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史500疑案
未卒之时,魏国史臣纂录古志及其国书,以供襄王检阅而传世的,故而称为
魏国的《史记》。这些竹简书,世传为《汲冢书》。司马迁写《史记》在公
元前104 年,《汲冢书》出土在公元281 年。已经埋藏了五六百年的《汲冢
书》载有太公为“魏之汲邑人”之说,当较司马迁之“东海上人”之说早近
二百年。因此,《汲冢书》出土的第九年,即太康十年(公元289 年),汲
令卢无忌立碑铭录了“齐太公吕望者,此县人也”一说。详细情况见《金石
萃编》卷二十五《齐太公吕望表》。此碑原置于汲县太公庙内,现碑刻已毁,
仅存拓片可以佐证。
到了宋代,著名学者罗泌在所著《路史·发挥》中说:“太公望河内汲
人也。”(当时汲县属河内郡)清代经学大师武亿在《金石三跋》中,对太
公的桑梓故里也断言:“则汲固其邑里,海曲乃流寓耳。”《卫辉府志》卷
二十七云:“周太公望吕尚汲人。”其他,《汲县志》和《汲县今志》均有
相似的记述。
历史上,可能一些人混淆了太公的故里和游寓,才造成了误差。《战国
策·秦策五》里的姚贾说太公是“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棘津之雠(售)
不庸”。意思是说,太公事文王之前,曾经是被商朝战败的一个部落的首领,
是朝歌(今河南淇县)无用的屠夫,棘津人,得不到任用。“棘津”,《读
史方舆纪要》载:“在汲县南七里。”太公不被殷商所用,他只好宰牛,给
人家当伙计。当他听到西伯的政德以后,便高兴地“辞棘津,西入渭,其亦
知文王之所以兴矣”。(《路史·太公舟人说》)太公离开自己的故乡,西
至陕西渭水渔钓。在渭水边,与西伯文王一见如故,后为文王所用。《考订
竹书纪年·殷商纪》说:“(文王)三十一年西伯治兵于毕得吕尚以为师。”
有鉴于此,所以司马迁在写《史记·齐太公世家》时,以历史的科学态
度,不囿于自己的一说,而是博采众闻,指出了几种可能性,在文内特别加
了两段“或曰”的话:“或曰:吕尚处士,隐海滨。”“或曰:太公博闻,
尝事纣,纣无道去之,游说诸侯无所遇,而卒西归周西伯。”这些话,与《孟
子·离娄》、《尚书·大传》二书中所云:太公是为了避纣而“迁居”东海
的说法颇为一致。所谓太公是“东海上人”,显然,那是流寓到东海上了,
很可能汲县才是他的真正故乡。汲县至今尚有太公庙、太公祠、太公阁和太
公故里吕村。另有东汉崔瑗《太公庙碑》、西晋卢无忌《齐太公吕望表》碑、
北魏武定年间穆子容《重修太公庙碑》等文物,这些碑刻均有“太公汲邑人”
的记述。
可是,历史上一些著名学者并不苟同此说,元好问的弟子、元朝著名的
政治家、文学家王恽(号秋涧),在《秋涧先生大全集》中说,太公为汲县
之冠冕,“不免流于附会而已”。显然,不同意汲县是太公的故里。清朝著
名考据家阎若璩在所著《四书释地续》中也称:“太公吕望所出今有东吕乡。”
而《博物志·注》与阎氏之说吻合:“海曲县有东吕乡东吕里,太公望所出
也。”吕,即莒,今为山东沂州之地。《太平寰宇记》二十三卷《沂州》说:
“领临沂、沂水、费县、承县、新泰,东西三百里,南北三百七十五里。”
所涉史志,均无太公的记述。
然而,王恽和阎若璩的论据从目前国内的有关文献还查不到丝毫的线
索。因此,“海曲”之说(即“东吕乡”之说)遭到了清朝著名学者武亿的
批驳。武亿在《金石三跋》金石一跋、卷之第三《晋卢无忌建大公表》中进
一步阐述:“考之《四书释地》,以后汉琅玡国海曲县刘昭引《博物记》云,
太公望所出,今有东吕乡,又钓于棘津,其浦今存。则当日太公避纣居东海
之滨即是其家。汉崔瑗、晋卢无忌立齐太公碑以为汲县人者误。余谓不然。
《水经注》言县民故会稽太守杜宣、白令崔瑗曰,太公生于汲,旧居犹存。
杜宣所征去古未远,当得其实,而太公既居是土,追近朝歌之墟,不堪其困,
然后避居于东,则汲固其邑里,海曲乃流寓耳。碑溯其始,而阎氏所著《四
书释地续》辄诋为误,不亦甚钦!”所以,《孟子·尽心》说:“伯夷避纣
居北海之滨,。。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说明东海之地是太公避纣的“游
寓”。汲县究竟是不是太公的故乡?有待进一步考证。
(耿玉儒)
春秋时的“朱方”今为何地?
朱方是春秋后期江淮流域的重要城邑。公元前545 年,齐国的庆封在政
治斗争中失败而奔吴,吴王“予之朱方”(《左传·襄公二十八年》),把
朱方这块地方作为庆封的采邑。过了7 年,到公元前538 年,楚率诸侯联军
伐吴,“使屈申围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左传·昭公四年》)。可见
那里又是楚吴相争的重要战场,一度为楚所攻克而占领。朱方还是吴国较早
推行县制的地区。《史记·吴世家》云庆封奔吴后,“吴予庆封朱方之县,
以为奉邑”。显然,在庆封奔吴以前,吴国早就在那里设县。朱方这样一个
吴国的县城、齐庆封奔吴后所得的采邑和吴楚激烈争战的场所,其地望究竟
在何处呢?
西晋杜预作《春秋左氏经传集解》,由于不明该地之所在,仅注曰:“朱
方,吴邑。”至南朝刘宋裴骃作《史记·吴世家·集解》时,始引《吴地记》
曰:“朱方,秦改曰丹徒。”唐颜师古注《汉书·地理志》“会稽郡丹
徒”又曰:
“即《春秋》云‘朱方’也。”此后,直到清江永的《春秋地理考实》、
沈钦韩的《春秋左氏传地名补注》,历来沿用其说。即认为朱方就是秦汉以
后的丹徒,其地在今江苏镇江市丹徒镇南。然而,只要稍加辨别就会发现,
此说是悖于常理的。
首先,春秋时期各国对于别国来奔的亡臣,一般都安置在边境地区,以
作为抵御邻国的屏障。如楚申公巫臣奔晋,“晋人使为邢大夫”(《左传·成
公二年》)。“邢”即邢丘,在今河南温县东,为晋国南部边境。又如吴二
公子掩余、烛庸奔楚后,楚人“使居养”(今安徽省界首县附近),在楚东
北边境,其目的“将以害吴也”(《左传·昭公三十年》)。而丹徒附近是
吴国的心腹之地,这里曾出土过许多西周和春秋早期的吴国青铜器。考古发
掘证明,吴国的发祥地和早期都城就在这一带。春秋后期吴都虽然向东南迁
至今苏州市,但这里仍是吴国的重要政治、文化中心。近年发现吴王余眜(夷
末)之墓葬于此地,就证明了这一点。吴国怎么会把这样一座故都和重要城
邑,封给一个在齐国失败逃奔而来的“亡臣”呢?
其次,据《左传·昭公四年》载,楚国这次军事行动的顺序是,先“合
诸侯于申”(今河南南阳市北),再率诸侯联军“围朱方”,克朱方后“遂
以诸侯灭赖”(今湖北随县东北)。按照这条军事路线,朱方离申和赖的距
离当不会很远,且道路便捷。若朱方在今江苏镇江市丹徒镇南,则楚率诸侯
联军需东西往返数千里,且要渡江作战,未免过于劳累,楚人怎么会如此蛮
干?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已察觉到此行军路线不合情理,乃曲为之说:“克
朱方与灭赖盖以两支军同时进行。”但这样的解释,只会使人更加疑惑:众
多的诸侯联军如何把它们分为“两支”?且《左传》明记,克朱方和灭赖两
役,楚灵王都在现场指挥,哪里有分为“两支”之事?显然,这次征伐路线
之所以会周折过大,令人难以置信,其原因只有一个:朱方的地望有误。
再次,楚率诸侯联军“伐吴”,从“秋七月”开始“围朱方”,到“八
月甲申克之”,在这期间吴军竟没有抗击的行动。如果朱方在江南丹徒,是
吴国的故都和重镇,离吴都已经甚近,吴国岂能安之若素!只是在过了3 个
月之后,吴国才作出反应。《左传》此年又记曰:“冬,吴伐楚,入棘、栎、
麻,以报朱方之役。”棘、栎、麻,都在今淮河以北,河南与安徽的交界处。
十分明显,此时吴楚交战大致在今安徽省的淮河流域进行拉锯,楚军“围朱
方”并没有到达吴国的心脏地区。
由上述3 条分析来看,历来注家把春秋时的朱方释为即秦汉以后的丹
徒,疑点很多,难于成立。
关于朱方的地望,还有另一种说法。《榖梁传·昭公四年》云:“庆封
封乎吴钟离。其不言伐钟离,何也?不与吴封也。”这里明言,庆封在吴国
所得的采邑和楚率诸侯联军所伐之地都在钟离。钟离在今安徽凤阳县东北,
处于吴国的西北边境。如果钟离就是朱方,则上述三大疑点固然可以涣然冰
释,但钟离是春秋后期诸侯国相会的要地。《春秋·成公十五年》记晋、齐、
鲁、宋、卫、郑等诸侯大夫“会吴于钟离”。《左传·襄公十年》又载,晋、
宋、卫、曹等诸侯国君“会吴”之前,“齐高厚相大子光,以先会诸侯于钟
离”。且钟离为一小国,据《世本》载:“钟离,与秦同祖,赢姓也。”《左
传·昭公二十四年》记:吴人乘楚不备,“灭巢及钟离”。然则钟离到公元
前518 年,方被吴所灭。吴国把这样一个诸侯国相会的要地和赢姓的小国,
封给庆封作采邑,也难以使人确信。
那么,朱方究竟是在今江苏镇江市丹徒镇南,还是在今安徽凤阳县东北,
或者还在其他什么地方?朱方与丹徒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春秋时的朱方
是否至秦时改名为丹徒?朱方与钟离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说朱方,一又
说钟离,二名是否指一地?弄清上述问题,对于了解春秋后期诸大国的斗争
形势以及许多有关的历史事实、战争路线,都是十分重要的。
(杨善群)
吴王阖闾葬在虎丘山吗?
虎丘,位于苏州城西北七里。素有“吴中第一名胜”之称,旧有“十八
景”(现今可供观赏之景点有三十多处),更有“九宜”(明李流芳:“虎
丘有九宜”)、“三绝”(宋朱长文:“虎丘有三绝”)之誉。难怪宋代大
文学家苏东坡要说“到苏州而不游虎丘,乃是憾事”了。
虎丘,相传秦始皇曾登山揽胜,西楚霸王起兵于此,晋司徒王珣、司空
王珉兄弟在此建造馆舍,白居易为苏州刺史时在此开河筑堤。虎丘还和历史
上显赫一时的春秋五霸之一吴国君王阖闾有着不解之缘。据《吴地记》引《史
记》云:“阖闾家在吴县阊门外,以十万人治冢,取土临湖,葬经三日,白
虎踞其上,故名虎丘山。”《吴越春秋》、《越绝书》等古书也说:阖闾之
葬,发五郡人作冢,铜椁三重,水银灌体,金银为坑,以扁诸、鱼肠剑各三
千为殉。葬经三日,金精上扬,化为白虎,蹲其上,因号虎丘。虎丘因此得
名,迄今已有2400 多年的历史。
吴王阖闾墓之谜,在吴王阖闾下葬后即已产生。剑池附近的“千人石”,
相传就是吴王夫差葬父后,怕墓里的秘密被泄漏出去。诱杀所有筑墓匠人的
地方,如今“千人石”断面色泽略带有暗紫色斑驳的痕迹,据说是被害者的
血迹,以后“秦皇凿山以求珍异,莫知所在;孙权穿之亦无所得,其凿处遂
成深涧”。剑池究竟怎样形成,吴王阖闾墓是否就在剑池下面,千百年来探
索者络绎不绝。终未能揭开这一历史之谜,反而使吴王阖闾墓笼罩了一层更
加浓厚的传奇色彩。
剑池是虎丘最引人、最神秘的地方。素有“假虎丘,真剑池”之谚。剑
池“广六十步,水深一丈五尺”(《越绝书》)。终年不干,清澈见底,唐
代李秀卿曾品为“天下第五泉”。公元988 年和1512 年,曾两次“水涸池空”,
“膜中见石扉,游人竟下探之。。,岩壁上有明代幽宫题记:‘闻剑池枯,
见吴王墓门,偕往观焉’。”(《山志》)为此,王鏊还写了一篇《吊阖闾
赋》,表示感慨之情。但因唐代以来,常有人坠池溺死,民间更盛传阙内有
一条蛟龙化为美女诱人入水,近代,甚至有人附会曹操72 疑冢、冢冢有飞刀
的神话,结果竟无人敢进石阙探险。
1955 年整修虎丘,疏浚剑池,当时曾刷洗苔薛,核实剑池东侧岩壁上确
有明代长洲、吴县、昆山三县令吾翁等人以及唐寅、王鏊等人的石刻记事两
方,载有明正德七年(1512 年)剑池水干,于池底发现吴王阖闾墓门的简单
情况。后来出清污泥,又见剑池两壁自上到底切削平整,池底也很平坦,显
然由人工开山劈石所凿成。池南有土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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