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琼依-撒旦危情冷枭,你要疼我!(尾声③)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随着钟柏龙的死,他的英雄事迹渐渐尘封在人们的记忆力里,可警察钟柏龙的二女儿坐牢却使整个小区都轰动开了。
钟未昔静静地从一群犀利的目光里走过,熟悉她的老居民看出来一些不一样,黑色羽绒服包着她的身材,乍一看上去羽绒服下好象是空空的,最小号羽绒服穿在她身上明显大了,腰间的束带本来是装饰品,可这么一系之下显得不伦不类,活生生象个松垮垮的大麻袋被绳子拦在中央紧紧扣上了一般滑稽可笑。
正文 第8章 毒
“钟家二丫头怎么变成了这样,瘦骨嶙峋得吓人。”说话的人眼里散播着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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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啦,她是怎么进去的?贩-毒!贩-毒就会吸-毒,那玩意能碰吗?吸了那玩意就跟抽鸦-片一样,瘦得不成|人样也就不奇怪!”
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
“可惜了哦,钟柏龙当警察,天天在外面抓罪犯,抓人抓到最后亲生女儿也进了监狱。还有郑瑛一生清白,到头来生了这么一个讨债的东西,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哟,一家子家破人亡。”
“你们说会不会这丫头生来就克父母?郑瑛年纪轻轻就死了,可惜了呐,多好的一个人啊,人长得漂亮,见人就三分笑,笑起来两个酒窝特别好看,怎么就突然得了什么胃癌症呢?我可是天天看到她上菜市场买菜……”
钟未昔低着头走,专注地盯着地面,闲言碎语直往身上打,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几步之间就变了变,五官皱挤在一起,眼睛里蓄起水雾。
郑瑛……妈妈。
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她不是有意要玷污妈妈的名声,妈妈不爱出门,每天除了早上买菜,几乎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忙里忙外做家务,服侍一家人的饮食起居,还要时常忍受奶奶的大脾气。
可妈妈从来没有过怨言,整天笑脸迎人,小区里的居民都夸钟家有个好儿媳。
只有一次她半夜憋尿起来,发现妈妈一个人躲在阳台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怀里紧紧抱着什么,那时候她才知道妈妈有心事,或许说妈妈不快乐。
钟未昔恨钟柏,但是不能否认钟柏龙对妈妈,对这个家算不错的,负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钟柏龙在外办案向来是啃馒头就咸菜,省下的办案津贴和每个月的薪水一块儿拿回来交给妈妈。
为这,奶奶闹过几次,无非是怪爸爸不把家里的经济大权交给她那个做母亲的,反而要交给一个外人。爸爸中间斡旋之后,不顾奶奶的哭和闹,最终还是把经济大权交在妈妈手上。
这是钟柏龙在钟未昔心目中留下最深最好的一次印象。
钥匙捏在手心里被汗液浸得粘湿,插进门锁里倒发出沉闷的响声,开门进厨房,在锅里注上清水,把方便面里的调料倒进锅里,盖上锅盖打火。煤气灶发出打火的“扑扑”声,火焰却没出来。
出狱那天狱监交给她一只大袋子,里面是她进去前所有的东西,被带走那天穿的羽绒服、牛仔裤、棉鞋,羽绒服口袋里有几十块。
钟柏死后家里没人住,水电煤也就没人交,钟未昔毕竟要生活,手上钱又少,考虑过后把身上大部分钱用来预存煤气和水费,想不到仅仅一个星期煤气就用光了。
几分钟后,钟未昔盘腿坐在客厅的地上啃着方便面,厨房的锅里调料静静飘浮在水面上。方便面没有一点味道,她居然吃得格外专注,小心翼翼一口一口脆脆地咬,在嘴巴里反复咀嚼,腮帮子鼓鼓的,活象在吃世上最香甜的食物。
然后有人进来,首先看到盘腿坐在地上啃方便面的钟未昔,砰一声关上门,沉下脸叉着腰冷笑,“我就知道你出来后会奔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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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鸠占鹊巢
天气寒冷,冷气如刀般直往人骨子里钻。
钟未昔丝毫不怕地凉和突出其来的挖苦声,盘腿坐在地上往嘴里送食物,眼睛盯着地板。
见自己的话钟未昔一点不给回应,陶为琳竖起两道凶悍的粗眉,冷笑数声,“坐了一趟牢难不成把耳朵坐聋了啊?我的话你一点听不见?”
陶为琳的挖苦刺耳而尖锐,钟未昔坐在地上吃得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十分专注的事,以至于听不见和看不见周围一切的动静。
好哇,人家在外面赚大钱,有出息了回来摆摆架子倒情有可原,你钟未昔一个牢改犯也敢这么嚣张,欺负我是不是!
钟未昔的沉默在陶为琳眼中看来是挑衅,直气得叉腰,鼻孔里往外喷火,肥胖的手在空中激动地比划着,“我告诉你,钟未昔,这房产是我的,现在你马上出去!”
这房子明明是钟家的,什么时候成陶为琳的财产了?钟未昔死灰一样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波痕,抬起头颅的动作迟钝而缓慢,眼珠子盯住陶为琳的脸便不动了。
陶为琳是钟柏龙的弟弟钟博的老婆,钟未昔应当称呼一声‘婶婶’。
钟未昔从小不听话,惹了事死扛着不吭声,不懂得象同龄孩子一样耍滑说些好话软话,因此没少挨钟柏龙的拳头,在陶为琳的心中是瞧不起钟未昔这样又疯又傻的丫头的。
此时,陶为琳被钟未昔的眼神给怔住了,这是怎样的眼神啊,阴气沉沉得象死人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以前的钟未昔可不是这样的,陶为琳眼睛躲着,往别处放,嘴里更加恶狠狠,“不要以为你这样瞪我我就怕你,这房子是我的,你没权力待在这儿,马上走!”
面对这颠倒黑白的说辞,钟未昔反应迟缓接不上来,木木地坐在那儿,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唯一的变化是眼神和握着方便面的双手,指关节越攥越紧,方便面袋和面块发出被捏揉后的“咯吱咯吱”碎响。
陶为琳粗肥的手臂过来捞起衣领,把骨瘦如柴的人如小鸡般直接往外提,嘴里粗蛮地喷着狠话,“别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来过,要是你害得我这房子不好卖,看我不扒下你一层皮!”
快到门口的时候,钟未昔终于有所反应,塞着方便面的嘴巴里先是发出呜呜呜声,然后眼泪顺着脸颊一串一串往下掉,沁泪的眼睛里塞着一种喷发的愤怒,啜泣声中她一字一句艰难开口,“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哎哟哟,我就知道你嘴硬。行,我就让你死个瞑目!”陶为琳早有准备,一手提着瘦小的钟未昔往门框上一压,另一只肥手得意洋洋去掏口袋里的房产证,扬在钟未昔的眼前,“睁大狗眼看看,这上面是谁的名字呀?”
半张脸被压在凹凸不平的门框上快要变了形,腮帮子受到重力挤压,嚼碎的食物变成浅黄|色的厚黏稠物从嘴角淌下来,与眼泪混成一块。
钟未昔就着眼睛里的水汽费劲地看清了,上面的的确确是陶为琳的大名。
正文 第10章 无容身之所
“这下死心了吗?没话说啰?滚出去!”
防盗门重重关上,钟未昔被陶为琳的蛮力推搡出门,摔跌在楼道间,手里的方便面撒了出来,碎屑铺了一地。
不能够,不能够,钟柏龙就算从此不承认她这个女儿,再怎么说继承权应该是留给钟未染,怎么可能会给她陶为琳?
钟未昔在地上挪着趴到门上用力拍打,她想叫出自己的愤怒,想找陶为琳理论,想说这房产证不是真的,这是她的家,这里是她的家。
然而,这两年来她习惯了没声息地待着,甚至不参加同室狱友们寡淡的话题,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盯着高墙上的小窗口发呆。
喉咙间的嘶喊被压制住,最终挤出来一些却象哑巴似的发出单调音节,“呃呜……呃呜……呃呜……”比去争辩更绝望,更无助。
任凭钟未昔怎么砸门,在屋里的陶为琳不为所动。
拳头比不过坚硬的门,钟未昔砸门声伴随着啜泣声渐渐慢下来,头磕在门上,眼睛里呆滞而茫然,不能待在这里她能去哪儿?
这幢房子一共就五楼,对门有户人家,钟未昔“乒乒乓乓”砸门到现在只有个大爷打开门探出头,瞄了一眼又飞快缩回去了,明显是不想管事。
夜幕降临,屋里的陶为琳打着哈欠从沙发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要说这钟未昔真是死性不改,坐了牢回来还有脸惦记着这房子,还是她聪明,懂得早做准备。大半天没动静,那贱丫头哭累了,见讨不了好处,应该死心走了!
陶为琳一面得意一面走到防盗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这一看不打紧,气不打一处来,猫眼左下角那个小点虽小,她却看得真真的,是钟未昔那死丫头的头。
怎么还赖着不走?陶为琳怒气冲冲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盘算着下一步赶人的计划。
陶为琳在那头怒火冲天,这外头钟未昔的脑袋耷拉着抵在门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闹累了还是睡着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从楼下上来,不到两分钟出现在四楼与五楼中间的楼梯口。
“昔昔。”
钟未昔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迟钝地抽噎着转过脸,这一看便看到了奔上来的人影,高大,英俊。灰白的嘴唇张了张,好容易发出一个声音,“哥。”然后低下头去,不说话。
“天这么冷怎么坐地上?快进屋!”钟涵炎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要拉人。昔昔两年不在家,有可能早没了家里的钥匙。
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哥哥碰面,钟未昔恍恍惚惚的,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肯就着他的搀扶起身。
看着妹妹犯错了的孩子样,钟涵炎把人扶起来,叹了口气说,“人出来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你要过新生活,懂吗?”
正文 第11章 愧疚
钟未昔眼里的神色几明几灭,压着头不吭一声。
钟涵炎低头看到她口袋外挂着老旧的红色塑料绳,末端好象拴着一把钥匙,这应该是防盗门的,原来昔昔有钥匙。径自从她口袋里抽出来,插/入门里,扭转之下发现被人从门后反锁,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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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样!”钟涵炎皱眉,气恼地砰砰开始拍门,这可是昔昔的家,到底是谁把门反锁不让昔昔进去,太过分了!
下一刻门里响起脚步声音,接着门开了,陶为琳出现在门后,“涵炎,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妈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钟涵炎毕业后在G城工作,经过几年的辛苦闯荡总算升到了高位,人也益发忙碌,难得回来一趟,今天不打声招呼就回来陶为琳难免惊喜连连。
看看欣喜表情的陶为琳,再看看冻得鼻头通红,一声不响的钟未昔,钟涵炎眉头皱起来,“妈,你怎么在昔昔家?昔昔关在外面好半天了你知道吗?”
陶为琳双手抱住胸往门框上一靠,把嘴一撇,没看钟涵炎身后的钟未昔,“我睡着了。”
陶为琳脸上有睡痕,钟涵炎暂时相信,另一手拉着钟未昔让人进来,钟未昔没防备趔趄着一脚迈进门,陶为琳突然拦在面前,山一样的身体走动时把钟涵炎和钟未昔的脚步带到门外,反手把门砰一声拉上,然后说,“时候不早了,你回来得突然,家里没什么菜,我去邻里中心一趟,你赶紧回家。”
钟涵炎没管陶为琳话中的“你”而不是“你们”,直接把昔昔拉下楼,带回自己的家。
钟未昔被关在外面折腾了大半天,冻得手脚冰凉,钟涵炎一路进家门喉咙始终是哽咽的,鞋也顾不得换,地板上踩出一串大脚印,直接奔进屋开大暖气。
兄妹俩从小到大有说不完的话,小时候的钟未昔不卖任何人的帐,唯独在他面前是乖巧的,爱撒娇的小女孩,可事隔两年,他们之间变得陌生、尴尬。
钟涵炎心里一浪高过一浪的难受,这难受象是要把他活生生折磨至死,看她蓬头垢面,好象很久没有梳洗过,闷声把人推进浴室,回房间翻箱倒柜。
他对妹妹的愧疚很多,当初要不是他把黑司曜那小子带回家,或许不会有以后的牵连,更不会有那场牢狱之灾。
都是他不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好妹妹!
他不是个好哥哥!
刚才牵她回来,心痛地留意到厚厚的羽绒服下捏到的是细如柴火的小胳膊,她瘦得厉害,瘦得只剩皮包骨,憔悴到让人揪心似的疼。
还有,走路时她的背颓废地弓着,脚步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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