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作者:柳长街(晋江2012-08-16完结)
了出来。想去朔州投奔亲戚,昨日盘缠花光了,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谢谢你肯收留我。”
对于林茧的祖母去世后她是怎么过的,家里为什么起火,林茧没有说,陈传一也没有询问。
转眼间到了三月天,是褪去冬装,换上春装的时候了,林茧天天在灶间忙碌,更是受不住这种天气的回暖。
可是,她总共只有两身替换的衣服,全部都是冬装。
三月初三这一天,王母娘娘生日,锦州城又过了热闹不夜的一天。
这天,收了摊位后,陈传一看着林茧额间鼻端的汗渍道:“小茧,是不是该换上春装了?”
林茧帮陈传一倒了杯茶水道:“我出门时,只带了冬装。”
陈传一怔了一下,走到卧室,挪开床前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吊钱道:“像小茧身上穿的这种富人家的衣服,俺给你买不起。这一吊钱,你拿去,当能做两套上好的棉布春装。”
林茧看着陈传一道:“当初说好的,我不能收钱。”
陈传一把钱递到林茧手里道:“俺看你一时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天气越来越热了,光卖包子,支撑不了这个小店了。到了夏天,要卖酸梅汤和凉茶的。到时一个人忙不过来。往年,都是俺娘来帮忙。去年冬天,俺娘扫雪时闪了腰,而且,太爷爷年纪也大了,身边离不开人。
所以,俺想让小茧穿了粗布衣服,跟俺一起卖凉茶。
这衣服,就当是俺给你发的工服吧,以前,俺在钱氏酒楼跑堂时也穿的。”
第二天,林茧到巷口的那间成衣店让裁缝给她做了两套最便宜的春装,只花掉了半吊钱。
剩下的钱,林茧拿给陈传一时,陈传一收下了,当晚,他们的晚饭,也难得不是卖剩的包子,而是巷口那家小饭馆的一盘花生米,一盘腐竹,两个热炒,还有半只糊了的烤鸡。
别说是糊了的烤鸡,就是最鲜嫩的烤鸡,林茧吃过的也数不清了。
可是,当晚,林茧如没吃过东西的孩子一样,拿着陈传一递给她的烤鸡,脸吃成了花猫。
吃过晚饭,临睡觉前,陈传一还从怀里变出了一双绣鞋递给了林茧。
林茧打了一个嗝道:“给我的吗?”
陈传一红着脸道:“这么小,俺半只脚都塞不进去,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
林茧脸上漾开两个酒窝道:“谢谢。”
陈传一被林茧难得的笑晃得失神,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自发行动凑向了林茧的脸颊。
一吻过后,林茧僵着脸色开始解衣扣,陈传一慌手慌脚的退了两步道:“俺???俺不是???不是???小茧太好看了,俺???俺???俺今晚出去睡。”
从这天开始,陈传一睡在了吃饭的那间屋子里。
第二天早晨起来,陈传一偷偷摸摸的到衣柜拿了衣服来换,林茧躺在床上,看着陈传一换完衣服,又闭上了眼。
这天,陈传一没有叫林茧起床,林茧就真的没有起床帮他蒸包子。
四月初八,小吉,宜出行、访友。
这天上午,陈传一卖完了包子下了门槛出去进货,林茧跟着他一起。
对于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陈传一包子铺的林茧,整个商店街的都很好奇,为此,林茧开始帮忙前三天,包子铺的盈利是平时的两倍。自然,也就辛苦了林茧和陈传一。
对外,陈传一跟大家解释,林茧是他的远房亲戚,家里出了事,就剩她自己了,来锦州投奔他。
陈传一身高八尺(一尺=22CM)有余,皮肤黝黑,一道剑眉,双目不怒也能射出凶光;林茧只有五尺的身高,身形瘦小,皮肤白皙细嫩,还没有褪去婴儿肥,一双柳眉杏眼。
再怎么男女有别,再怎么年龄差异,明眼人一看,也会断定这两人完全没有血亲。
不过,林茧虽然长得面目清秀,限于年龄,还没有开始发育,前后都没有的;陈传一又是商店街的街坊们几年看下来的老实人。倒也没有人真的质问他们什么。只是那相熟的,看着林茧偶尔拿了手帕踮着脚给陈传一擦汗,都笑说卖包子的陈木头拣着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陈传一每每听到别人打趣的话从来都是红着脸反驳,但是,背过人去,又会咧着嘴傻笑;林茧把众人和陈传一的反应看在眼里,从来没有给过回应,不管是少女的羞怯还是被人把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恼羞成怒。
明明是陈传一雇佣了林茧,明明陈传一都是十八岁的青年,如果他家不是太有负累,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明明林茧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陈传一每每看向林茧时,都会露出一股下意识的怯怯的感觉来。
虽然依着林茧的意思,陈传一不再叫她“小姐”而改口叫她“小茧”,虽然林茧在灶间干活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没有抱怨过半个字,对陈传一也恭敬有礼,可是,初见林茧时她身上那一身上好的绸缎衣服,以及林茧寡言沉静的性子,还有她那虽然没有长开,但比陈传一见过的所有女性加起来都漂亮的容颜,都让陈传一在心中,把林茧当作了高不可攀的大家小姐。
因此,虽然林茧鲜少对陈传一提任何要求,但只要是她提到的,陈传一都会带着受宠若惊的笑容尽量满足她。
尽管,林茧三天前提出的这个要求——带上她一起去进货——让菜场的老板看他的眼神带了诸多玩味,尽管看着林茧努力跟在小推车旁边拿绳子用力拉车的身影他的心一揪一揪的。
这一日,两人拉了一车慢慢的食材回到包子铺,陈传一只顾着心疼身边的林茧,到门口了才看到一个妇人携着一个满脸麻子的姑娘坐在铺门外的石墩上。
陈传一停好车,没有如往常一样用衣袖帮林茧拭汗,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铺门前扶起妇人道:“娘,您要来城怎么也不说一声?孩儿好去接您?”
妇人扫了站在陈传一身后的林茧一眼,拍开陈传一的手,拧着他的耳朵道:“臭小子,你都多长时间不回家了,指着你去接,你老娘只怕这辈子都进不了城了。”
陈母身高七尺六寸三分,常年干农活,肩宽臀后,虽然自称老娘,年龄不过才三十三岁。不过,运气好的人家,到她这种年龄,都抱上孙子了。而她,因为丈夫是独子,走得又早,上面不仅有公婆,甚至还要照顾丈夫的爷爷。陈家总共六亩水田,十亩旱田,陈传一长得不俊俏,脑子也不聪明,入学晚,只上完了朝廷规定的四年义务教育,就出来做工了。
十里八村,但凡是有点条件的人家,谁愿意嫁到陈家?
而偏偏,陈母还是个心气儿高的,她那死鬼丈夫生前做着布庄的买卖,虽没有让她过过几年富家太太的生活,可是,却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所以,那一般人家的姑娘,她偏还看不过眼。
就这样,寻常人家,十三岁就给孩子订了亲,十六岁就娶了媳妇儿了,而她家,儿子都十八岁了,硬是没有媒婆愿意为她家提亲。
陈家香火本就不旺,加上老太爷近年来身子愈发的一年不如一年,就想看着曾孙子能够娶媳妇儿,想着走之前来个五世同堂,也算对得起他的长寿。
陈母是个孝顺的媳妇儿,早年陈父有钱了学坏时,也是老太爷出面,才让他把狐狸精赶走,接了他们母子进城。所以,老人家晚年的这点儿愿望,她无论如何也想帮着完成。
这不,陈母前些天回娘家,正好她三哥家的春花及笄了,她三嫂话里话外也有那个意思。
虽说现在朝廷不鼓励姑舅联姻,陈母也着实不太待见她这个侄女儿的长相,可春花人勤快﹑能干﹑对她家那个木头儿子又是一心一意的稀罕,陈母在她三嫂的说和下,就动了心,带了春花回家。
本来,陈传一往日就算再忙,每月到了月底,也会关了店门回家住上一宿两宿,帮老人带些零嘴儿,帮她干些杂活儿。可是,今年开了春儿,陈传一只让同村人往家捎钱﹑捎东西,人却没露过面。钱没少,东西还多了,陈母就只当他忙,想着让春花在家帮衬她一段时间,等到入夏包子铺忙了,再把她带过来。
可是,前日春花却哭哭啼啼的跟她说,她虎子哥在外面有人了。
陈母初是不信的,她那个儿子,手里没余钱,人又憨实嘴笨,哪里会有人看得上。陈母骂了春花,可是,终究是敌不过春花的眼泪,加上天也越来越热了,今日她就带了春花进城,没成想,她儿子的身边,还真跟着一人儿。
☆、第四章
林茧看到陈母时,身子不经意的瑟缩了一下。见陈母拧着陈传一的耳朵,她眼中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番。
不过,随即,林茧就垂下了眼睑,微微低下了头,过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目光。
陈传一一心在自家老娘身上,加上本就是个迟钝木讷的性子,哪里能够猜到林茧此刻心中的波澜。
在陈母放开陈传一的耳朵之后,陈传一一边卸下门板招呼陈母进屋,一边随口让林茧把食材搬进厨房。
平时这活儿,他是舍不得让林茧干的,可是,自家娘亲来了,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于干活儿本身,林茧倒是没有怨言,不过,陈传一对她的态度,让她咬了咬下唇。
自始至终,春花都是被忽视的。陈传一眼里没她,陈母看到林茧时一时气愤把她也给忘了,因此,在陈传一把陈母让进屋,给她端茶倒水之际,林茧搬了一趟食材,要搬第二趟,看着抱着两颗白菜堵在厨房那个窄门口的春花时,不禁微微愣神。
春花带着浓浓的乡土口音的官话开口道:“好狗不挡道,你给俺让开。”
林茧动了动下唇,最终什么都没说,侧着身子给春花让路。林茧的示弱,更增加了春花的气焰,她过去时,不仅拿过了冬有些粘昵的白菜叶蹭了蹭林茧的衣服,还狠狠的踩了她一脚。
林茧不经意间被踩了一脚,本能地“啊”地一声叫出声,声音不大,却让厨房另一头烧水的陈传一听到了。
掀开珠帘快步走出来道:“小茧,怎么了?”
林茧看了春花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准备出门接着搬剩下的食材。
春花哪次见到她虎子哥不是上赶着说话的,她从来都不舍得给她虎子哥半个脸色,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狐狸精﹑小贱人居然敢对她虎子哥不理不睬,她把手中两颗白菜随手扔在林茧先前搬进来的肉上快步上前抓住林茧的肩道:“小贱人,俺虎子哥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应?”
林茧看着春花满脸的麻子和因为生气而发红的鼻头儿,微微觑眉,掰开她的手道:“我还要干活儿。”
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被不轻不重的落了面子,还是一个长成狐狸精样的小贱人,春花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想都没想就甩手给了林茧一巴掌,菜叶上的粘昵,以及一个常年干活的农村姑娘手上的力度,让林茧脸上火辣辣的疼,同时,她又感到了一阵翻腾的恶心感。
她的眼睛,在睫毛之下,又变成了当日被元氏撕扯衣服在郑屠夫面前沐浴时的神色。
在林茧手伸向袖口之际,陈传一快她一步给了春花两个耳光。
被陈传一打了,春花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之后,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道:“姑妈,你快来看呀,虎子哥为了这个狐狸精,他打我,呜呜呜???”
委屈是委屈,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做戏的成分居多,但还是把陈母从里屋招来了。
堆满食材的厨房,窄小的平时只容林茧和陈传一两人侧身站立的过道,一下挤进了四个人,在这四月天的午后,拥挤燥热可想而知。
陈母挤过陈传一走到在地上撒泼的春花之前,俯身之前,拿眼刀扫了一眼林茧。
扶起春花,陈母粗鲁的帮她擦了两下眼泪,看了眼门外看热闹的行人,对三人道:“别在这丢人现眼,都给老娘进里屋来。”
陈传一在陈母和春花先后从他身边经过之后,走到林茧身边,犹豫着,揪着自己白白的袖口,作势给林茧擦脸颊。林茧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陈传一一阵尴尬,只得越过林茧把剩下的食材搬进厨房,在三五个看好戏的人的促狭的目光下,把小推车靠在厨房门口,关上厨房外面的门。
做好这一切,陈传一在门板封微弱的光线下,对仍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林茧道:“小茧,跟俺进屋吧。”
黑暗中,林茧抬头看了陈传一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陈传一,穿过厨房的过道,进了里屋。
陈母就坐在林茧平时吃饭时坐得位置上,春花哭哭啼啼的站在她身旁,拿眼凶狠的瞪着林茧,在陈传一随后跟进来时,又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
春花身高六尺八寸,只有不到八十斤,体形与其说是娇小,不如说是瘦肖,之所以不是瘦弱,是因为她常年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