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星剑
一了老尼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慈祥地一笑,稍停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
“论功力修为成就,当今武林之中,无人能超越过令师神州丐道,老尼久疏修练,不值一提。”
祁灵一听提到自己恩师,立即垂手肃立,恭谨之情溢于举止之间。
一了老尼接着说道:“不过若论武功,无论剑、掌、拳、脚,祁灵你如能将一目大师这本玉环秘芨,揣摩研习到娴熟地步,只怕令师除开内力之外,在武功一项上,还要稍逊你一筹。”
祁灵一听不由自主地脱口轻轻惊呼一声。
一了老尼挥手示意,叫祁灵坐下之后,自己也盘膝坐在地上,沉缓地接着说道:“祁灵小友!你应该知道,内力与武功稍有相异之处,内力半靠天赋,半靠自己苦练,数十年的内力,绝不可一蹴而成,除了时间,别无捷径可走。”
祁灵忽然想起自己在泰山玉皇顶上的情形,正待开口想问,一了老尼又接着说道:“你心里会问,武林之中,有一种开顶授艺,涌泉输血等法,可以陡增内力,但是,那不是正常的情形,而且,也有一定的限度。但是,武功则不同,只要你天资聪明,内力已具基础,有人传授你精绝的武功,或三五日、或十天半月、或三五月,便可深谙其妙,虽然火候有差别,但是,需时不多,便可以做视群伦。”
一了老尼突然说了这些话,祁灵唯唯之余,并没有明白一了老尼说话的用意何在。
一了老尼望了祁灵一眼,轻轻地说道:“这就是武林之中,在数十年前疯狂地追寻玉环秘芨的原因,这也就是靳一原要你到峨嵋金顶的原因。”
祁灵这才心情一凛,立即躬身恭谨地应声说道:“靳老前辈待晚辈之恩,以及期晚辈之深,晚辈终身敬记,无时或忘。”
一了老尼点点头,思忖了一会,接着说道:“祁灵小友可曾看过‘玉环秘芨’的内容记载否?”
祁灵立即说道:“晚辈正为此事困惑,要请教于老前辈台前。”
说着将那白玉盒子双手递到一了老尼之前,说道:“晚辈尚未寻到开锁之钥,无法启开玉盒,故而尚未看到秘芨内容。老前辈若不是及时来此,晚辈准备赶回天柱山,或者等到腊八日,当面交给靳老前辈,静候处置。”
一了老尼,眼睛在玉盒之上看了一下之后,略不经意地望着祁灵说道:
“令师传与祁灵小友之七星紫虹桃花软剑,可以削金断玉,为何不用?”
祁灵摇头说道:“一目大师当年上锁之时,必有启锁之钥,晚辈如果用剑启盒,是谓强求,恐怕不是一目大师当年遗留此芨,等待有缘之初衷。”
一了老尼闻言,不住地点着头,沉默有顷,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语地说道:“一原目盲心不盲,所选是人,不负一目大师当年之托。”
祁灵一听一了老尼如此自言自语,当时心里顿时一凛,出了一身冷汗。
一了老尼接着抬起头来说道:“祁灵!你知道老尼此来之意否?”
祁灵凛然地摇摇头。
一了老尼说道:“老尼是特地给你送来开盒之钥的。”
说着话,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乌黑发亮的小钥匙,托在手掌之中,祁灵当时意外地瞪大一双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了老尼又缓缓收回手掌说道:“靳一原是接受过一目大师指点武功唯一的人,但是,他们没有师徒名份,却有一种交换条件,这条件便是代他选择一个可以信托的武林后辈,接受这本玉环秘芨,光大武林正道,多行侠义之举,以有益苍生。”
祁灵点点头,突然他问道:“为何一目大师不直接传给靳老前辈?”
一了老尼微微笑道:“靳一原的天赋所能练的武功,已至极限。”
祁灵忽然顿生一种无限惶恐之意,觉得自己责任沉重,有不胜负荷之感,当时说道:“那。。晚辈。。?”
一了老尼没有理会祁灵的话,只是缓缓地说道:“至于后来靳一原为何恶行武林的原因,你在天柱山听说了他对你进行了一次最后的考验,那便是这枚钥匙。”
祁灵一听,果然方才自己猜想的不错,如果自己擅自动用宝剑,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想到此地,祁灵冷汗淋淋,深深觉得做人不能有一点失之不正之处。
一了老尼指着祁灵手中那白玉盒子说道:“这个白玉盒子是一目大师自己制作,如果不用钥匙,而且其他器具来损坏白玉盒子,想取得‘玉环秘芨’,结果所得则是一堆碎玉,别无所获。因为,一个不能敬谨长者遗物,不能存心忠厚正直的人,不是‘玉环秘芨’理想的得主,则宁可毁掉,不可传授。”
祁灵此时凛然之心,又充满了对一目大师和千面狐狸靳一原的敬服之意,也深深觉得这一本“玉环秘芨”的得来不易,更增加了他重视的信心。
当时,一了老尼将白玉盒子取过手中,用那个小钥匙轻轻地启开上面的小锁,然后,只听得“咔嚓”一声,将白玉盒子轻地启开,祁灵一看,白玉盒子里平平地放置着一本白绢装订的簿子,在白绢簿子上面,放置两个约有鹅卵大小的黑球。
一了老尼伸手将两个黑球,取在手中,平托在掌上说道:“祁灵!你听说过‘霹雳珠’的名词否?”
祁灵惊道:“这玉盒内装的就是霹雳珠么?”
一了老尼点头说道:“这只不过是一目大师仿制的两枚罢了,用意不在伤人,但是,只要碎盒之际,足可将这本“玉环秘芨”,炸得粉碎。’祁灵此时乃站起身来,对一了老尼说道:“多谢老前辈千里迢迢送来钥匙,晚辈但望能有寸进,以不负老前辈爱惜之深。”
一了老尼摇摇头,将玉盒交给祁灵,说道:“你休要谢老尼,本来这趟川中之行,靳一原自己要来的,老尼不过临时讨得这份差使,代他跑了这趟四川,向时在帮助祁小友你完成这件大事之后还有一私些己之见,要与小友一谈。”
自从一了老尼出现在这峨嵋金顶之后,祁灵对之恭礼有加,而且,一了老尼对于祁灵,也是慈祥无限,所以,当一了老尼说出这句话,祁灵以为仍是有关“玉环秘芨”的问题,立即应声答道:“老前辈待晚辈云天高谊,海水深恩,有何指示,晚辈自当遵循,就请老前辈言之当面,晚辈洗耳恭听。”
一了老尼点点头,缓缓地坐下来,低低地喧了一声佛号,抬起头来看看祁灵,两道神光,令人见而凛然。半晌,一了老尼低沉地说道:“祁灵!你和丛慕白在飞来石下曾经听到老尼和靳一原的说话,都还记得否?”
祁灵点头说道:“晚辈记得。”
一了老尼说道:“老尼既已遁身空门,了断尘缘,奈何还要沾惹这身外之事?”
祁灵立即说道:“老前辈曾经应允帮助靳一原老前辈完成心愿,再了尘缘,一心向佛。”
一了老尼点头说道:“祁灵!你记得不错,你可知道靳一原要老尼为他完成何种心愿么?”
祁灵摇头说道:“晚辈事后曾与丛慕白姊姊思忖半日,不知所指何事,如果就当前事情来看,比较重要的,便是破除天都峰,一则可以整顿靳老前辈门规,再则可以减少武林败类。”
一了老尼说道:“靳一原双目虽瞽,武林仍然未放下,而且练成了一双通灵天耳功,代替了他的双眼,老尼按照天都峰要图,略加说明,他携带着两个猩猩,便可以将天都峰上的机关埋伏,破除无遗。何况,他随时可以使双眼复明,所以,仅仅是破天都峰的机关埋伏,老尼无庸为他效力。”
祁灵役敢接着说下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靳一原究竟要一了老尼为他做何事。
一了老尼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他所要求老尼的,是为他挽救鲁半班的一条性命。”
此语一出,祁灵瞠然而视,他不敢相信此话是真。但是,他看到一了老尼平静地坐在那里,平静地说出这话,他又无法不相信是真。
一了老尼平静依然地说道:“祁灵!你知道靳一原生平只收了鲁半班一个门人,鲁半班欺师灭租,使靳一原目盲十数年不见天日。他从来没有说出将鲁半班逐出门墙之言,却是何故?”
这件事,祁灵也曾经想过,他觉得这是靳一原用心可敬之处,他要将整顿门规的责任,肩在自己身上,不去委卸责任,除此,他不明白尚存何其他意义。
一了老尼接着说道:“靳一原对鲁半班仍有师徒之情,祁灵!你休要以为那是妇人之仁,事实是靳一原另有用心,他不愿意鲁半班这样良好的人才,终身沧落歧途,他要使他终能孽海回头,使才有所用。”
祁灵轻轻地“啊”了一声,也没有想到靳一原有这种深长的用心,他心里有着很大的感动。一了老尼又接着说道:“老尼到此地前来送钥匙,是前来交换祁灵小友承诺,将来给于鲁半班一个回头的机会,助老尼完成此项心愿。”
说着话,她立即转起身来,对祁灵说道:“峨嵋金项你可以在此揣摩‘玉环秘芨’上的武功,腊八日至天都峰相见,至于承诺之事,不是今天,而是在你长期考虑之后。”
言犹未了,只见她平地拔起,闪电一掠,转眼十数丈,顷刻不见。祁灵怔怔地望着这朝阳满山的峨嵋金顶,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情绪。
二十八
祁灵在峨嵋金顶,根据藏珍图,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玉环秘芨,他才真正体会到千面狐狸靳一原对他的器重,不仅仅是破除天都峰,降服万巧剑客鲁半班,更希望他能够光大一目大师毕生之学,作一个卫道武林之士。
因此,祁灵他收敛了急于赶往泰山会见丛慕白姑娘之心,他要在腊八日之前,在这峨嵋金顶之上,觅地参悟玉环秘芨,苦练神功,准备天都峰上一会万巧剑客鲁半班。
暂时按下祁灵峨嵋习艺,且说在天住山飞来峰和祁灵分手的丛慕白姑娘。
丛慕白在飞来峰之麓,催马飞奔,离别了祁灵之后,内心之沉重与黯然,真是无以言之。在表面上,她和祁灵是说暂时的分离,实际上,丛姑娘的心中,是充满了永别的哀伤。
伤心人别有怀抱,其间情形,自然不是祁灵在当时所能料想于万一。
男女之间的情感,断难容第三者插足其间,爱之愈深愈真,则独占之心愈真愈切,如果不幸有第三者涉足其间,则脱不出下列三种结果:
其一:共效娥皇女英,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其二:竭尽心力,乃至不择手段,达其独占目的,遂愿平主。
其三:满怀创伤,黯然而退,以成全别人。
但是,第三种结果,第一种最为美满,但是,亦是最为难能。第二种结果,则不是一个娴淑的姑娘所愿如此,第三种结果则每每容易造成,因为,自古妇德以娴静为尚,宁愿自己饮恨终生,而让自己心爱的人,得以幸福美满。
丛慕白姑娘离开天住山飞来峰麓之时,便是抱着这种决心,柔肠寸断,黯然神伤,却又勇气无比地要让自己独尝苦果,把幸福让给别人。
因为她在舜耕山茅庵之前,听到须少蓝姑娘那一声哀幽无尽的细叹,看到留在树杆上的那一贴简单的贺词,以及须少蓝姑娘遗马以赠,这种情形,聪明如丛慕白者,岂有不了解须少蓝姑娘之情有独钟?
后来,她又问到祁灵,知道她的灵弟弟,对于须少蓝也是印象不恶,无形之中,使她感觉到灵弟弟和须少蓝是理想的一对璧人。
情感上的“禅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丛慕白忽然对须少蓝起了无限的同情,她觉得“红颜薄命”的是她自己,而不应该是比她小、比她身世更可怜的须少蓝妹妹。
而且更有一个最好的藉口,使她自己能够坦然退让,那便是:她要亲手报复亲仇,否则宁愿追随双亲于地下。但是,眼前的情势,在她看来,已经明朗异常。腊八日将是大破天都峰的日期,届时天下群雄俱在,而且靳一原和一了老尼也必然亲临天都峰,斯时斯地,能否使她如愿以偿?能否使她手刃仇人?颇多疑虑之处,设若到时候鲁半班死在别人手中,或者鲁半班为人讲情携走,则自己十数年沉冤血恨,何以洗雪?
丛慕白姑娘就凭这一个意念,她决定了自己要退出这个情感的漩涡,促成须少蓝和祁灵的好事;也决定自己要在腊八日之前,独闯天都峰,要手刃鲁半班。万一不幸不能如愿,而殒命在鲁半班手下,死而无怨。好在鲁半班腊八日也难逃别人的制裁。
当丛慕白姑娘这一个决定,牢固地稳立心中之后,她反而心安理得,平静异常,虽然她在飞?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