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关山月道:“还过得去。”
面目阴沉瘦削中年黑衣人似乎没在意:“我是白府前宅护院领班,姓武。”
原来是位前宅护院领班,难怪。
既有前宅护院,恐怕也有后宅护院。
关山月抱拳:“武领班,失敬。”
那位武领班没答礼,可还算客气:“不敢,尊驾是外地江湖道,受雇于本地一家盐商?”
关山月道:“不错。”
那位武领班道:“这外地是指……”
关山月道:“这无关紧要。”
那位武领班道:“真说起来,武某也是外地江湖道,受雇于本地,武某是想知道,你我会不会来自一地?”
关山月道:“我初入江湖,就算跟武领班来自一地,武领班也不会知道,其实,各地江湖都是一家,不论本自何地,都是一样。”
那位武领班道:“说得是,说得好,那么,尊驾是受雇于本地哪一家,总可以让武某知道。”
关山月道:“原本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敝东交代,不能跟本地盐商的第一家比,不说为宜。”
那位武领班道:“贵东太客气了,那么,尊驾你怎么称呼?”
关山月道:“本地盐商的第一家当面,连敝东都不敢让知道他是本地的哪一家,我受雇于敝东,本地盐商的第一家的前宅护院领班当面,我又怎么敢报名告姓?”
那位武领班道:“尊驾说得好,尊驾会说话,尊驾此来是为见我家老爷。”
关山月道:“正是。”
那位武领班道:“尊驾为什么事要见我家老爷?”
关山月道:“敝东交代,这是件大事,别人做不了主,一定要见着白老爷,当面奉知。”
那位武领班道:“本地盐商的第一家的前宅护院领班武某当面,尊驾不敢报名告姓,难道尊驾就敢见本地盐商第一家的主人?”
关山月道:“受人之雇,忠人之事,敝东的交代,不得不来。”
那位武领班道:“贵东都不敢让你说,他是本地的哪一家,又怎么敢让你来见本地盐商第一家的主人?”
关山月道:“武领班,敝东不敢,所以才雇我前来,我受雇于人,拿了人的钱,也就不能不忠人之事了。”
那位武领班道:“我认为他三个应该已经告知尊驾了,我家老爷不是任何人都见,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见的。”
关山月道:“不错,他三位中,我最先见着的那一位,已经告诉我了。”
那位武领班道:“那么尊驾……”
关山月道:“我也已经告诉了那位,我今天势必得兄白老爷,白老爷也非见我不可,如今我都已经到了白府大门外了,武领班也应该知道……”
那位武领班截口:“不是武某我应该知道,而是尊驾你应该知道,尊驾你也只能到白宅大门外了。”
关山月道:“武领班是说,我不能再往前走,不能进白府,更不能见贵东白老爷了?。”
那位武领班道:“你是个明白人,既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关山月道:“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是受人之雇,不能不忠人之事。”
那位武领班道:“你最好明白,白家既是当今‘扬州’盐商里的第一家,它的财力、势力就可想而知,养的人绝不止你碰见过的这三个,也绝不是都像你碰见过的这三个。”
这是说
这话的意思,任何人都懂。
关山月道:“武领班也最好明白,能让我见贵东白老爷的时候,最好尽快往里通报,让我见贵东白老爷,等到不能不让我见的时候,再让我见,颜面上就不好看了。”
那位武领班道:“你还要明白,既然你说你是受雇于‘扬州’某一家盐商,来见我家老爷,白家所以一再容忍,是看在同为‘扬州’盐商,彼此认识,一向也有来往的份上,不愿伤了和气。”
关山月道:“武领班,我所以一再好言好语,没有硬闯,也是为这。”
那位武领班道:“只是,眼前之势,恐怕不想伤彼此和气是办不到了。”
关山月道:“那就全在你白家了。”
那位武领班道:“白家是不会让你见老爷的,我家老爷也不会见你。”
关山月道:“说不得我也只好硬闯了!”
只是话说完,人还没有动。
那位武领班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立扬冷喝:“拿下!”
这是下令拿下关山月。
那三个没动,或许是知道,动也是白动,弄不好还是自找苦吃。
恐怕那位武领班也不是对他三个下令,因为动的是那两个,那位武领班背后那两个中年黑衣人。
那两个中年黑衣人还真快,那位武领班喝声一落,他俩已双双扑下台阶,带着一阵风扑到了关山月近前,各自出掌如钩,劈胸就抓。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两个扑势快,出手快、狠、准,比那三个强多了。
可是,没用。
武功比那三个强多了,遭遇跟那三个可没什么不一样。
关山月等到那如钩的两只手掌近身才出手,飞起一指在两只手掌的手掌心各点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只知道那两个中年黑衣人大叫声中暴退,各自左…掌紧握右腕,没再扑击。
看两人的脸色、表情,以及额下的汗珠子,想必那感觉很不好,那滋味很不好受!
那位武领班脸上变色,紧跟着也动了!扑下台阶出手,一招两式,双掌一上一下,上头一掌也是抓,抓的是关山月咽喉;下头一式是拳,直捣关山月心窝。
上下取的都是要害。
能当上自家的前宅护院领班,自是不一样,职位比人高,武功也比人高。
那一招两式还没近身,威力已然逼人了。
而且,他的遭遇也跟那两个不一样,他跟关山月过了两招,可是两招过后的结果,跟那两个就没有不同了。
第三招,关山月在他右肩上按了一下,他闷哼而退,左手抚右肩,右臂抬不起来了。
只不知道是一时抬不起来,还是永远抬不起来。
关山月什么都没说,他不用再说什么了,迈了步,往前走,直上台阶。
那位武领班,胳膊抬不起来,嘴还能使唤,大叫:“来人,来人哪!”
两扇既厚又重的朱红大门里,一下涌出了十来个,清一色的中年黑衣人,也就是说,都是前宅的护院,十几个人不是提刀,就是使剑。
领班都不行,这些人行么?
显然,这些人是仗着兵刀,想倚多为胜。
武领班依然下令拦人,拿人。
还好,他没有下令撂人,或者是砍人。
可是,刀剑没长眼,一旦动起手来,谁知道会不会伤人?
这十几个护院,十来把兵刀也没能拦住关山月,关山月掣出软剑,只出了一剑,那十几个不是兵刀脱手,就是急忙退后,关山月像根本就没遇到阻挡似地就进了白家大门。
过影背墙再看,好大的一个院子,厢房,大厅,总共有十来间。大厅宏伟,厢房、精雅,不愧是‘扬州’盐商里的第一家。
大院子里又是十几二十个,也是不是提刀,就是仗剑。
关山月没看在眼里,提着软剑往后闯。
他要往后宅去,白家主人白老爷在后院。
那十几二十个就要扑击关山月。
关山月说了话:“我不愿伤人,不要逼我伤人。”
他背后,也传来那位武领班的叫声:“拿下他,撂倒他!”
多一个“撂倒他”了,兵刀交手,这是说……
护院当然听武领班的,喝声中就要动。
一个叫声传了过来:“住手,不许动!”
随着这叫声,大厅方向快步走来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一脸的肃穆。
众护院忙收势,齐躬身:“总管。”
敢情是位总管,难怪。
白胖灰衣中年人转眼间来到近前,在众护院跟关山月之间停住,扬声说话:“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问他白家的人。
当然要先听自己人怎么说。
关山月没说话。
那位武领班上前来了,带者那两个,他虽然左手已没再抚右肩,右胳膊却直直的垂着,看样子还抬不起来,那两个也一样。
武领班他欠个身,把关山月的来意跟刚才的经过说了,没少说,也没多说。
听毕,白胖灰衣中年人望关山月:“是这样么?”
这是问关山月了。
关山月说了话:“不错,是这样。”
白胖灰衣中年人道:“我是白府前宅总管,姓孙,你贵姓,怎么称呼?”
前宅总管!
这不有个前宅护院领班么?
姓武的只是前宅护院的领班,姓孙的则是前宅总管,姓孙的职位比姓武的高。
关山月道:“我姓什么,怎么称呼,无关紧要。”
他不说。
姓孙的前宅总管也没再问,问了别的:“雇你的是‘扬州’盐商的哪一家?”
关山月道:“武领班刚不说了么?敝东认为不能跟第一家比,交代不说为宜。”
姓孙的前宅总管也没再问,也改问了别的:“那么,你来见我家老爷有什么事?”
关山月道:“这武领班刚也说了,不是么?”
姓孙的前宅总管脸色不对了,明显的有些下高兴了:“武领班是不是也告诉你了,我家老爷不是任何人都见,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见的。”
关山月道:“武领班他是告诉我了,不过武领班刚也跟孙总管说了,今天我势必得见贵东白老爷,贵东白老爷也非得见我不可,所以我才闯了进来,事非得已,孙总管多包涵。”
姓孙的前宅总管脸色更不对了:“你这不愿说,那不能说,只说今天非见我家老爷,提着一把剑硬闯白府,你不要以为白府没人!”
“孙总管。”关山月道:“我这是被逼无奈,我不愿伤了两家和气,被逼无奈还留三分情;否则,以我,大可以不必经过通报,此刻早已见着白老爷了,即便是如此这般的硬闯,相信也没人拦得住。”
这既不是吹,也不是擂。
姓孙的前宅总管怒笑:“好大的口气,照你这么说,白府养这么多人白养了,我倒要看看……”
关山月截了口:“孙总管,不要看,不要逼我伤人。”
姓孙的前宅总管充耳不闻,他显然是非要看不可,他拾手指关山月,大叫:“人都闯进前院了,你等还能在这儿站着,还不快动手?”
那十几二十个要动,但是都没敢动。
因为关山月掌中的软剑挺得笔直,那锋利的剑尖已递到了姓孙的前宅总管的咽喉前。
这一下惊住了整个前院,也镇住了整个前院。
总管他站得离来人不近,来人是怎么到了总管眼前的?在场这么多人,都是不错的练家子,谁也没看见来人动。
姓孙的前宅总管吓白了脸,既没敢动,也没敢吭一声。
关山月说了话:“孙总管,兵刃没长眼,一旦交手,而且是要人命的打法,很难不伤人,伤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伤一个两个就不必在意了,你是不是愿意往后宅通报了?”
姓孙的前宅总管说了话,他不是个练家子,没受过这个,话声都发了抖:“没有用,就算我给你往后宅通报,我家老爷还是不会见你。”
他话声方落。
一个低沉话声从后宅方向传了过来:“没有错,他知道白府的规炬,武领班,你也知道白府的规炬,怎么还不下令?”
那位武领班一惊而醒,忙扬声大喝:“动手!”
居然不管不顾姓孙的前宅总管了!
关山月道:“白家是不要你了,我则是不屑伤你,闪开!”
他软剑横栘,下落,剑身一抖,正拍在姓孙的前宅总管胳膊上。
不怎么疼,可是拍的力道不小,姓孙的前宅总管站立不稳,横里踉跄往一旁冲去。
这时候,那十几二十个,还有关山月背后那些个已拾回了刀剑的,二十多把刀剑齐挥,已扑向了关山月。
关山月不愿伤一个不是练家子的总管,可是对这些出身江湖的白家护院,他不愿再留情了,他陡扬双眉,振剑挥出。
寒光疾闪,血光进现!
惊呼与惨呼声声,钢刀与长剑齐飞。
前后那二十多个,刀剑都已不在手里了,虎口迸裂,满手是血的算是幸运:右手齐腕不见,血流更是吓人的,这辈子要落个残废了。
武领班惊住了。
孙总管更是差点没破胆,没吓瘫。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