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武领班惊住了。
孙总管更是差点没破胆,没吓瘫。
关山月一脸冷肃,提着软剑要往后闯。
前院没人敢拦他了,也没人能拦他了。
后宅腾起两条人影,疾快射落,挡住了关山月。
两条人影从后宅腾起时,衣袂飘闪,猎猎作响,疾快射落时,带着一阵劲气,声势惊人。
那是两名灰衣老者,年纪都在五十上下,一瘦削,一高大;瘦削的长眉细目,长髯五绺,高大的豹头环眼,钢髯如猬。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一射落便道:“后生,你使的这是什么剑法?”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接着道:“你才多大年纪?”
难怪他俩会这么说,他俩一脸都是惊容。
关山月淡然道:“这都无关紧要。”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道:“你哪门哪派出身,从哪里来?姓什么?叫什么?”
老套。
关山月依然淡然:“这也都无关紧要。”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道:“你要知道,不进白府大门,你还可以全身而退,一进白府大门,你就已经来得去不得了,如今你更是别想走了。”
关山月道:“好叫你二位知道,没有见着贵东白老爷,我不会走!”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要说话。
关山月已然又说了话:“其他的一概无关紧要,不必再说,要紧的只有一样,贵东白老爷见不见我。”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道:“跟你说不止一遍了,我家老爷不是什么人都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关山月道:“我也听了不止一遍了,可是我说了也不止一遍了,今天来的是我,我势必得见贵东白老爷,贵东白老爷也非见我不可。”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道:“既是加此,你还问什么?”
关山月道:“我只是不愿再伤人了。”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道:“你究竟是为什么?”
关山月道:“我还是那句话,二位做得了主么?”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关山月道:“既然是还要看是什么事,不是什么事都能做主,我就只有见贵东白老爷!”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浓眉一扬,环目放光:“那你就只有先过老夫二人这一关了。”
倒是干脆。
关山月道:“既是非得如此不可,那也只好如此了。”
他收起了软剑,迈步前行。
只因为两个老者都两手空空。
这两个老者绝对都是内外双修的高手,到了这种造诣,到了这种年纪,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兵刀的。
一双手掌胜过兵刀,还用什么兵刀?
话虽如此,关山月还是不愿占这个便宜。
只听豹头环眼高大老者道:“对后生晚辈,老夫二人向例不先出手,看来今天要破例了!”
抬手一掌拍向关山月。
更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掌不见威猛,但是无形的劲气逼人,像一堵看不见的墙,迎面撞向关山月。
看不见,但觉得出,一股强大劲气逼得人无法前进,逼得人窒息。
关山月也拍出一掌,只听砰然声响,只觉劲气震动,关山月衣秧飘动,脚下未停。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不但衣袂狂飘,身躯还为之幌动,脚下退了一步。
关山月道:“你这一关,我是不是算已经过了?”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脸上变色,没说话,怒暍声中前扑,双掌翻飞,劈向关山月。
这一次扑击威猛毕现,声势惊人,双掌带起的劲气四溢,逼得人近处无法站立,几名前宅护院忙后退避开。
关山月没躲没避,他跨步闪身,迎向前去。
只见两条人影一合,只听一声裂帛声响,豹头环眼高大老者闷哼声中暴退,一连三步才拿桩站稳,他那袭灰衣近左肩处破裂一块,左衣袖都快掉了,如猬钢髯抖动,脸色像一张白纸。
关山月还是关山月,一切如常,他又说了话:“如今呢?”
豹头环眼高大老者还是没说话,可也没再扑击。
长眉细目瘦削老者却冰冷一句:“还有老夫!”
他跨步拦截关山月,出手就是一轮猛攻,一招连一招,招招凌厉,招招狠毒,任何一招都足以致命。
关山月两眼闪现威棱,他出手连接三招,第四招出击,一掌正拍在长眉细目瘦削老者的右肩上。
“叭!”地一声脆响,长眉细目瘦削老者右肩骨碎了,大叫暴退,右胳膊不能动了,疼得不止脸上变色,额头都见了汗了。
他比豹头环眼高大老者伤重,只因为他招招狠毒,招招致命。
真说起来,这还算便宜。
关山月道:“两位这一关,我应该算已经过了。”
当然算过了,这两个老者都无力再拦关山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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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漕帮拦截
关山月说完话,迈步就要往后宅走。
后宅又传来话声:“来人停步,我家老爷这就出去!”
“扬州”盐商第一家的主人要出见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也是不到黄河心下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要见的人要出见了,关山月也就收势停住,没再往后宅走。
转眼工夫之后,大厅旁通往后宅的那扇门里走出四个人来。
四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居中,两个在后。
最前头一个,是个穿天蓝长袍的福泰中年人,一脸的精明干练;居中的是个白胖老者,长袍马褂,一付养尊处优模样,像个大户人家的主人,有钱的大老爷;后头两个是两名灰衣老者,穿着打扮跟前两个一样,都是中等身材,看得出,是练家子,是内外双修的好手。
这四个一从后宅出来,前宅这些个齐躬身,只有眼前这豹头环眼高大老者,长眉细目瘦削老者是微微欠身。
四个人丈余外停住,跟关山月隔这么一段距离相对。
那天蓝长袍、精明干练的中年人说了话:“我是白府总管,我家老爷当面,来人报姓名!”
总管不是前宅总管也不是后宅总管,而是总管,白府总管。
有派头,是“扬州”盐商第一家,有钱大老爷的派头。
关山月淡淡然还是那句话:“我姓什么,叫什么,无关紧要。”
那位白府总管没再问,问了别的:“你说你是受雇于‘扬州’盐商的某一家?”
关山月道:“不错!”
那位白府总管道:“‘扬州’盐商哪一家?”
关山月也仍是那句话:“敝东交代,自知不能跟‘扬州’盐商第一家此,不说为宜。”
那位白府总管也没再问,也问了别的:“你说你的来意,非见着我家老爷才能说?”
关山月道:“不错,只有白老爷,任何事做得了主。”
那位白府总管道:“你已经见着我家老爷了!”
这是说关山月该说了。
关山月转望那长袍马褂白胖老者:“白老爷!”
“扬州”盐商个个暴发户,有钱,但未必有气势跟派头,眼前这位白老爷却有;或许有钱日久,气势跟派头自然就来了。
眼前这位白老爷脸色不对,人不自安,有点惶恐,但倒还能镇定,只“唔!”了一声,没说话。
关山月又道:“我是为白老爷不惜重金,竞购得手的那样稀罕珍宝来的。”
白胖老者一怔。
那位白府总管道:“你是说……”
关山月道:“大总管,我是跟贵东白老爷说话。”
这是叫那位白府总管不要多嘴,不要插嘴。
那位白府总管有点尴尬,有点窘,可是没再说话了。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说了话:“我听见了。”
这是要关山月说下去。
关山月道:“敝东也爱那样稀罕珍宝,奈何财力远不如‘扬州’盐商第一家的白老爷,竞购未能得手,他深感遗憾。”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做生意,这种事在所难免,多人竞购一样,总有人得手,有人没得手。”
这是理。
敢这么说,能说这么长一段,足见这位白老爷不止还能镇定,而是相当镇定。
关山月道:“白老爷话是不错,只是敝东不甘落败,一定要得手,想请白老爷割爱。”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我就想到有人会不甘心,可没想到有人会花钱雇外地的江湖人来”
关山月道:“白老爷如今知道了,尊意如何?”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你不该有这一问,没有这个理。”
关山月道:“白老爷是说……”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不能,我不让,好不容易竞购得手,我怎么能让!”
这位白老爷胆子不小嘛!
是胆大,还是自然反应,他自己知道。
关山月道:“要是白老爷非得割爱不可呢?”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你是说……”
关山月道:“敝东交代,非得让白老爷忍痛割爱不可!”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两眼睁大:“你!”
关山月道:“不是我,是敝东,我受人之雇,不能不忠人之事。”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那雇你的人又怎么能……”
关山月道:“怎么不能?白老爷应该看得清眼前情势,由老爷自问还有说不的余地么?”
白老爷他当然看得清眼前情势,不然他怎么会出来见关山月?
他脸邑更不对了,人都微微发了抖,恐怕不是怕,是气:“哪一家盐商,他出价多少?”
这是答应让了。
不是愿意让,是答应让,不得不答应。
眼前的情势,他看得很清楚。
关山月道:“白老爷是问……”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我是问雇你的那一家盐商,他出价多少?”
关山月道:“敞东出不了白老爷竞购时出的价,否则他也不会败给白老爷了。”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我知道,我认了,我是问他能出什么价?”
关山月道:“敝东恐怕也出不了白老爷想要的价,因为敝东的财力,根本不能跟白老爷比。”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他不是要我割爱,要我让么?总得出个价。”
关山月道:“事实上敝东不打算出一文钱。”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一怔:“你怎么说?”
关山月道:“白老爷当初以财力压敝东,加今敝东要以武力挣回颜面。”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脸上变色:“世上哪有这种事?”
关山月道:“怎么没有?白老爷以财力压人不就是么?如今敝东以武力挣回颜面,又有什么不同?”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当然不同,我花了钱了!”
关山月道:“敝东雇我前来,一个不好我得赔上一条命,白老爷,人命更值钱。”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道:“你这是仗恃武功欺我白家,欺我太甚!”
关山月道:“白老爷当初不也是仗财力欺‘扬州’众盐商么?有人雇我仗武功找上门来,白老爷是不是也可以凭养的眼前这些人,把我赶出门去?”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怒叫:“你真以为我白家已经没有人了?”
关山月道:“只要白老爷还有人能把我赶出门去,恐怕敝东也只有认了。”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一点头:“好!孙、田两位总护院!”
他背后那两名中等身材灰衣老者应声越前,一左一右扑向关山月。
原来这两名灰衣老者是总护院,一个姓孙,一个姓田。
照穿着打扮看,豹头环眼高大老者跟长眉细目瘦削老者,应该也是。
既然都是总护院,所学、修为,应该不相上下,纵有高下,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从这两名中等身材灰衣老者出手扑击的情形看,确是如此,他二人的所学、修学,比那两个恐怕还要高半筹。
可是没用,结果一样,三招之内都遭关山月击退,而且也都受了伤,一时是不能再动手了。
看傻眼了。
关山月道:“白老爷,是不是只有听敝东的了?”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叫道:“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关山月道:“只要有利可图,杀头的生意都有人做。白老爷,生意人有几个怕天理,怕王法的?拿人不当人,可以买卖,不管爹娘盼子不归多么心焦,这是怕天理,怕王法?白老爷,交人吧!”
长袍马褂白胖老者没说话,还犹豫。
关山月道:“难道白老爷真愿意为一个孩子赔上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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