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月1.16
席间,秦太子昭问已婚的三位李家兄弟,怎不见弟媳?李明章推说,内人还在养伤。秦太子昭道又不是请她们步舞弄音:“请出来见见,小王还欠三位弟妹一份贺仪。”
到此,这位大秦重华宫的未来主人,为李氏子弟与仨位新婚妻子说和的意图是显而易见的了。李明宪拍拍手掌,蘅兰现身俯听:“去请三位少夫人。”“是。”
仨女来了,欢天喜地又带着无尽地羞涩。就位时,曲有容和公孙红锦分别叫了声:“哥。”原来那位拿折扇的青年就是曲有邦,曲相之子,公孙天都未进燕都前,人称京都第一公子就是他。
随即,气氛便尴尬地冷却。
亭内受到关注的少年们自顾自饮酒赏梅,仨女眼底有受伤有急切的色彩,秦太子昭和曲有邦正在行酒令,公孙天都给其妹一个安定的神色。
他取过一盘新鲜的糕点,公孙天都把糕点放到小孩前头,让她尝尝味道。那是秦太子从宫里带来的新式点心,让简文公府的人尝个鲜,当然,这也更说明秦太子昭今日之行早有预谋。
其他仨女眼中有神采,纷纷瞄准她们前头的点心盘,预备来个依葫芦画瓢哄小孩,顺便和夫婿最近距离地对话。
萧如月未动,公孙天都玉脂般的修长手指掂起一块粉色糕点,凑近小孩嘴边,他微笑诱哄。小孩伸小手抓过,放在鼻子下面,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小眉头皱起,挣扎着要不要吃。
李明文瞧着有趣,问小孩干么呢?
小孩很严肃回道:“姑姑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
公孙天都笑道:“天都哥哥不是别人,来,尝一口。”
“十九太太也不是别人,”萧如月看着他,目色沉静,童声童气地说道,“姑姑吃了她送的玫瑰糕,就睡着了。囡囡怎么叫,姑姑也不醒。”
公孙天都神容未变,另一头的公孙红锦期盼的笑容维持不住。李明武黯然,李明章冷哼,让他不要多想。秦太子昭放下酒杯,曲有邦收起折扇,两人均好奇还有公孙天都搞不定的人。
李明宪随便说两句,秦太子昭复又拿起酒杯,道:“原是那位奇女子,东郊的玉锦鸡就是她在管吧?叹惜红颜薄命。”
曲有邦重又展开折扇,今日雪林赏梅他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一开口,便把话题直接带到李家仨兄弟不日赴任的事,问起他们都带些什么人,若有难处,直言即可。
李明文笑应:“我相信容容会准备妥当。”说着,还从微微上挑眼眉,调情似地看着新婚三月的妻子,直到曲有容羞红脸慢慢低下头去。曲有邦隔空抱拳行礼示谢,李明文嘻嘻笑着,回敬一杯酒。
秦太子昭代苏家人问李明武的意思,后者抱着小孩道,自然是带小孩去京城上任,给谁照顾他都不放心。苏贞秀的头垂得低低,除了扭手中绢帕,没有吭声,安静得就像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公孙天都不得不再次开口,问李明章如何安置家人。李明章没有表示,公孙天都试图化解两夫妻间的冰痕,“这个中事,也怪不得锦儿。若说有错,那丫环错得更离谱,终归是有污世间礼法,天都以为其人死有余辜。”
“坏人,坏人!”小孩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恶意,跳下轮椅,抓起石案上的东西向公孙天都砸去,公孙红锦立即喊大胆,小孩受惊,扑到李明武膝盖处,哇哇哭叫,“姑姑,囡囡要姑姑。把姑姑还给囡囡。”
李明武忙搂住小孩哄,公孙红锦气恼小孩折了其兄的颜面,语气里带了些厉色,道:“太无理了,这孩子叫四少爷惯坏了。该找人好好调教。”
“嗤,不就是你干的好事,”李明章冷冷地斥责道,“小家伙有人照顾的时候,府里哪个不夸她一句好?”
公孙红锦脸一白,看一眼受辱的公孙天都,咬着唇,坐下。
035.彼安知深
更新时间2009…8…5 20:56:56 字数:3116
李明文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让公孙天都海涵:“真是奇也,想当初,小家伙可喜欢天都兄得紧呢。”他捂嘴笑起来,“莫不是她姑姑托梦,要离好看的坏人远一点呢?”
秦太子昭等人报以大笑,公孙天都顶着一脸狼狈苦笑不得。有李明文调节气氛,这聚会得以继续。后面,其他人再也没有停留在敏感的事件上,男人们论起燕都的风花雪月。
席间,秦太子昭和公孙天都斗酒时起争执,旁边伺候的宫女,不慎将酒水泼到李明宪身上。虽然少年及时避开,衣摆上仍不可避免地染上些许酒星。李明章神色难看,砰地摔酒杯,骂宫女不长眼。
秦太子昭打圆场,让那女子给李明宪宽衣赔罪。
那宫女娇羞不胜,拿着粉纱绢靠近李明宪,她抹着很重的香粉,远隔三个坐位,萧如月都闻到那呛鼻的味道。小孩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扫过在座诸位。仨位京客虽做不在意态,实则眼角关注李明宪与那宫女之间的一举一动。
真可怜,萧如月有些许同情,这几个人明显是有意来试探李明宪。
李明宪表现得很镇定,他轻笑,笑容完美无缺,他取过宫蛾的绢帕,微拭,再奉还,既不亲昵又不排斥,世家公子气度坦然无遗。
宫女轻步拜退,一步一颦,只要李明宪一个眼神示意,她就会不顾太子府宫女身份扑入李大公子的怀中。李明宪坐下继续饮酒,李明章哼声,这种轻浮女人根本不配留在太子宫。李明文和曲有邦很有话头,话题已从去年的秋闱考题论述到往年的三元人物风采。
这时,蘅兰端来药,道小孩喝药时辰到。
秦太子昭恍悟,时辰不早,得赶回燕京。众人遂起身告辞。李明宪亲自去送,走时,秦太子昭是又握李明宪的手又搂抱李明宪,尽显他对兄弟的友爱之情。
李明宪什么反应,萧如月不知,那时,她已喝完去烧药在睡觉。
晚饭时,芷若叫醒她,带她到客厅。餐桌上,四兄弟都在,小孩坐定,丫环给她系上小围兜后,小孩拿起勺子,正要往嘴里送。
李明文拦住她,狭促一笑,逗弄道:“这回怎么敢吃别人的东西呢?吃了就会永远地睡觉哦。”
小孩可怜巴巴地衰嘴,小肚子饿得咕咕叫,有功夫的人应该得听得更清楚。
李明文开心得直乐呵,李明章也忍俊不禁,李明武叫道:“三哥,别吓她。”
李明宪笑笑,做了个手势,随侍的丫环全数退下。他指着客厅墙角大花瓶,对小孩说,找到碧绿盒子就能吃东西。萧如月瞄了一眼那个方位,不觉得这活太为难一个小孩么?李明章和李明文假装说话,李明武一个劲冲小孩打眼色,看起来应该是好事。
小孩跑过去,钻进大花瓶后面,看到一个四鬼头青铜扣,她伸手指拨了拔,不动,手放上去转,左七右五,机关吱咯吱咯作响。
萧如月暗叫坏了,竟不知不觉暴露她懂开机关的事,该死的,都怪那晚月光太亮!
事已至此,见招拆招,眼下先把盒子找到解决肚皮问题。大花瓶移开后,露出一个双开柜门。推开后,里面放着几摞白底红格的竖纸文书,一些金石印信,两三把俄式手枪,枪膛有小孩手臂长,还有几块完整未雕刻的原玉,粗看之下,并没有碧盒。
横柜侧面有根同色长柄,和地宫地道里的机关一样。萧如月一不做二不休,掂脚尖伸手将它往下扳,密柜缓缓下沉,隐藏在墙层里的柜架露出所存之物,架子上有十来瓶贴小红条的白玉瓷瓶,三个叠加的碧绿盒子放在一旁。
碧盒大约小孩两掌长度,呈扁形,放不下太多东西。
萧如月把碧盒拿到手上,再把柜门关上,逆时针方向旋转,咔嗒一声,应该是成功锁上的声音。李明武鼓起掌,夸小孩聪明。
大概也只有他这么想,李明章和李明文神情严肃,李明宪独坐首位,姿态随意,掂金樽,可有可无地抿着波斯葡萄酒,正透过挑起的木窗,看那片枯色的杨柳湖。
萧如月蹬蹬跑到李明宪处,把碧盒递过去。
李明宪下巴微动,示意东西归小孩。萧如月不明白,李明武在后头说道:“囡囡,吃了药就可以随便吃东西。快谢谢大少爷。”
解百毒的药丸?想到有强力副作用的美容丸,萧如月实在没什么兴趣。
想了想,她打开碧盒,一股浓郁的药香立即溢出,盈满口鼻,碧盒内有一颗通体碧绿的药丸,透着微微的凉意。小孩拿起旁边的勺子,把那颗药丸分成两份,一半塞进嘴里,另一半塞给李明宪。
小孩的手指刚碰到李明宪的手背,她立即感到一股强力将她推开,房间里响起李明武惊呼声:“不要,大哥!”
萧如月摔到地毯上,额角重重碰到旁边的椅角,肿起一个小包,看起来很珍贵的两瓣药丸,沾裹上一地的羊毛。
李明武急得仰起身:“大哥,囡囡无心的,你饶了她。”李明章和李明文急奔到李明宪附近,很急,又不敢靠近:“大哥,你怎么样?”
“没事,”李明宪坐在那儿喘粗气,眼神异样地深沉,全身散发出强烈的危险气息。李明章和李明文松一口气,坐回原位继续吃饭,看他们的样子实在是食不下咽又强迫自己在吃。
李明宪坐在那儿,全身神经紧绷,很久以后才恢复镇定。他看了眼小孩,眼角扫过那沾了口水的半块药丸,说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浪费了一颗好药。”
“那是她没福气。”李明章回了一句,李明宪微微动了动身子,叫小孩再去拿一盒。李明章跳起来,道:“大哥,给这小傻子都糟蹋药师的心血。”
李明武嚷道:“二哥,你不要针对囡囡。囡囡,快去,拿到就自己吃,不用分给大少爷。”
萧如月从地上爬起来,重去取解毒丸吃下,胃里凉凉的冰冰的,不是太糟。小孩坐回原位吃饭,四兄弟随意交谈,大多数是李明文在说话,手舞足蹈地夸他家容容,那一幕看起来真是万分可爱。
大约过了十分钟,萧如月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嘴巴不受她控制,哇地一声吐出来。白玉的餐桌上,蛋花与珍珠丝米粥的中间,趴在一只黑乎乎的虫,大约小孩拇指长,受药力作用,触须不停地抖动。
黑虫下面,还有一条颜色不太明显的蠕虫,像蛔虫差不多,偶尔挣扎一下。
萧如月吓懵了,四兄弟的交谈停住。李明武的脸色刷地因愤怒而染红,其他三人面不改色。一想到有只形如蜈蚣似的虫子,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萧如月就恶心得想要发疯。
李明武在一惊之后,立即抱住小孩:“不怕,不怕,吐出来就好了。”他拿拐子把桌子敲得震天响,又抓椅角砸墙,愤怒到无法用正常渠道宣泄。
很快,褚总管赶到,看到桌上秽物,不由脸色一变,当即表示彻查到底。李明武单手举一张沉木八仙椅,要砸到褚良宵头上,最终还是扔到地。
秦嬷嬷也得信赶来,只一眼便断定,黑虫十天后成形夺命;白蠕虫不会要人命,主要吸人体精气败坏身体,两虫皆刚入小孩身体不久,大致可判断时间在简文公府出事之后。在众人看来,那就是褚良宵没把好关。
“哎哟,真是个苦命的娃,晴丫头在时,哪里受过这种罪哦。”
褚良宵冷着脸,半垂头,没有表示。
“鼻子,鼻子里有东西在爬。。。”萧如月抽着气,泪涕琏琏,她是又惊又怕,抓着李明武的衣袖,这回是真地想哭。
李明武立即转向小孩,又是心痛又是心急。他扣住小孩的双肩,满面的怒色与担忧,不让她用手去抠发痒的鼻子,嗓音嘶哑,轻声安慰她很快就没事。
不多会,异物终于爬离鼻腔,它还是活的,在嘴唇处停了一会儿,似乎要飞走,被秦嬷嬷拔发丝弹出扎死。
一只玉质小虫落在地毯上,背翼有光泽,还有点好看。
“白玉吸髓脑尸虫仔!”秦嬷嬷毫不夸张地抽冷气,李家兄弟面黑如铁,狠狠地瞪着已然跪倒的褚良宵,李明章气得浑身发抖,额头的青筋都变成紫色,他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褚良宵身上:“谁给你的胆子?谁许的?!”
褚良宵没答,李明宪轻轻地说道:“擅自用脑尸虫,受剜刑点天灯。”
“夫人有请示,先生许了。”褚良宵说出自己受上命。李明武喘着粗气,叫他滚。
李明宪晃晃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孩子终生受青铜令(晚晴的)保护,父亲怎会出尔反尔?矫传先生意思,知道什么下场么?”
褚良宵跪下垂首,道:“先生留话,让林小姐无法言语。”
李明宪点点头,放下酒杯,挥手让他出去。褚良宵退出,秦嬷嬷也离开,赶去向她的主子汇报情况。李明武双臂高举,胸腔里的怒涛汹涌不息。
“那个老匹夫,”李明章暴怒到极点,几近失去理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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