗冷哼了一声:“此人好大的胆子。”
公孙相见他看着窗户”冗自没和自己说话,只当他不知自己跟了进来,忍不住在他
身后叫道:“凌兄。”
凌君毅已经转过身来,含笑道:“公孙兄请坐。”
公孙相看到桌上新沏的一壶茗茶,随手倒了两蛊,放到蔡上,就坐了下来,说道:
“兄弟听说咱们船上昨晚出了事。”
凌君毅道:“公孙兄已经知道了?”
公孙相道:“兄弟回到船上,就听说了。”一手拿着菜蛊,抬目道:“有人在凌兄
房中栽了赃,不知凌兄对此事如何处置?”
凌君毅淡淡一笑,还未说话,突然目光注视着公孙相手上,
道:“慢点,这茶恐怕喝不得。”
公孙相已把茶蛊举到嘴边,闻言不觉一怔,朝茶蛊看了一眼,动容道:“凌兄认为
有人在茶里下了毒?”
凌君毅道:“此茶中是否下毒,还未能确定,但兄弟出去之后,房中已经有人来
过。”
公孙相奇道:“凌兄如何知道的?”
凌君毅道:“此人穿窗而入,岂能瞒得过兄弟?大概就是因的栽赃不成,才另耍花
样,这房中—目了然,都可以看得到,要
兄弟有所图谋,除了下毒,就别无再好的办法了。”
公孙相听得一呆,道:“看来凌兄果然心细如发,兄弟平日他自诩精明,普通江湖
伎俩,决难瞒得过兄弟的眼睛。但像这么一蛊新沏的清茶,丝毫看不出异处,就非兄弟
所能辨识了。”
凌君毅微微一笑道:“兄弟也只是猜测,茶中是否有毒,要试过方知。”说着,随
手从窗穴上撕了一角布条,朝茶蛊中浸去。蘸到茶水,既没听到“嗤”的轻响,也没飞
起什么青烟,但凌君毅取出布条之后,浸到茶水之处,已经色呈乌黑,就像烧了一样。
公孙相看得惊然变色,道:“好厉害的毒药,居然无色无味,一点也看不出来。”
凌君毅沉着脸,没有作声。
公孙相又道:“如此看来,那栽赃和下毒,必是一个人干的了。”
凌君毅心中暗道:“栽赃的是海棠,早巳逮住了。”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微
微摇头道:“恐怕不是一个人。”
公孙相吃惊道:“凌兄是说咱们船上潜伏的奸细,还不止—个?”
“当然不止一个。”凌君毅摇头笑了笑,又道:“一个人能做得出什么事来?目前
我虽然还没有把握,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公孙相自告奋勇地道:“凌兄如有用得着兄弟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君毅道:“兄弟确有烦劳公孙兄之处,到时我会知会你的。”
底舱是楼船最底下的一层。底舱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木墙,把一层底舱,隔成了
前后两个部分,不能互相往来。后面一半,共有两个大舱。靠前面一个舱,是贮放食水
粮食杂物的地方,通称货舱。后面—个舱是水手们睡觉的地方,二十几个水手挤在一个
舱里,自然又脏又乱,还有一股臭男人的气味。最后还有一个后舱,那就是船屁股,地
方逼厌,而且往上成斜坡状,根本不能住人,也不能放东西。前面一半,只有一个大舱
和一个小房舱。大舱是二十名花女睡觉的地方,花女们个个是花不溜丢的小姑娘,每一
张上下铺,都整理得干干净净,自然不会又脏又臭。只要你不是女人,跨进这间通舱,
就会闻到沁人的脂粉香,保管你轻飘飘,晕淘淘!
那个小房舱,是负责管理花女的虞美人住的,一个人独占一间。另外还有一个前舱。
从前的木造船只,船头都往上翘的,前舱,自然和后舱一样,成斜坡状,地方十分逼厌。
钱月娥就被囚禁在前舱里。
花女们只知道昨晚逮住了一个行刺太上的奸细,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海棠。百花帮有
一个极严的规矩,就是没有告诉你的事情,谁也不准私相探询,尤其昨晚虞美人已经警
告过她们,昨晚的事,不准泄露一个字,自然更没有一个人敢说。钱月娥虽然被凌君毅
封闭了几处经穴,武功已失,但还得有人看守。这看守的人,是由虞美人派来的,由四
名花女轮流值班。
这四名花女,自然都经过虞美人的授意,在看守钱月娥的这一段时间中,有一搭,
没一搭的找话题跟钱月娥闲聊。因为钱月娥忍受了凌君毅“逆血倒行”的手法,连一句
口供也没问出来,如能由花女们和她在闲聊中吐露出一两句口风、也是好的。
但钱月娥就有这么绝,任你看守她的花女舌翻莲花,她只是闭着眼睛。不闻不问,
一语不答。这也难怪,人家既然派她假冒海棠前来卧底,自然经过训练,凭你几个黄毛
丫头,哪能想套得出她半句口风?
一天又一天很快地过去,由早至晚,两名花女都向虞美人交了白卷。不但问不出她
一句话,甚至连送进去的早餐、午餐,她都没瞧一眼,原料不动地端了出来。她吞服毒
药,没有成功,自然想以绝食,活活把自己饿死。如今已是晚餐时光了。舱门外起了
“剥落”之声,又是一名花女端着一个食盒,前来接班。
“绣毯姐姐,你可以吃饭去了。”来的是桅子。
舱门开处,绣毯提起中午她送来的食盒,披披嘴,气愤地道:“你还替她送什么饭?
真倒霉,这半天工夫,陪着一个只差一口气的半死人。”
像一阵风般,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桅子只是望着她微微一笑,随手拉上舱门,把风灯桂到木板之上,一手轻轻放下食
盒。然后一转身,急急走到钱月娥身边,蹲下身,放低声音,问道:“姐姐,你没什么
吧?”
钱月娥蜷伏着的人,倏地睁开眼来,望着棍子,说道:“是你!”
桅于点点头,关切地问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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