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蝉小传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3-12-1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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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叶放下我之后,起先我还蹑手蹑脚怕被人发现,谁知路上遇到的丫鬟仆役,见了我都像是没见到,我疑心病地举起自己的手,确实还没有化成透明的鬼魂。

  转念一想,大概是怪人的吩咐吧。

  他根本不介意我走出来,只是从前我都没那个机会。


  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亭台楼阁流觞曲水一样不少,湖边柳树纤瘦,垂绦入水,像是美人照妆。

  而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婢女,一个个见了我和维叶,依旧随性打闹嬉玩,她们看不见我,正好我可以大刺刺地上下看个遍。

  不得不承认,怪人很会享福,美景便罢了,反正宅子是买来的。美人儿是要用心浇灌才行的,他盘丝洞里这些个蜘蛛精,一个个不仅貌美,还各有各的气质。

  迎面而来一路谈笑的几个姑娘,本是没看我,其中一个穿绿纱的不经意瞥了我一眼,眼珠顿了下,我就脸皮厚地冲她露出个甜得发腻的笑。

  果不其然,她愣了愣。

  等一行莺莺燕燕错身而过,我冷下脸来,问维叶,“那个怪人最爱去的地方,你该知道吧?”

  维叶不吭声,就是知道。

  远眺之下,湖中有个烟波庭,远处有座楼台高耸,数不清的假山林木,红瓦绿墙的房间,我是真的晕了头。要在这样大的罩宅子里探出什么究竟来,确实很难,也难怪那人不拘着我。

  “带我去看看。”我声音虽低,语气却很坚定。

  维叶望了我一眼,嘴巴一张我就知道要劝我,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白,又低下头去应了我句是。


  这么大的院子里,藏着的秘密自然不少,可都与我无关。我唯独想知道的是,何以一个陌生人要来替我解毒,纯粹好心我是不信的,毕竟他也不像个心善的人。

  江湖中的侠客我也见过不少,确有正直的侠士图着义气锄强扶弱,但怪人显然不是。

  这座院子里,有个禁地,叫做浩淼阁。本该在院中最热闹之处,附近有戏台、花园,如今看来戏台早已废弃,花园也平平无奇,只能说是不让野草长出来罢了。

  耸立在大宅中的楼阁是个清静之地,阁楼门上有锁,这个不用我张腔,维叶已将它打开。

  小巧精致的铜锁上蹲着头无用的狮子,拦不住我这偷偷摸摸之人。

  阁楼里光线很好,还熏着冷冷的香气,想必是有人常来的。等到了二楼,窗口摆着一张书桌,桌上铺着张泛黄的宣纸,纸上还有没有写完的字。像是被人蛊惑一般,我挣开维叶的手,脚步虚浮地走近那张纸,坐在椅子里,从四方的小窗望出去。

  不远处有一间红瓦的小屋,从此处望去倒十分醒目。

  那间屋子……

  正是我现在住着的。

  而眼前这纸上右起第一排的隽秀小楷所书着的是——

  离朱敬启。

  还没来得及细细看那张纸上的内容,背后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维叶被攒翻在地,弓起的身躯撞在我脚下椅脚上,整个椅子都被带转了方向。

  撞入眼中的是个相貌妖异,面色惨白而眼眉斜飞十分妩媚的男人,他用颜色淡得不像话的嘴唇对着我说,“你真的是,活得碍我的眼。”
第五章 暗室
  脖子被人掐住,比起时常发作的剧痛而言,也不算什么,我连挣扎都没有,戏谑地拿眼斜睨他,不一会儿憋得眼角都不自主地呛出点儿泪花来。

  勉力从地上爬起的维叶,还没能近他的身,就被一掌再次摔开。

  “你……离朱……”

  我干哑地笑起来。

  “可算让我看见……你生成什么样……”

  既是宅子里的禁地,能来去自如的也就只有那个怪人。原来他戴面具并不是因为太丑,那多半是自恋。正在我胡乱思索的时候,模糊地听见维叶的声音从遥远之地传来。

  我的脚在空中没有着落地蹬了两下,倏地踩着了板凳。

  脖子上的手略松了一下,但没有放下我,他惨无血色的面上,眼圈却红起来,“你叫我什么?”

  我喉咙里得了空气,急喘了两声,方才挤出两个字,“离朱……”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桌上,蓦地了然。猛地丢开我,一时控制不好身体,我半个身子都飞出窗口,视野里一片颠倒。

  还好有人拉住我,等我回到椅子上,方才看清,维叶的嘴角挂着些血,吓得满面僵硬。

  正要开口跟他说没事,猛然间从身体深处,攀援着骨髓的剧痛拉扯起来。我忍不住在心底“呵呵”了两声,那垂着手冷眼旁观的男人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在维叶的臂弯里把自己蜷成一只虾子……

  六年来,我第一次在离朱跟前说出了……

  “我不想死。”这种丢人的话。

  离朱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至少在解毒一道上,他已臻化境。我是个病人,也是个医者。所以师兄重伤被送回来,二师父第一个就想到我,这些年我杀的人不少,但惊雷山庄不知道,我善于伪装,在师父师娘跟前,永远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嘴巴像渍了糖的小孩。

  哪怕到了这个冬天,我就满十九岁了。

  十九岁的姑娘家,多半孩子都生了,而我看上去还像个刚拔个头的小姑娘。

  鬼谷老人虽没教我什么,但他的医术,都在我带回的医书上了。我不能习武,自然是成天扎在书堆里研究穴位医药。但前师父的手札中,多记载歪门邪道。而我身中奇毒,对毒又比医学得更加用心。

  只可惜直到现在,我仍旧不知道身中何毒,若不是离朱只能替我压制毒发,却不能彻底解去,我几乎要怀疑下毒之人就是他。

  既然面具之下的脸孔已经被我见过,离朱在我跟前也不再戴面具,如此看来,他确实常常拉着一张脸。

  但下针的时候,他却一脸谨慎,异常小心,甚至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确认我是否无恙。

  而我……

  一旦能忍得住痛,自是对他嬉皮笑脸。

  然后就能如愿以偿地见他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又偷偷溜进浩淼阁中,替睡在外间小屋里的维叶拉上被子时,我顺便摸了摸他的脸,手上的销魂粉也就顺利沾上他的呼吸,睡到天光大亮是没有问题。

  进到阁楼中,我才吹亮火折,蜡烛的荧光虽然微弱,但正是这样才不易被人发现。

  顺着弯折的楼梯向上,二楼依然同白天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桌子左边挂着一幅山水,右边内室里,是几叠书架,书上几无积灰,是有人时时打扫。没准就是离朱自己。

  倏然脚下一波震动……

  烛光摇晃,光影在屋内斑驳,持续的震动又起,书架摇晃着发出声音,阁楼本就是木板搭建,此时震颤起来,身处其中,激烈的声响像是随时会轰然崩塌。

  左右波动里,我一时站得不稳,蜡烛滚落到地上迅速熄灭,不知滚去了何处。

  我的手在空中乱抓,摸到个冰凉的像石头的东西,那东西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在我掌中转动起来。

  更大的声响发出。

  我所立之处开始旋转,等整个人静止下来,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

  一间不大的暗室,微弱的烛光是壁上的蜡烛,似乎就是在我被旋进此处时才亮起的。想必是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机关,暗室内有一张石床,一架琴台,除此之外,竟是没有别的。等我适应了灰尘的味道,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环视四周,暗黑的四壁上,空无一物。

  唯独有一面上,挂着幅画。

  从墙上取下一支火烛,我站在那幅画下,将火烛举高一些。画中有个人在抚琴,想必是个什么美人图,我将火烛再靠近一点,画上的人也显得清晰。

  是个白衣的男子,却没有束起长发,显得有几丝散漫。他手下拨动琴弦,一双眼就在将抬未抬之间,叫人忍不住暗骂画师无良,那样风情如画的人,不知眼波婉转会是什么模样,那目光却就是停在了抬起的刹那。

  画上还有两排小字,可有些高了我够不着,屋内又连张板凳都没有。

  这张屋内有琴有床,莫非曾经住过那位男子。也不知是谁将他关在此处,连个窗户都不给开,成心是要闷死人。

  实在够不着那两排字,上头的朱印我倒是看得清楚,原来这画……

  是那个怪人画的。

  怪不得不给美人好好画个正面。

  我正腹诽着,那堵关起的墙忽发出响声,旋即开始移动……

  狭小的暗室里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来人站在我跟前时,我正想往石床地下钻,却发现石床床底是封死的……

  “怎么是你?”

  我尴尬地停了手,沿着床边坐下来,来者蒙着面纱,我忍不住想问自己……为何就没想到要蒙块布,这样即便被人发现,还可以瞎扯淡蒙混一会儿。

  “啊……就是我啊。你又是谁?”

  是个女子,只要不是离朱,我的紧张感稍减,连带着肩背都垮了下来。

  “我不能告诉你。”女子走进来些,我方才看清她裹着一袭黑色斗篷,严严实实的黑布脚底,露出来一抹绿,青葱绿。

  “不过你该庆幸遇见的是我。”她从腰上挂着的长匣子里取出一幅画来,就着匣子,将墙上挂着的画取下来,再将自己带来的画挂上去。然后视我为无物地又卷起真迹放进匣中,嘴巴里碎碎地念,“方才地震,多半宅子里的仆人们已经醒了,正好趁乱,把这画带出去。”

  正当我疑惑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时,姑娘在画的背后按了个什么机关,地面上便裂开个四方的暗道。

  她自己先跳了下去,声音从我脚底下传出来,“你不走吗?”

  我趴在地上问她,“这条道出去是哪儿?”

  “能一直通到寒虚宫外,就算宫主震怒,天大地大,莫非还愁躲不过他寒虚宫的追捕吗?”她顿了顿,随即又有点不耐烦,“你走不走,再耽搁会儿,恐怕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要死就先死吧,我可不陪你。”

  我讪讪地回头望了眼连窗子都没有的昏暗室内,总觉着要死也不能死在这样的地方,索性把牙一咬,跳进暗道里。

  
  阳光穿破云层投射在千山之巅,暗道的出口,在寒虚宫外不知道什么地方。总之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个姑娘爬了出来,清晨露重,我把下半身从暗道里扯出来,忍不住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把身上的斗篷扯下来包在个布包里,绿裙衫的姑娘转过脸来,我张了张嘴。

  那张俏生生的瓜子脸,上头嵌着双水灵灵无比通透的杏眼,菱形的姣好唇瓣,就像是沾着露珠的花瓣,柳叶样的眉一展,她把画匣挂在肩上,拍拍手,笑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总算跑出来了,这一票够我吃上大半辈子的,你是寒虚宫宫主强掳来的吧,要不要跟我走?”

  “寒虚宫宫主?”

  提到这个人,杏眼里涌起好一阵恼怒,“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孤芳自赏的家伙,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大变态,专掳走看上眼的美人儿放在寒虚宫里,但却不是要娶他们为妻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养着一院子的美人陪着他守活寡,连男人都不放过也就算了……”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现在连小孩都不肯放过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我还没来得及插上嘴,就见她一脸义薄云天的样子,“等姑奶奶赚够了银子,就号令江湖群雄除去这个魔头,我愿意出一两银子!”

  “……”

  “你呢?你也很恨他吧?”

  “啊?”我张了张嘴,半晌才道,“那我也出一两……”

  她摇了摇手指,“我这个发起人才出一两,你出半两也就够了,江湖中那么多想要他命的仇家,不要小看半两银子。”

  “他有很多仇家?”

  绿裙子的姑娘疑惑地看了看我,转瞬又了悟道,“你一定不是江湖中人吧,看你穿着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家伙,这个离朱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而且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不知道练的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向来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灵活的眼珠子回头一扫,“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快走,待会儿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刚被她扯着跑了两步,我就甩开了姑娘的手。

  “我不能走。”

  “啊?”

  “你自己走吧,从这儿回寒虚宫远不远?”

  竖纹从姑娘眉心立起来,她恨铁不成钢地扯着我的衣襟,“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十分凶残的人,何况你都出来了,再回去。他一旦发现你偷跑,是不会让你有活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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