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尤利
《秘书和薛定谔之猫》 作者:樚镉壤?br />
第一条立遗嘱人,将本人拥有的一切财产,交给加濑郁雄(昭和49年4月28日生),馆芳隆(昭和54年8月2日生),球岗透(昭和63年5月24日生)这三人中,能够正确指出薛定谔的人继承。
十二月初,东京的天空展现出清澈的冬之蓝色。
在就好像用宽幅的刷子唰地描绘出来的云层下,可以看得到一栋古典风格的破旧老房子。
“好像幽灵屋一样啊。”
馆轻声嘀咕了一句。
被杂草所支配的院落,没有经过好好保养的房子——他一个人在那个门前点着了香烟。周围被一圈高高的围墙所包围。是排他性的设计。如果不是青铜大门打开着的话,几乎上就看不见里面的建筑物吧?
没有来迎接自己的人。
身材修长的馆穿着定做的西服,一面仔细地眺望着房子,一面悠然吐出烟圈。
因为青山路很拥堵,所以他在出租车上渡过了超出预料的时间。最近的出租车司机真是哆嗦啊,口口声声禁烟啊,要系紧安全带啊,简直是让人受不了。他其实是想开自己的美洲豹过来,可是却听说这个房子没有停车的地方。他原本还疑惑说为什么明明是资产家的豪宅,却没有停车场呢。等到了这里就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好大的宅基地。
是让人无法想象这是在都内的奢侈面积。
如果是这一带的话,一坪的单价应该都在五百万以上。而这里的面积应该是有一百五十……不,接近两百吧?也就是说这片土地的价格是——在脑中敲打了一下计算器后,馆轻轻挑起一边眉毛。
当然了,宅基地的一大部分都被庭院所占据,房子的建筑面积也就是那个的四分之一左右。虽然出租车曾经一度从后门前驶过,不过因为门的幅度狭窄,所以好像无法让汽车进去。从正门向里面窥探的话,就会发现原本多半是停车库的空间,已经完全化为了堆积破烂东西的场所。房子的主人好像没有雇佣专属司机。是会在外出的时候包下出租车呢……还是说基本上就不怎么外出呢?
轻轻地按了按色调浓烈的红色领结,馆穿过大门。
从白墙,使用了浓茶色木材的木结构,斜面的屋顶来看,应该是参考着都铎式建筑进行的设计。在干净的冬日阳光下,到处都可以看得到灰桨的刮痕以及木材的腐烂损坏。如果有计划地进行修缮的话,这应该能成为相当有历史价值的建筑物吧?不过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值钱了。
一名老人在这里死去了。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那是馆的外祖父。无论是自己的外祖父相当有钱,还是他一直在前不久还活着的事实,馆都是接到了来自律师的电话后才第一次知道。
虽然获得了巨大的财产,但他好像是孤独的老人。钱越多,公司越大,生活越是阔绰,就越是排斥远离他人。小气的外祖父就是在如此的寂寞中死去了。
“算了,这也是自作自受。”
馆不是那种人情味十足到会为了没见过面的外祖父的死亡而悲伤的人。当他脚步轻快地在石板上前进后,从草丛中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他一下子停住了。伴随着不详的预感,他确认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该不会,是“那个”吧?他皱起眉头。草丛中没有任何人,什么都没有。即使如此,他还是维持着手指夹着香烟的状态持续凝视了一阵。因为那个会无声无息地,连脚步声也不发出地突然跳出来,所以很麻烦。
但是,没有看到那个的影子。是我多心吗?
“哇,好像会有幽灵的样子……”
在瞪着草丛的馆的背后,这次传来了清楚的人类声音。
回头一看,就发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那里。是二十岁左右吧?是白色休闲裤加防寒夹克的舒适而清洁感十足的打扮。让人觉得有些孩子气的眼神,和蓬蓬松松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啊,你好。”当和馆的目光接触后,他耸耸肩膀打了个招呼。
“你也是被叫来的吗?”
听到馆的询问后,他说着“是的。”点点头。
虽然并不是特别亲切,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畏缩的样子。年轻人眺望着房子发出了嘀咕。“老爷子真的很有钱啊。”
“这里在都内也算是一等地段哦。不过房子好破烂……”
“是啊。就算是冒出幽灵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那个,我是三个外孙中排老三的球岗透。”
你呢?因为对方的目光在如此询问,馆说了句“我是馆。”
“馆芳隆。从年龄顺序来说的话,就是老二了吧?”
“我是二十岁,馆你呢?”
“二十九。”
“哟,我还以为你要更大……啊,抱歉。”
也许是觉得这种你比看起来年纪大的说法会让馆不愉快吧?在透道歉后,馆报以了“我其实不在意的”的回答。
“如果被看成是毛头小子的话反而麻烦了。”
“为什么?”
“因为我好歹也算是公司经营者。”
“啊,是社长吗?”
透盯着馆的侧脸说道。然后进一步将视线转向细条纹面料的西服,zenith的手表,Iizard的鞋子上。最终得出了“你很赚钱啊。”的结论。他好像有一定的观察力。馆挑起嘴角回答了一句“还好吧。”
“馆,你见过老爷子吗?”
“没有。”
“我也是。是顽固偏执而且讨厌他人的类型吧?”
“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们全都和他断绝了关系,所以是相当糟糕的人吧?”
老人曾经有过妻子和三个孩子。但是孩子们全都离开了家。据说妻子也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了。
“遗产会有多少呢?”
透用天真无邪的口气说道。
“如果没有个一大堆可就头疼了。因为我可是抱着满心的期待过来的。”
“馆你已经很有钱了吧?”
“还比不上这里的老爷子。而且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你知道吗?钱是很怕寂寞的哦。它们随时都在渴望着同伴呢。”
叼着香烟的馆如此回答,踩了踩玄关前的石板。
“所以说,全都会集中到有钱人的地方吗?”
“就是那样。”
玄关大门的上部装饰着精美的木刻。虽然白色的底色和浓淡不一的木纹搭配很美丽,可是对于馆来说却朴素过头了。如果推倒这个破旧的老房子,在这里建立新的大厦会如何呢?他想要在这里安置装饰着金色和银色的大大纪念碑。
“馆,你喜欢钱吗?”
听到透朴素的疑问后,馆扬声笑了起来。他拿着变短的香烟报以了“不,不是哦。”的回答。
“是钱喜欢我。因为它们知道我会帮它们增加朋友。小气的老爷子死去后,能获得我的使用的遗产可是很幸福的哦。”
在他说完的同时,两侧开启式的玄关门毫无前兆地打开了。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物后,馆瞪大了眼睛。
人偶。
穿着黑色的西服……浑身缠绕着丧之色的男性人偶。
一瞬,他真的如此认为。
从过于端正的脸孔上无法读取任何的感情。光泽度十足的黑发的鬓角有些长,雪白的肌肤令嘴唇的颜色显得格外浓厚。年龄是二十五六吧?并非是华丽的美貌。可以用清冷来形容的,忧郁安静的感觉……但是,馆没有错过那份隐藏在深处的艳丽。
在酒席上扯到黄色话题的时候,曾经有朋友说过“寡妇很不错哦。那种禁欲的感觉太诱人了。”他突然觉得可以理解那个朋友的感情。笼罩了全身的黑色,反而进一步衬托出了他透明般的色香。
看了一下馆的眼睛低垂下来。就连睫毛的长度都好像人偶一样。
“——我们正在等候两位。”
丧服的男子说道。
是让人联想到薄薄的玻璃的声音。明明坚硬,却很脆弱。
“是馆芳隆先生和球岗透先生吧?”
“对。”馆如此回答,透也点点头。
“请进。大家已经到齐了。馆先生。”
对方用虽然礼貌,但是没有半点亲切感的声音呼叫了馆的名字。怎么了?馆用目光如此询问后,对方轻轻低下头,吐出了“这个宅基地内全面禁烟。”的词语。
“这样啊。”馆面不改色地回答。
他将手指上夹着的香烟放在石板上,就那样用鞋底踩了踩。他知道从礼貌上来说这样很过分。就算是馆也不会在哪里都这么做。
馆看着男人。
他对于这个清冷的青年会如何对应存在着兴趣。
说老实话,馆讨厌这种类型的人。文静,淡然,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的人类。每次看到这样的对象,馆就产生想要激怒对方的冲动。这也是他的坏毛病之一。当然了,如果对方是女性的话,通常是在激怒之后又进行讨好,最后进入好好地品尝对方味道的局面。
男人低垂下视线,凝视着在白色地板上被踩扁的烟头。
好像面具一样的面孔没有变化。他缓缓地将视线转回来,用压抑的声音叫了句“千鹤。”
于是,玄关右手的门被劲头十足地打开了。
唰啦,深蓝色的裙摆飘过。一个少女单手拿着扫帚和簸箕出现。穿着老式女仆服的她看起来也就十八岁左右。头发是清爽的短发,大大的眼睛中黑眼球占据了很大的部分。她无声地迅速来到馆的面前,一面唰唰地清扫掉了烟头一面退后几步,在结束工作后就咕噜调转身体,再度消失在了门后。
“装了发条吗?”
透的嘀咕让馆也有同感。就好像靠发条行动的女仆人偶一样。
“请到这边来。”
最后,还是没能让男人的声音、态度和脸色有任何的变化。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房子中。
内部的保养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而且打扫得颇为干净。虽然地板上的编织物已经有相当的磨损,不过是真正的织绣地毯。用来照明的座灯也制作得非常精巧。
照这个样子来看的话,应该会有相当不少的值钱古董啊。馆迅速地敲打着脑内计算器。中途穿丧服的男子曾经回头看了馆一眼。多半是发觉了他在进行各种的估价,不过那个馆就懒得理睬了。
穿过房门后是起居室。
和日光室相连接的起居室很明亮,也拥有适度的面积。有两个男人坐在天鹅绒沙发上,一个男人站在壁炉前面。再加上馆,透以及丧服男子后,起居室就一共聚集了合计六名的男性。
“我是律师矶村。”
站着的男人低了低头。这个穿着灰色西服的平庸中年男性,就是联络了馆的律师。他举止沉稳地建议馆和透坐下。馆在单人沙发,透在靠窗的古典风格的木椅上分别坐下。丧服的男人静悄悄地站在没有阳光的墙边。馆觉得他是比较适合月光的家伙。
“这一来就算是到齐了。”
矶村沉稳地环视所有人。
“因为我想大家都是在百忙中赶来的,所以就立刻进入正题吧。这个房子的主人球岗善造已经去世。按照他的遗愿,葬礼不久就会被举行。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已经知道。”
小气鬼老头——也就是球岗善造在七十九岁的时候去世了。
虽然他是馆的母亲的父亲,但是母亲以近乎私奔的形式离开老家。在那之后,直到她在四十一岁时就早早去世为止,她都没有和老家打过交道。那时馆还是初中生。外祖父好像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了母亲,也就是他的女儿的死亡。
“善造先生是资产家,经营着复数的在业界相当有名的公司。只不过,自从卧病在床后,他就退出第一线,几乎所有的资产都被处理、捐赠给了球岗财团。”
“哼,还真是准备周到啊。”
用嘲讽的声音如此嘀咕的人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穿着深蓝色西服,戴着银边眼镜。比馆大五岁左右……大概是三十多岁吧。他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微微颤抖。
“对,加濑先生。善造先生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所以他整理了财产,并且像这样留下了遗言。”
矶村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文件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普通的袋子上。
遗言——这正是馆在百忙之中还来到这栋房子的理由。
他们事前对于这个内容一无所知。但是按照刚才的矶村的说明,好像几乎所有的遗产都已经给了财团。
虽然馆在内心切了一声,不过就算如此,好歹还剩下了这片土地和房子。
“本日来到这里的三位先生就是继承人。你们全都相当于善造先生的孙子。因为善造先生的父母、孩子和兄弟姐妹都已经去世,所以除了三位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法定继承人了。请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
在实现的催促下,首先开口的是刚才的眼镜男。
“我是加濑。”
在短短的一句后,矶村进行了补充。
“加濑郁雄先生是善造先生的长女弘美的儿子。三十四岁,目前在经营人才派遣公司“株式会社发展”。好了,下一位……”
“我是球岗透。二十岁的大学生。那个,我是老爷子的长子的儿子。”
透进行了流畅的自我介绍。矶村微微一笑,看向最后的馆。
“我是馆芳隆。”
所有人都看着馆。不,丧服男子并没有看。他只是维持着站在墙边的姿势静静地低垂着眼睛。
“我是外祖父的次女的儿子。工作是借钱。”
就是金融业哦。矶村沉稳地打圆场。
然后,他分别用手示意着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