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
“一条,这两头牛都病成这样了,你那个药方能行吗?”柳老实在那边玩够了劲,就凑了过来。看到牛站立都快不稳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柳一条耸了耸肩,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能医好故然好,医不好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是把那五贯钱还回去。夏得章不会报怨什么,他把牛拉到这来报的就是死牛当作活牛医的心态。是来碰运气的。爹不用担心。”
“嗯,你说得有理。”柳老实点了点头,这事要是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两头活牛要比两头死牛值钱得多。
“爹,咱们治牛的偏方你记得不要告诉别人。一会跟二条他们也交待一下,不要泄露了出去。我还要用它赚一点小钱。”柳一条环报着双手,思量着,上次去县里的时候听说附近的几个村落也有不少耕牛得了这肠辟之症,那时他因为王魁的事情也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这极有可能是一种在耕牛之间传染的传染病啊。
“爹,这几天你想办法把我会医肠辟的消息散播出去,哪怕要花几文银钱,也尽量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料想这次的肠辟之病极有可能是一种瘟疫式的传染病。附近几个村里肯定有不少耕牛也受到了传染。”柳一条一副救世主的表情道:“就让我给这些病牛一个康复的希望吧!”
“瘟疫?!”柳老实吃了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跑,带着家人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小时候曾经历过那场瘟疫,让他深深地体会到了瘟疫的可怕,每天都有人死,每个地方都是死人,简直就是一场人间的炼狱。
柳一条注意到柳老实在听到瘟疫这个词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知道这是古代人对瘟疫的一种恐惧,连忙解释道:“爹,你放心,这只是一种在耕牛间传播的疾病,对人体不会有影响。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医治的方法,不用担心的。”
柳一条平静而缓和的声音让老柳渐渐地镇定了下来,压下心中的恐惧,他向柳一条问道:“一条,这些都是真的?你不会搞错吧?”
“爹,这种病要是对人体有影响,咱们还有夏得章一家,早就被传染上了。现在咱们无事,则说明这种病只对耕牛或者别的牲畜有传染性,但是对人体肯定没有影响。”
“对,对,没有影响。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柳老实在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老柳这个样子柳一条很理解。即使是在现代,当人们面对海啸,洪水,地震,瘟疫等等一系列的天灾时,也会觉得生命的脆弱,个人的渺小,和,对死亡的恐惧。
不同的是,在现代受灾后有国家,有军队,有成千上万个可爱的好心人和无数的救助基金,让灾后有幸活着的人还有一个依靠。而在古代,则什么都没有,国家能做的也少得可怜,往往灾后死去的人数比受灾时死去的还要多上数倍。
“爹,你先去剥些蒜头,捣点蒜汁给这两头牛灌下。我出去买一些草药回来。”柳一条怀里揣着夏得章留下的五贯钱,准备去县里的医馆随便买一些草药回来。
“嗯?你还去买草药做什么?有些蒜头不就够了么?”柳才实疑惑地问道。
柳一条神秘地一笑,道:“爹,这些你就别问了,我自有用处。另外二条也要添一些新衣服了,他现在是县丞的门生,过几日拜师礼时要穿得体面一些才好。”
“是啊,是要穿得体面一些。”提起这事老柳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二儿子能够拜在县丞的门下,以后的前程总算是有了些着落。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亏了大儿子的努力,所以对于柳一条他是更加的满意。
自上次被王帅打了之后,柳一条就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往往都出人意表,但每每都能给老柳一家带来惊喜,也难怪老柳不喜欢。毕竟儿子有本事,他当老子的也有面子。
第024章 第二次手术
柳一条来到三原县最大的药房,买了一些就他所知的常用草药,像是黄连,金钱草,地星宿,这一类治疗感冒和消炎的草药。买了很多,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斤,花去才不到200文银钱。这里的药价倒是便宜的紧,不像二十一世界的某些医院,哄抬药价,一片药能卖出两片三片甚至是四片的价钱。
柳一条把药装到一个棉布口袋里,搭在肩上,正要出门,却见一个小伙背着一个人哭着喊着跑向这里。他的样子很恐怖,身上红了一片,全是血。所到之处路人纷纷给他让路。柳一条也让开了些,他看出这个人是来这间药店求医的。
“王先生!王先生!救命啊,王先生!”小伙的嗓子都快哑了,不停地在药房地大厅里呼救,但是他口中所喊的王先生似乎并没有在。他背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
柳一条皱了皱眉头,这个药馆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怎么连一个出来招呼的人都没有。而且他还注意到刚才一直坐在前台问诊的老头不见了。
见死不救,枉为医!
柳一条将肩上的布袋扔到地上,急忙走到那小伙的身边。虽然他以前只学过兽医,但是人也是属于动物的一种,一些外科伤口的处理手段总是相通的。
柳一条走到小伙身边的时候,小伙还在大声地叫喊,跟本没注意到柳一条的临近,看样子是被吓傻了。
“闭嘴!!”柳一条大喝一声,惊雷一般的响声将小伙震住,呆呆地看着柳一条,嘴唇和身体都哆嗦着。就在刚才他不知背着人跑了多远。
“想救他,就给我闭嘴。”柳一条又说了一遍。
小伙这才反应过来,巴巴地看着柳一条道:“先生,你能救我们家少爷?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少爷啊,小人给您磕头了!”
柳一条瞪了他一眼,大声道:“闭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这样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你先把他放到地上,平放,四肢舒展开,把他的衣服解开,把受伤的部位露出来,先用棉布捂上,阻止他再流血。”
小伙连连点头,小心地把背上的人放到地上,然后解开的他衣裳,一个差不多十厘米的伤口在肋下露了出来,血水还在沽沽地往外冒,由于天气严寒,流出的血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柳一条看了一眼,伤口不大,是刀伤,看样子应该很深,斜刺而上,不知道伤没伤到肝肺。伤口的外围有些粘稠状的粉未,应该是金创药之类的止血物品。可惜伤口出血严重,跟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柳一条蹲下,伸手按住伤口旁的一处动脉,待流血的速度缓下来,开口问道:“身上有没有银钱?”
“银钱?有!有!只要您能把人救过来,您要多少银钱都行!十贯,一百贯,一千贯,哪怕是再多都没问题,麻烦您先救人好吗?先生,少爷都流了好多血。”小伙显然是误会柳一条的意思了。柳一条虽爱钱,但还不至于这样趁人之危。
柳一条没言语,直接扔给了他两贯钱,道:“你去给我找一间净室,买两壶好酒,越烈越好。再买一些女人用的针线,尽量细一点的。还有再准备一把锋利的小刀,和一锅开水。”
“这,”小伙拿着柳一条扔来的银钱,有些茫然,不知道柳一条让他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用。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应该先救人么?
“快去!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就按我所说的,快点把那些东西准备齐了!如果耽搁久了,人死了我可不负责。”柳一条见小伙没动,就开口催促道。
“不用了,先生,救人如救火,老夫这些东西还算齐全,先生就请在老夫这里医治吧。”这时药房的王老爷子走了出来,主动提供柳一条要求的场地和物品。
柳一条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这老头刚才虽临阵脱逃,让人不耻,但是现在能再回来也算是有些担待。
一行人把伤者抬到药房后院的西厢,柳一条吩咐把所有的器具都放在沸水里渚上一遍。之后就留下身为郎中的王先生,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就连背伤者来就医的小伙也不例外。
柳一条用温水把手洗净,然后把刀具,针线从沸水中捞出,对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王郎中说道:“这种手术需两人才能完成,一会就有劳王先生在一旁协助一二了。”
“应当的,”王朗中点头道:“其实我也想看看先是如何处理这一类伤患的。从刚才先生出手为伤者止血的手段,就可看出先生的不凡。那不是一般的郎中所能做到的。”
柳一条笑了笑,道:“一些偏门的手法而已,比不得王先生的正宗医术。”说着走到伤者的床前,道:“咱们开始吧。”
解开勒在伤者胸前的布条,在伤口上倒了一壶烈酒,把伤口上的血水冲洗干净,柳一条接过了王郎中递过来的针线。
缝合伤口,这些柳一条经常用在猪啊羊啊牛啊身上的手段,现在用到了人的身上。像这种大型的伤口,如果不用针线进得缝合的话,想要止血简直就是在做梦。现实中可没有那种点穴止血的手法。就是大名顶顶的针灸,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止住从大动脉里喷涌而出的鲜血。
柳一条的心很细,手也很稳,这些当然都归功于他以前在牛羊身上的练习。
一针一线,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点点地缝合住,王郎中在一旁看得出了一身的虚汗,从医这么多年,阅历病人无数,他何曾见过这种匪夷所思的医疗手段?在人体上穿针走线,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胆量?
看着柳一条面无表情,认真缝合的样子,王郎中心中感叹,这种医疗手段虽然有效,但是他怕是做不了的。而且病人要是在此时清醒的话,不知会不会因吃痛不住而翻滚身体,那样只怕会更难动手。
一刻钟的时间,柳一条就将伤口缝合完毕。
用小刀把线绳割断,再浇上一壶烈酒,柳一条伸手在伤者的鼻端探了探,还好,还有呼吸,暂时还死不了。
王郎中这时往伤者的口中填了两片人参,又探了下他的脉搏,良久才松了口气道:“先生真乃神人也,他活下来了。”
“只是他现在气血严重亏损,需长时间的调理才能完全康复。”
柳一条擦了下洗净的双手,道:“这些就要劳王先生费心了,调理气血,斧正内腑并非我之强项。他以后就留在这里吧。过几日待他的伤口全部愈合,再把伤口上的细线拆下就是了。”
第025章 祭灶神
“活了!”
柳一条出得门来,只说了两个字便背起他的药袋径直走了。外面的人也因急于窥得屋内的情形都涌了进去,并无人注意到柳一条的离开。
柳一条给柳二条和柳小惠买了一些礼物便急忙回家了,给伤者做的那场手术浪费了他不少时间,现在日已西垂,他再晚回去的话家里人免不了会为他担心。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全家人都坐在正堂等着他回来吃饭。柳贺氏见他回来,身上大包小包的,就起身帮他拿下来,嘴里还不停絮叨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家里还以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正要让你爹出去找你呢?”
柳一条内心一阵感动,好久没有体味过这种让人关心的感觉了。他不由想起小时被爸妈追着打骂时的情景。
把东西放好,柳一条找个位置坐下,道:“娘,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们不用太过担心。”看到桌上的菜式竟然有两道荤菜,不由奇怪地问道:“爹,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饭菜如此丰盛?”
“你这孩子,日子都过糊涂了,今天可是小年,是祭灶的日子,怎能还像以往?”柳贺氏笑着回答道。
“哦。”柳一条恍然,腊月二十三,灶王爷的节日。虽然在现代这个节日已经逐渐被淡漠,但是在古代,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啊。
听说在民间还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说是灶王爷是个小白脸,见不得女子,故不让女子祭拜,不知是真是假。
“祭品都买齐全了吗?”柳一条随口问道。
“早就买好了,一只烤乳猪头,两条大红鲤,还有一些面炒的糖果。今年托灶王爷的福,咱们家的日过得还算宽裕,所以祭品也当丰厚些。”柳老实红光满面地回答道。今年是他们老柳家这十几年来过的最殷实的一年,他的心中欢喜也是人之常情。
“快吃饭!一会天黑下来祭祀就要开始了。这事耽误不得。”见柳一条还想问什么,老柳一句话把他的嘴堵上。一家人埋头吃起饭来。
桌上有肉,最高兴地要数柳二条与柳小惠这两个小家伙了。先前为了等柳一条回已,已经看着桌上的饭菜流了半天的口水。现在终于能吃了,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把筷子奔向那两盘荤菜。
柳一条微笑着看着这两只小馋猫,心中有些酸楚,心想着最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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