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寺





  ‘这人不知是谁?但对文儿有救命之恩,而且好似是与绝魂寺有牵连之人,是以文儿想到,或许是她。’
  成仲衍笑道:‘那人是个女的呢!’
  突然──
  脑海中浮起一丝意念,诘道:‘文儿,那女的可曾送给你什么东西?’
  ‘她,她曾给文儿三粒助功丹!’
  ‘三粒助功丹!好个心狠手辣的贱婢,竟敢施此下流手段,啊!不对,若是她用的天山派独门丹药分功散气丸,那她怎会再救你。
  ‘可是,若不是她,又怎会中毒不死!’
  云宗文已经被师祖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不知所以,只好呆呆地望着老人出神不已。
  老人忽道:‘文儿,你除了服下那女人三粒丹丸之外,还曾吃过什么丸药没有?’
  云宗文道:‘还有一种,乃是鸿博居士的万妙百草固元丸。’
  成仲衍道:
  ‘那么,你所吃那女人的丹丸,必是专破气功,专毁劲气的天山“分功散气丸”了,怪不得你会武功全破。
  ‘只是奇怪的是,那女贼怎会那么矛盾,既想害你,又曾救你,唉!人说女子个性最难捉摸,难道就指的这点。’
  云宗文几乎不敢相信,那一直留在他脑海中,印象极为深刻的玉人儿,会是暗算他的人。
  可是,想到师祖之言,连想起那女人,能进出绝魂寺,显然地,她必是绝魂寺中徒党无疑。
  思念及此,不禁余悸犹存,恨声切齿道:
  ‘唉!想不到这貌美如花的贱婢,竟是心比蛇蝎犹毒,可叹我一身武功已经全失,否则……………’
  说至此,想到多年心血,将毁于一旦,几年来苦心修练的绝技,也将难施展,不禁黯然神伤。
  成仲衍陡然说道:
  ‘文儿别烦心,师祖我有助你复功之力。’
  走到门后壁橱中,取下一个精致玉盒,回到床前,一揭盒盖,登时散出一股清香,扑鼻神旷心怡。
  云宗文清香沁鼻,精神一振,不自禁凝视盒中物,忽然喊声:‘是何首乌!’
  成仲衍微笑道:
  ‘嗯!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何首乌,师祖我昔日得自一位隐侠所赠,储存二十年,想不到这番却用得上。’
  接道:‘这旷世圣品,不但功能生死人肉白骨,练武人服之,更可助长一甲子修为内力,你服此之后,不但武功可全恢复,而且还能增进内力。’
  云宗文感瀚涕零,连声婉辞不敢受。
  但老人却要他服下,只好听命服下这株奇草,果然圣品神效,不过盏茶工夫,陡觉一股热流,穿经走血,滚动不绝。
  成仲衍待云宗文服下何首乌不久,估量药力已经引开,乃道:
  ‘文儿,你且导本归元,待我以三成内力,助你打通奇经八脉,生死玄关,使你达到“玄玉归真”的上乘境界。’
  ‘玄玉归真’,乃是练武人醉心的至高妙境,一旦练到这三花聚顶,正气朝元的化境,全身轻灵如燕,内力源源无尽,身心合一,可以摘叶飞花,抓水成石。
  云宗文闻言之下,那不大喜过望,连忙凝神聚气,引本归元。
  成仲衍见云宗文准备妥当,当下双掌疾落如风,连拍他志堂、命门、风府、百汇、关元、璇玑,各处大穴。
  然后右手按在头上百汇,左手扣住脉门,功贯双臂,从手中将三成真元,逼入云宗文体内。
  云宗文但觉二股热流,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滚遍全身,经九宫雷府,十二重楼,冲破任督二脉,会合于丹田。
  然后变成一股热流,上达百汇,下通涌泉,运转三大周天之后,重回紫府,纳入丹田…
  人也从无比痛苦中,渐入佳境,终至四肢舒爽,百骸轻快,神饱气足,但却流出浑身大汗,而老人成仲衍双手收处,何尝不也额沁汗珠,气喘如牛。
  云宗文知师祖必然耗元不少,不禁油生感激之念。
  好久──
  成仲衍因打坐调息,已恢复元气,乃微笑道:
  ‘文儿,你如今一身功力,已不输师祖我数十年修为,已可列为武林一流高手,往后只要锲而不舍,精益求精,自可成名寰宇,继我萧剑令誉。’
  云宗文功力全复,且增加数倍,一骨碌跃下床,向成仲衍拜了八拜道:‘多谢师祖玉成浩恩,文儿结草衔环,亦难报隆恩于万一。’
  成仲衍道:
  ‘文儿,师祖只望你不负我萧剑一门令誉,能救出你父母,并除却绝魂寺千面如来,维护武林正气。’
  提到千面如来,云宗文登时面泛愤容,断然道:‘师祖,我们这就上去,将那些匪徒剪除,为社会灭害,替武林驱邪。’
  成仲衍微笑道:
  ‘文儿,你以为千面如来是易与之辈吗?师祖我要是能入得绝魂寺,又何必结庐于此呢?难道师祖会放过那些狐群狗党?’
  云宗文闻言,心忖:‘对啊!师祖为何不想进入绝魂寺呢!敢情他老人家也无法入寺?’
  成仲衍看他一脸疑惑之色,不由微喟道:‘文儿,你在猜想,何以师祖不能侵入绝魂寺,却住居贼徒势力范围之内吧!’
  云宗文颔首道:‘师祖你老人家遁居幽谷,想必另有用意?’
  成仲衍一声长叹道:
  ‘我们萧剑双英,自董师祖传下迄今,代代都传给夫妇,继续以萧剑为武林主持正义,也代代遵守着在六十岁封剑隐居于祖师坐化的黄山深谷中。’
  ‘可是师祖你老怎会在此…………’
  ‘我自从你父母艺成之后,乃于二十年前,携眷隐居黄山,本得过着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终老林下。
  ‘不料──
  ‘五年前突感心神烦燥,无法立定,师祖我大感奇怪,旋想到你父母十年一次回山谒师之事,何以竟忘了,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师祖婆乃劝我外出,一来游山玩水散心,再则看看你父母近况。
  ‘那知,师祖一入江湖,始知你父母早就失踪多年,我大感奇怪,你父母决不是退隐,而是遇有重大事故,否则不会不回黄山的。
  ‘只是令我不解,以你父母之武功,放眼武林,绝少有人能赢得他俩。
  ‘师祖正怀疑你父母离奇失踪之际,突闻江湖传言,三十年来,震慑武林的绝魂寺,以及无人能识庐山真面目的罪魁祸首千面如来。
  ‘我一时心动,乃单人只身,独探绝魂寺。’
  云宗文道:‘师祖既来绝魂寺,怎会不得其门而入呢?难道这绝魂寺奥妙重重。’
  成仲衍又是一叹道:
  ‘文儿说得不错,这千面如来却实是一代怪才,可惜存心不正,多行不义,谅想他必难有好下场的。’
  接着说下去:
  ‘师祖我登上这九华山时,施展本门“闪电幻形步”轻功,尽量掩蔽身形,避免与敌照面,直入重围。
  ‘但一路上却发现这绝魂寺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无不暗含奇毒,真正是步步杀机,处处陷阱。
  ‘错非我有数十年“六合神功”修为,触觉灵敏,早就难逃一死。
  ‘我小心翼翼地,闯鬼门关,过奈何桥,便已遥见那宏大规模的绝魂寺,屹立在三十丈之外。
  ‘但高墙外约有十五丈距离,却平秃无树,乃是一块广地,若不惜物隐身,势将暴露身形。
  ‘我乃纵身掠上一棵巨树,准备借巨树高度,弹身入寺,以窥这宇内公认为龙潭虎穴的绝魂寺。
  ‘那知──
  ‘我身形一掠,眼看将近树干之际。
  陡然,一声冰冷的阴笑,响起耳畔。’
  云宗文闻言,想到以师祖这等功力,又那么小心隐避,竟还躲不过敌人监视之下不禁脱口惊呼‘啊!’
  成仲衍低声一叹,接道:
  ‘那冰冷的声音说道:“尊驾只要双足落实,便将难逃这绝魂树之毒,枉费一身卓绝功力,嘿嘿!”
  ‘我一听绝魂树之名,心中将信将疑,连忙折腰改向,心想反正身形已经暴露,乃跃向那片广场。
  ‘回头一看,这四周巨树,更是中原未曾听闻,极南热带特产的魔鬼树,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云宗文道:‘也有树名魔鬼的?’
  成仲衍道:
  ‘这种魔鬼树,盛产极南沙漠地带,形如松树,乍看并无特异之处,但这种树,日间能放出毒汁于树身树叶,沾之即中奇毒。
  ‘夜间则枝干能自由卷动,缠住那些倚在树身的动物,然后慢慢食之,人畜只要碰及此种毒树,夜晚被缠,都难逃一死,故名魔鬼树。’
  云宗文道:‘天下间竟有这种怪树?’
  成仲衍道: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比这种树更奇更怪的事物,还多得很呢?不过,这种魔鬼树并不产于中土,而且非亢热之地,无法生植,不知那千面如来,从那里移来这么多毒树,而且能够生存。’
  ﹝笔者按,魔鬼树并非凭空社撰,现在东非热带原始杯中,还存有这种树。?br />   成仲衍顿了一顿,又道:
  ‘我正怀疑,那提醒我注意的人,是友非敌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一对中年人。’
  云宗文啊了一声道:‘那是贼人化装的文儿父母。’
  成仲衍点头道:
  ‘正是,我那时见你父母竟然变节事匪,为虎作怅,而且忘恩负义,连师祖我也视同陌生,不知那是贼徒矫装,怪不得连我也不认识,一时大怒,乃出手惩戒。
  ‘可是,对方二人,却在闪身中,突然隐身不见,以我目力,竟末瞧清,他们如何隐去,不由暗自惊愕。
  ‘就在我怔然之际,冷笑声再起,这次却是另一人声音:‘哼哼,绝魂寺有入无出,阁下快准备往见阎王吧!’
  ‘我心知这绝魂寺果然透着邪门,乃展开身形飘身向后山便走。
  ‘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未见追来,于是我猜想,那些人必然轻功不及我,才会追失了目标,第一次破坏了他们“有入无出”的规条。’
  云宗文插口道:‘师祖你在走到这里之后,乃隐居于此?’其实他心中却正奇怪,师祖何以不走前山,反而奔山后,又怎么定居于此?
  成仲衍微微一笑道:‘文儿你怀疑师祖何以不走前山吧!’
  云宗文不由面色陡红,答不出话来。
  成仲衍那会责怪这纯真的徒孙呢,乃道:
  ‘师祖因不甘入宝山空手回,且栽了个不大不小的筋斗,乃反走后山,本想诱来一两个贼徒,在对方未设伏之处,然后擒住审问,以明了贼巢情形。
  ‘那知,对方无人追来,我正欲离去,却发现这幽谷,景色颇佳,心中一动,立改原意,就在这谷中结庐而居,为求安全,乃在茅屋四周,布下混元阵,使得敌人纵算知道,也无法侵犯。’
  ‘那么,师祖在这谷中之事,绝魂寺匪徒,是否知道呢?’
  成仲衍笑道:‘若无人知道,怎会有人送你来此?’
  云宗文怂然暗道:‘惭愧?自己竟这么笨法!’
  思念中,老人已接道:
  ‘不过,五年来,却实在绝少人知道这里,因此师祖我才能一直安静地在此,研究敌情。’
  云宗文道:‘原来师祖并非始终不离此谷的?’
  成仲衍道:
  ‘傻孙子,师祖要想遁隐,早就回黄山了,何必在此贼巢附近呢?
  ‘我五年来,一边专心研究另一种轻功,俾便不借那些魔鬼树或任何东西之力,全凭一口气,跃入寺中。
  ‘另一力面,经常进出绝魂寺外围察看敌情,五年来已先后去过十余次,可惜,以我之武功,竟无法近得绝魂寺,甚至遇到数次危险呢!’
  云宗文也不禁对绝魂寺,有着另一种新的估计,不过他奇怪,师祖怎能隐居于敌人卧榻之旁,而丝毫不受魔崽子之干扰。
  心有所疑,不由问道:‘师祖,五年来,难道未有魔崽子来此吵闹示威吗?’
  老人剑眉一剔,哼道:
  ‘怎么没有,但他们就算能侵近幽谷,也无法进入此屋啊!况且,以那些魔崽子之功力,不是师祖夸口,简直无法在我璇玑十九式下走上五招呢!
  ‘是以来此之人,大都蒙羞而退,要非我有好生之德,不愿滥杀无辜,不知有多少人难逃三尺青锋。’
  老人言及此,大有安慰之色,那双精光炯炯的亮眼,好像表示只无法破得对方机关而已,并非技不如人!
  云宗文感慨地道:
  ‘以师祖之能,竟也无法进入绝魂寺,想来要消灭这干匪徒,实在毫无希望,可怜我爹娘……………’
  成仲衍微喟一声,才道:
  ‘文儿稍安勿燥,自古多行不义必自毙,千面如来目前虽是嚣张猖獗,但覆亡之期,也不在远。’
  ‘师祖说得虽是,可是,若无法进得此绝魂寺,那么,魔患子不知又要作下多少伤天害理之罪恶。’
  ‘文儿,俗云“一物终有一物克”,那会无法破解绝魂寺埋伏呢!
  ‘可笑我方才只顾着与你闲谈家常,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