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作者:柳长街(晋江2012-08-16完结)
林茧被张屠夫如扔布偶一般扔到了床中间,在张屠夫狞笑着扑向林茧时,一直一声不吭的林茧蹿起来咬住了张屠夫的喉咙,用尽她七年多以来全部的力气,林茧没有片刻犹豫的咬破了张屠夫的喉管,即使口中的血腥味让她觉得恶心,林茧还是咬着张屠夫不松口。
饶是张屠夫是个力气很大的屠夫,被元氏榨了七八次也有些体虚,更何况喉咙的疼痛,窒息的感觉,更是让他的行动慢了半拍。
在张屠夫揪住林茧的头发时,林茧已经咬破了他的喉管。如小狼捕捉到猎物一般,在猎物完全窒息之前,林茧丝毫没有松口,即使被张屠夫就掉了一撮头发,即使被张屠夫打在肚子上。
最后,在张屠夫抽搐着倒下趴在她身上之后,林茧才推开张屠夫,呛咳出了满口甚至满鼻腔的鲜血。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念头,林茧光着身子跑到厨房,拿了菜刀没有丝毫犹豫的砍在了熟睡的元氏的喉咙上,鲜血溅到眼睛里,林茧都不曾停下来。直到元氏的脖颈几乎与身子断掉,林茧才扔了菜刀。
重新烧水洗掉身上、头发上的血迹,林茧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她娘亲临去世前为她做得最后一件衣服,到元氏的房间拿了银钱和林蕃的灵位牌匾,用一个包袱裹好背在了背上。做好这一切,林茧又拿了灯油倒在了元氏的房间,最后,林茧到厨房拿了火折子点了火把把火把扔向了元氏的房门。
看着元氏的房间着火,林茧才从后门出去,并把后门上了锁。
锁上后门以后,林茧快步走向了码头。做这一切的时候,林茧没有丝毫的慌张犹豫,清洗自身,到有两个死人的房间拿上他父亲的灵位,甚至出门时还不忘将后门上锁。即使是一个成年人,杀\人过后怕都不会有这样冷静的心态。
天道八年十月十七日夜,泸州城西平舆巷走水,由于风力,火势蔓延,毁掉了整个巷子。所幸,除了最先失火的林家,再没有人员伤亡。
安排了救人之后,仵作介入林家调查,已经是三天之后,仵作从坍塌的屋顶下翻找出了两具烧干的尸体,一具断定了是林家的女人元氏,另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已经变成了黑炭干,无法辨认。
三个月后,张屠夫家乡下的兄弟出城前来探访张屠夫,从街坊那里知道张屠夫已经失踪多日,到官府报了案。
由于张家使了钱,捕头让捕快到码头、城门都查问了一遍,确定了张屠夫没有出城门。
最后,一个小捕快拿了赏钱找仵作喝酒,酒醉说起了他这三天跑断腿的辛苦。仵作是认识张屠夫的,想到张屠夫失踪的时间,以及林家发现的那句男尸,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府衙里典史。
典史也是泸州本地人,家里使了钱才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没有多大的才能。可是,听完仵作的话,典史就断定了林家那个死者一定是张屠夫。无他,林家那头被人砍断了脖子的母猪,他也因为寻刺激上过一次。
典史找到师爷跟他说了这件事,师爷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守。
如今正是正月天,太守刚刚陪着他的妻子回完门,被他那个当过京官的老丈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数落了一番,满心都是怨气。偏他又是个妻管严,连出去逛妓院的胆儿都没有。
想到林家那个女人的传言,太守皮笑肉不笑地道:“苟且行\淫,遭了天谴。就这样回了张家人就是了。”
师爷缕着小胡子道:“张家可是拿出了三百两银子呢,大概是想要一个公道吧。就这样回,大人不怕张家人上告吗?”
太守拍着镇纸道:“告?张家人有脸就去告吧。师爷难道想为了区区三百两银子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吗?”
师爷躬身道:“大人至今还觉得林家的杀人纵火案,是那个八岁的孩子做得吗?”
“师爷的卷宗,是如何写得呢?”太守说着,一双眼睛眯起来看向师爷。
“小的明白了。”师爷说完,躬身向太守施礼退出了房门。
林家失火一案,被记做了天干走水,林家一家,全部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至于曾经有人看到一个孩子在林家失火第二天坐了最早的一班船离开泸州,谁能断定那个孩子姓林呢?
泸州太守觉得,林茧既然杀人焚尸逃纵,必定是一个残忍冷静异于常人的孩子,在她逃开的第一天,她就已经舍弃了她的名字。
可是,林茧不仅没有舍弃她的名字,甚至每到一处,住店的话,就在房间摆上她父亲的灵位。仿佛就怕别人查不到她的踪迹似的。
幸而,一个声名狼藉的寡妇被烧死在了自己家中这件事,在人口十三万的泸州城,实算不上一件什么事。泸州的捕快也没有有钱有闲到为那个寡妇伸张正义的程度。
只是,没有捕快追踪,并不代表林茧的日子过得就好。因为是小孩子,身边没有跟着大人,虽然林茧尽量表现的寡言冷静,可是,哪有人看着一身锦衣的独行孩子而不起歹心的。没有被诱拐是因为她一直都在人多的地方,住店住的也都是正规的客栈,加上她从不理会陌生人的搭讪,别人一直没有机会诱拐她。
可是,对于不懂世情的林茧,店主、伙计、船夫在价钱上稍稍坑她一番,她也完全没有办法查知。
五百两银子,除了坐船、住宿、吃饭,就买了一套衣服,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林茧就花没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热热闹闹的日子,锦州城作为天朝的一座不夜城,更是到处张灯结彩。
在这样热闹的日子,因为没有钱被赶出客栈的林茧,却只能捂着咕噜噜的肚子对着一个包子摊舔嘴唇。
老板看林茧穿得一身整齐干净的锦衣,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走散的孩子,见她盯了一会儿,便笑呵呵的招呼道:“小姐,要吃包子吗?”
林茧喉咙咕哝了一声,用力抿了抿嘴唇道:“不要了,我没钱。”
老板拿了一个包子递到林茧手中道:“跟家里人走散了吧?这个包子给你,你先吃,等你家大人找到你时,再让你家大人付钱就好了。”
林茧本来想说她没有家人的,可是,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她,经不住肚子的咕咕叫,接过老板手中的包子,怯生生的说了句“谢谢”,也不顾包子烫嘴,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瞬间,解决了那个包子。
吃完包子之后,林茧就站在了那个包子摊前。直到夜市散场,林茧都一直守在那里,在老板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也没有趁机溜走。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老板收摊之前,见林茧还站在那里,有些讶异地道:“小姐,还没等到你的家人吗?”
林茧顶着被寒风吹红的一张脸,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没有家人的。”
包子铺老板显然没有明白过林茧的话来,他咧开一口白牙道:“小姐是不知道家里怎么走了吧?正好今天上元节,俺就当做好事吧。你告诉俺你家住那条街,俺送你回家。”
林茧往后退了半步道:“我???我没有家人的。”
包子铺老板见林茧往后退了半步,自己也往后退了半步道:“小姐,你别看俺长得凶相,俺不是坏人的。你告诉俺你家在哪儿,俺一定把你送回家。”
林茧抬头飞快的瞥了包子铺老板一眼,低头解开胸前的包袱把林蕃的灵位找出来道:“这是我爹爹,我娘亲在我爹爹走的前一年就走了。”
大晚上面前被摆了一个灵牌,街上四下有没什么行人,包子铺老板扶着门板颤着声音道:“俺知道了,你收起来吧。”
听了包子铺老板的话,林茧重又收好了包袱,背在了背上。
包子铺老板在下最后一块门板时,对仍然站在门口的林茧道:“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吧。”
林茧飞快的抬起头,看了包子铺老板的那张在灯笼的光线映照下异常凶相的脸一眼道:“我没钱的。”
包子铺老板重又卸开一块门板出门牵起林茧的手腕道:“没钱就用身体付就好了。”
听到“身体”两个字,林茧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但是,她还是跟着包子铺老板进了门。
槛上门板,包子铺老板指了指一块掉色的蓝色布帘道:“小姐先到里间等会儿,俺去烧些热水。”
林茧双手用力握了握包袱的结,几乎没有丝毫声响的走进了里间。
包子铺的里间,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放着粗布棉被,床边并没有床帐。单人床的旁边,有一个掉了漆的木箱子旁边,有一个一个成年人高的衣柜,衣柜的左上角,已经磕掉了。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生锈的盆架,盆架旁边的墙上挂着两条布巾,一条白色的,一条蓝白相间的。盆架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乌盆。
房间的地面,没有铺地板,也没有铺地砖,是黄土的,甚至有些凹凸不平。
窗户很小,用写了字的纸糊着。
☆、第三章
林茧一步一挪的走到床边,把包裹解开放在了床边的木箱子上,然后,颤抖着身体,一粒一粒的解开身上的扣子。
包子铺老板烧好水进来拿乌盆时,看到脱得□散开了头发的林茧,吓得把乌盆掉在了地上。
他褪到门边背挤着门框道:“小???小姐,你???你这是干什么?”
林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用身体来付。”
包子铺老板在林茧身上看了一眼,侧着身子,捡起林茧扔在地上的衣服,闭着眼睛身子往后缩着把衣服递到林茧面前道:“快???快把衣服穿上,别受凉了。”
林茧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包子铺老板道:“不用付也可以吗?”
包子铺老板眼睛睁开一条缝,把衣服塞进林茧怀里,又快速转过身道:“俺是说让你帮俺干活。”
林茧被冻得僵硬的脸庞,挤出了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沉默的一件一件穿上了衣服。
当晚,林茧睡在床上,盖着包子铺老板充满尘土味的粗布棉被;包子铺老板睡在地上,铺了夏天用的草席,盖着夏天的薄被。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
第二天,天还大黑着,包子铺老板就叫醒了林茧。
灶上起火之后,林茧洗菜切菜,包子铺老板和面拌馅,两个人除了必要的交流,一句话也不说,在狭小的灶间一起忙碌着。
有林茧帮忙,以往需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干完的活儿,这次,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干完了。
包子铺老板见天还早,就做了碗粥,拿了咸菜,热了前一天的剩包子端给了林茧。
包子铺老板吃了大半,也不见林茧动筷子,他放下碗道:“俺知道俺做得不好吃,可是,小姐要是不吃的话,会饿的吧?”
林茧抬头看了包子铺老板一眼道:“我没钱。”
包子铺老板把粥往林茧身边推了推道:“俺知道你没钱,你不是给俺干过活了吗?俺这店利小,付不起你工钱,可是,你给俺干活,俺还是管得起你吃住的。”
林茧抬头看了包子铺老板一眼,低下头时,脸上闪过两个酒窝。
吃完饭,林茧收拾了碗筷,看到包子铺老板卸门板,就上前帮忙。
包子铺老板道:“小姐在里间和伙房待着就好,让人知道俺雇了小姐卖包子,俺会被人唾沫淹死的。”
林茧不知道为什么包子铺老板雇了她就会被唾沫淹死,不过,包子铺老板不让她出门,她就点了点头去了伙房。
忙过早晨那一阵之后,包子铺老板走到伙房道:“俺要去进货,小姐要是想出门转转,就出去吧。等未时到了,再回来就好。”
林茧放下抹布道:“我帮你拿东西。”
包子铺老板看了林茧一眼,挥着手道:“不用,俺怎么能让小姐干力气活呢?”
林茧没有再说话,继续擦着灶台。
这一天,晚间,下了门板之后。包子铺老板让林茧坐在早晨吃饭的那张桌子前道:“俺叫陈传一,是锦州城西三十里陈家村的。家中有太爷爷,爷爷、奶奶和俺娘。十三岁时进城,在钱氏酒楼当过三年跑堂的伙计,跟酒楼里的大师傅学会了蒸包子。两年前开了这间包子铺,刨去店租、食材钱、柴火钱,孝敬捕快大哥的钱,一个月能赚三两银子。除了两钱银子留在身边应急之外,其余的全部寄回家里。
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俺。
俺跟小姐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俺绝对不是坏人。
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一直留在俺这里。等你找到亲戚或者找到更好的下家再走。”
林茧抬头看着陈传一道:“我叫林茧,是朔州人,三岁的时候搬到了泸州,七岁那年娘亲病逝,去年爹爹在娘亲的忌日醉死在了娘亲坟前,爹爹过世十天后祖母也去世了。去年冬天,家中燃起了大火,火烧掉了整个房子。我收拾了一些银两,拿着爹爹的灵位逃了出来。想去朔州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