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言是非 席娟
【书名】喜言是非(口舌)
【作者】 席娟
呵!呵呵── 她是「抓耙仔」?她喜兴风作浪? 什么呀!这些自以为是天的臭男人啊,
自己滥情、没心少肺的不说,还怪她爱嚼舌根! 她不过是天性古道热肠、仗义执言罢了。 原来,远古至今,这些臭男人全是一个样──
呃……套句他们现代人的用词叫什么来着? 对!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居然还嫌她这个大唐皇朝的美女太肥了!可恶啊……
咦?这……这个男人……胖胖的、圆圆的,有点小腹微凸…… 太好了!君子不「重」,则不威! 为了他,她得回去拿张休书才行……
之一某年某月某一天的一段对话「七出喔,嫁人之後被休的剧情不讨喜耶。」
「可是题材特殊啊!」兴致勃勃。
「你认为读者会看吗?她们可能在出书之後四处问人好不好看而已哦。」也就是问者多、看者寡啦。
「有差吗?反正现在看小说的人也没剩多少了。顶多没人看而已,没要紧的。」
还是兴致勃勃。(喂喂,大姐!这是一个出版社发行人该说的话吗?)小作者在心中咕咕哝哝,还是苦口婆心地道:「不怕哦?可能会被骂到臭投耶。」
「怕什么!」多么地雄心万丈。
(这位姓项的大姐,麻烦回头看看仓库那堆退书,然后再三思几下好吗?)
电话那头的发行人完全感应不到这边小作者忧国忧民之苦心,一迳地讲着她年度大计划题材特殊、突破传统,要搞笑也行,要爱得死去活来也可以,但切记不可以沉闷,还有还有,也要有感情,然后适切地彰显出「七出」的本色,比如说无子的可能四处找人「试试看」,啦啦啦……(以下省略商业机密数千字)」
OK!OK!了解,了解。既然发行人是这么兴高采烈,那区区小作者我又何苦硬去浇冷水?大姐你没打算赚钱,还怕没人来帮着败家吗?
我可是仁至义尽地劝过了哦。接下来,嘿嘿……加入其中一同败家去也!
之二我咧……多口舌。
怎麽?我真的长得很「多口舌」吗?啊不然这「一出」怎会落到我头上来?
最可怕的是我居然一点也不意外会是这种结果。
要多口舌到什麽地步,才会被休呢?这是我脑中第一个问号。
反传统?要做到什麽程度才算得上反传统?
再说说颠覆好了,一反言情小说必备的公式,要怎麽拿捏才能恰如其分?
一个头,二个大……
再度哀怨地揽镜自照,确定嘴巴真的没有比别人大,口才从来也没有比别人好;虽然偶尔与友人在电话里哈啦着各路八卦,但还是节制得很中庸呀。
呃……那个,发行人……你真的相信我能胜任这「一出」吗?唉……多口舌……我会努力挖掘出这一方面少之又少的才华的,即使安静而文静才是我与生俱来的天性。
当然,首先我得知道要怎么去写它。
之三假设……
假设,这是一本不会有人看,却又能出版的书假设,我从未有过去的包袱、型态,一切宛如新生,不知道什么叫上言情小说、不懂所有规矩,并且,一个读者也没有,往后也不会因为这一本而增加数量,从零进到个位数……
啊哈!
那肯定非常好玩。
不要期待这一本书的女主角有着以下的特点:一、温良恭俭让(又不是在写烈女傅)。
二、处子(发行人有交代:要颠覆)。
三、从一而终(不好意思,不吃回头草是区区不才小作者我的原则)。
当然,除此之外,一切照旧。
你还是会被小作者我的说教弄到头晕。
你还是会觉得处处是女人的天下。
你还是看得出来这是小作者不才我的作品……
啊!悲哀呀。
早期张扬着「善变」的旗帜四处晃,以至於至今每回自以为「变」,已经是别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有点欲哭无泪。我永远不变的就是变。
之四给老饕。
哈罗。你也跟我相同吗?
相同於有十五年以上看小说漫画的年资。
最小最小的时候,你可能被那五本薄薄的《尼罗河女儿》迷得舍生忘死;《小叮当》早被踢到墙角去哀泣着失宠。然後,丰富的文字叙述勾引走了你的好奇心,你看金庸、你看古龙、你看李凉的《奇神杨小邪》、你看温瑞安的《神州奇侠》勉强在武侠风的末潮,挑到一些好书,并在往後叹息着武侠已死。
阅读是件多麽赏心悦目的事。但不知为何,随著年纪的增长,似乎,能令我们感动的书愈来愈少。
是我们太过喜新厌旧,并且在来不及确定出新的「喜欢」方向时,旧的便已教我们抛掷在身后再不睐上一眼?还是创作的人口日趋减少,再也供应不了所有阅读者的胃口?
有时我会想,是作者先才思枯竭?还是读者先弃作者而去?或许身为作者的人应当要有更多的反省。
我们缅怀所有曾经历过的辉煌,但不太确定自己想念的是当初那种着迷的狂热,还是那本令我手舞足蹈的书。
我想念当年的我;我想念当年跟我一同在图书馆内抢书的同好们;想念甫下课就往租书店或书局冲的种种。
而现在,此刻,我在想哈罗!老饕们,你还在吗?
我还在。
…
第一章「哇哇!帅哥」
一名高瘦的男子路过咖啡店,压根儿没发现咖啡店里头有一名俊男美女拥护者正为他落下一串口水。
「阿范,阿范,快来看啦!那个帅哥一定是你看得上眼的啦!」王伶向来是好东西必与好朋友分享的性子,不由分说扯来正在洗杯子的女子,硬是要她一同看。
「至少让我把水流关了啊你,真是鲁莽。」
「快看,那边在等绿灯、穿黑衣的那个。」王伶的脸直接平贴在玻璃上。「看到没?」
「喔,看到了。」阿范随便瞄了一眼。普普通通喽,孤寡相嘛,有啥好看的。
「很帅对不对?奥!那立体如削的轮廓,那倒三角形的胸腹曲线,那笔直的长腿……」王伶大力歌颂。
是喔是喔!那孤寡单薄没肉的脸皮;那只见骨不见肉的骨架子;那两只……
这边的人常说的俚语鸟仔脚。真为现代的审美眼光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这种款型的男人啊,在她们那边可没半涸女人看得上眼哩,真亏这些女人欣赏成这副德行。
与其看丑男,还不如回头继续洗杯子,顺便第一百零一次赞饮水龙头的神奇。
一推扳手,水就哗啦啦地奔流出来,还冷热都有,太棒了。这才值得一看再看嘛。
「阿范,我这个老板之一从来没虐待员工的习惯,你又何苦自虐给我看咧?
现在又没客人,根据现下的景气判断,晚餐之前,我们都不会有客人上门,你干嘛在那边穷忙呀?」王伶眼巴巴看帅哥消失之后,像消了气的皮球般摊在柜台上,抓了片生菜往嘴里塞。
「老吃叶片,莫怪身子骨瘦仃伶的。」阿范从冰柜里端了份起司蛋糕出来。
「我瞧你今儿个还没吃东西,真肚子饿就吃这个吧。」
王伶惊恐的惨叫「不要!快拿开!请不要破坏本小姐好不容易才减到四十五公斤的绝妙好身材。」
「绝妙好身材?」阿范睥睨地将她由上往下望了望。「我以为所谓的好身材是胸凸臀翘,莫非又改了标准?」
王伶傲然地挺了挺饱满的胸部:「虽然瘦身会连胸「肌」也减掉,但是别忘了有「我爱大自然」可以补救。」
接着再拍拍她迷人的俏臀:「基本上只要我的腰很细,那麽不管臀翘不翘,看起来都会婀娜多姿得吓死人不是吗?」
「婀娜?那脱下衣服之後呢?你如何维持这等骄傲去面对真实的自己?或骄傲地去面对你的男人?」
「哎唷喂」王伶咭咭直笑:「不是每个人都能瘦成我这样的,你都不知道我每次洗澡时都拜倒在镜子前,差点忘了洗澡呢。至於男人……我肯定会在新婚夜那一天才脱下衣服给男人看。到时他想跑都跑不掉,哇哈哈……」
管他环肥燕瘦,现代女性各自有其一套拐男妙法,这一点也不值得忧虑。以台湾来说,向来只有男人必须去娶外籍新娘的问题,而不曾听闻女人四处要人仲介越南新郎或大陆新郎什麽的,不是吗?
阿范有丝讶异,看不出来平常嗜好男色的王伶居然是这种保守的性情。她以为「这里」的女性比她来的地方更解放哩。
「你是那种有着所谓处女情结的人吗?」
王伶撇撇嘴:「才不,我这是从痛苦的经验里所学到的教训。我第一任男朋友就是这麽跑掉的。他说他实在无法在抱著我的同时不去怀疑我的性别。」她拍了下自己胸前:「三十二A减减。那死人说的。」不免含妒地瞪了眼阿范伟大的上围。
以严苛的眼光来说,阿范身长一七一,身段虽凹凸有致,但以三十八、二十七、三十七来说,是丰满得太过了,完全不符合时下的审美标准……可是,仍然有好多男人对阿范表示好感呢。想来就辛酸,一个这麽放纵自己身材膨胀的女人,怎麽可以有那麽好的行情嘛!
阿范浑然不觉老板的妒光,大口吃著好吃甜腻的蛋糕,边与她聊天。
「你们这边的人实在太奇怪了,女人全瘦成骨架子,没敢脱衣见人;男人呢,也瘦皮猴似的,丑得教人打颤,竟还被传成美男子看。」不可思议。只能说人类的演进是一代不如一代。
王伶看着眼前这个来自古代的女性。一年了,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完全的适应不良、半步也不敢踏出门,到现在,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学着当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她这古代人看现代人觉得不可思议;现代女性从她身上也看到了千年时空鸿沟所造成的难以置信。
至少在审美的观点上就差了好多好多。
「喂,阿范,你每次都唾弃著那些又高又劲瘦的美男子,那麽到底是什麽长相的男人才能从你口中得到一句赞美啊?胖子吗?」
「错!不胖也不瘦,恰好的才理想,我对气球没感兴趣的。」阿范再度挪身到流理台那方,哗啦啦地清洗杯盘来,对水龙头投注以崇拜的眼光。啊!科技的演进,始终来自於创造人类的便利,感谢那些发明家!
「胖瘦的标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就我所知,电视上的男歌星全给你说成非洲难民了。要我说,你简直是没有眼光可言。」
「哪里没有?我看电视上那个约翰屈伏塔就不错,顶可惜的是长著一双怪眼珠。」她一向只爱黑眼珠的。
「喔!那个中年胖伯伯」王伶翻白眼:「二十年前很帅没错,但现在这样…
…阿范,你真不愧是古代唐朝人,我可以想见在唐朝时,那些正宗的帅哥过得有多闷了,胖子当红的世道,真是无法想像!」
「叮咚」玻璃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丁铃地响,有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两人异口同声地喊,王伶抓著菜单便移了过去,这般勤快的原因正是:这次进门的四个客人之中,有一个长得顶帅的。
嘻嘻,咖啡屋开在办公大楼林立的地方就是有这种好处,帅哥满坑满谷,耶!
阿范摇了摇头,好闷地叹口气又是几具排骨架,伤眼啊。
「长扬人力派遣公司」在一波波失业潮当中顺势而生成了收入丰厚的赚钱公司。
所谓「人力派遣」有别於那些外劳仲介,或猎人公司,它专门替人寻找短期工作机会。每个公司或多或少都有旺季跟淡季,旺季时,现有的人手往往不够用,若要增加员工人数,又怕到了淡季时成了人力上的浪费;更别说一般职员请假出国进修、生小孩,或病假什麽的。短期上的职缺,便有待临时人员上来递补。这种人力派遣公司一直都存在,但没有像近几年来这般的被需要过。
大公司裁员,需要短期工作的职员;而失去工作的人在未寻得正职时,也需要有打工的机会来贴补家用。两者便都透过人力派遣公司来引介。
谁的门路多、人力多,便有蓬勃发展的机会。
而「长扬」,在四年来的深耕之下,成了业界的第一把交椅。两个老板兼业务、一个会计、四个助理,再加一间五十坪大的办公室,便可年收入三千万元以一上,扣掉成本以及种种支出,各自分个一千万也没问题。
常奇伟与杨敦日这两个合力创业的夥伴,最近成了各财经节目、杂志争相邀请的热门人物。
他们是大学的同学,服完兵役後便合夥开公司,一路上顺顺畅畅至今,虽不算赚大钱,但好歹也跻身为都会新贵的黄金单身汉之林。
常奇伟冲劲强,做事乾净俐落;性格较为傲岸冷漠;而杨敦日做人圆融和气,在公事上仔细谨慎,两人各有所长,合作无间。
虽然媒体通常是两个主事者一同邀请,但上电视、或登出照片的永远是常奇伟。只有平面访谈绝不放照片的采访,才由杨敦日出面。对於这一点,双方都极是乐意,毕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