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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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再衣恭应:“是。”
老人道:“张延玉为玄晔,来搬请你上京坐镇,不是请你就这么去吧?”
郭怀也把张廷玉代他主上开出的条件禀告了。
听毕,老人淡然而笑:“‘南海王’,这个爵位,这个封号不错,有府邱,有奉禄,一切比照‘和硕亲王’但什么都不必做,‘海威帮’也不再是叛逆,不再是海盗了,这个条件真是相当优厚了……”
一顿,又道:“话,我是对你说,也是对她姐妹俩说,而且只说这一回,从此不再说。你应该尽快去,‘海威帮’可以交给宫弼跟祁英,就是因为你应该尽快去,所以她姐妹也应该尽快正名,听明白了么,你三个都听明白了么?”
姐妹俩红了娇靥,郭怀神情震动,姐妹俩低头,郭怀躬身,三人同声:“是,听明白了。”
当然听明白了,这还听不明白?
连关山月都听明白了,他高兴,为郭怀,也为欧阳姐妹,这本是他盼的,只是有老人在,他不能说。
老人忽然转脸向关山月:“山月。”
关山月忙定神:“老人家。”
老人道:“你也听仔细了。”
关山月道:“是,山月恭聆您老人家训教。”
老人道:“是么?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关山月一点就透,忙道:“您老人家请说,山月听着了。”
老人道:“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为什么,有朝一日,你要是去了京畿,为你也为他,跟郭怀,可以仰慕已久,不可以前认识,更不可是师兄弟,应该重新订交,一切从头来!”转望郭怀,欧阳姐妹:“你三个也记住!”
关山月、郭怀、欧阳姐妹齐声恭应。
老人道:“我事已了,走了,来不必接,去也不必送!”
话落,人已不见,只微风飒然。
关山月、郭怀都是高绝的修为,却没有看见老人是怎么走的,从哪里走的。
老人虽然说来不必接,去也不必送,关山月、郭怀却仍然恭谨躬身称送。
欧阳姐妹更是双双跪拜:“晚辈姐妹叩谢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她姐妹为什么这样?又是什么大恩大德,她姐妹自己知道,关山月跟郭怀也明白。
本来嘛,老人交待,姐妹俩要尽快正名,是什么意思?
说正名,而不说恢复本来姓名,这是说不止是恢复本姓本名,也要给个名份。
怎么样才能给姐妹俩一个名份?
再容易不过,不必说,都知道。
关山月道:“我先给哥哥跟两位姐姐道喜了。”
姐妹俩又红了娇靥,郭怀也再次神情激动,他望姐妹俩:“我总得再听听两位怎么说。”
这倒是应该的。
欧阳霜说话厉'害:“老皇爷的令谕,我姐妹是不敢违抗,少皇爷敢不敢,我姐妹就不知道了。”
郭怀望关山月,双手一摊:“兄弟,你看,往后哥哥我,还会有好日子过?”
郭怀他终于松口了,也就是说,他不敢违抗老人的令谕,老人的最后通牒。
关山月笑了。
欧阳姐妹可没笑,不但没笑,两双美目里反倒都现了泪光。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喜?还是悲?
恐怕都是,喜的是郭怀终于松了口,悲的是郭怀到如今才松口。
虽然说不忮不求,无怨无悔,但……
关山月明白了,他原先认为开不了□,但是,到如今才明白,他还是不了解女儿家的心!
这就跟他初入江湖一样,没有经验,没有历练。
想到了这儿,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想到了虎妞!
虎妞还在人世么?要是还在,在哪里?如今怎么样?
郭怀看见了关山月的神色,他虽然想不到,关山月这时候想到了虎妞,但是他知道,关山月这样的神色,绝不是显示好心情,此时此地他没有问关山月怎么了,他只不让关山月心情再坏下去了,他道:“兄弟,哥哥事了了,可以送你走了,只是,你是这会儿就走,还是喝过哥哥的喜酒之后再走?”
有用,关山月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神色,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有这种心情,更不该让这种心情带在脸上,他忙收心定神,也忙让自己的神色回复,要说话。
欧阳雪说了:“这还用问?兄弟又不是外人,又没什么太急的事,当然是喝过你的喜酒再走。”
“你的喜酒!”
郭怀不是说“哥哥的喜酒”吗?
欧阳雪说的,正是关山月想说的,虽然欧阳雪已经说了,但是他知道,他自己也该再说说,他要说话。
欧阳霜却又先说了:“爷是打算什么时候请兄弟喝喜酒?要兄弟喝过喜酒之后再走?”
这也正是关山月想问的。
他也想到了,喜事的日子都还没订,要是十天半个月过后再办,他能等喝过喜酒之后才走?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姐妹俩想知道的。
郭怀说了:“两位看,明天怎么样?”
这一说,听得关山月、欧阳姐妹都一怔。
欧阳霜道:“明天?”
郭怀点头:“不错,明天。”
看神色,听语气,显然不是逗,不是说笑。
欧阳霜道:“怎么来得及……”
郭怀道:“怎么来不及?”
欧阳霜道:“谁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
还真是!
但是,郭怀这么说:“咱们三个的事,要谁知道?要多少人细道?义父老人家既来下最后通牒,师父老人家一定知道,帮里这些人,只待会儿让诸明、贾亮把话传出去,不用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还不够么?”
这倒是!
欧阳霜道:“还有,什么都没准备。”
不错,姑娘她是说了。
郭怀道:“还要准备什么?咱们都不是世俗儿女,我认为可以不必行世俗那一套,这是我留兄弟喝喜酒了,就照平常的饭菜,添上一壶酒,把宫老、祁老、海无极,都找来喝一杯,到时候再让几条船开几炮,不就行了么?”
说得倒也是,帮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手,又不能从外头找人来,没人敢来,就算有人敢来,也不能连累人家、害人家,那么,一切都得自己来。自己是谁?只有姐妹俩,四个婢女,顶多再加上诸明、贾亮。姐妹俩带领着自己办,不像话不说,那又得准备多久?郭怀一向简朴,又能有什么让这几个人准备的?
或许,这是人生大事,姑娘家出嫁,一辈子只这么一回,太委屈姐妹俩了。
可是姐妹俩不会计较这个,不会,绝不会!正如郭怀所说,都不是世俗儿女,姐妹俩并不要行世俗那一套!
欧阳霜她不由地点了头:“这倒是!”
这是说,她同意了郭怀的说法。
可是,欧阳雪又说话了:“正如爷所说,咱们不是世俗儿女,不必看日子,哪一天都不要紧,哪一天都是吉日良辰,只是,老人家已经走了……”
郭怀道:“老人家是来下最后通牒的,而且要咱们尽早;若是要主持,要管,就不会走了。两位老人家已经都是神仙中人了,不会喜欢沾惹尘俗中事了,咱们也不必再打扰两位老人家了。”
欧阳雪也同意了郭怀的说法:“那就让诸明、贾亮把话传出去吧!”
欧阳霜不安地望关山月:“只是,这杯喜酒太寒伧了!”
若以世俗眼光看,还真是!
可是,都不是世俗儿女,再加上彼此这层关第,那就一点也没什么了,欧阳霜多虑了,也见外了。
关山月要说话。
郭怀又先说了,紧接着欧阳霜的话:“好在兄弟不必出什么份子!”
这句话逗。
关山月、欧阳姐妹都笑了,这一笑,关山月要说的话也就没说了。
郭怀也笑了,笑声中,把诸明、贾亮叫来,命二人把话传出去。
诸明、贾亮一听,大为惊喜。
诸明道:“先给爷跟两位姑娘道喜。”
贾亮道:“可等着这一天了,真不容易!”
郭怀道:“你俩倒会替正主儿着急,多事,去!”
诸明、贾亮喜悦地答应,连施礼都忘了,转身扑出,一溜烟不见了。
何止诸明、贾亮惊喜,上自宫弼、祁英、海无极,下至每一个弟兄,无不惊喜,无不振奋,“海威帮”简直整个为之沸腾。
没一会儿工夫,祝贺、道喜的来了,先是宫弼、祁英,接着是海无极跟众“巡察”。
之后,络绎不绝,都来了,包括每一个弟兄。
不论谁来,郭怀、欧阳姐妹都见,关山月陪着。
先在书房,没多久,不得不移往前厅。
每一个都热心,都抢着要帮忙准备,帮忙张罗。
郭怀跟欧阳姐妹都以一切从简说明。
关山月不好说,也用不着他说,但是他也没能闲着。
谁都知道关山月在这儿,谁都知道关山月是少皇爷的师弟了。
谁都敬仰,谁都过来瞻仰,过来见礼,过来请安、问候。
关山月为之应接不暇。
比郭怀、欧阳姐妹还忙。
郭怀、欧阳姐妹,有三个人,关山月只一个。
一直忙到了天黑,忙到了上灯。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这一天的事才算完了。
关山月漱洗过后,刚坐下。
有人敲门而进,是郭怀来了。
关山月起身相迎:“哥哥累了。”
郭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累。”
一脸的笑意,一脸的精神,看样子还是真不累。
两人坐下了,坐下之后,郭怀又道:“倒是兄弟,我看够受的。”
关山月道:“不能这么说,沾了哥哥的光,弟兄们抬举。”
郭怀道:“沾了谁的光?你自己得来的,揭发了那些个败类,惩治了那几个败类,治好了‘南霸天’的女儿,诛除了满虏一个大鹰犬,谁不敬仰?谁不挑拇指?”
关山月要说话。
郭怀道:“行了,兄弟,别跟哥哥客气,咱们谈别的。”
看样子他是有事。
关山月没说话,等郭怀说。
郭怀说了:“怎么了,兄弟,心里有什么事儿?”
原来他是为这事儿!
直到如今才间,如今只有他跟关山月。
关山月感动,不瞒郭怀,实说了。
听了关山月的实话实说,郭怀沉默了一下才道:“兄弟,对那么一位姑娘,尤其你俩心里早就有了彼此,难怪你会至今思念,恐怕这辈子你都忘不了……”
真是,郭怀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关山月真是这样,只是他没说出口。
郭怀接道:“可是,兄弟,这话我不该说,当初咱们初见面,我也没有说,而如今,我是你哥哥,却又不能顾虑你伤心难过而不说,兄弟,她恐怕凶多吉少了。你想,那些个残凶既然把她当成了你义父唯一的后人,她也怕那些残凶在那儿等你,也毅然承认是你义父唯一的后人,那些残凶怎么会放过她?”
关山月心如刀割,脸上闪过一丝抽播,道:“我也知道,只是,我还抱着一线奢望……”
郭怀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兄弟,不是哥哥我泼你冷水,你可真是奢望,不要说是一线,一丝都不会有。以她那么一位姑娘,当她代替你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活,就算那些残凶有别的用心,没马上杀她,她又怎么可能偷生苟活?”
“别的用心”,郭怀没好明说,可是关山月懂,一颗心又一阵刀割似地疼,疼得他几乎呻吟出声,他忍住了,却忍不住脸上再闪抽播,身躯为之轻颤。
郭怀看见了,道:“兄弟,哥哥我要劝你……”
关山月说了话,几乎还是呻吟出声:“我欠她的,我欠她太多了。”
郭怀道:“我知道,记住就好了,如今你已经杀了一个莫怀古了,还要一个一个的找,这不也是为她报仇,这不也是还她?”
关山月道:“还不了的,纵然再杀十倍、百倍这些残凶,也还不了。”
郭怀又沉默了一下:“兄弟,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会欠人些什么,牢记不忘,有机会还就是了,只要还,不在还了还不了,而在各人的所能,在是不是尽心尽力。若论悲痛,悲痛莫大于袁大将军的冤死;若论仇恨,仇恨莫大于满虏夺我河山,杀我同胞。咱们也只能继承大将军遗志,抗清、匡复,尽心尽力,一旦光复神州,已足以告慰袁大将军及列祖列宗,又岂能杀十倍、百倍满虏以报仇雪恨?”
关山月低下了头,又抬起了头,抬起头的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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