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史500疑案





屠杀甚惨。”以上所说均认为在攻克全州城前夕,冯云山已战死了,所以后
人多有以此为据,如民国《桂平县志》:“陷全州时,云山中炮死”。戴逸
《中国近代史稿》(第一卷)亦有“南王冯云山中炮牺牲”之说。这样的提
法在60 年代颇为通行。
另一种说法是冯云山在蓑衣渡战死。解放前出版的许多史书均采纳此
说。著名者如范文澜《中国近代史》(上编第一分册)、华冈《太平天国革
命战争史》等。此说最初见于郭嵩焘、左宗棠所撰的《江忠源行状》:“公
令所部于全州下游蓑衣渡伐木作堰,连营西岸力扼之;贼党来斗,以悍贼护
船,更番迭进,鏖战两昼夜,贼渠冯云山中炮死。”清人笔记野史和民初所

撰《清史列传》、《清史稿》亦从其说。1879 年(清光绪五年)日人曾根俊
虎《粤军志》即据此改写:全州“城遂陷,城中伏尸成冈,流血染地,逃走
者皆顺流而趋长沙;南王冯云山追之。时浙江知县江忠源督兵堵蓑衣渡,苦
战两昼夜,遂击杀云山等。”刘成禹《太平天国战史》即从此说。无可置疑, 
蓑衣渡之战,使太平军造成重大损失,但江忠源本人实不知此情,他后来说, 
“鏖战两昼夜,夺获贼船三百余只,贼之精悍若无几矣”(《江忠烈公遗集·答
刘霞仙》)。所以《清文宗实录》、《咸丰东华实录》等官书亦未见有蓑衣
渡冯云山战死记载。民国《全县志》也没有把冯云山死事写进蓑衣渡战役。
此说在解放后多为“全州战死”论所代替。近年又有根据李秀成、洪仁?br /> 称,认为冯云山系在全州占领后中炮牺牲。他们说冯云山不是在攻打全州时
中炮的,“南王牺牲于克城之后的战事,而且战场在全州境内,这只能在蓑
衣渡会战”,“可见,南王在蓑衣渡中炮殒命”(崔之清《太平军全州战役
新证》,载《南京大学学报》1985 年第2 期)。
冯云山究竟是否在蓑衣渡战死?1942 年,史学家简又文曾到全州城内外
及蓑衣渡采访,认为冯云山先在全州城外受伤:“然据吾人采访所得,则地
方人士交口传言,金谓当时致祸之由,实因城上守军先开炮轰中南王冯云山, 
于是惹起大祸”,在全州攻占后,南王实已负伤,而后行至蓑衣渡,与清军
鏖战,“在危急中,南王亦被舁上岸,”“舁至东岸,竟一瞑不起,先作国
殇矣”(《太平天国广西首义史》)。简又文称其说采自故老目睹,“故全
州几位深识掌故者(如新《全县志》主编王竹斋先生等)均相信南王先在全
州城外受炮伤而后在蓑衣渡去世。”并称当时所谓在蓑衣渡牺牲事,因全州
官员均“殉节,无一人留下报功”,“在当时戎马仓皇真相不明之际,也许
就连江忠源本人亦未知道南王先在全州城中炮受伤,而确信是在蓑衣渡被已
之伏军所轰毙。”简又文认为经过就地调查,致使90 年沉积的模糊史案,足
可真相大白了。罗尔纲亦表示赞同他的看法。
建国后,广西史学界对蓑衣渡战事作了调查,提出当时发生战争的地点, 
不是在水波平静的蓑衣渡,而是在江狭地险的水塘湾,此地在蓑衣渡北面三
里许,江忠源团练就埋伏在附近狮子山一带。广西师院历史系的《金田起义》
说冯云山率后军,在全州城北“经过柳山尾时,盘踞在城内西北角凤凰山上
的清军,突然向太平军打炮,冯云山中弹负伤”。太平军在水塘湾中伏后, 
“南王冯云山带伤协同天王指挥战斗,在蓑衣渡北边的泻母岭上架炮轰击敌
人”,“南王冯云山伤势恶化,不幸壮烈牺牲。”据调查,当地群众传述了
冯云山牺牲详情:“太平军破全州城后,向湖南进军是走水路的。当时水塘
湾西岸驻有清兵,清兵用大木桩栏河。太平军的东西多是用船来运,共有几
百只船,都是装得满满的。到蓑衣渡时,被官兵放炮把船打破了,走不过去, 
便丢了船。南王上岸带队与清兵打仗,打了半天,在水塘湾受伤死了。”(《太
平天国在广西调查资料汇编》)近年出版的《中国近代史知识手册》(中华
书局版),《中国近代史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版)和田原的《洪秀全传》
均从此说。
冯云山死事,距今不过130 余年,却有各种说法,最后的定论,还有待
继续深入的考察和确证。
(盛巽昌) 
《李秀成自述》的真相如何?

《李秀成自述》,是评价李秀成功过之关键,众所周知,弄虚作假,冒
功请赏,此乃清朝官吏的惯例。故1864 年《李秀成自述》曾国藩刻本问世以
来,人们就对其真实性提出种种怀疑: 
呤唎在《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说:“1852 年,在太平军占领雨京以
前,满清官方即已捏造了一篇他们名为《天德供状》的文件,伪托是叛军领
袖的供状,谎称他们俘获了这个领袖。《忠王自述》很可能也是同样靠不住
的。这篇文件或为某个著名的俘虏所伪造(他可能因此而得赦免),或为两
江总督曾国藩的狡猾幕僚所伪造。” 
此后,随着《李秀成自述》各种不同版本的出现,人们围绕其真伪问题, 
提出不同的看法。1944 年,罗尔纲根据广西通志馆从湖南湘乡曾国藩后人家
中抄录来的《李秀成自述》原稿的抄本及拍摄来的《李秀成自述》原稿的一
部分照片,从笔迹、语汇、用词、语气、内容等方面作出鉴定,认定“曾国
藩后人家藏的《李秀成自述》确是李秀成亲笔”。1956 年,有同志以司法部
法医研究所研究笔迹的专家审定为依据,提出曾氏后人所存的《李秀成自述》
乃“曾国藩所伪造”。正当讨论深入之时,曾氏后人在台湾世界书局影印出
版《李秀成自述》原稿了。不久,戚本禹的奇文《评李秀成自述》,《怎样
对待李秀成的投降变节行为》出笼了。紧接着“文化大革命”又降临,学术
界笼罩了“万马齐暗”的黑云。但它终究不能挡住太阳的光辉。党的十一届
三中全会给学术界带来了春天的气息。围绕着《李秀成自述》的真伪问题, 
又展开了一场更为热烈的争鸣。
1979 和1984 年荣孟源两次撰文断定:“《李秀成自述》不是李秀成的
真迹,而是曾国藩修改后重抄的冒牌货。”其理由如下: 
一、李秀成写了9 天,每天之间应有间隔,全文应有8 个间隔。今所见
《李秀成自述》原稿影印本,文字相连,看不出每天的间隔,显然是曾国藩
派人把李秀成每天所写的真迹汇抄在一起的。二、写供人李秀成,删改人曾
国藩、赵烈文,三方面的材料都说明李秀成真迹应是5 万余字,而今留下的
《李秀成自述》只有36000 多字,这明显地说明是被曾国藩动过手脚的。三、
《李秀成自述》原稿影印本从第1 页到40 页,书口均写有页码,整整齐齐, 
并无差错,这就说明并非李秀成的真迹,而是曾国藩删节后的抄件。四、《李
秀成自述》原稿影印本中出现的“上帝”、“天王”多数并不抬头;凡
“清”字均不讳,而把不该讳的“青”字写成“青”。这些,显然是违
背了太平天国严格的书写规定和避讳制度。
针对荣孟源的看法,陈旭麓认为:“《李秀成自述》是李秀成的亲笔。” 
他说,我们不可能设想当时的李秀成好像后来的作家一样,有一个每天分节
写出的章节安排;字句的款讳问题,这是李秀成的有时疏忽,又回到早年的
写法,犯了讳,也并不奇怪;《李秀成自述》原稿如果是假的,曾国藩为什
么要把这个假东西当作宝贝传之后代呢?为什么他的第四代曾孙曾约农还要
把这个易招物议的假东西公之于世呢? 
此外,还有人断言:《李秀成自述》不但是李的真迹,而且是完整无缺
的。即曾国藩对他只有删改,并未撕毁;至于《李秀成自述》原稿影印本最
末一句话“实我不知知也,如知”,这说明李秀成已经“彻肠彻肚”,实在
无话再说了,对此断言,罗尔纲明确表示:不敢苟同。罗尔纲说:“一看‘如
知’两字,谁都知道连一个句子还没有写完,必有下文,断不能到此止步。”

“查现存原稿影印本最后一页是第74 页,全页写满,最末一行,最后一句说: 
‘实我不知知也,如知’,纸已写尽,文章未完,所以面对这一客观存在的
事实,大家都认为必有撕毁。”罗尔纲又指出:今天所见的曾家影印出版的
《李秀成自述》并不是完整无缺的;其74 页以后,肯定是被曾国藩撕毁了, 
并不是冒牌货,而是真的李秀成亲笔写的。
《李秀成自述》真伪之争,不仅国内争论热烈,在国际上也引起不少人
的关注。1978 年4 月8 日国际友人路易·艾黎坦率地对《李秀成自述》的真
实性提出了看法。他说:“如果像曾国藩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卖国贼官吏竟
然会不去充分利用被俘的李秀成来进一步达到满清的目的,这是绝对不可思
议的。他可以先鼓励李写下他本人的历史,然后再通过他的专家在同样的纸
张,以同样的文风,添加上有害于太平天国事业的东西。之后,在显示他本
人宽宏大量的同时,对全部东西加以编辑剪裁。”又说:“由于自首书是经
过篡改的,所以,曾国藩对它的完全显得异常的神经过敏。他曾命令其家属
不得给他人看这份自首书。我曾亲自在上海听见过他的孙子说过这件事。” 
而台湾出版的《李秀成自述》原稿影印本的英译本译者、伦敦大学柯文南则
说:我相信我们今天所能细查的《李秀成自述》的确是他亲手写的,而看不
出什么重要的、决定性的遗漏。
《李秀成自述》真伪之争己近半个世纪,至今仍是真伪难辨。若能对下
列的一些问题作出一个圆满的答案,那对《李秀成自述》真伪之谜的揭晓, 
肯定是大有益的。
早在抗日战争之前,史学家陈寅恪、孟森曾以委婉的言词希望曾家后人
及时发表李秀成亲笔的《李秀成自述》,为什么当时曾家后人并不理会? 
1944 年,曾家后人只是勉强答应广西通志馆可派人前往抄录李秀成亲笔
的《李秀成自述》,为什么到了1962 年,曾家后人才“落落大方”地让它在
台湾影印出版? 
(张道贵) 
东西捻军于何时间地分军? 
太平天国起义时期,捻军是纵横于中原的一支劲旅。1864 年,天京沦陷, 
太平军部与捻军结为一体,在豫南地区进行整顿与改编,组成了以赖文光、
张宗禹、任化邦等为首的一支新捻军。
由于太平天国失败,全国农民起义力量失去了中心,西北、西南等少数
民族起义虽然此起彼伏,但彼此隔绝、孤立无援。满、汉地主阶级沆瀣一气, 
加紧围剿新捻军,新捻军的活动愈益艰难。为了适应新的斗争形势。1865 年
至1866 年,由赖文光和张宗禹分别率领,新捻军曾两次分军又两次会合。
1866 年秋,新捻军从山东返回河南。赖文光“恐独立难持,孤立难久” 
(《太平天国》丛刊第2 册),决定派张宗禹、张禹爵等率领一部分新捻军
往陕西、甘肃联合当地抗清回民起义军,以为犄角之势。新捻军由此分军两
部:由张宗禹、张禹爵率领向西北进军的一部称为西捻军,由赖文光、任化
邦率领转战于中原的一部称为东捻军。
新捻军分为东、西两军是捻军史上的一件大事。东、西捻军于何时何地
分军?据现在见到的资料,大约有三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同治五年九月十三日(1866 年10 月21 日)在河南中牟分军。

《淮军平捻记》说:“贼首张总愚、任柱、赖汶洸分道各窜,遂为东西
二股,世号东捻、西捻”,“张总愚率股自中牟窜许、陕,经灵、阌入秦是
为西捻;而任柱、赖汶洸一股复由豫回窜东境,是为东捻,二股自此遂分”。
时河南巡抚李鹤年向清政府奏报,也称在中牟分军:“逆捻自中牟南窜, 
旋分两股:东股任、赖等逆由陈留、兰仪、考城窜向东北,扰及金乡以南; 
西股张逆南窜许州”(《剿平捻匪方略》)。李鹤年是同捻军交战的豫军头
目,他的奏报应较为可信。直录总督刘长佑在《捻匪东西分窜片》奏报中与
李鹤年所奏相同。此外,又有《豫军纪略》等记载可作旁征。
一种说法是同治五年九月十五日(1866 年10 月23 日)在河南许州(今
许昌)分军。这种说法主要见于当时负责镇压捻军的清朝钦差大臣曾国藩的
信函。
曾国藩《复刘子恕太守》记:“不料贼至许州等处,分为两股:张逆则
由禹州西窜汝、洛,任、赖则由鄢陵东窜曹、考。”在另一通《复李幼泉副
郎》函中,曾国藩据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